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瘸子,先前那五千块钱是不是就这么花了?
瘸子对我和郝少说,和她绞在一起有段时候后,她要我拿点钱出来给她做人流,当时我身上又确实没那么多钱,就挪用了五哥的账款救急。从那一次开始前前后后在她身上就花了五六千,心想对她好,她肯定也能安心和我耍朋友了,结果最后才晓得我是被骗了,实际上她根本没怀娃娃,不过我也想得通,骗就骗了嘛,大不了挨回冤枉算了。但她后来又找起我来说和,我这边一软,又接触起来,虽然她几次三番一缺钱就管我要,我也可以容忍她编这些谎,但最气不过还是她在外面有那么一帮野男人,那帮野男人又处处找我麻烦。
我问,你昨天打架是不是就为这些?
瘸子一副可怜的样子,对我们说,昨天已经是第三次亲眼见到她跟别人在一起乱搞了,也是昨天才明白过来,她在开始做小姐了。
郝少抠着头皮对我说,好像是那么回事,我也多久没看到那女孩人了。
瘸子正想继续说下去,郝少似乎对这样的故事并不感兴趣。他挥挥手说,没功夫听你说这些,早劝过你的,也是自己自作孽。先带我们去取车!
瘸子三摇两晃的带我们去取了车。因为瘸子把社会上那帮小罗罗给打了,事情搞得有点麻烦,主要是他如果跟我们回去,警察叔叔和那帮惹闲事的家伙都要找他,加上他自己也不好意思见五哥。我看出了他的难为情,我对瘸子说,那你就躲几天嘛,暂时不回去!
以后就莫去跟那些杂痞混了!我一边说一边摸着身上的口袋,掏遍了全身,这才想起出门时没带钱。我扭头望向郝少,郝少恨虽恨,但他还是摸出几百元钱塞给了瘸子。依旧对瘸子吼道,一会自己去把脑壳包了,这几天就好好在家养一下,再不要去耍药了,不然以后就没人管你了。早点滚回来给哥哥说清楚,他可是要不了几天就走了哦!
瘸子这一次没有像从前那样犯错后用心的点点头,而是掉泪了,望着我和郝少久久不说话。我想,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顿时我想起了花姐很早就说过,夜生活里的酒和那烧钱时的快感是容易把人整醉,不过醉了倒不害怕,但如果认为那吃喝是种享受,那你就永远醒不过来了。瘸子明明可以凭自己双手老老实实挣钱奔个好的人生再找一个不错的女朋友,而他自己却忘了这一点。年轻没错,错就错在自己不知道自己年轻。
这天晚上一直折腾到后半夜,趁着夜色,我和郝少一人开了一辆车先回去了。郝少把车先停在了车行里,打开维修灯,郝少围着五哥这台车一圈圈的转了起来。我望着汽车前面塌下来的部位,问他,咋样,问题是不是很恼火?
郝少不说话,打开引擎盖瞧了一阵又钻进地沟看了一会,直摇着头。
我给他递过烟,他点上抽了两口。我说,要不然你先把车修好了,然后再拿给五哥,就不要说瘸子的事了?
说个毛!车里面的零部件是没伤,但要弄回原样就考水平了,车灯这些都要换。郝少对我说,这可是新车,到时候五哥问起来我们也不好说。
郝少接着问,你说我们把实话说了,五哥会是啥反应?
我摇摇头说,不晓得,关键瘸子这回是把人格都耍丢了哦!
郝少又问,那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去帮瘸子找一下那帮瓜娃子,至少和那女孩有关的几个人?
我打住郝少说,行了!像这种混混成都到处都有,找也找不过来,就算找到也解决不了问题,况且瘸子已经把别人都打出血了,我们也不知道当中的缘由,还能咋样嘛?那女孩心术是不正,可是瘸子自己长了脑壳偏要往里面钻也只能怪他自己,你忘了我们当初没劝他哇?
郝少抠着头问我,我就搞不懂你咋想了?瘸子他再不对好歹是自己兄弟伙,他惹了麻烦,我们该尽量帮忙才对嘛!
……
第二天,我和郝少商量着还是把这件事告诉给五哥,郝少本来打算中午饭把五哥叫到一起说给他听,可五哥根本没时间,直等到半下午才约我们在茶楼里小坐了一会。
当郝少小心翼翼的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给五哥后,五哥气得脸色大变,破口骂道,我当时就不该把车借给那背时东西,我以为他只借一会时间,为这么个理由我事后一直都担心,哪晓得还是出事了。他人现在在哪儿?
我回答五哥,在外面还打了架,跑路中。他自己也知道对不起你,躲起来不敢见你。
五哥说,确实对不起我,临到老子快走了,他还拆我台子。
五哥看着身旁的花姐,想说什么又立刻住了口,这让我一下想起当初花姐说瘸子的那句话。花姐给五哥递着水,无声的劝着他不要发火。花姐问郝少,那车放你那儿还是能修嘛?
郝少点点头说没问题。花姐又问,需要多少钱,我给你?
郝少见花姐打开钱包,连忙止住花姐。郝少说,我不在乎那么点钱啊!五哥也是心善,就算我和杨越再帮瘸子一次嘛!五哥你也不要再怄气了,他就是那么个人。
五哥望着我和郝少,长吐了一口气,把脸色舒缓下来,扭过头看着窗外,不肯说话。
花姐却从容的笑了,对郝少说,不用理他,让他自己顺一会气。
花姐取出一张银行卡,又对我和郝少说,前两天五哥决定把那个电脑店卖了,是我帮他去磋商的,本来以为今天瘸子会来,但现在也只能让你们转交给他了,把店转让后,我在这张卡上存有三万块钱,五哥说这是该分他的那部分,也只能给他这么点了。
我让郝少接过这张卡,又对花姐说,给他已经算多了,没亏他。
花姐伸手又把五哥的头拽了回来,对他说,既然你也说资金目前没到位,干脆让郝少把车修好,借着他在成都这边熟悉,让他帮忙把车也卖了,就像上回卖我那个一样,你看怎么样?
郝少问花姐,哥哥到底还差好多钱哦,实在不行我这里……?
花姐打断郝少,笑着说,这个你就莫问了,帮我们把车谈个好价钱就万分感谢了,能少借就少借,况且你们五哥玩的是高科技,亏盈在纸上也算不清楚,要的是本事多一些,把钱凑够数就对了。
五哥认真的看着花姐,眼神里有些感动。花姐却开起五哥的玩笑来,她对五哥说,看啥子看?就算是你婆娘也用不着这么淫荡的望我嘛!
花姐又五哥说,我是没啥文化,不过要扯到处人算账,你娃差远了。过去也是要节约从俭,老娘也没想过有车有房。
花姐三两句就把五哥逗笑了,五哥叹着气对我和郝少说,把事情办妥后,我们就要赶过去了。这几天也把我累够了,也没精力再管你们的事了,你们比我小,换句话说你们比我年轻,特别是你杨越。
郝少似乎没懂五哥的意思,依旧问道,那你还生瘸子的气不?
五哥没再说话了。我笑着对郝少说,已经气过了。
花姐却在我们走时,拉着我的手,小声对我说,当着你五哥他们我不好给你多说,像瘸子这样的朋友,不是不愿帮他,一旦劝过之后仍是自甘堕落,你再帮他也烂泥巴往墙上扶,以后要看他自己了。你不像郝少那样底子厚,先要顾你自己那碗稀饭。
……
仅过了三天,花姐和五哥真的要走了。那天我们一起送他们去的机场,除了瘸子没来,大家都来了,连沈哥都去了。郝少埋怨五哥走之前连在一起吃顿饭热闹热闹的时候都没有,也许五哥真的急赶过去,但五哥答应嫂姐姐,在他俩结婚时一定要回来喝杯喜酒。
郝少对五哥说,把你的车卖了后,那钱我会给你打在卡上的。
五哥看了看我们大伙,又对我和郝少说,在来机场路上,瘸子给我打了电话,我啥也没跟他说,也没啥好说的了。我走以后你们转告他,给他找的那份工作他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干就由他拿那分给的三万块钱找个小生意做算了,看他自己造化。
五哥当着沈哥面,拍拍我的肩,也是什么都没有再说了。
沈哥对五哥笑着说,早点走吧!我和小杨回去还有事。
我走去花姐面前,花姐见我,于是帮我理了理衣领。又对我说,帅哥还是要帅起来才对嘛!
我认真的叫出了一声姐姐,看了看五哥,对花姐说,今天可是你一生中第二个漂亮的时候。花姐好奇的问,那第一个漂亮是在什么时候?
我笑着说,那可能是结婚的时候嘛!
这时,花姐对我说,你也不要忙忘了,空了还是给你那思然打个电话,实在不行就上北京找她。
花姐这一提醒,我这才想起此事。这几天一直忙昏了头,刚好自瘸子出事那天起就忘了联系思然,而沈哥交过来要我处理的事一天也比一天多,看来是得抽时间打个电话跟她好好说说。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还在生气没有?
不过今天花姐和五哥要走,我还是很高兴的,替花姐高兴也替五哥高兴。这段时间一个人打理生意也算适应了,五哥和花姐这一走,我一个人就真要独当许多面了,况且五哥答应我们过不久他还会回来看看,同样是创业,为这样的离别也没理由难过。
倒是花姐对我有些不舍,她把眼睛努力向上翻了翻,站在五哥身旁笑着说,杨越,万一姐姐以后又被卖了,或者是遭你五哥欺负,你要过来接你姐姐回去哦?
这送行,被我的笑声被郝少的笑声被大家的笑声给淹没掉了。记住这次年轻,忽略去他们在登机通道里越来越远的背影。
……
这天时间抵近傍晚下班时。沈哥问我,晚上要不要跟我混,我看你下班没啥耍的?
我说,算了,这几天你给我派的事有点多,我想早点回去休息。
沈哥接着说,五哥这真走了,就怕你跟我开始在一起有点拘礼,要不然把晚饭吃了再回去嘛?
我笑着说,今晚上就不了嘛!才先朋友打电话非要我去他那里吃,再说你口味也重,我跟你吃不到一块去。
沈哥说,那好嘛!反正以后在一起耍的时候也多,今晚你就自己去超,不过记到明天早点到我那里提货。
和沈哥从店上走出来,我去了郝少那里,说是嫂姐姐想吃街边摆的炒虾子,郝少怕没人一起喝酒,就叫我了。我把五哥到上海后换的新号码给了郝少。我对郝少说,他们也是下午那会给我打的电话,五哥在那边朋友也多,还是很有办法,过去住的公寓也是朋友提前就帮忙租好了,直接进去住就完了。
嫂姐姐对我说,那姐姐才过去吃住肯定不习惯,上海的白斩鸡最难吃了,一刀下去还血乎乎的。
我笑着说,可能是嘛!不过花姐没那么多讲究,倒是五哥说上海比成都要热些。
嫂姐姐说,哎呀,留在成都多好嘛!没事半下午可以去操练会小麻将研究研究美容,日子这么养起走,多安逸哦!
郝少对嫂姐姐说,花姐哪像你哦!人家可是女强人,哥哥和我们不一样。这话又没见你当着哥哥面上说?至少说了也要起点点作用,多留一两天也好。
郝少转口又对我说,不过他们这一走,成都剩我们几个,又和原来差不多了。
我反驳他说,我操!区别还是大哦,下盘再找我吃饭,记到电话提前预约哈!
说这话本以为郝少要骂我两句摆臭架子,郝少却只和我碰了下杯,一口干掉了那杯冻啤酒。
我看出了郝少的心思。我说,至于瘸子,我也不是没想过,看他以后咋打算嘛?有忙我们就帮,但他还是那样蒙着脑壳混日子,我就不打算过问他了,反正五哥走的时候给他留了钱的。
郝少和我继续干着杯,见他又灌了一杯。我问,好像当初瘸子那几万块钱应该是跟你借的,你比我们都有钱,我也没问你,不晓得他还你没?
郝少放下杯子,对我说,还个屁!按道理推,哥哥走的时候留这钱,就该是我的。
郝少又对我说,我就是不晓得这钱该不该给他,你说不给他,他这一下就啥也没得了,还说兄弟伙不管他。其实他好个烟酒倒没啥,居然现在没事就嗨药耍,一到晚上就是一副色相,都瘦成了皮包骨,你说这不是堕落是啥?
我打断郝少说,你这个人我懂,把钱看得不是那么重,兄弟伙要做正事借点钱也是应该,至少在你这儿,他还不还好久还,你看得不是很重。
郝少问,那你说我该不该把这钱再拿给他?
我说,随便!拿给他也行,由他自己操,要是三下两下再把这钱操完了,那他就真完了,兄弟情份一场也只值那么点钱了。
郝少犹豫着,没有回答我。片刻,他淡淡的说,他也怕有人找他寻事,等躲过这阵他回来的时候再清问他,看他还像不像人。
嫂姐姐对我们这样的议论总是不太感兴趣,看来她以后一定是一个完美的家庭主妇,我和郝少喝着酒,见她面前已剥了一大堆虾壳。郝少见她吃的很快,一边帮她剥一边对我说,她最近食谱是越来越怪了,昨天晚上都半夜了,吵着说她想吃娃娃糕,拼了命要我下楼买。家里冰箱装的东西,全是遭她整空了,现在比我都能吃。
嫂姐姐调侃着对郝少说,那你就不用担心我长丑了会把你甩了。
我似问非问的说,嫂姐姐这回是不是“暗杠”哦?
杠?郝少半天才反应过来,笑着说,那天她也说她怀上了,我又不懂这些,不过明后天还是打算上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我笑着问,结婚的事安排好没有?
郝少感慨的说,三两年了,是时候做个了断了!就五一节前后她生日那天,快来了。
嫂姐姐笑着说,到时候你不要一个人来哦!虽然不比你姐姐那么亲,但起码你们都要来见证一下。女人一辈子很简单,结婚复杂那么一回就把后面几十年都换了。
晚上,和郝少他们吃完东西回到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轻松,洗完澡躺在床上。我给思然编了条短信,但编好后却没发,我忐忑的拨通了她的电话。
喂?看来你不想我,就是舍不得给我打电话,好几天了。接通后,一个娇媚熟悉的声音从两千公里的北京传来,这一下,全身都有了反应,我差点没把被子撕烂。
我说,你一直不接我电话,短信也不咋回,我就是怕你生气。
思然说,早过了,那天走也是因为我真有事儿,所以就借着气了你一次。不过你少拿这个做幌子,都快一个星期了,你一个电话都不给,是不是见我开始不肯接你电话后面就跟我赌气来着?
我笑着说,我错了嘛!不过告诉你个好消息,最多过三四天时间我会来北京跟你认错哟!
思然听这话却并不感到惊喜。她长出了一口气,对我说,那你就快点来吧!我也想你,等不及了。
我想可能是太晚了,她也困了,没说两句她便挂了我的电话。但放下电话,仅她那么两三句就已经够了,宽心的睡去。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我正在沈哥那边的库房里点货,正忙时,接到一个电话,是我那边店上的伙计打来的。
沈哥问我,啥事哦?看你接个电话像是鬼找起来了一样。
我说,我也不晓得。说是有个警察找我,女的。这会在店上等我,叫我快点回去。
沈哥笑着问,最近没干啥坏事嘛?
我一脸茫然的说,就算干了,不外乎是最近水货卖的有点多,这事你也知道,管也该归工商局管,那天我们去拿营业执照他们也没问嘛,警察为啥指名道姓要找我就搞不懂了。
沈哥说,那你还是快点回去,万一真有事。
我说,不慌。把这批货取了再说,又不是我找他们。
回去的一路上我都在想,这很可能和瘸子有关,或者是来抓瘸子的,听瘸子说他上回打架确实把别人打的有点狠,虽然警察一直在找他,不过瘸子还是能盖住此事。仔细一想,就算从某某那里套口供也不可能套到我头上来啊!若真是大学生弟弟卖出来,那他回头就该狠挨一道收拾了。
正犹豫着是否该打电话给瘸子说一声,就已经走到店门口了。我胸前抱着一箱货遮着脸走了进去,这时,眼睛一斜,刚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