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重吗?”蓝斐颜紧张的问。
简单理所当然的摇了摇头:“没事,打了一个洞而已,子弹穿过去了。”
当然的,对于他们来说,让子弹穿过去比停留在身体里幸运许多,而没有伤到任何骨头和韧带动脉的穿过去,那么不管开出来的是多大的洞,都算不得重伤。反正又不会危及生命,也不会导致残疾,那这算什么重伤?
可是蓝斐颜被骇得瞬间愣住,接着简单就看她神色一凛,捉过简单的左手把羊毛衫的袖子卷上去,下面是衬衫和打底衫,衬衫的扣子解开也卷上去,打底衫本就是被剪开了扎在臂弯里的,下面就是简单被层层叠叠的包起来的手臂,看不到想象中渗血的纱布,只有干净的纯白色的绷带。
蓝斐颜没出声,但是简单直觉的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至于说错了什么,为什么错,她不知道。
“斐颜?”
她轻轻地叫,原本低着头跪在她身侧的女人猛的抬起头捧著她的脑袋狠狠的吻上去,她吻得太急太凶,简单不得不低□来配合她,用没受伤的右手轻轻的扶住那女人滑腻细嫩的腭骨和颈部,她的拇指不安分的摩挲着蓝斐颜的脸颊,而蓝斐颜在她嘴里疯狂的横冲直撞,她渐渐尝到血腥味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推开蓝斐颜。
唇瓣恋恋不舍的分开,蓝斐颜轻咬着下唇看着简单被自己咬到红肿出血的嘴唇:“对不起……”
简单俯身亲亲她:“没关系呀!你担心我吗?”
蓝斐颜愣了片刻点点头:“……废话!”
却没想到简单很开心的笑起来:“是么……真好,我以为,你不会为我担心的。”
蓝斐颜一愣,为什么?随即想到自己的累累前科,神色黯然了下去。为什么不会担心呢?她是她的女朋友不是吗?可是自问,她的女朋友多了去了,又有几个让她这样担心过?
仅仅是被她担心就会觉得高兴,这女人才是个笨蛋吧!她到底有没有自觉,如果是彼此相爱的人,被关心是理所当然的啊!她抬头狠瞪简单:“为什么不会为你担心?你是我女朋友诶,而且……我……我喜欢你嘛……”话说到后来就支支吾吾起来,不争气的脸红了,明明是习惯玩弄别人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一碰到简单就像倒转了身份,既为不能掌控而不安,又为自己不够纯粹的动机不安。
但是简单却好像完全不在意一样,她只要结果,她喜欢蓝斐颜,那么能和蓝斐颜在一起就会喊高兴,至于出于什么理由,她根本不在意。
也许这是单纯,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有那样的自信,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最后她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这到底是只勇猛的猎物,还是一个狡猾的猎人,蓝斐颜真的快要分不清了。
丁一一去医院接母亲出院,却被告知人已经被接走了,不是来把母亲送进戒毒所的警察,那还能是谁?丁一一转身跑回酒吧,靳琳根本就不屑于欺骗她,回去一问,五指翻动指挥着摇酒器上下翻飞的女调酒师红唇一扬:“是啊,我叫人把她接走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我想干什么,我对老太婆没兴趣,对你也没兴趣。”她若有所指的说,眼波流转间媚眼如丝般在丁一一身上打了个转:“我也不过是给人做事,老板都还没回来,我可不敢把人搞丢了。”
虽然早就想到也许会和她有关,但是真的听到时丁一一还是忍不住觉得天崩地裂,她要怎么相信那个对她那么好的人会做这种事?甚至连X市的地头蛇都尊称一声‘老板’。万俟安,你究竟是什么人?
万俟安站在屋前跺跺脚,把鞋子上沾的污雪跺掉,然后拿出钥匙开了门。门里黑黢黢的一片,没开灯,竟然连窗帘也拉着,她纳闷难道丁一一搬走了?一边伸手开了灯,换下鞋走进去急着要开暖气,这鬼天气冷死人了,何况她还重伤未愈。
“一一?”然而出人意料的,原以为没在家的丁一一靠坐在窗下的地板上,披散着头发赤着脚,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一一,你怎么了?”她快步走过去:“怎么没开灯和暖气?还光着脚,你还想感冒吗小笨蛋!”她伸手就要把人抱起来,却不料丁一一突然一把抓住她的领子把她按在地上,一把刀抵着她的喉咙。
万俟安完全没有反抗的任由她把自己按在地上,摔下去那重重的一下和冰冷的地板让她皱了皱眉,但是丁一一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万俟安,你还想骗我吗?”
“亲爱的小一一,我骗你什么了?我发誓我是真的真的出去做正经事了,绝对没有沾花惹草,没有勾三搭四,乾坤朗朗,苍天可鉴,我心里绝对只有你一个,要是我说谎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一辈子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上厕所没有手纸天天发情还泡不到女孩子……”
“万俟安!”丁一一大喝一声打断她喋喋不休的鬼扯,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圆睁着看着她,倏然,一滴眼泪打在她脸上顺着脸颊的弧度流下去,万俟安像是被电了一下,很白痴的伸出舌头去把那滴流经自己嘴角的眼泪舔进去。
又苦又涩,她半身被丁一一压着,就只靠着腰腹的力量就要坐起来,丁一一的刀尖抵在她喉咙上刺出几滴血珠子顺着白得初雪似的脖子流下来,丁一一慌了手脚连忙把刀往回收。万俟安一把按住她的手:“小一一为什么哭?谁欺负你?”
她终于坐起来,用一手揽着丁一一让她继续骑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捉着丁一一握刀的手不让她后退,脸上是正经心疼的神情,声音却带着笑:“谁欺负我的小一一了?告诉我,我去帮你欺负回来。”
丁一一被她吓到了,用力想要抽回手,但是万俟安的手像铁钳一样,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腕继续说:“是不是我?”
万俟安笑了:“我害你伤心了?那就杀了我吧。”
她说着捉着丁一一的手往下狠狠一刺!
“不要——!!!”丁一一拼命丢开刀子,另一只手把万俟安往后推,看着万俟安得逞一般的笑起来眼泪禁不住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万俟安站起来拍拍身上,转身看着丁一一,蓝灰色的眼睛冷淡得找不出人类的感情,好看的唇角弯成轻蔑的弧度,丁一一从不觉得她有长得这么邪恶。
“舍不得杀我?”她讥讽的轻笑一声:“我可给过你机会了,不会再有下一次。”
与枪为敌(GL)最新章节列表 伤
其实站起来的时候她什么也没想,可是万俟安承认她不可避免的害怕丁一一知道,但是,这是她自己做的,谁也怪不了。当初也的确是这样打算的,现在露馅儿也没什么大不了,她最多……最多就是高估了自己罢了。
没什么大不了。
扯住她的手不让她走:“为什么?你那样害我妈妈到底有什么好处?她跟你有什么仇?”
万俟安刻薄的嘴唇一掀:“没有,你搞错了,惹我的不是她,是你。”
丁一一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我?我哪里惹到你了?”
难道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万俟安自己来招惹她的?不是万俟安大手一挥要她留下来驻唱还开给她那么高的工资,不是万俟安一再把自己拖回家,还没事来接自己放学?不是万俟安自作主张非要她搬来一起住?丁一一想不通,到最后怎么会变成自己惹到她?
万俟安在心里苦笑,现在要是说什么‘你根本就不该出现’什么的会不会很无理取闹?可是,难道不这么说她就是个很讲道理的人?不,不仅万俟安有自知之明,道上的人都知道,黑蝎子万俟安才不是什么可以讲道理的善男信女。她最擅长用拳头讲道理,不过同时,她向来很怜香惜玉。
她低身下去摸摸丁一一的头,眼神危险让丁一一没有躲闪和反抗的余地,做了自己想做的,她直起身眼里似乎有了一点笑意:“留在这里,乖乖听话,我保证你的母亲不会有任何事。”
呼……她果然还是适合光明正大的做坏人,装好人也很累啊,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出来,然后不择手段的去抢吧。管那么多做什么……有些事,始终只是奢望,她一直都知道的。
“保证?你凭什么保证?”丁一一恨恨的看着她。
万俟安笑了笑:“凭你别无选择,不要试图反抗我,否则我就当着你的面,打爆她的头。”她看着丁一一惊讶到说不出话的表情心情愉悦的笑起来:“很惊讶吗?我本来就是不法分子啊,难道你以为我真的是个开酒吧的合法市民?”
“你……你不是雇佣兵吗?”
“啊,你知道了?雇佣兵……哪个王八蛋说过雇佣兵是遵纪守法的?”她挑一挑眉,丁一一突然很不合时宜的发现,她的眉毛并不是黑色的,而是带点金色。万俟安没发现她走神,继续眉飞色舞的说:“我可是无国籍人士,没有哪个国家的法律可以管束我。”
“所以……”她低头靠近丁一一,笑得很邪恶,可是丁一一却觉得她那蓝灰色的眼睛还是一样的好看温柔,她闭住了嘴,似乎说不出后面的话,但是她一瞬不瞬的看着丁一一终于还是说出来:“所以,乖乖听话,别试图逃跑,你不会知道你母亲在哪里,也不可能救她。不要惹我生气,那么她就会活得好好地,你想她过得舒舒服服开开心心,我就可以无限量的供给她钱和毒品,你想要她戒毒,活得健健康康,不管是多重的毒瘾我也可以让她戒掉,会有医生全天候的照顾她,让她想不长命百岁都不行。只要你听话,她就能活得好好地。否则,我随时可以跺掉她的一只手送给你。”
她任由丁一一震惊的看着她,蓝灰色的眸子里染上冰冷的薄雾,疏离得捉摸不透也触摸不到,恶意的笑容已经无法进入丁一一的瞳孔,她只能看着那女孩那样绝望的看着她,就好像看着她们之间微薄的感情夜露般蒸发,消失得没有一点痕迹。而且,连挽留都来不及。
万俟安弯腰去抱起丁一一,丁一一颤抖了一下,却没有躲避。她抱着丁一一回到卧室,想把她放回床上,丁一一突然清醒一样剧烈的挣扎,挣脱她跳在地上,回身猛的推开她。万俟安被推得撞在墙上,看着那个愤怒得浑身颤抖的女孩:“万俟安!我恨你,不管你是为什么,我后悔认识你!”她还是撑不住哭了,哭得泪如雨下。
万俟安看着她因为挣扎被扯下来的衣服,露出圆润光洁的瘦弱肩膀,海藻一样美丽的头发凌乱的空隙中露出的悲伤的脸,很美。如果可以,多希望她是为自己而哭。
万俟安挥挥手,毫不在意一般转身走进浴室。撑不住了。
浴室门一关上,她一张俊美的脸就皱成一团,摇摇晃晃的扶着洗手台不让自己倒下,背后靠过的墙壁被染上一片殷红,她对着镜子苦笑:“你怎么就那么倒霉呢?”早不穿帮,晚不穿帮,偏偏在你那么那么想念她,不顾一切的回来的时候……
他们在野外断水绝粮的战斗了十四天,最后终于回到营地,营地里的支援部队却早就被撤走,只有三浦带着他的人坚持留下来等候简单,多亏那个固执谨慎的日本人万俟安才没有因为感染而死在非洲。三浦洞察了上层的异变之后就做好了准备私留了足够的武器和药物食品,对他而言他的任务是援助简单小组,别的事他不管,但是即便是为了自己的信誉和名声也绝对不可能让简单被后援不足所困扰。
简单直赞‘圆盾’三浦,名不虚传,他们在营地中休养了一天,万俟安就吵死吵活的非要尽快回来。三浦为他们安排了车进入埃塞俄比亚,然后借道美国把武器托给胥家,才好像旅游归来一样拿着虚构的护照回国。在非洲她一路都是被抬着走的,进了医院屁股都没坐热就挣扎着要简单带她跑路,就这么三天内赶回来,以为迎接她的会是个拥抱。
米色瓷砖上的血迹碍眼,黑色的外套被濡湿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她费力的脱掉衣服,一层又一层,全部被染得鲜红,最里面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扔在地上响亮的‘啪’的一声。她开了热水,然后去拆那些已经变成黑红色的绷带,胸前被炸了好大一块,血肉模糊,里面的子弹倒是取出来了,但是外面的就没那么容易好了。
她扶着墙往浴缸走过去,脚下一路都是血,顺着胸口流下腰际,流过大腿,流进热水里。
她以为迎接她的应该是一个拥抱,谁知道……
“The farthest distance way in the world
is the love between the bird and fish。
One is flying in the sky;
the other is looking upon into the sea。”
她在飞流而下的热水中笑着,絮絮叨叨的念着那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当时她离开的时候,丁一一也以为她会用一个拥抱迎接她的归来,谁知道,最后竟然会变成这样。
她已经不想去想为什么了,她想不通,绞尽脑汁,怎么想也想不通,她抹了一把脸,忽然发现自己手上粘糊糊的,摊开一看,竟然一片血红。
浴室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类似于长度接近一百八十厘米,重量六十多公斤的长条形物体突然倒地的声音,她犹豫了一下,又仔细停了一会儿没听到别的声音,才不大确定的站起来走过去:“……”想开口,却不知道现在还能怎么称呼她,现在,还能跟她说什么。
走到浴室外面,里面开着灯暖,温暖的光线透过磨砂玻璃投射出来却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丁一一摸了摸自己手心里的血迹,终究还是不放心的张嘴:“……万俟安……”她声如蚊讷,发出后自己都不好意思,但又为自己鼓气,万一她死在里面那自己不是见死不救?
“万俟安!”叫了几声里面都没有反应,丁一一真的有些担心了,手指无意识的搓着沾在上面已经干涸的血迹,她推开门随即被吓了一跳——墙上,地上,到处都是鲜红血迹,染着血的衣服扔得到处都是,丁一一捡起那件黑色的外套,入手一片冰冷的湿意。她不禁想起万俟安站在自己面前时,这衣服就这么包裹着她挺直高挑的身体,而那个人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来她正在流血。
她走进浴室深处,万俟安歪倒在浴缸里,热水还在放,浴缸里却是一片暗红的血水,她垂在外面的手臂被撞了一个口子,血合着热水源源不断地流在地板上再流进下水口。
“万俟安!”丁一一尖叫着扑上去,她摇了摇万俟安,万俟安毫无反应,她本来皮肤就白,此刻更是毫无血色,嘴唇几乎要和肤色融为一体甚至还有点发紫。眉头紧皱,那些仔细看来的确是金色的眉毛狰狞的纠结着,她的头发被濡湿,有点长长了遮住了脸,丁一一拂开它们,在那些酒红色的头发下面,根部新长出来的,竟然是耀眼之极的璀璨金色,纯正得就好像正午时分的阳光。
“万俟安……”丁一一不知道这个人到底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但是,她恨她却也绝对不想她死,她费力的把她拖起来,一个身高超过一百七十六厘米,身体强健,并且长期接受高强度体能训练的人的体重差点没把她倒扯进水里,她慌慌张张的关了水,和水混在一起的血发出的血腥味更加刺鼻。丁一一光是把她提起来不被淹死就耗尽了全身力气,当万俟安的胸口露出水面,她还来不及稍微感到脸红,那一片被泡得惨白的皮肉翻卷的枪伤就看得她差点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