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奇的问,没坏啊,不长的挺好的吗?
我说,小时候有个姑娘吃糖,哎呀,你不晓得,那牙都是丝里烂卡了。
她说,讨厌,那么大人了,一天到晚有正经没正经啊?你再这样闹,小心以后不跟你结婚了哟?
我说,调戏你也是我的份内事,这个用四川话说叫“沟兑”,才出来没多久的新词。
童年时,无邪而天真的童话,搁在今日,我们双方都时不时的爱拿出来调侃,借以洗对方的脑壳。我想这应该是青梅竹马的好处,好似上世的相识,蓦然来到今生,一点提间,双方噗嗤一笑,便引发了一段缘分一场浩劫。
林思然是一个细心的人,我们在超市里买了很多东西,她也告诉我我妈妈的口味以及她所知道的她的偏好。走到柜台前,我们开始为付钱争了起来。她说,你可是从来都只占我便宜的,现在倒学会像男人一样掏包包了,看来你长大了。我说,思然姐姐,如果是高消费的地方,买单我肯定不跟你争。她说,行啦,别贫了,回家赶紧做饭。
回来的时候,她的手还是挽住了我的手,这次是在右边,我左手提着东西,极为自然。
回到家,我见她又要去坐沙发。我说,你别看电视好不好,帮我干活行不行?她撇了撇嘴说,我在家的时候,我自己的妈从来都没让我干过家务,我不会嘛。我说,帮我洗一下菜,喏,就这些。费了半天劲,终于说动了她,她挽起袖子说,好吧,让姐姐陪你过一次家家吧。
其实,让一个女孩做家务是最容易观察她是否有耐心的,而她耐心到把蒜苗理到成丝,淘米恨不能用香皂洗上一便,为了不打击她过家家的积极性,我拿了几个土豆让她剥皮,她却拿它当苹果一样削了起来。她在旁边看着我切菜时的快而匀的刀法,站在旁边没有说话。
我说,你站远一点,我要下锅炒了,当心溅油。
她突然问我,这些年,你在成都都是自己做饭吗?看来你的生活真的是现实啊。
我说,行了,少发感叹了,等一会菜端桌上,你就知道了,去帮我拿一个盘子来。
花了半天功夫,终于弄出了一桌能吃的菜,她尝了口说,还行,挺香的,就是这道辣子鸡不够辣。我说,那是你当时买辣椒没买对,这个一般是黄辣丁炒才香。她尝了每一样菜,对我的评价像考路驾的考官一样说了声,基本能上路了。
她说,你也尝一个呗。
我说,我不喜欢吃鸡,行了,你也别这一筷子西一筷子了,还是等等妈妈,我妈还有多久回来啊。
她说,快了,还有半小时。
我说,那行,这会你可以去看电视了。
没过多久,妈妈回来了,看见客厅的饭桌上摆放着菜,有些意外的高兴,今天倒好,还有现成的饭吃了,妈妈高兴的说。林思然起身去拿来碗筷,很懂事的为妈妈添着饭,靠在我的旁边坐了下来。
也许我做菜的水平并不是怎么好,但她和她却吃的很高兴,那种气氛也是我之前所想象不出来的。而林思然还是那个老毛病,看来是被她的妈妈给惯坏了,夹的菜咬一口觉得不好吃就往我的碗里放,同时也不忘给妈妈夹菜,妈妈,这个鸡肉还能凑合着吃,她凑合着说道。我说,妈妈,你就这么惯着她啊,啥东西总不能都咬一口就放我碗里嘛。妈妈笑着说,好了好了,越越你就让着点妹妹,你那烧菜的水平也没有练到家嘛。林思然也笑着对妈妈说,就是,难吃死了,早知道咱们还是该上外面吃去。
妈妈笑了笑,她问我,你在北京准备玩几天啊?我说,呆不了几天,差不多五天左右,成都那边也就是过年期间很忙,做这一行业都这样,所以老板放我来之前,也说我只能在这边提前团年了。妈妈说,来了就好,好好玩几天。后来听你电话里说,你老板对你不错,还让你去学了手机维修,现在工作怎么样了啊?我点头说道,老板也只是比我们大几岁,平时都是称兄道弟的,这次我来北京他还在工资里多给了我五百元钱呢,现在工作累是累点,但比以前要好的多,现在发的工资,在成都那个地方,要养两三个我这样的人吃饭差不多能行了。平时在店里卖一些东西,同时出门帮老板跑跑业务做做订单什么的,老板也放心把钥匙交给我帮他照看生意。现在生意也比以前要好的多,找我们的客户也多,正准备过了年后要扩大经营呢,老板也希望我过年后也拿些资金出来,跟他一起搞手机。现在生活还说的过去吧。
妈妈听了我简单的汇报,还是比较高兴,她关心的说,既然有了工作能力,生活上的能力也得自己跟着悟,性格上自己要学会适应环境。我对妈妈说,我现在和老板加上一个伙伴,三个人在离店子比较近的地方租了一套房子,离上班的地方近,现在吃住都在一起,算是朋友间相互照顾了。我爸那边基本上不怎么去找他了,只是偶尔他打电话就去他那儿吃顿饭。妈妈不放心的问,当时搬出来住的时候为什么不跟我打电话说一声。
这时,林思然帮我说道,您就别担心他了,现在扛煤气罐上五楼的力气都有,早就不是从前的小杨越了。刚才出门买东西我看他的钱夹都是胀鼓鼓的,现在一桌子菜都会做,还有啥不放心的。林思然又转头对我很有深意的冲我说,在外面生活,千万别学坏哟,不然肯定有人收拾你!
我仔细的看了看妈妈那张有些疲惫的脸,重重的点头说,一定会对自己负责任的。
这顿饭,妈妈没有过多的问我我在成都发生的事,也许是她相信我的年龄已经能去思考生活了,也许是冯思思之前替我解释过什么。总之,吃饭时,妈妈的表情是笑着的。妈妈的操心与我的没有及时相告,在见面时难免有些不知如何说起的沉默,然而林思然,一一的为我们化去。
她问妈妈,妈妈明天还要去上班么?
妈妈说,明天可能还要去,不过过了明天就可以不去了。
她央求道,哎呀,干脆您换班得了,反正杨越好不容易来,咱们就多玩玩好了。明天咱们到处逛逛吧,您不是说上次试穿的那件上衣挺好吗,明天干脆我们去看看打折没有,不是还有您儿子给您买单,咱们干嘛不去。
妈妈一听乐了,她对我说,我本来是打算明天先让妹妹陪你玩一天,后天咱们再一起玩,没办法,看来还是拗不过她,只有把工作推一推,那摊子事也确实烦人,就明天出门吧。
我正要对林思然表示感谢,刚要开口,她却说,滚,去把碗洗了,桌子收拾干净再来跟我们娘儿俩说话!
其实林思然现在已经是一个像猫一样的女孩了,猫一样的机灵,猫一样的姿态,与猫一样对甜食不感兴趣,但说的话却很腻人,片刻,我再次走进了厨房。恰恰,这一晚本来应该是与母亲带有报告的聊天,将长时间压在心中的苦闷以及对生活的寻找都一一告诉母亲,她夹在其间,话题倒显得轻松与随意了。我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上所遇到的事告诉妈妈,同时她也在倾听,她的议论让我觉得母亲于我大抵是赞同与支持的。
她说,听说成都是一个来了就不愿离开的城市,有机会一定去看看,至少可以替妈妈瞧瞧你在那边的生活到底怎么样。
04年,张艺谋将这句话用广告的形式告诉了全国,我却对她说,那里生活消费水平倒是比北京便宜多了,不过一样是人潮人海的都市,所以饮食也会多一些了。
妈妈对我的人生还是认可了,她没有多说什么,在聊天近尾声时,她对我还是有所期待的。
十点了,我得回家了,林思然起身准备走。妈妈对我说,越越,送送妹妹,又对她说,明天别忘了早点过来哟。她答应着,她冲我喊,走啊,还坐着干嘛,妈妈都下旨了,你敢不去?我起身陪她,妈妈把钥匙给了我,妈妈说她先睡了,叫我早点回来。
到了楼下,她对我说,你也真是,长途电话真就那么贵吗,你看你妈多关心你啊,以后回了成都记着多打打电话,你妈不是不让你一个人去闯,什么事说清楚不就完了么,她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自己以后要注意。我说,我就送到楼下了,这里我不熟,我怕我送你后记不住路回来不了。我有些懊悔当初无处说起的艰苦搁在妈妈这里聊过之后才发现其实自己也不对,所以才对林思然那样不耐烦的说。她有些失落的说,那行,我自己回去,你就到这儿吧。她转身准备走了,突然反应过来,我的态度对她也不是很好。
等等。我说。
怎么?她问。
我想吃德芙。我说。
神经病,自己去买。她说。
我要吃你那里卖的。我说。
我上前两步,凑过去,准备亲她。她却发现我的动机退后两步。
等等。她说。
怎么?我问。
你想吃德芙?她问。
你那里不卖么?我问。
她的拒绝,我不知如何是好,转身准备上楼去。她叫住了我,要不我让你送送我吧,我们再聊一会?
上了她的车后,我问,你想带我去哪儿?她说,一家酒吧,请你去听首歌怎么样?从她身上传来的淡淡药香,独特而不肯散去。我说,好吧,干脆你送我回家好了。
她开了不长时间的车,停下来找车位却花了点时间,或许我是该和她淡淡这之间的感情了,搁不下什么,还剩下什么,我们一直没有说清,然而在这个不知名的酒吧一条街,我们准备淡淡。来的这家酒吧,看起来她和老板也不是很熟,应该并不是常客。灯光如果是暧昧,那她应该是情人,灯光如果是昏暗,那她应该是朋友,灯光如果是柔和,那她应该是兄妹。但是若是朋友兄妹大可以去吃便宜的小吃,哪怕是加葱放蒜的涮羊肉,怎么会去理会狗屁的灯光呢。
我问,我能问你一个需要正面回答的问题吗?
她理了理头发,把头对正我说,我谨保证以下言论出自林思然并真实有效!说吧!
显然,这也是往日我们所用过的对白,虽然不经典,但却让人片刻不安,壁灯投在脸上尤让人多想。我说,这次来北京也就两件事,第一是想看看妈妈告诉她我想在成都开店的事,第二不外乎是见见你,再扯扯我们之间的事。其实当时我在成都,你告诉我说你有了男朋友,说老实话,我很意外。
她打断我说,那你伤心么?
我吱吱唔唔的说,当时听起来感觉能放下,可是后来几天的工作就有些心不在焉了,那阵子对日子还很迷茫。
她再次打断我说,说重点,到底伤心没有?
我断定肯定决定的说,伤心。
其实王家卫的电影我并不喜欢,我也不能将煽情演成深情,哪怕是发自内心的独白我也不会表现。我只会用眼神去注视,似乎这与不喜欢王家卫有些矛盾,仅仅因为林思然的小资情调,以及她玩弄酒杯的姿态,还有淡淡的药香,我就得去扯淡说爱她,用娱乐人的说法告诉她:低调才是我的风格。显然,我爱的平庸,但的确爱她而已。
她问,你还喜欢张学友的歌么?
我说,偶尔听听。
她说,离开你以后,也的确想认真谈一场恋爱,大学读起来就是边爱边玩,花了两年恋爱下来,找到了饭票却没了饭缸,那说明爱情早已空了。之前交的那个男朋友其实对我挺好,追了我很久我们才走在了一起,但没多久就分手了,两个月左右吧。对一个人的影响太深了,长久的思念会让人无法改变她的恋旧情绪的,爱与不爱之间,时常喜欢拿从前作比较,多多少少的注定了我这次爱的悲剧。
我有些不懂她在说什么,我问,那和张学友有什么关系?
她有些腮红,她告诉我说,我们第一次约会是在这里,分手也是在这里,当时我坐在你现在的位置上,他坐我现在这个位置。其实这间酒吧挺好,就是因为常放张学友的歌,所以我挺喜欢这儿,可惜没人带我来,今天算是客串一把让你把我带来了。
我笑着问,因为什么分手啊?
她说,他太不喜欢张学友了,也不喜欢来这里坐坐,他嫌这里贵,他只是学着去接受我的所爱,性格虽好,但我们却不能苟同,只好分手了。
我问,那为什么还要谈这场恋爱呢?
她叹道,等不及了。想找个这人好好聊聊,来这里听听歌也好。
我问,那他人一定很好,起码应该是那种斯文的眼镜男孩,比我优秀的多?
她撇撇嘴,都说他在学校是系里最阳光的男孩,不过我很难找到他和你相似的地方。
我问,他没有欺负过你吧?
她说,算不上,只是喜欢让我跟他形影不离,其实我并不喜欢和他天天都要一起去上自习,并不喜欢天天晚上都绕着操场一圈又一圈的转,也不喜欢天天都有那么多的电话和短消息。缠绵的有些过了。
我笑着说,读大学的男生都这样,荷尔蒙一般都分泌过盛。
虽然没有读过大学,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现实生活中我相当瞧不起那些为一次恋爱就要死不活的大学生,我想这应该跟他们谈爱的方式有关,一次失恋就要买无数次醉,何必呢。太经不起风吹的年轻人,肯定是读过大学的。
她抱怨说,人家倒是天天有闲心陪我,你却通常连一个月电话都不打一回。其实我是没有遇上真的好一点的男生,不然我倒真愿意将就一辈子,至少要把你踢开!
她问,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谈这次恋爱?
等她说完后,这些年在现在看来应该是一次漫长的等待,她依然恋旧:喜欢学友的歌,喜欢一个有坚强性格的男孩,喜欢偶尔对她细微的体贴,偶尔的一次浪漫。我了解她的一切,一直以来的改变的不过是她的眼光,而之间注定好的又怎能改变呢。我为什么不能再爱?
冥冥之中有一种叫定数的东西存在,佛是讲轮回的,若今生我们遇见再遇见直到N次之后那一定说明我们前世存在着割不开的定数,摆在今生,定数就成缘分,而轮回到今生,我不打算计较我们的爱与恨。四年之长,不思量,自难忘。
所以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直接说,我们一起听完这首学友的歌,你就送我回家吧!
回来的一路上,我们用默契省去了不必要的废话,说真的,我有些困了。从酒吧出来后,她也显得格外平静。在快到家时,已是十一点了。
等等!她叫住正要下车的我。
怎么?我问。
她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便凑了过来,吻了我,在家楼底下。
上去吧,明天我早点过来就是,她对我说。
为什么刚才我想亲,你不让呢?我问。
你傻啊!当时你妈在楼上的窗户边看着咱们呢。她说。
我笑了,找了一个借口,拜托,下次擦唇膏专业一点均匀一些好不好!又一次。。。 。。。
第二天早晨,我被一阵药香所惊醒,她站在我的床前,盯着我看了半天。我睁开眼,问她,你来了好久了哦?她笑着说,没来多久,妈妈去买早饭了,走的时候想你多睡会还不让我叫醒你呢,怎么我刚一站这儿你就醒了啊?
她问,昨晚睡的好吗?
我说,可惜没做梦,不然肯定今早起来憨口水会把枕头都打湿。行了,你到客厅等我,我穿衣服准备起床了。
似乎她很喜欢妈妈买的那个沙发以及玩偶一样的垫背,因为她又用同样的姿势呆坐在那里看着一本女性读物,等我洗漱完后,姿势没有变,只不过改看电视机了。
我问她,今天又打算带我上哪儿去玩啊?
她扭头过来,认真的说,主要是陪你妈和我逛街,其实上次你妈看好的那件上衣她一直想买,可惜当时没赶上打折。我今天也准备买个拎包,我现在用的那些包感觉都有些别扭了,加上配我现在的衣服也显得不好看了。反正我还是比较喜欢休闲一点但看起来不能太幼气的那种饰物。。。。。。
现在女生都这样,因为大街上有时尚有花花绿绿有帅哥有美食,所以她们喜欢逛街,而她还没有上街就已经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让她自己兴奋的商品,如果通过她的表情与言行就判断她是一个购物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