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菲雅微微一笑,那一笑满是失望。
见此情形,隆蕴眉头不自觉的一皱,内心的伤感突然扩大开来。这好像是……心疼的感觉。
“对不起。”隆蕴嘴里低声道。
只是声音太低,炎菲雅却没能听清。
下一秒,隆蕴已将炎菲雅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多么温暖的怀抱……炎菲雅紧闭着双眼,用心去感受这一切。
抱歉的话多说无益,隆蕴深知。所有的一切,化作一个拥抱远比千言万语要好的多。
炎菲雅埋首在隆蕴的肩窝,她想哭却强忍了下来。这个人迟早会走,这个怀抱的温暖迟早会散,可是……她真的舍不得……
夜幕下,整个翔云一片宁静。
公主大婚的喜悦渐渐褪去,大伙儿都累了。守城的侍卫虽然得不到放松,但也被气氛所感染,戒备上也松弛了许多。倒也不怕敌军趁虚而入,城外不远处仍有大批翔云驻军做着高度警戒,更有许多探子在外监视安危。虽是小城部落,但翔云人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能获百年安定也正是因为这样。
城外树林边上,隆蕴扶岳依尘上了马。
隆蕴并未打算立即出发,她在等炎菲雅最后的告别。
在新房里,脱下新郎服的时候,隆蕴犹豫了。自己确实不该三心二意,可是换了任何人都不可能不为之所动。感激之情自然不必多说,但隐秘在内心里的情意又岂能视而不见。抱着炎菲雅的时候,隆蕴全都想起来了……
她曾因为误会与炎菲雅相识,因为误会和炎菲雅去冒险。为救对方,自己也身处险境。但当时自己是义无反顾的。虽说是炎菲雅口口声声的喊着要自己娶她,可隆蕴确实答应了。眼前的人野蛮起来倒是挺可爱的,伤感起来更是惹人心疼……
隆蕴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她想起的越多,就越是不能留下。自己还有责任的使命在身,就算起初再如何抵抗,可是渐渐的隆蕴发觉。这或许就是自己穿越的目的所在。
想起梦中呼唤自己的声音,想起自己的前世幼年夭折,想起龙渊的话……这一切无疑都在告诉隆蕴,她前世未完成的命运在泰朝,在泰安城,在皇宫,由她继续下去。
起初到来时,心气浮躁的隆蕴无论如何也接纳不了这样的安排。因为她不相信命运……
现在,大概信了吧。
抬头看着马上的岳依尘,隆蕴忽然想到,自己恐怕也不能在她身边久呆。内心随之叹了口气。
岳依尘自清醒以来,就很少开口。她清楚,在自己昏迷的时候一定发生过什么。隆蕴也肯定想起了很多事。她看自己的眼神不再像失忆时那般火热,而是回到了最初带着些许压抑之色。她压抑了自己的感情……
那么,她也一定想起了与炎菲雅之间所发生的一切……
炎菲雅也没有太多话,她紧紧的盯着隆蕴,期待对方开口,可是……
“就此别过吧。”
隆蕴最终说出了这句道别,接而翻身上了马。
在皇宫的时候,龙渊曾让隆蕴学骑马。隆蕴倒是相当谨慎的学,但也避免不了摔下来的意外。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是最悲催的太子。而现在,确实该感谢龙渊。
拉住缰绳,隆蕴头也不回的同岳依尘共坐骑的奔走了。只是在临行前,岳依尘礼貌的道了句‘大恩不言谢,改日定将报答’。没过一会儿,她们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如此简单的告别,犹如一把带刺的利剑深深的□炎菲雅心里。她有些眩晕,仿佛无情永别的痛楚徘徊在胸口。也许真是永别了……
身后的城中,更有千千万万的责备与嘲笑等着她。伤了父王的心,是她最大的痛……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龙麝之死
泰安城。
太子失踪数日,整个皇城都在猜测其是否薨故。对于民间的传闻,龙渊也无法无动于衷。韦能派出宫多时,结果传回来的消息竟是韦能已死,其他侍卫都在边城待命,不敢轻易回宫。
龙渊内心虽急躁,可国事又不能放任不管。只能暂且压制传闻,仿如掩耳盗铃般。隆蕴到底在何处,是否有危险,这些龙渊都无能为力。盲目的继续派人寻找,也不是办法。担心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隆蕴真是让人不省心,如此浮躁的孩子。
入夜后,麝王宫内。
大皇子龙麝正坐在房中饮酒,他大口大口的灌着。桌上的酒壶逐渐增多,隐隐也有了些醉意。
朝中认为,既然太子疏离职守,不顾朝政的离城而去,就没有资格再继续任太子。应当推举新的太子以稳朝纲。不少大臣考虑到,皇上子嗣不多,但也有那么几个。要说能继承大统的人,却无一人。这众人眼中,龙渊必然是个能干的帝王,可惜他的子嗣都形同废物,全都不是中用的人。推举新太子的人选无非只有龙麝与龙浅,可这二人都是无能胜任的。但储君是绝对不能少的……
对此龙渊当然不肯答应,但话又说回来,即便是皇帝,也不能任性。大臣的进谏之词多少也有些逼迫之意。考虑到人心的稳定,龙渊也只好言明此事有待商议,也不好断然拒绝。
龙麝心里清楚,如果龙旭不在,那么自己登位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为此,他希望龙旭永世消失。可想到父皇模棱两可的态度,龙麝又心存嫉妒以及恨意。
父皇只知道疼龙旭,却不管其他皇子的处境。从小到大,什么好的都给他,轮到自己和龙浅的时候,就只剩些不怎么样的。
闷闷的又饮下一杯,龙麝藏于心中的恨意愈加明显。
亦雯那个女人,根本不把自己这个皇子放在眼里。就连自己的孩子龙殇,也被那个女人教导的与自己距离冷漠。她竟然还敢公然与太子眉来眼去,臭女人!
此刻,亦雯正准备回房休息。
自与龙麝成亲以来,仅是成亲当晚二人同房,却因此怀上了龙殇。而后亦雯便执意与龙麝分房睡,龙麝起初迷恋亦雯至极,所以也没多大异议便同意了。但随着时间的增长,龙麝发现这个女人压根不想与自己在一起。
几次忍不住去找亦雯,都被拒之门外。到最后,龙麝干脆以暴力的方式对亦雯,硬上弓成了常事。再后来,亦雯连死的心都有了,龙麝这才收敛了许多。
亦雯最近才知道,太子出逃是因为他与姐姐的婚事。姐姐多雯自小与太子青梅竹马,感情应当是很深厚的。那时见俩人打的火热,太子似乎也非常喜欢姐姐。可为何,听到与姐姐的婚事时却吓的逃走了?
小的时候,亦雯便见过太子。太子时常与姐姐玩耍,但她却只能在一旁看着。太子的脾气她是不清楚,也没兴趣知道。
但那天助太子出逃时,亦雯忽然对这个人产生了别样的兴趣。很奇怪,总觉得太子与之前所知判若两人……
安然的躺下,亦雯有些困了。
龙麝走近亦雯的房间,见屋内已经熄灯。
那个女人已经睡了吧?
酒后的龙麝,又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犹如狂躁症一般的想要爆发。
分房睡?这个女人肯定有问题?这些年来,龙麝都没发现亦雯有何蛛丝马迹,自太子与其那一面之后,龙麝便满心的猜测,亦雯肯定一直在想太子。
哼哼,难不成你还妄想成为太子妃?那他也得要你这个被我龙麝玩腻的破鞋才行。贱人!
想到这里,龙麝猛的推开了房门。
几近睡着的亦雯,听到房门被粗暴的推开,惊坐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是龙麝。
他又发疯了么?
黑暗中,龙麝走近亦雯。他愤怒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坐在床边的人。
亦雯倒也不慌,她知道龙麝又发狂了,这种事见怪不怪。但他若敢碰自己,自己必然死给他看。
“亦雯……”
干涸的声音,有些渗人。
“我不是说过,不准进我的房间吗?!”亦雯生气的提醒道。
“你的房间?这是麝王宫,本王的地盘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本王的,包括你。”龙麝的语气夹杂着醉意。
亦雯闻见刺鼻的酒气,便知道这人又喝多了。
“难道你又想逼我死?”不慌不忙的回答。
“笑话!丈夫与自己妻子同房难道不应该吗?别说你是本王的妃子,就算是别的女人,你也不该拒绝。如今本王宠幸你,你应该高兴才是!”
谬论,龙麝肯定疯了。因为爱亦雯又得不到所以近乎疯狂。
亦雯本能的向后挪了一些,可身后是墙壁,她又能退到哪儿去?
龙麝突然扑了上来,亦雯一时没反应过来,便被对方扑倒在床上。
亦雯用手死死的抵住龙麝喷着浓浓酒气的嘴,身体拼命挣扎。龙麝倒不在乎亦雯如何抵抗,双手狂乱的扯着对方的衣物。
亦雯本就只穿着内衫,被龙麝粗暴的一扯,白皙的肌肤立马呈出眼前。龙麝红了眼,呼吸极具猛烈,他喘着粗气,犹如失控的野兽般,对着亦雯就是一顿啃咬。
亦雯自知抵不过龙麝的蛮力,但她更不愿意就此认输。用尽全力的捶打身上的野兽,抓咬对方。可龙麝仿佛因此变得更兴奋,力气更是巨不可挡。
“放开我!”
亦雯仰天长啸一声。
突然,亦雯的脑海里开始嗡嗡作响,她感到头痛欲裂,意识开始慢慢涣散。她觉得自己好像在下沉,但身体仍在不停的挣扎。好奇怪的感觉,怎么回事?
这时,亦雯忽然被一只手拽住,那种感觉是在意识之中,而并非现实。那只手紧紧的拉着她,仿佛要将她拉到一旁。亦雯在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黑暗之极。她猛的回头望去,竟看到一张扭曲充满杀气的丑恶嘴脸,像鬼一样!
亦雯在心里惊恐的大喊,面上却仍在抵抗龙麝。好像身体自己会动一般。
那是什么东西?!
鬼一样的嘴脸笑了,嘴角的地方甚至流出了鲜红的血液,充满邪气。亦雯瞪大双眼,却反抗不了。恶鬼拽开亦雯,将亦雯推到了内心最黑暗的深渊里,自己则渐渐上浮……
最后,亦雯感到自己失去了意识,就此昏了过去。
龙麝在醉意的操纵下放肆不已,他疯狂的想要夺取亦雯的身体。就在此时,亦雯突然不挣扎了。安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龙麝脑海里划过一瞬间的讶异,但很快,他又继续着自己的兽行。
猛然!
龙麝的右手被亦雯抓住,晕过去的亦雯毫无预兆的睁开了双眼。这个眼神,龙麝很熟悉。即使在光线如此微弱的夜晚,他也能看出,亦雯的眼中散出渗人的杀意。平时并不多见,可一旦出现,龙麝就无法摆脱这个眼神所带给自己的恐惧。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个眼神好像带有魔力一般,震慑了龙麝的所有神经。僵硬的感觉散布全身……是的,这是人极度恐惧时的体现。
“你……”
龙麝颤了颤嘴角,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只知道,脊背发凉的感觉令自己的酒醒了一大半。
亦雯的目光始终没变动,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疯子。她手上的力气比平常大了一些,龙麝自然也感觉出了其异样的改变。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你选择了死……”
沙哑苍白的声音从亦雯的喉咙里发出,这根本不是平时亦雯说话的声音。
这时,龙麝全身开始发冷,他害怕了。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哈……哈……”
那个声音,甚至带有骨骼扭断的吱嘎声。笑的令人毛骨悚然。
“亦雯,你……”
龙麝连连倒退了很多步,惊恐的望着自己的妻子。他弄不清楚,此刻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亦雯,或者她是个鬼……
亦雯站起身,直直走向龙麝。
龙麝害怕的侧开身体,内心惊慌失措。
“怎么啦?你怕啦?”
亦雯口中发出尖叫似的质问,但依旧沙哑,空洞。
龙麝再也忍不住,慌忙转身夺门而逃。
见龙麝逃走,亦雯的表情突然平缓下来,目光也瞬间没了杀气。可她的嘴角依旧挂着恐怖的微笑。
走到门前,好生将门关紧。随之亦雯又回到床上打算继续休息。临睡前,亦雯的心非常平静,彷如刚刚什么事也不曾发生一般。
晌午时,亦雯才从梦中缓缓醒来。其实她并不记得昨晚做了什么梦,只知道龙麝来过,以及自己拼命的抵抗,最后却昏厥了。她记不起昏厥之后还有些什么事发生过,只为自己又一次被龙麝施暴而感到悲伤。
头疼的起身,亦雯忽然想起昨晚那张出现在脑海里恐怖的脸,不禁打了个寒颤。转过身仔细看着床上,生怕那张脸会藏于这里。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里并没有那种东西。
拉开房门,亦雯知道该去跟龙麝请安。这是必须执行的礼节,尽管她有着千千万万个不情愿。
自己怎么会睡到晌午呢?这还是头一回。
带着满脸的疲惫,亦雯心里真的很恨龙麝。当初嫁过来,完全是因为父母之命,自己哪有权利违抗。
经过回廊,却不见侍女、侍从。今天的麝王宫似乎很静,静的有些怪异。
亦雯虽然感到奇怪,可这些并不能引起她多少注意。继续若无其事的朝龙麝的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前,大门是敞开的,感觉里面好像没人。
亦雯跨进书房,见龙麝不在。平时的这个时候龙麝应该在这里,而今天却尤为奇怪。
看了眼书房里的书架,亦雯便打算离开。可就在跨出房门的时候,隐约之间她似乎听到书房内传来了细细的抽泣声。
这哭声听起来,像是……龙殇的声音。
亦雯内心一惊,满是疑惑的又再次返回书房内。这一次,她稍稍的向里走了些。这刚走没几步,眼前的景象令亦雯险些晕倒。
龙麝翻眼倒在书桌旁的地上,全身的肤色都呈现出骇人的紫青色。就像溺水死去的人一般。龙麝的手脚关节好像因为极度痛苦的原因都扭曲了,双手更是如鹰爪般勾张着。大张的嘴,似随时会发出嘶喊一样,两片唇也都已然泛紫。
看到这样的情景,亦雯清楚,龙麝死了。
腹中一阵恶心,亦雯用手帕捂住嘴,就快吐了。她急忙转身,这刚要离开书房,却发现龙殇蜷缩在书架一边的角落里发抖。
看着自己孩子脆弱无助又充满恐惧的样子,亦雯却没有心疼的感觉。也许是因为一直把龙殇当作龙麝肮脏的残留物,所以亦雯从未对其有过母爱。但养育龙殇是她的责任,只因为责任所以她才坚持了下来。换言之,其实她是恨这个‘残留物’的。
此时她只是奇怪,为什么龙殇会在这里。
桌角下有打翻的茶杯,龙麝应该是喝过的。至于他的死相,确实很恐怖。难道他是中毒死的吗?
“娘……”
龙殇带着哭腔,终于向自己的母亲发出了求救的叫喊声。
亦雯冷眼一瞧,十分不想应龙殇。
“娘……呜呜……”
龙殇哪里知道自己母亲对他的无情,继续哭喊着。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亦雯淡淡的问。
“爹、爹……爹他突然……就、就死了。”
仅五岁的孩子,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死去,那是多大的创伤。
“突然?是……突然死的么……”
亦雯忽然有些害怕,龙麝怎么会突然暴毙?被人害死的?可谁能在毫不被察觉的情况下害死一个皇子呢?
与此同时,亦雯又感到内心发出的喜悦。
这个人终于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