同样是配合默契的团队合作,同样是训练有素的参战成员,同样是水平高超的打斗技巧,这样的战争犹如一盘焦灼僵持的棋局,步步凶险胜负难断。
双方的王将之争则更是让人眼花缭乱。战斗中一向安坐一隅的琴师已经开始移动位置,移魂风行者的何处风流在高速移动中只能勉强捕捉到蓝色的影子。对移魂师来说,时间拖得越长越不利,双方都很清楚这一点,因而梦魇不停地变换位置,尽量将战线拉长,何处风流则用高速移动的贴身近战来压制他的远攻。
就像一场华丽的动作片,恰到好处的攻击角度,精密计算的技能冷却时间,揣摩对方意图后,对攻击的完美预测,让这场争斗媲美豪华版的PK示范教材。此刻她才明白,对他们而言,跟在她身后的完美加血,或是平常陪她做的追逃练习都不过是家家酒的游戏。他们的真实水平,只是看着,已经足以让人叹为观止,心生敬畏。
在这样势均力敌的状态下,每一个微小的错误可能都是致命的,就像是踩在横跨万丈悬崖的钢索上,总有一个人会先掉下去。
她却忽然没有了看下去的勇气。
下线之前的一秒,是何处风流和梦魇短兵相接的一幕。
他幽蓝色的翅膀,是屏幕上最后的光。
然后,一切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雅安加油!
☆、第五十七章
57、忘却;就如同小时候用橡皮擦过的笔迹,有些留有浅浅的痕迹;而有些则因为用力过大,变成了残缺的破洞。
那一夜;韩单坐在窗边,看着阳光一寸一寸的从天边亮起来,漫过高楼和街巷,最后照亮整个城市。然后带着打包好的一袋衣物;抱着唐伯虎;在晨光中离开了公寓。
推开房门,老佛爷正好练剑归来,扫她一眼说:“你是从僵尸剧组赶回来的;脸色怎么这样?锅里有红豆粥;快点去吃。”
“姐,你今儿怎么舍得回来了,那个帅邻居呢?”韩双啃着油条神秘兮兮的凑过来。
“搬走了。”她快速的喝完一小碗粥,叼着一只叉烧包整装出门。
“搬走了?”韩双扼腕叹息,跟在她身后念叨,“你没打听他新家在哪儿吗?好不容易碰见个高富帅怎么能就这么放走啊?”
“邻居而已,打听那么多做什么。”
“等等我嗳……”尾巴跟上来继续碎碎念,“邻居而已你会亲自下厨给人做饭?”
“人家水管坏了做不了饭呗。”
“真的只是普通邻居?”
“你好烦啊,小八婆。”
“我还不是关心你!”
坐公车去公司的路上,会经过一条长长的路,两旁种了香樟,高大而茂盛。摊开手掌,从树影间渗透下来的光线仿佛跃动的金色音符。
广播里在放一首大热的慢歌,苏远歌用动人的声线反复吟唱,让人沉醉。
“……
可以爱我吗?不要再这样若即若离,让我牵挂。
可以爱我吗?不要再让我苦苦挣扎,心乱如麻。
可以爱我吗?不想再看你为他哭了,放开手吧。
可以爱我吗?不想再做你世界里的,那个傻瓜。
……”
音乐流淌,韩单靠在窗边,闭上眼睛。
有一天,我终会找到一个人。
我会为他做可口的早餐,用顽皮的方式叫他起床,分别时像孩子一样用手环住他的脖子亲吻,与他分享我生命里所有的喜悦和悲伤。我会拉着他陪我去看日出赏雪景,走过长长的旅途,拍许多许多照片,堆满我们的小屋子。我会愿意为他生下一个孩子,有着他的姓和我取的名,有着他的性格和我的眉眼,然后一天一天长大。
但这个人,不是你。
如果你爱我,该多好。我曾经这样期望过,也曾经忘记了你是纪云翊,将你当作一个普通的男人冒冒失失地藏进了心里。现在,我需要将你放回你该在的位置。
就像一场手术,会有一些疼,也会哭泣和不舍,然而很快一切都会过去,你会像眼泪一样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很快,关于你的痕迹会全部被抹去。很快,我不会再这样频繁的想起你。时间是技艺精湛的医生,它会将伤口包扎起来,平复成最初的样子。
车到站了。
阳光照在她化了淡妆的脸上,平和而沉静。一夜未眠的憔悴被修饰得看不出痕迹。韩单整了整衣领,迈进了公司的大门。
上班,回家,固定的作息,生活恢复了风平浪静的样子,波澜不惊,日复一日。对新工作逐渐适应,时而为混乱的管理模式头疼。
不再玩网游,很少对着电脑,闲暇的时候开始跟着韩双打打壁球,做做瑜伽。依旧会被老佛爷逼迫去相亲,也逐渐适应和对方谈笑风生,互相留电话号码,然后约见喝喝咖啡。帮着韩双张罗她新开的网店,有时客串几回客服。
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日历翻过一个月的时候,她才再次回到了那间公寓。
在婆家住烦了的阿洁跑回H城,程渊后脚立马跟了来,小两口蜜里调油形影不离。看见程渊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平时拿画笔的手掌起勺来十分的笨拙,韩单想去帮忙,被阿洁一把拉住,指指自己初具规模的肚子说:“让他学着做,不然我坐月子使唤谁?”
“你还真是老谋深算呐。”韩单颇嫌弃的斜眼看她。
“明明是未雨绸缪。”她挺着肚子洋洋得意。
许久没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吃完饭,把程大画家打发去超市购物,她两则窝在沙发上谈天说地。从身上的衣服到千里之外的明星八卦,直到最后谈起韩单的老大难问题。
“单子,其实我一直都没敢问,你和纪云翊之间……”阿洁话说半句,欲言又止。
“委婉的说,他需要一个玩伴,我不太称职,于是主动辞职了。”
“这个变态渣男,活该订婚宴被人放鸽子。”
“放鸽子?”
“嗯,程渊说那天去得人很多,结果阮家小姐根本没到场,闹了个大乌龙,挺丢人的。”
“后来呢?”
“大小姐在婚礼上偷偷落跑,阮家主动道歉,也算给纪家保全了点颜面。结婚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也不知到底有什么□,总之后来两家合作的几个大项目都成了,看起来关系好的要命。不过我听说还有一种说法,说纪家出了什么问题,阮家故意让女儿落跑的。”
“纪家能有什么问题?”韩单不解。
阿洁耸耸肩:“这些富贵人家的破事儿想想都复杂。话说,你这另一半打算什么时候补齐?你家老佛爷都快急死了吧?”
她耸耸肩做无辜状:“缘分没到,怎么强求?难道我要去大街上随便拉一只来结婚?”
“未尝不可,事在人为嘛。”
“……”
两人热热闹闹的谈了一阵,考虑到孕妇容易疲惫,韩单便要告辞。临走的时候,阿洁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包里翻出一张卡来递给她问:“这是收拾屋子找到的,程渊说不是他的,我猜肯定是你的。”
韩单接过,眼神一暗。
“怎么了?”阿洁问。
“没什么。”她抬眼微笑,“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养胎。”
“嗯,路上小心。”
转身向电梯走去,却不觉在对面那扇门前停了步。
门虚掩着,露出一条缝。一切都不同了,巨大的圆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暗色的布艺沙发,一个戴着眼镜的男青年推门而出,手上抱着一堆书,看见她站在门口吓了一跳,问:“你找谁?”
“之前住在这里的人……你知道去什么地方了吗?”
“不太清楚,你是他朋友?”男青年挠挠头说:“我来看房的时候吓了一跳,巨型的床、衣柜和浴缸,其它居然什么都没有。花了这么多钱装修,连格局都改了,结果只租两个月。最后连家具都没搬走,全送给房东了。”接着补充一句,“你这朋友还真大方。”
她淡淡一笑,与对方礼貌道别,走进电梯。
手里握着的黑色信用卡仿佛带着炙热的温度,灼烧着肌肤。像是通往过去的钥匙,打开锈迹斑斑的沉重箱子,重读那些与他有关的过往。清晰的,甚至还能清楚的记得那个吻结束时他复杂表情;他说“你以为这是交易”时恼怒的样子;还有他摔门而出时的那声巨响。
辛苦铸就的防线轻而易举地一溃千里,让她有些沮丧。烦躁的情绪涌上来,低着头加快了脚步,在楼梯口差点和提着大包小包的程渊撞个满怀。
“这么快就走了?怎么不多坐一会儿?”他问。
“阿洁要多休息,下次有空我再过来陪她。”
“好。”
“那个……”她欲言又止。
“有事?”程渊问。
她犹豫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般开口:“方便的话,能不能给我洛霄的联系方式?”
时值傍晚,H城最繁华的商业区中心,金丰大厦二十层的咖啡厅。
拉小提琴的姑娘正在独奏《卡农》,打着银色领结的侍应生缓步走在侧前方,将她引至靠窗的位置。
男人坐在沙发上,翻看手里的资料,一边和站着的秘书说着什么。看见她时,将手里的纸放下,示意秘书先离开,笑道:“好久不见。”
眼前一身正装的洛霄让她有一种强烈的陌生感。仿佛他与那个倒在沙发上叫嚷着再来一罐啤酒,在饭桌上展开筷子大战抢鸡翅膀的洛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她所熟识的洛霄脸上永远是一副慵懒而温和的神色,每一个动作都是随性恣意的,就像童话故事里居住在森林里的年轻男巫师,有着英俊的容貌和变幻莫测无可捉摸的心。而坐在对面的男人却更像是财经杂志上用大版面长篇幅报道的平面人像,有着浮在表面的笑容和冷静锋利的眼神。
“抱歉,让你久等了。”许久未见,她在说话时带了些拘谨。
“我刚到一会儿。”他依旧眉眼弯弯笑得炫目,伸手抓着领带结问,“介意我稍微衣衫不整一下吗?”
韩单连忙摇头:“随意。”
“好在吃饭时间不用面对公司里那些老古板,不然我会疯了的。”洛霄扯掉领带,将脖颈处的衬衫纽扣解开然后结实地靠在沙发上:“边吃边聊,我饿坏了。”
这种情况让她无法拒绝,只得点头。
“鸡肉没你做的好吃。”他一面吃一面惋惜道。
“你吃那种家常小菜的机会不多,觉得新鲜罢了。”她笑。
“很怀念去你那儿蹭饭的日子,很放松,让人愉快。”他望着她,似在回味,“大概是我们无法体验的家的味道,所以让我们很迷恋,尤其是他。”
韩单知道他所说的“他”是谁,只默然。
“你来找我,是和他有关的事?”
“嗯。”她惊讶于他的敏锐,将那张信用卡拿出来递给他,“可以拜托你帮我还给纪云翊吗?”
洛霄望着她,神色间依稀有几分早已猜中的了然:“虽然我很想帮忙,不过既然是他给你的,不管什么原因,我都没有权利替他收回去。”
她十分无奈,深呼吸:“那能告诉我他现在的联系地址码?我可以邮寄给他。”
“恐怕不能。”他回绝得很干脆,不给理由。
睫翼覆住眼睛,她勉强笑了笑:“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你……”他欲言又止,似乎是斟酌了片刻后问:“还在玩《六界》吗?”
她摇了摇头。
洛霄微微勾起唇角,那一丝若有似无的忧郁让他的笑看起来有几分萧瑟。“的确,抹掉一切交集才能彻底的忘了他。”
韩单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冒出这样一句。此刻,这个男人就像是庞大迷宫的守护者,神秘的让人忍不住靠近,却又不断迷失方向,找不到归途。
“你是雪牙,对不对?”她忍不住求证。
“你一直很聪明。”男人轻笑,“时间不早了,楼下会有司机送你回去。”
她略颔首道别,转身离去。
洛霄轻叹一口气,看向窗外。
霓虹闪烁的都市夜晚,像是一个眼神妩媚的风尘女子,极尽妖娆。
他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在一旁弯腰整理资料的秘书忽然听见他喃喃自语。
“早知道就不答应了,信守承诺什么的,和我真不搭呐……”
58、榴莲,是一种让人爱憎分明的食物。
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她再度登陆《六界》。
许久没有上过游戏,看见熟悉的景色,有一些恍惚。一切都是从前的样子,热闹的街市,拥挤的人群,脚踏飞剑掠过半空的人们,高大凶恶的野兽们沉重的鼻息,红裙黑发的花妖容颜如旧。仿佛时光不曾流逝,而自己亦从未离去。
好友列表里一片深灰色的名字安静的沉寂,而何处风流的名字已经不见。终究还是有什么被改变了,不再是最初的样子。
像从前一样,在NPC处接了跑腿任务,然后一路颠簸地在城里穿梭,领奖励的时候系统提示包裹剩余空间不足。
看着包裹里满满当当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叹口气,只得去钱庄“卸货”,意外的被钱庄的胖掌柜拦在了外面。
她根本不记得自己设置过钱庄密码,可是麻烦谁来告诉她一下,那个“您好,为确保您的财产安全,请输入保管密码”下面的输入栏是怎么回事儿?
见她一脸着急,韩双凑过来研究了半天,问:“你不会是被盗号了吧?”
“你见过放着一包东西不偷,只弄个密码为难人的盗号贼嘛?”她飞去一个白眼。
“也对……难道是那人故意调戏你?”
“就算是调戏也该留封信什么的,一条留言都没有!”
“这个密码什么的,是游戏版本更新的新内容?”
“早就有了。一般有极品装备或者巨额存款才会设置,我一穷二白的根本不需要,所以从来没设过。”
韩双怜悯的看她一眼:“姐,你的人品已经衰到这个地步了啊……”
“……”她抓耳挠腮了半天毫无头绪,只好死马当活马医,点了右下角的“找回密码”。
“请在下方空格内输入您预留的密码提示问题。”
“问题一:我最不喜欢的水果?”
韩单把水果挨个想了一遍,斟酌再三,试探性地输入“榴莲”。之间输入框后面出现一个绿色的小勾,当即跳到第二题。
“问题二:我不能忍受别人吃的水果?”
她挠挠头,继续:“榴莲。”
“问题三:我闻见气味就跑远的水果?”
她一脸黑线:“榴莲。”
“回答正确,恭喜您成功找回密码,您的保管密码是‘liulian’。”
韩单翻倒。这给自己设置密码的人还真是对榴莲情有独钟,而且也够了解她。这种水果是韩单少数不喜欢吃的水果之一,因为忍受不了这种味道,每每看见都退避三舍。虽然知道营养价值很高,却入不了口。
一猜即中的她哼着小曲打开的仓库,愣住。
关上,再打开。
再关上,再打开,她揉揉眼睛。
谁来告诉她那一堆让人眼花缭乱的东西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
顶级丹药、稀有材料、炼化满星的成套装备、商城出售的各种烧钱物堆满了将整个仓库,而金钱区域里显示出的数字也让她瞠目结舌。
一个六后面跟着八个零。
她数了两遍,激动得眼发花手颤抖。六亿元宝……在我的钱庄里……这一定是打开方式不对吧?是系统BUG连接到别人的钱庄了吧?是黑客入侵改程序了吧?是外星人攻占地球发福利了吧?
一瞬暴富的韩单陷入死机状态,满眼都是那长串的零。直到“钱从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