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严重吗?”
“难道你失忆了吗?!理直气壮的拿着一张破折子跟我说翔云要造反,以此为借口的将我关到这种鬼地方来!连我为何晕倒也不闻不问。就连孩子,你也不曾关心过……我在这里过的怎么样,是不是很难熬,会不会很痛苦,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是否问过一句?要不是有奉多雯在此,我恐怕早就命丧这冷宫之中。你这么残忍的对待我们,还指着我们不计前嫌的原谅你的所作所为么?!”
炎菲雅满是悲愤的诉说着自己的痛苦。她所说的每一样都令不知情的隆蕴心疼、愤怒。
“……对不起……”
炎菲雅深吸了口气,强忍住自己的泪水和委屈,“你是太子,谁也不能把你如何。所有人都怕你,而你可以随心所欲将所有人踩在脚底……但我警告你,我炎菲雅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若你再擅自闯进这里,我会狠狠的用我的红磷鞭抽你,直到你再也爬不起来为止!”
“炎菲雅,那些都不是我自愿的,我真是被逼无奈的……”
炎菲雅忽然举起鞭子指向隆蕴,“立刻离开这里!”
隆蕴不禁退了一步,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带你离开……”
“我不需要!”
“就算你不需要,可孩子他也需要我啊!”
炎菲雅顿了顿,似乎被说到了软肋。
但最终炎菲雅还是咬牙逞强着:“孩子……也与你无关。”
隆蕴摇摇头,说:“我不能不管你们。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去,我绝对不允许你再在这里待下去。”
“隆蕴!你若再逼我,我就……”
隆蕴忙抱住炎菲雅大喊道:“不可以寻死!”
炎菲雅皱了皱眉,挣扎道:“你放开我!谁要寻死啊?!”
隆蕴一愣,费解道:“不是么?”
使劲甩开隆蕴,炎菲雅不悦的吼了句:“我是说,你若再逼我,我就把你给杀了!”
“啊?呃……是这样啊……”
果然是炎菲雅的一贯作风。
“还不赶紧滚,是要逼我动手么?”
“不是……”
看来有些事恐怕再也解释不清楚了。
还是先走为妙。以炎菲雅现在的孕妇脾气,外加之前的矛盾,新仇旧恨齐上阵。隆蕴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炎菲雅杀的。
只是,自己不能亏待了炎菲雅与孩子。
这事,只好等自己回宫后再全力补偿。希望炎菲雅有一天能心软,释怀那些不开心的东西。
隆蕴恨透了自己身体里捣乱的家伙,虽然至今她都未能知道那家伙的来历。
自己小时候并没受过什么严重的刺激,怎么会分裂出另外的人格来?以前也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殿下。”
隆蕴刚出了冷宫大门,便被人叫住。
回头一看,原来是奉多雯。
隆蕴知道,炎菲雅现在能好好的,也多亏了奉多雯。以前的心结自然也就解开了不少。
“是你啊。”
“殿下这是要回去了?”
“是啊,这不是被炎菲雅给赶出来的嘛。”
“妾身还以为,殿下永远不会来探望我们。”
“不可能!炎菲雅是我喜欢的人,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了孩子,我不会坐视不理。”
奉多雯笑了笑。
隆蕴犹豫了一下,说:“把你也连累了,很抱歉。”
“殿下言重了。妾身命贱,在哪儿都能活的很好。”
“唉,我不是这个意思。”
隆蕴忽然想起,既然奉多雯是和炎菲雅一起被打进的冷宫,当时的事她也应该清楚才对。与其问炎菲雅那个火爆脾气的女人,倒不如问奉多雯。
“我问你件事儿,你要如实的回答我。”
奉多雯迟疑了一下,点头道:“殿下请说。”
“你们为何会被关进冷宫?”
奉多雯一愣,心中感到奇怪。
关她们进冷宫的不正是眼前的太子么?为何……
“别疑惑了,直说吧。”
隆蕴下了令,奉多雯也不好违抗。
“是,殿下。”
虽然十分不解,但奉多雯一时之间也弄不明白太子的用意。
小心的将炎菲雅与自己被押进冷宫那天的始末向隆蕴道来,并附上这些日子她们的艰苦与委屈。
隆蕴清楚她们一定受了很多的委屈,也很想解救其出困境,但想了想,或许现在还真不是时候。
假如自己的另一个灵魂又出来捣乱,说不定还会殃及到她们。
将奉多雯的描述与自己‘噩梦’中的场景结合起来,隆蕴发现,自己并非简单的人格分裂,而是身体中还存在另一个灵魂。
这种事或许十分荒唐,可谁又能肯定的说不存在呢?
另一个灵魂?他是谁?
隆蕴想了许久,唯一能出现在自己身上的除了已经死掉的龙允就再无其他人的可能。会是龙允吗?自己的前世?
而此刻,自己灵魂所在的不正是本该属于龙允的身体么?如果对方的魂魄在千年之后仍旧没有陨灭,又与自己一同穿回了这个朝代,那么,龙允再次出现又是为了什么?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还是说,他的醒来只是巧合?
越往下想,隆蕴越觉得不安。假如龙允的灵魂真与自己同体,而他的‘复活’则会是一件可怕的事。之前所谓的‘噩梦’其实是已经发生的事实,也都是这个亡魂所致。
隆蕴此刻很清楚,自己接下去的责任是什么。不是君临天下,而是与一个亡魂斗争。
☆、六十四、隆蕴继位
龙渊帝驾崩;其子龙允继位。
在所有人眼中,这位年轻的皇帝除去从前暴戾的个性;现今只剩下平平无奇。
任太子期间;其作为甚少,并不被天下百姓看好。众人猜测,若非先帝龙渊子嗣太少,恐怕也轮不上如此平庸之人上位。
登基大典过后;隆蕴拖起长长的龙袍回到了天养殿。
在这之后,便是自己与和媛籹的婚事了。筹备方面自有人会去办,自己完全不必操心。
发髻上的冕旒冠分量十足;戴了一早上使得隆蕴的脖子很累。
让人卸下冕旒;褪下龙袍;隆蕴换上一身轻便的衣着。乍一看,自己单薄的身子,一丝帝王的气势也没有。
独自在心中感叹,这样的转变真是令人应接不暇。甚至没有可以过度的时间。
嘎嘣一声,自己就成了太子,又嘎嘣一声,变成了皇帝。下次再嘎嘣,说不定自己就挂了。
隆蕴想起在朝堂上,百官齐呼‘万岁’的时候,自己除了震撼,还感到些许的无奈。
一直都希望龙渊能长命百岁,好逃避自己做皇帝的事,谁想这一切仿佛都是注定,无论自己如何闪躲,最终也逃不开命运的魔盘。
……
隆蕴在思考事情的时候特别不喜欢被打扰。就连闲杂人等在自己身旁无声无息,她亦不能全然的集中。
将所有宫人赶出殿外,此时,偌大的天养殿只剩下隆蕴一人。
隆蕴不会勤劳到将奏折拿回寝宫批阅。斜躺在卧榻之上,她一直在为怎么对付龙允的事而头疼。
倘若在自己熟睡之际,那厮又跑出来祸害,可真是防不胜防。
揉了揉眉心,隆蕴明白事情绝对不简单。
虽然自己没有过人的iq,对分析这方面很吃力,但根据往日看的鬼片、小说所积累的素材,隆蕴觉着龙允,既是一个亡魂,那么亡魂通常会做的就是弥补生前的遗憾或报仇。
而龙允是自然夭折,也就不存在报仇。那……他就是为了弥补遗憾而‘复活’的。
“太子已经继位做了皇上。你们接下去打算如何?”
“这是我们的事,您就不必劳心了。”
多亦轻蔑一笑,完全不将奉万书放在眼中。
“哼,我听闻,你姐姐多雯被皇上打进冷宫的事。你可知道?”
“当然知道。多雯本就不该进宫,被打进冷宫也是注定的。”
多亦早就知道了此事,但未免奉万书乱了阵脚,便一直没有提起。
“看来你早便知道此事了。”
“对。”
“哼。亦雯,既然你是皇上的心腹,那你能否告诉爹,皇上之前所承诺的事要到何时才能兑现。”
“你急什么?”
“我若不急,只怕和政耀那个老狐狸会把这些给抢了去。别忘了,明日便是皇上与和媛籹大婚的日子,和政耀的女儿一旦当了皇后,自然会帮着他和政耀。我奉万书届时还得让和政耀三分,说不定还得看他脸色。这种日子,我可不想过。”
多亦不满奉万书与自己说话时,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和媛籹的皇后是先皇钦点的。就算皇上兑现了对你的承诺,你的靠山也远不如和政耀。不忍气吞声,可能吗?”
“那你呢?皇上有没有说过要给你一个名分?”
多亦心里一顿。
龙允确实承诺过自己,但现在时机还未成熟。就算龙允执意要给自己名分,那些管事大臣也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多亦知道奉万书的心思。
多雯如今已无翻身的机会。奉万书原本计划是将多雯放在宫中做自己的后盾,谁想现在不但不得宠反倒进了冷宫。
恰好现在自己是龙允的左右手,奉万书自然又打起了老算盘。做为一个大臣,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足为奇。但在多亦眼里,只有他们利用奉万书的时候,而奉万书只等同于丧家犬。
自冷宫回来后,隆蕴每天都会派人去给炎菲雅她们送最好的吃穿,并且命太医每日都要去给炎菲雅把脉。但许多时候,炎菲雅都极不领情,甚至将吃穿拒之门外。奉多雯倒还好,偷偷让宫人们留下被炎菲雅拒绝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想起奉多雯所说的话,隆蕴刻意命人找到了当日龙允给炎菲雅定罪的折子。
折子确实是由边关送来的急报,也确实写有翔云异动的事。隆蕴又命人翻阅了之后的奏折,但唯独只有这一个诉说翔云异动的折子。
这恐怕是龙允的一个幌子,为的是清掉炎菲雅。也许龙允是担心炎菲雅在身边他不好有所动作,更怕炎菲雅察觉出他与之前有所不同。
“臣等叩见皇上。”
隆蕴握着折子,见和政耀以及其他两名大臣前来晋见。
“三位大人无需多礼。”
隆蕴十分客气的招呼三位大人在对面坐下,并叫人给他们看茶。
这样的待遇,龙渊在朝时是绝不可能有的。龙渊是个自视甚高的皇帝,在他眼中没人能与他平起平坐,即便设宴或看戏,他也永远是高高在上。甚至是太子、皇子,也极少有机会与龙渊同坐。在他心中,等级分化极高。
可隆蕴对人的等级并不关注。
“我……咳咳,朕,刚刚看了本数月前从边关寄来的奏折。”
自称朕实在太不习惯了!隆蕴一时难以改口。
“边关守军将领在折子上说,翔云部落有所异动。朕倒是问问三位大人的看法,这折子上所言是否属实。如果属实的话,为何之后便没再出现过这类的奏折。如果并非属实,那边关那头,又是怎么回事?”
和政耀与两位大人相互看了看。
这是数月前奏折,按理说是不会再被拿出来讨论,为何皇上突发奇想的要提这事,难道当中有什么蹊跷?
“回皇上,这折子……当初先皇在查阅过后,便交与了您。再之后全权由您来批阅负责的啊。”一位大人回答道。
隆蕴把折子往桌上一拍,说道:“答非所问。”
那位大人见皇上如此反应,便不敢再出声。
另一位大人犹豫了一阵,十分小心的回着:“皇上,既然边关并没有再因此传来急报,那便是好事。皇上又何需再为这些小事而动气呢?”
隆蕴斜了眼那人,不悦道:“朕问你这些了吗?”
那位大人也不再回话,默默的低着头。
君心难测……
如今只剩下和政耀一人未开口,他也有些为难。因为不知道皇上是不是话里有话,还是只停留在字面上的意思。
“司直大人怎么不说话?”隆蕴问。
“回皇上。臣以为,这事确有蹊跷之处。”
隆蕴一听这话,心想和政耀不过是在附和自己。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蹊跷之处在哪里?”
和政耀没法,这话已出口,再如何也得说下去。这件事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自己哪里还记得。但当初提起翔云异动时,自己也曾在朝堂上说过‘此事尚未查明,不宜动兵’之类的话。
“如皇上所说,在翔云与我朝和亲之后,只唯独这一本奏折提到翔云异动的事。在这前后,也并没有再出现类似的事。当初先帝认为,此事尚未查明,便将奏折移交与还是太子的您。臣觉得,此事恐怕并不属实。却不知,是边关的失误,还是有人刻意制造矛盾。假如是边关的失误,那便要追究上奏的人员以及情报的来源。如果是有人刻意造成矛盾,边关的将领亦逃脱不了责任。这关系到我朝与翔云所有百姓的安危,不可掉以轻心。皇上再次提起这事,确是英明之举。”
“噢,司直大人所言极是。这是关系到两国百姓的大事,所以朕想彻查此事……不知道三位大人……”
隆蕴的眼睛不怀好意的在那三人身上晃来晃去。
和政耀以及其他两名大臣听隆蕴这话,是要在他们三人之中挑钦差。本能的深吸了口气,三人暗地里眼神相互交流着。
那两位大人猜测和政耀被点为钦差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他女儿就快与皇上成婚了,皇上应该不会折腾自己老丈人吧?
那……自己就危险了。
“朕看这事儿……就由司直大人去吧。”
吓?!
和政耀内心讶异,为何是自己?两位大人一听是和政耀,这才舒了口气。
“朕知道,你们当中谁都不愿意当这钦差。”
“皇上……”
“不必解释,朕很明白。毕竟事隔数月,调查起来并不轻松。朕……只想知道,这折子的背后是谁在捣鬼,为何要污蔑翔云。假设当初先皇信了这上面的话,两国开战便不可避免。好在先皇英明,将其放任一旁。我想贼人也是因为没成功激起战火,所以才没继续下去。”
“皇上说的句句在理。”
“三位大人都是朝中元老,也是先皇的得力干将。朕自然也信得过你们。所以想着,司直大人做为钦差去趟边关,剩下二位大人在都城暗中排查。此事不可声张,更不能跟任何人提起。明白了吗?”
三位大人叩首,齐声道:“臣等领旨。”
“司直大人,待朕与媛籹大婚后你再去吧。届时,朕恐怕还有事要吩咐你去办。”
和政耀拱手道:“臣遵旨。”
其实三位大人并非真的想逃避。只是新君上位,他们还不能琢磨隆蕴的心思。怕自己办不好皇上吩咐的事,到时候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划算了。唯有等隆蕴自行将意思表述清楚,他们才能见机行事。
……
隆蕴反复看过这本奏折数次,并没发现任何批阅。
龙渊分明让龙允处理批阅,但他没有任何动作。只用这本折子来威胁炎菲雅,借口将炎菲雅打进了冷宫。莫非龙允与这件事有关?可他为什么要陷害翔云呢?
☆、六十五、求助媛籹
皇帝继位三日后;与司直之女成婚,并封其为皇后。
婚宴过后,隆蕴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天养殿。将宫人统统打发下去后;隆蕴让人将殿门关严实。
隆蕴讨厌寒冬;因为她怕冷。
在暖炉旁站了好一会儿;隆蕴才回头望向床榻边的和媛籹。
这所有的一切,令她想起了与炎菲雅成婚那天。其实两个婚礼之间差距并不大;但心态却差了十万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