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了。”
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被韩单一语劈出条天堑来,雄伟哥觉得有些懊恼,只得讪笑:“我觉得两人相处其余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便是投缘。我第一眼看见小单你的时候,就觉得特别面善。”
称呼从“小韩”变成“小单”,韩单只觉虎躯一震:“我这相貌再平凡不过,丢进人海就找不到的,梁总太抬举我了。”
“你性格好人品也好。”他只一个劲的夸,“我就最欣赏你这种平淡是真的生活态度。我奋斗了这么些年,该有的都有了,就差一个贤妻。小单,你明不明白我的心?”
她步履一滞,继而抿唇笑道:“梁总真爱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雄伟哥上前一步,蹭到她身边,轻轻抓住她的手。
韩单顿觉左手上一片毛骨悚然,她站定,问:“梁总真要娶我?”
“当然。”他急切表白,点头中双下巴抖了一抖。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领结婚证?”
白胖子闻言一怔,随即脸上漾开一圈笑,慢慢靠近,松了她的手揽过腰,极其亲昵地低声说:“今天这么晚肯定是不行了,单单,咱们挑个好日子再去。”
“那现在?”
“我在东湖有一栋临湖小别墅,要不,我们去那儿?”放缓了的语气,含着暧昧不清的味道。
“去做什么呢?”她假做不知。
“感情都是需要慢慢培养的嘛。”硕大的脸凑上前来,能闻到他嘴巴里食用过海鲜的腥气。
韩单泛起一阵恶心。
投缘。面善。结婚。不过一句笑话。
这男人始终没有提过要为自己的孩子寻一个母亲。他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用来排解寂寞的情人。距离不要太近也不要太远,性格温顺容易把握,身价清白价格适中,不会在将来咄咄逼人兴风作浪。
而她,正是被他盯上的“合格”人选。
此刻的韩单笑靥灿然,犹如一株盛放的妖花,在那芳香馥郁的背后伸出小而尖利的毒牙。喷他的脸,踹他的腿,问候他祖宗十八代。她要让这死胖子对她望而生畏。
正当她捏紧了喷雾剂正要动手的一刻,忽然有车灯大亮,照得两人睁不开眼。而那锋芒璨璨的光正对着两人,没有丝毫要移开的意思。
雄伟哥眯着小眼转过身,恨恨地斥道:“谁这么没道德!”
韩单有些费力地朝光源的方向看去,模糊中只分辨出白色的车身轮廓。
“这么久没见,你选男人还是这么没品。”
当这个有些慵懒的男声响起来的时候,她的心狠狠的抖了抖。
☆、第二十章
20、回忆,有时如蜜,有时如刀。
那声音,那人。
一瞬间,在韩单的潜意识里充满了一种抵触的情绪,让她将那句话归入到幻听的部分。然而,这种耀眼的、强烈的、突如其来的光线刺疼了眼睛,也仿佛穿透了身体。让她清楚地想起那个人来。
还真是久别到让人怀念。
光暗下去一块。从男人身躯遮挡住的阴影里,她抬眼向那个逆光的影子看去。
“真巧呐。”那慵懒却又充满魅惑的低沉嗓音犹如一场噩梦,飘荡在空气里。
黑色衬衫,深色长裤,让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从夜幕中凸显而来的鬼魅。灼眼的光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声音和面孔却与记忆叠加,陌生又熟悉。
阔别两年的人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是该说些什么才对,可她张了口却丢了声音。那些平日里随口用来应酬敷衍的打招呼方式,恍然间都成了空白。心里涌上来的是一种尘埃落定式的感慨——果然是他……
巧遇么?
韩单环顾四周,看见街边整齐停着的三辆并未熄火的黑色奥迪,露出一丝苦笑。
偏偏在这样尴尬的时刻,遇见这样尴尬的人。
“单单,你的熟人?”梁雄伟站到她身边,便要伸手揽她的腰。她下意识的挪开一步避过熊掌,白胖子脸色一僵。
看见两人小动作的某人唇边露出一丝玩味的笑,视线从梁雄伟身上游移到她身上,又飘开去:“品味还真差。”
韩单摸不准他口中的“品位差”说的是自己还是梁雄伟,反正对她来说都不是句好话,便装没听见,一把挽住身边的白胖子:“雄伟,我们走……”
梁雄伟经她这么温软的一唤,心头一颤,转身正要迈步。却被突然冲上人行道的一辆黑色奥迪A6吓得倒退一步。那辆车就这么不偏不倚的横在两人面前,将人行道拦腰截断。
这动静大了些。有路人在远处驻足眺望,或从马路另一侧绕道快步离开。
“这怎么开车的!”梁雄伟的声音有些抖,显然是受惊不小。
“你有意见?”副驾驶座有人开门下车。那是个年轻男子,一头栗色短发,左耳上的一排耳钉反射出一小片银色流光,将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
梁雄伟自恃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不会当街与人骂架,于是拉着韩单便要绕道,却被从车上下来的两个魁梧男人拦住去路。“光天化日……你们干什么?!”见着情况,他腿有些软,虚张声势明显底气不足。
韩单抬头看见一片月明星稀。白胖子的这句话让她有一种“被强抢的民女”的错觉。她叹口气,很是幽怨的开口:“雄伟,恐怕你拉着我,他们不让走呢。”
白胖子小声问:“你认识他们?这些是什么人?”
“按照通俗的说法,应该是——”韩单耸耸肩,“黑社会吧。”
“你,怎么会……”梁雄伟像白面饼一样的脸更白了几分。
“我炒期货赔了,于是找高利贷借了点钱,谁知到利滚利的,一下子欠了五百多万。”韩单天马行空的杜撰,配合一脸严肃的表情,效果逼真。
“你这女人……”梁雄伟又粗又短的胳膊一甩,将她的手甩脱,放大了音量冷笑道,“你是打算傍上我还债?你的如意算盘倒打得好!也不照照镜子,我会看上你这样的女人?!”说罢怒气冲冲的迈着小短腿,头也不回的走了。那姿态活像一只上岸的企鹅。
“雄伟。”韩单朝白胖子深情呼唤几遍,转个身满怀惋惜幽怨道,“我被甩了,你的目的达到了。”
男子唇边带着讥讽的笑意:“两年没见,你倒是有点长进,学会做戏了。”
她微哂,这么快就被看穿了么。也罢,本就不指望能骗过他。
这白胖子想要的不过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妞儿,而不是这种一身麻烦的女人。今天的突发状况正好成了韩单快刀斩乱麻的契机,并且成为了两人绝缘的保证。欠债什么都是假的,但至少有一点她没骗他——这帮人真的绝非善类。
“两年没见,纪少的小心眼还是一如既往。”韩单与他针锋相对。
耳钉男似乎对这样的对话方式显得很惊讶,靠在车门边颇有兴趣的望向两人。
“虽然我一向记仇,不过看见沦落到对着天蓬元帅投怀送抱的旧识,还是会有那么一点怜悯心的。”黑衣男人语速很慢,深棕色的眸子像是沉寂千年的琥珀,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本以为放养了你这么久,至少身边也能有个像样的男人,结果依旧是没人要。”
“你才没人要!你全家都没人要!”这样毒舌的表达方式彻底激怒了韩单。“要不是你这种小气自私为所欲为的自大狂阻挠,我早就……”她一时语塞。
“早就跟你的学长双宿双栖了?”他似笑非笑的接话,“胆子大了不少嘛,敢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了。”
韩单咬唇不语。此刻已然有些后悔了,这厮身材像魔鬼性格也像魔鬼,自己太不淡定。
忽然间男人向她伸出手来。她慌忙后退,却见他微眯着眼,将手收回去。因为喝了酒,脸颊上微烫,只感觉到手指尖留下的几个冰凉触点。
“你喝酒了?”他眉头微蹙。
“部门聚餐喝了两杯。”韩单敷衍道,“时间不早了,要是没什么吩咐我就先告退了,各位晚安。”说罢她转身便走。
前面是横在路上的车,她只得穿过马路。一旁站在三辆奥迪边上的几只黑衣男让她紧张的喉咙发干。她能预料到,只要纪某人只要开口说一句“站住”,她就会像小鸡似被这些黑衣男提回他面前。
然而,安然穿过马路,什么都没有发生。韩单长舒一口气,加快了步子往小公寓走去。
耳钉男朝着韩单离开的方向做了个手势,立即有一辆车慢慢跟了上去。
白色BMWZ4的远光灯熄灭,从驾驶座下来的男子走过来,银灰色的薄外套随意的敞开着,修长的胳膊搭在纪某人肩上,笑道:“就这样放她走,还真不像你的风格。”
“这姑娘胆子很大嘛,敢这么顶撞我们的纪二少。”耳钉男调侃。
夜色里,琥珀色的瞳染上晦暗的流光,黑衣男子轻轻勾了勾嘴角。
我们,还有时间。
脑袋里充满乱七八糟的杂念,回家的路忽然变得很短。
黑而空荡的房间。
韩单打个酒嗝,无精打采的倒在床上,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耳边很安静,只有闹钟的指针移动发出轻微而有规律的声响。偶尔晃过的车灯光芒让漆黑的屋子亮起来,又迅速的暗下去。
纠缠两年,分别两年。此刻,这个男人再度出现。
兜兜转转,时光渐远,而自己又回到了原点。闭上眼,还能清楚的想起两年前的每一个细节。
流动的暖风纠缠校园里人工湖旁的垂柳,耳畔有起伏的蝉鸣。
在那个大二尾声的炎夏里,她穿着湖蓝色的百褶裙站在图书馆外的树荫下等人。她第一次穿短裙和有跟的鞋子,有些局促的挺直了身子,然而心里却满是呼之欲出的欢喜。
裙子和鞋都是礼物,那个相貌出众的学长郑重其事送给她。
——你穿一定很漂亮。
只是想起他微眯着眼说话的样子便会不自觉的满脸绯红。
这就是恋爱吧。
抱着厚实书本等待许久也不觉得累的自己,却被阿洁在电话里的“你在哪?学长在寝室楼下被人打了!”惊的浑身冰凉。慌张的跑去,路上扭了脚,却发现那个放在心里最柔软地方爱慕着的男生一脸青肿的被几个深色衬衫的男人按倒在地上,书本和杂物散落一地。
围观的人很多,甚至有男生从寝室的阳台上探出身子观望,却没有人上前帮忙。
她正要冲上前却被跑过来的阿洁一把拉住,她压低了声音告诫自己。
小单,别过去……是纪云翊。
纪云翊。城北另一所名校D大的学生,家世显赫背景复杂,个性张扬为所欲为,传说与黑道交往甚密。最近盛传的流言是把一个让他交作业的教授逼迫到辞职离校。
这样的人,原本永远划分为“与己无关的那一类”,却就此在心里生了怨憎的根。
——住手!我报警了!
她猛地甩脱阿洁的手,大喊着用奋不顾身的姿态冲上前。脚扭伤的地方肿的很疼,而她就像是变成泡沫也在所不惜的人鱼,单纯的想要捍卫自己最初的爱情。
那是她第一次站在他面前。
他很高,那张面孔年轻而英俊,琥珀色的眸子里却是目空一切的冰冷。带着压迫感的视线从她身上转移到倒在地上的男生身上,唇边模糊的笑意包含了嘲弄和轻蔑。
“别紧张,他们动手都避开了要害,不至于影响你们的夜生活。”他的声音仿佛大提琴,低沉而动听。却吐出这样刺耳的句子。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她仰脸怒视。
“burberry的新款,看来陪明辉药业的小开睡觉收获不错。”他的手指掠过她的领口,视线仿佛利刃,一层层剖开她的矜持和自尊。“他出多少钱一晚上?我出两倍。”他眯起眼微笑。
羞辱、窘迫、愤怒、混乱。
啪的一声响起时,韩单才从失控的状态中惊醒。
她有些茫然的看了看面前的人,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有人上前扯住她的胳膊,有人粗暴的按住她的肩膀,弄乱了她整齐扎好的马尾。耳边有阿洁尖锐的叫喊声。
“名字?”他不带温度的声音在她前方响起。
“韩单。”她冷冷地仰头看着对方。对他而言,打听一个人的名字易如反掌,所以她也无需隐瞒。
“你喜欢这个窝囊废?”
“你才是窝囊废。”
她破罐子破摔,再度反击。
笑容在那张俊美的脸上扩展开来,带着嘲弄和讽刺。“可惜从今天开始,他连靠近你都不敢。在我的允许之前,你永远找不到敢要你的男人。”
自那一刻起,这个叫纪云翊的男人像影子一样附着在韩单的生活里,成了一场噩梦。
他那像诅咒一样的威胁生了效。所有的男生都对这个招惹到他的女生绕道而行,包括那名学长。花朵一样绽放的年华里,她没有得到过一份完整的,来自于同龄异性的爱怜。孤单的大学生活结束以后,她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这样的习惯将她对于杜松的喜欢压抑在心底,成了一场爱殇。
往事如烟。
不知什么时候,韩单昏沉睡去,仿若陷入一个庞大而迷幻的梦境。梦里她变成了西西弗斯,不断费力的推巨石上山,然后又看着它坠落山谷。
第二天,当韩单迷迷糊糊的接通作响的手机,听到声音之后顿时清醒。
电话是总监大人打来的,一如既往的指令明确。
“去公司拿一份报告,送到我家来。”
☆、第二十一章
21、因为你不爱我,一切必要的都没必要了;因为我爱你,一切不该原谅的都原谅了。
从潘翔那儿拿到报告已近九点,韩单想起总监大人那锋利的眼神顿觉如芒在背,立马跳上出租车。
窗外景物不断后移,身旁的司机大叔天南地北的侃着,她随口附和,一双眼睛只盯着计价器。金额栏的数字每变幻一次,心跳便加速一阵。眼看的士出了市区,她捂着钱包哀叹:为毛这厮住的这么远……
铭刻在山石上浑厚的“熙园”二字是某位书法大家的作品,黑色的雕花铁门外,身着剪裁得体长制服的门卫对她微微颔首。
大约是事先有过知会,年轻的门卫引着她从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往南行,这里的建筑物间距极大,看起来很是开阔。韩单的视线掠过一栋又一栋掩映在独立庭院中的别墅,咽了口唾沫。终于,前面的引路人在一幢小洋楼前停了下来。
“沈先生,您的客人带到了。”
门锁开启发出滴的一声,韩单道谢后推门而入。
室内的装修是一派现代简约风格。没有浓烈张扬的颜色,也没有繁复精美的花式,黑白灰的基调和恰到好处的镜面设计让人感受到主人的利落干练。
“需要给你时间参观一下么?”
韩单闻声看去,只见楼梯上站着一身深蓝色睡衣的沈律。大约已经对他的正装产生了惯性印象,今天这种出场方式让她不太适应。此时的沈律仿佛修饰过的人像,柔和了线条,模糊了轮廓,掩去了生硬和锋利。直到男子轻咳,她这才惊觉自己像个花痴似的傻盯了人家很久,顿时脸上一红,低着头把文件夹交给他。
大略浏览之后他丢下一句“你等一会儿,有几个地方要改”便上楼去了,留下韩单一个人游手好闲。
随意参观是不礼貌的,她坐在沙发上发呆。
在安静暖和的地方就容易犯困是老毛病了。从读大学开始,她就喜欢挑窗边有阳光的座位拿书挡着脸,在教授的讲课声中趴在桌子上补觉,而现在……日光透过整片落地窗映照出空中漂浮的微尘。整个屋子安静的落针可闻,只有不远处树影里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身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