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然走时跟我说,成都到北京的这线航班要两日后才有,我也不能呆的太久回去还有一堆事等着我,不如坐火车算了。我要走的事干妈也知道,是她开车送我去的火车站,我突然发现两位妈妈说出来的话是一样的。
……
第三日清晨,我抵达了成都。
天空像挂起了一个老大的尿不湿,云层里的雨水看似就要一滴一滴的掉下来了。七月的天,却让我感觉身上穿的衣服到处漏风。
咦!你咋来了?因为早上人并不多,走出火车站,我一下就认出了在那里张望的遥遥。我感到很惊讶,天空忽的一下飘起雨来,我见她手里拿着伞却没有打。我又问,谁告诉你我今天回成都?
遥遥没答话,她简单的说,走吧!我送你回家!说完她钻进了一辆出租车内。
上车后,师傅问我们到哪?我想了想,对遥遥说,这样,先去看雨惟?反正她医院离我住的地方近,我们赶过去她差不多也该起床了。
刚到成都,我想我得去医院亲口告诉雨惟一声,我出差回来了。陪她一起把早饭吃了再回家也没啥!
我见遥遥不说话,变得有点反常,她看也不看我,只是把头扭到车窗外,雨水溅湿了她的头发。她从嘴里丢出来三个字,不用了……
我笑着说,我又不像你没睡醒,有的是精神,先去看雨惟!
不用了!遥遥说完,哗哗哗眼泪涌了出来,比天空的降水来的还要快。
我赶紧替她摇起车窗,发现有些不对劲。我小心的问,怎么了,遥遥?是不是出事了?
不用了!她的手冰凉,也不再是以前的那张娃娃脸了。
这时,计程车师傅才知道我们并不是恋人,车内像是只有我和遥遥两个人一样。我不想等她哭够了再说,急忙大声问,到底有啥事你说好不好?
前天凌晨三点十分,病情恶化,她一直喊痛……没抢救过来!遥遥这次哭起来的样子不同以往的是,泪水很多,却没有哭出声来,看来她是哭过好多次了。
我突然感觉时间静止了下来,这根本不符合剧情,是谁篡改了呢?那种心情我描述不出来。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你不打电话告诉我?我吼了起来。
遥遥说,雨惟临走时不让我告诉你,她说一定要等她的后事办完了,才能找一个合适的时间给你讲。她怕你替她伤心……
我一点也不相信这个事实。我和遥遥都不说话了,只是把头扭到车窗外,下着雨,一片昏暗。
下车时,我直接丢了一张五十的票子在车里,司机师傅也不敢笑他捡了这个便宜,把车子很快的开走了。我对遥遥说,我没事,你先回去吧!让我静一下再来找你!
虽然我一直相信这个社会是冰冷的,但每当哭泣时我们的泪却是热的。在这个川流不息的都市里:每一天都会有人生病有人死亡,每一天都有人嫁娶有人离去,也会有人今天分手明天当什么事也没发生。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特别的方式记住这次特别的难过,因为在这个城市之前我已经有无数次的难过,生存就是这样,往往穿梭于高兴幸福积极堕落辛酸幸福这等等形容词之间。
我洗了个澡,把大脑洗得一片空白,每一根神经的疲惫与伤痛也用热水冲走。接着我跑去上班,不想多作片刻停留的忙了起来。接下来几天都是这样,过得有些浑浑噩噩,沈哥说我回来后人就变了,问我是不是受了什么打击,怎么做起事来不知道累?
中途我回了那个家一次,走到小区门口看着客厅的灯亮着,我便停住了,那条看门的狗这次倒认出我来了,他问我为什么不上去?真是可笑,以前有家不敢回,现在这个家还是不敢回。我站在楼下望着那盏灯发起呆来,雨惟生病前生病后的面孔也由此浮现,我不知道真上楼后会是什么样子。
我掏出两千块钱,又买了包烟,托那个保安帮我送上去。待我转身要走,那条狗拿着我送他的那包好烟一副热心肠的问,还有没有什么话要转告?我站在原地,想起了雨惟那句好好善待自己善待家人!刚要张嘴却是摇摇头又离开了。
刚走出小区,郝少打来电话。你狗日的,回来咋不给我说一声?他在电话里骂了起来。
郝少说,我都马上结婚了,你也不来看看我。怎么样,今天晚上我们出来小喝一下?
我问,啥时候结?
郝少激动的说,就这个星期六!到时候哥哥和你姐姐他们也要回来了。
我只说,那好嘛!到时候我一定来,提前给你打电话嘛!
郝少急忙问,那今天晚上你不出来哇?老子好想你哟!
他在那头海阔天空的和我讲起电话来,我打断他说,前天我爸家那个二婚的妹妹得病死了。
你啥意思嘛?我结婚你跟我说这些!郝少叹了口气语气委婉起来,看来你还真为了你爸家的事郁闷了,那行!给你两天时间清静,我这两天也不指望你给我帮忙了,不过老子结婚那天你要不来,小心我把你颈子上的瓜儿扭一圈!
……
郝少结婚这天,我一早就去了。地点在成都的龙泉,怎么形容这天的排场呢?当天郝少直接包下了一家大宾馆的餐饮和娱乐,那天来的人很多,郝少首先是开了一个车展,德国车居多,从奥迪奔驰宝马保时捷大众再到欧宝奥兹莫比尔,除了没有日本车,几乎少见的欧美车都有,一条汽车长龙绕了三环一圈后停满了整条街。也不知道他从哪儿调来这么多风火轮,除全国台湾等少数几个省份的车牌号没有,几乎每个省都派了代表来。
郝少那帮玩汽车的朋友纷纷来了,其中不乏几名外国人,他的父母也从百忙中赶来。嫂姐姐今天异常的放着光彩,我们像是参观着一颗珍贵的南非钻石,郝少则是这枚钻石的主人。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像是开记者招待会一样见证着这对新人,而婚宴上的气氛则像是歌迷会,四处掌声鲜花泛滥,郝少穿着笔挺的西装俨然一副国家元首的模样穿梭于我们中间,我们也像是吃到一回国宴,五粮液中华好酒好烟。
无论贫穷疾病衰老,你愿意和她/他永远在一起吗?婚礼主持严肃的问。
愿意……!
我和五哥花姐还有瘸子以及郝少几位成都的好友坐在一桌。我们望着他们喝下了那杯意味深长的酒,花姐私下与我聊了起来,我告诉花姐我和思然已经有了婚约并且就在两年后实现,花姐笑了,她说她现在过得也很好。
这天郝少醉的一塌糊涂,难得见他这样也是第一次看他醉后像断了奶的孩子一样拼命的叫着老婆。这天郝少只对我们说了几句话,他说今天也是嫂姐姐的生日,如此他能更加记住这天的盛大。他还说以后所生的娃娃一定要努力培养,老子这代已经指望不上什么了,但婚后一定要造个人才出来好对国家作贡献。
郝少虽然醉了,但他自己很清楚自己的幸福!这晚我们几个好友把郝少送回家,闹过洞房之后,我们突然被一种东西所感染。
瘸子告诉我和五哥,过几天他会去上班,会把欠五哥的钱一点一点还上,他玩够了也不想再飘了。
五哥说他的事业已经稳定了,里外花姐也帮了他不少,以后节假日我们可以去上海找他玩他也可以回来。
这天晚上我一个人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这套房子当时还是五哥我们一起租的,现在也快到期了。茶几上那个水晶的烟灰缸里没有烟头,旁边放有一条郝少给的大中华,我打开抽了一根。我在想,之后我该去租一套小点的房子,但这中华抽起来确实没什么味道,干脆送给父亲算了,多少常去看看他们吧!
思然的那只女表指着十三点,她这会应该刚吃中午饭。打开电脑准备和她聊几句就睡,却发现电脑里多了一份文件,就放在桌面上。这台电脑借过雨惟,我想应该是她留下来的。
这两天一直没时间看。文件其实就是一本小说,雨惟写了一半就没写了。我惊奇的发现,居然小说里的主人公会是我,故事发生的背景是在成都,里面出现了雨惟她自己也出现了思然等等人物。
雨惟生前说她有一个想拍电影的心愿,她要在我的故事基础上加两段亲情与爱情让她的男朋友来演。看完这本不全的小说,我说不出来它是好是坏。在小说里,雨惟的病也医好了并选择坚强的活着,可惜我并知道结局是个什么样子。
我发邮件把整个事情告诉了思然,或许她是续写小说的最好人选,思然想了想说没问题,不过要我多给她一些小说素材,让我一个星期再忙也要写不低于三篇的日记,以此她也能知道我在成都的每一天。小说题目就暂时叫《成都日记》好了,思然说流水帐也好,起码它很真实。
尾声
后来,我找遥遥玩过几次,但见到我后,话也变得不多了,总说她要上课,只能周末出来和我玩。我把我和思然的事告诉了她,她说她和那个小男生分手了,毕业时或许她会留在成都也或许会去另一个城市。我问她雨惟生前还说过什么没有?她说该说的都说了。
我笑着问,你今年大几了?
她回答,这个夏天一过就大三了,快了!
遥遥真的长大了。人生也确实该这样,不该等一周岁的到来而长大,也许通过一件事情一部电影甚至一句话也是可以长大一岁的。
———————————————————全本完———————————————————
暮蓉07年0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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