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和政耀有些不悦,毕竟太子在这儿呢。
“大堂的客人都在骚动,说现在就要见小姐。”
“我何时说过允许他们见小姐了?”
“小的们劝过了,可是他们不听,反倒越闹越大声。已经惊动了小姐,现在他们还在那喧哗着。小姐想亲自出面制止……”
和政耀一听这话,猛的起身,忙叫道:“赶紧拦住小姐!不能让她露面!”
“丫鬟们都已经挡在小姐房门外了,小的这才跑来请大人您定夺的。”
“下去下去,我一会儿就过去。”
急急将下人赶走,和政耀有些上火。
虽说平时也有人前来提亲,但也不见谁敢这般骚动。今日来的这些人胆子还真大,难道不怕事情被捅到皇上那去吗?
……
隆蕴也隐约听到从大堂方向传来的吵闹声,她独自喃道:“岂有此理,这些人还真是大胆。”
和政耀赶紧拱手道:“让殿下您受惊了,臣这就去将他们赶走。”
说罢,和政耀便要出内堂。隆蕴赶忙阻止了他,说道:“司直大人别忙。”
隆蕴心想这也不是个办法,那些既然是仰仗祖荫的人,应该不会畏惧一个臣子。倒不如自己出马,好歹是个储君,那些人想继续过好日子,就必须害怕自己。
“殿下有何高招?”
“让本宫来。”
“可是……”
“带我去大堂吧。”
和政耀不好继续反驳,毕竟这是一个绝好的办法。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将大堂闹的沸沸扬扬。突然见和政耀出现,嘴上的音量更是放大了许多。
和政耀引着隆蕴来到大堂,眼见众人七嘴八舌的询问自己女儿的事,和政耀由心的感到烦躁。
“各位,各位。”和政耀忙制止吵耳的人,接着道:“这位是太子殿下。”
那些人先是一愣,各个都没反应过来。
“见到太子殿下,你们竟然不行礼吗?”
隆蕴立在原地,表情尽量表现的严肃。
那些人似乎有些怀疑,毕竟极少出入皇宫,有的甚至连宫门都不曾踏进去过,哪里认识太子。但和政耀都这么说了,他可没理由也没那个胆子瞎说吧?
“叩见太子殿下……”
一群人猛的下跪。
隆蕴有些被吓到,她忽然想起一个词:乌合之众。
仔细一看,这些人除了身上的着装值钱以外,还真没什么可取之处。相貌平平,毫无气质可言。要是媛籹嫁了这种人,那得多杯具?
可是……人家总不能不嫁人啊……
想到这,隆蕴有些不开心。媛籹断然不能毁在这些人手上,可总不能毁自己手里吧?
老实说,自己虽然有过这样大胆的想法。但……还是有顾虑。
一是感情不到位,二是炎菲雅会发难,三是太乱来了。
“这可是朝廷命官的府上,你们居然如此放肆。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吗?”隆蕴不悦道。
众人相互看了眼,纷纷低头不语。
“方才本宫在内堂都听到了。你们不过是承袭了先辈的爵位或财产,实际上都是些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罢了。本宫正想上奏皇上,好好整治一番世袭好逸恶劳者。今天算是遇上了,这个建议本宫一定好好跟皇上启奏启奏。”
那些人一听太子要参他们的本,马上大声求饶。
“请太子恕罪!太子饶命!”
一阵混乱不堪的呼喊声。
“停!”
隆蕴烦躁的叫了声。
那些人便乖乖闭了嘴。
“现在你们是要走还是要继续闹?要走的人跟司直大人道个歉便可以离开,想继续留下来的人留个名给本宫就行。”
那些人哪敢多有逗留,一个个灰溜溜的跟和政耀道歉,接着立刻出了府。
谁知也有那么一两个不怕死的,站在原地不肯离去。
隆蕴愣了愣,上前问道:“你们俩还在这儿做什么?”
其中一个屈身拱手回道:“回太子的话,我们是来提亲的。如果见不到司直大人千金,要我们就这么走了,恐怕恕难从命。”
啊?!
隆蕴瞟了眼和政耀,心想这些人还真是很嚣张,连太子也不怕。
“小姐!小姐!大人吩咐过,您不能到大堂来。”
大堂后突然传来下人慌忙的声音。随后只见和媛籹一脸不悦的走进大堂来。
“媛籹……”
望着生气的媛籹,隆蕴呆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生气的和媛籹,看起来比往常更严谨,面上犹如结了霜一般冰冷。一瞬间,隆蕴仿佛看到了亦雯……
媛籹也发觉了隆蕴,她脸上划过一阵讶异。
“民女给殿下请安。”
“别……啊,不必多礼。”
媛籹抬眼,静静的望了隆蕴一会儿。
她始终很美……
这时,一个纨绔子弟突然上前赞道:“原来这位就是和小姐,果然是倾城之美貌啊。”
媛籹不为所动,面上仍是静静的。
那人见媛籹不做声,但也不曾灰心。转而对和政耀说道:“我对令千金可谓是一见钟情,恳请司直大人将千金下嫁与我。我愿用黄金万两做为聘礼,八人大轿将小姐娶进府,婚宴三日,绝不会让大人您失了面子。大人意下如何?”
另一个人满脸不快的冲上前,拦道:“岂有此理!明明是我比你先到的和府,凭什么你抢在前头提亲?!司直大人,我出黄金十万两当做聘金,请你把千金嫁给我!”
“混账!这事还分什么先来后到?!黄金十万两?我再加十万两!”
“你?!我再往上加十万!”
“你以为我会怕了你吗?!”
“你算什么东西?!”
“……”
二人就这么争吵了起来,其余的人也不好相劝。
隆蕴拧起了眉头。什么?居然在比聘金?当媛籹是什么人啊?简直是侮辱!这两个混蛋!
和政耀闻言,心里自然也升起了愤怒。他刚想开口驱人,却没想到此时媛籹先行开了口。
“二位都别吵了。”
媛籹的声音虽然及不上争吵的声音,但也非常奏效的令那俩个人停下了口角。
“二位如此抬爱,媛籹很是感激。但媛籹不是物件,二位用金钱去衡量就太瞧不起人了。再就是,媛籹早已许配他人,还请二位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什么?!”
那两人惊讶的看着媛籹。
隆蕴本想故作镇定,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在心里讶异了一番。她许配给谁了?
和政耀心想自己女儿的谎可是撒大了,要是传出去,她的终生幸福怎么办?
“二位请吧。”
媛籹下了逐客令。
“不可能!你想以此为借口赶我们走才是真的吧?”
“就是!你明明没有许配别人,撒这种谎,就不怕毁了自己名声么?”
原来是撒谎啊。隆蕴在心里松了口气。
“你们若不信,我也没办法。”媛籹十分冷静。
“好!我们信!但请问,你许配给谁了?如果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们绝不放弃。”
“没错!说啊,是谁?”
媛籹一愣,顿时找不到话继续搪塞。
和政耀也无法及时圆场。
只见那两个人脸上浮起轻蔑的笑容,已经十分肯定媛籹不过是在搪塞他们。
这时,媛籹的手被人牵住,她满是惊讶的回头望了眼。
“和小姐和本宫早就有了婚约。”
隆蕴的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和政耀本是有些惊慌,但稍稍思索了一会儿,心又放平静了。这不正是自己原本所想的么?再看看媛籹,其实她也这样想吧?
媛籹僵在原地,思绪倒不混乱,只是对隆蕴的话感到意外。
虽说从前有过这样的期待,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在渐渐淡漠。龙允有了太子妃,还有了妾侍,自己难道还要为人妾侍吗?
……
那两个人望着隆蕴,一时之间无法反驳。
“不相信吗?”隆蕴看着那两个人问道:“那你们就仔细想想。我堂堂太子,有什么理由来司直府上做客?再者,我与和媛籹早早就私下定了口头婚约,今天……我也是来提亲的。”
隆蕴心里慌张的要死。
自己居然自告奋勇替人圆谎。这些话要是传出去,自己就是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那两个人相互对望,过了好一会儿,才一脸无奈的跟和政耀告了辞。只见二人愤愤的走出和府,还时不时的回头望上一眼。
“真是太没礼貌了。好歹我也是太子啊,跟司直告辞却不跟我告辞。切!没教养的东西……”
隆蕴不爽的盯着那两人的背影独自小声嘀咕着。
媛籹小心抽出自己被隆蕴拽着的手,面上含羞。
“我……”
隆蕴想解释,却不知要怎么解释才好。
“媛籹明白。殿下是为了帮媛籹,才不得以撒的谎。媛籹很是感激,在此谢过太子殿下了。”
真是太识大体了!
隆蕴突然佩服起眼前的女人来。
“啊,对。我见他们那样逼你,实在看不下去了。所以……你明白就好。”
“嗯。”
媛籹不知自己现在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太子只是为了替自己解围……
一阵失落感莫名的涌上心头。
一旁的和政耀可不这么想。
刚才太子的话要是被那俩个人传了出去,这门婚事是必然要成形的。只是和政耀忽然发现,隆蕴似乎并没有娶媛籹的意思,他在心中焦急。不知是焦急隆蕴的无意会让女儿受了委屈,还是此事最终成不了。
☆、四十九、出动女捕
这是岳依尘来到都城的第一件案子。
一调职就碰上这么大的案子;岳依尘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这种不安与之前在边城时遇到盗尸案的感觉一样。倒也没有任何联系;可就是无法静心。
麝王府已经被官府封了门,一大早岳依尘便与其他两名女捕快带着好几个兵丁赶到麝王府门前。
刑部以及顺天府在周边调查几日;却始终找不到任何线索。至于麝王府;此刻已经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鬼宅’。听说过的人,经过此处都慌忙离开;甚至绕道而行。
都城的人都知道这里不断的发生命案;甚至逮不到凶犯。只清楚麝王龙麝与那些下人都死的相当诡异,一时之间;人们都传闻麝王府闹鬼。皇上十分忌讳这样的传言,但人言是盖不住的。唯有尽快将此事调查清楚;方能停息谣言。
对于刑部派出女捕一事,朝廷上也颇有争议。
向来都是男人去查案;为何如今专派女捕。难道刑部无人吗?
隆蕴对于众人的疑问深感不快。这种性别歧视在这个时代是无法制止的,灵魂上身为女生的她,坚决支持刑部用女捕。理由为,女人比男人更细心……
岳依尘自然知道朝廷内的争执,也知道这件案子能交到她们几个手上,是太子争来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不免会感到震动。
隆蕴……离自己很遥远,却又很近。自己即便是能看到她人,却只能止乎于礼。
那日在刑部,岳依尘也听闻了太子来过的事。当其他女捕谈论起太子的时候,岳依尘听在心里,嘴上却不吐半字。也不知隆蕴是否知道自己就在都城的事,唯独听到那些同僚笑谈太子如何俊美,真想以身相许。
岳依尘笑笑,不再参与这样的讨论。才多少日子的时间,太子马上又要迎娶第三个妃子了……
……
岳依尘等人进到麝王府内,案发几日的时间,整个宅子已然铺上了一层明显的尘土。地上的落叶也无人清扫,宅内空旷无人,死气沉沉,就连这里的风也随之变的阴冷之极。
人去宅空的状态倒也不凌乱,家具陈设都安稳的摆在原位。只是麝王的灵位,再无人去上香。
同行的两个女捕快都皱起了眉头,似乎对这里的气氛感到十分不舒服。
“这才多久的时间,堂堂一个王爷的府邸竟成了人们口中的‘鬼宅’。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一位名叫付贞的女捕快感叹道。
“是呢,只觉得阴森森的。这可是白天呀,要是到了夜晚……我可不想再来。”
付贞消遣道:“哎,卓晴,这可由不得你。你爹尚书大人可是下了令要你一同侦查此案,即便是半夜要你来,也不能抗命不是?”
名叫卓晴的女子便是刑部尚书卓延之女。
卓晴无奈的看向别处,也不知爹是不是糊涂了,居然把这么棘手的事交给自己,真是要害死她了。
岳依尘没理会这俩人,她清楚付贞和卓晴都是官宦之女,虽说是捕快,但小姐脾气和性子仍是在的,只是没有普通女子那般娇惯。
付贞突然靠过来,问道:“依尘,我见你这么仔细的看了半天,有没有什么发现?”
“目前没有。”
“怎么会呢?”
岳依尘摇摇头回道:“刚才我们已经将整个麝王府大致的查看了一番,除了荒凉就再没别的。况且在我们之前,顺天府也有派人在这里调查过。他们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卓晴叹道:“难道我们要无功而返吗?”
“那倒不是。”岳依尘否定的说。
“这里论办案的经验,依尘你在我们之上。我们想听听你的想法。”付贞很认真的看着岳依尘说。
卓晴也在旁同意着。
“嗯。”岳依尘点了点头,继续着:“我们也只是大致的查看了一番,恐怕要花些时间仔细检查整个宅子。尸首的话,仵作也说了,是因为灌了迷药接而让人杀害。那晚周围的人并没有听到这里有异动,如果确实是先迷倒再杀人,悄无声息的作案应该是没问题的。只是,凶手到底是怎么进来又怎么逃跑的呢?”
“这点的话……会不会是凶手就在那些下人当中呢?”卓晴问。
“不会。”付贞摇头道。“麝王府的下人都有登记在册,而且都是都城的子民。家人来认领尸首的时候都确定过了,一个也没错。”
“难道没有外来的人么?”卓晴问。
“不会有的。宫里有规矩,王公贵族的下人都必须是都城里的子民。”付贞答道。
“那皇宫里得有多少都城的人啊?”
“笨啊!皇宫里那些都是太监,哪用管他们是哪儿的人啊。太监还能兴风作浪么?”
“那宫女呢?”
“宫女到了三十岁,如无意外的情况下就必须出宫。这些府里的下人可是长工,所以更注重来源。”
付贞和卓晴俩人突然唠起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来,岳依尘在心里无奈了一下。
“好了,先别聊那些了。我们先仔细搜查看看吧。”岳依尘打断道。
“对了对了,查案要紧。都是你啦!”付贞戳了戳卓晴的手臂嗔道。
“哼,才不是我。明明是你啰嗦。”卓晴不服道。
俩人这样一来一回,差点又要开了另外的闲话匣。只是突然一看岳依尘严肃的脸,才终于闭上了嘴。
一群人在麝王府开始搜查,每个角落都没被放过。
岳依尘心想在这里搜查,恐怕只是徒劳。就算找到什么证据,也只能证明凶手的作案手法,却始终不知道那人的动机。
对!就是动机。
岳依尘仔细的把案子的过程回想了一遍。
整个府邸只剩下了麝王妃和世子,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谁有什么理由杀了下人而不杀主人。难道是恐吓?
摇摇头,岳依尘觉得这种事可能性太小。
之前麝王死的时候,岳依尘并没来都城。但因为这件案子,她有问过仵作,知道龙麝是被人下毒杀死的。
只是仵作说了句很奇怪的话,龙麝确实服了毒,但面上扭曲的表情,明显是受到了惊吓。应该是在毒发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