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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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在前- 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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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醴看着孟约,禁不住摇头:“这时年年竟不知该找谁!”
  孟约忍不住翻白眼,她还能找谁,她又不能一家一家叫大家伙儿把家里得用的厨子也送上门罢:“那师兄说说我该找谁,我委实不知道。”
  “官家。”
  孟约吃过好多次宫中饭菜,是真的很不错,家常小菜做得很家常,大菜做得华丽正宗地道。且在宫中饮宴,也不是她想象中那样……怎么说呢,味道中正平和,反而也有味道挺刺激的菜,而且都是从就近的厨房里做好送来,便是下边的宫人,也是各所自有厨房,只统一调配食材调料炭火,并不统一做好叫去领。
  以及,孟约说好吃的时候,宣庆帝还给孟约介绍过宫中的御厨,据说是哪个菜系的传人,孟约当时光顾着吃,倒没仔细听:“是啊,我怎么把官家给忘了。”
  王醴说的可不是宫中御厨,萧皇后有个三哥,什么都不爱,唯好厨,没天赋玩着玩着可能自己也就熄了火,可偏不但有天赋,还天赋极其出众。到如今,那位国舅爷已学贯诸多菜系,且只要他会的,就能做得比绝大多数人强,偏人家出身好,等闲别想吃着他做的菜,就连宣庆帝也不成。倒不是萧国舅端架子,而是人家的工夫都下在琢磨怎么做菜上,哪有闲工夫应付千金求一餐的各路闲人。
  孟约:“他这么忙,能有工夫搭理我吗?”
  “年年若用五湖四海,取之不尽的稀罕食材,及各家密藏的家传食谱邀他,他必有工夫。”
  “师兄你和那位国舅很熟吗?”
  王醴露出谜之微笑:“我家的食谱还在他手上。”
  不管谜之微笑的谜底是什么,孟约只关心萧国舅:“师兄,既然你和萧国舅认识,不如你帮我请呀。”
  王醴:“倒是相熟,但他在哪儿我却不知道,五湖四海天南地北,除官家和皇后外,怕是没几个人知道他在哪儿。”
  大明自太祖起,国舅就是不封爵的,所以时人其实并不多称国舅,至那位萧国舅,有个挺响当当的称谓——厨王。而且,人家这厨王还被喊得一点反对声儿都没有,这位当年扯下脸皮打着滚各家求过学,各地的厨师早见识过这位的不要脸皮程度,光凭这无人能及的不要脸,就足够让大家都服他这厨王的。
  “为什么不是厨神?”
  “神不在天子辖下。”
  这理由,很可以!
  去信南京,南京很快复信,月余过去,《疾风令》上演最后大结局前一天,萧启赶到谯郡。这时,正逢孟约为美食绘本头疼到恨不得改题材的时候,萧启的降临对孟约来说,简直是从天际降下的神光,瞬间拯救了她。
  “不忙,看完戏再说。”
  孟约:我很赶紧忙起来啊,书商和戏班催得我都快火烧眉毛了。
  然而,人家悠哉游哉的,孟约没办法,只能等看完《疾风令》大结局。好在也就明天,说实话,要不是美食绘本占据她心神,她这会儿正该偷着乐呢,毕竟这时候,大家都觉得张以达该死,又可能真的不会死。最近一段时间,雪片一样飞来的信里,写的都戏迷票友深深的怨念,那幽怨之气,几欲滔天。
  萧启也有同样的怨念。
  孟约:“反正张以达不会死的。”
  萧启:……
  忽然间,萧启就不想跟眼前这位打交道了!
  #萧启:大大你好吐艳!#


第346章 长命百赠,孑然一身
  孟约对《疾风令》的定位是——通篇致郁,一秒治愈。
  这个,孟约自己觉着,比起“通篇治愈,一秒致郁”要来得更发人深省。
  最后一场上演的时候,满谯郡乡民齐齐出动,即使没买着票,等在外边不多时,也能知道张以达死没死。现在大家讨论的都是“假如张以达不死,回头该怎么跟打鼓人说,请她响应广大戏迷票友的呼声,把张以达弄死”。
  孟约听着大家的谈论,笑得倍开怀,萧启在一旁怨念浓得都快把整个谯郡笼罩其中,然而怨念中心的孟约依然视若无睹。萧启幽幽地看着孟约,幽幽地开口:“这样下去,我可没法好好做菜。”
  “哈,你这是威胁我,今天张以达要是不死,咱们就不能好说好话了是吗?”孟约一脸的强硬,充分表露出不受胁迫的坚毅。
  萧启:“对。”
  孟约摊手道:“那我只能表示遗憾了,因为张以达绝对不可能死的,我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再改结局的。”
  萧启:当年他们说做厨子没江湖地位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我当时得信他们的,因为真的没地位,看这不受威胁的打鼓人。早知道就该去当官或打仗,以权碾压过去,看她嘴硬不嘴硬。
  是时,楼下丝竹并馨,楼山雨卷袖踱步而出,今日的妆容还是旧妆容,不似寻常将死的反派在大结局前脸上带着一丝灰气,这位反是脸上又添红润光泽。整张脸上显出一股如日中天的气象来,精神神倍足倍足的,楼山雪是自己心里也有了底,所以扮起来更加有底气,生生把个反派唱得跟要千年万年做反派,并且用反派之身名垂青史一般。
  台下戏迷票友:好气哦,然而我们也不能冲上台揍楼山雪,他演得好,他没错。
  戏迷:那问题来了,错的是谁。
  票友:打鼓人。
  众人面面相觑时,想起打鼓人某部戏里的一句台词——错的不是我,是这世界。
  顿时间所有人都有种心好累,再也不想再看打鼓人戏的感觉,连这场都不想看下去了。
  整场大结局的戏分六幕,直到第四幕,张以达才正式被洗白,而这之前,若非真有杨廷礼加曹仲仑再加王醴的智商,一般人真看不出埋在其中的草蛇灰线来。张以达洗白时,台下的戏迷票友的嘴巴就没谁合上过,直到第四幕戏落幕,大家也没找着声儿来交谈观戏心得体会并吐槽。
  往常是每场戏落幕,吐槽大会就开始,大家十分酷爱玩一个名叫“大家一起来吐槽打鼓人”的梗。今天却不,谁也没工夫吐槽,都在往回逆推,刚刚这一幕戏,让他们怀疑自己以前看到的戏,都不是他们表面所看到的那样,绝对肯定一定是有什么伏笔埋藏在之前的戏里而他们没有注意到。打鼓人写戏前因后果起承转合都十分严谨,断不会有忽然一夜之间想洗白就洗白的套路出现。
  第五幕快开场时,台下戏迷票友才勉强缓过劲来,小声交谈:“你们觉着,哪里的伏笔最明显。”
  “在朝堂上跟元相公撕的那一段,双方太有默契,简直像事先商量好的一样。”
  “张以达和元相公是真不和吧,我看他就是变成了好人,也和元相公的政见很难相合。”
  “你们难道不觉得牢中夜审那一段很明显吗?”
  “啊,就那段,按张以达的行事风格,不会让人半死不活,会直接让人死得不能再死,绝对没有死去活来的可能。”
  “咱们这样一说,真有不少地方细思量很值得推敲。”
  楼上萧启此时表情如同梦游,完全不敢相信他看到的:“你这样强行转折相当生硬,你可是打鼓人,怎么能这么随便说转就转。”
  “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再来跟我说一遍你刚刚说的话!”其实按孟约的性格,没办法把伏笔埋这么好,全是杨廷礼曹仲仑加王醴的功劳。孟约感觉,凭那三位的城府,绝对不可能连个草蛇灰线都搞不出来。事实上,她在通看整个剧本时,看到了三个较为明显的点,刚才戏迷票友们已经说得差不离了,但牢中夜审其实……并不是。
  萧启:好吧,算你有理。
  第五幕开演,将事先埋好的草蛇灰线揭开蒙于其上的纱,让众人恍然大悟。有说中的就会讲“看吧,我早知道这里有问题”,没猜中的则是“我们不信,打鼓人你无理取闹,哪有这样强行转折的”。但随着第五幕一点点推进,戏迷票友们不得不认同,确实,前期在其中埋下不少伏笔,当时他们竟一点没怀疑。
  “不,我还是不能接受张以达是好人,现在我更宁愿相信张以达是个不死的坏蛋。”
  “诶,坏蛋可不行,教坏小孩。”
  “我宁愿相信孤家寡人就是对他的终生刑罚,妻离子散父母皆与其断绝来往,这样的惩罚,其实也够。”
  “就是,打鼓人戏里有句话酸得好——长命百岁,孑然一身。”
  “还有最后一场呢,接着看呗。”
  是的,张以达那个时不时给他找点小麻烦的围观众妻子,在早前几场戏里,因憎张以达为恶,愤而离开,其父母也一样,恨其助纣为虐与其断绝关系,不认其为子。戏迷票友没跳起脚来骂人,也是因为从私人生活方面来说,张以达确实挺惨的,回到家中冷锅冷灶,连仆从都不愿意帮工。
  孟约含笑。
  萧启:我仿佛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的,你的不好预感马上就要在戏台上演起来。
  张以达并没有众叛亲离,父母妻儿远离他,也不过是整部剧跌宕起伏混淆视听的一部分。
  戏迷票友:这结局,还不如坏蛋不死呢,抻得我们上气不接下气的,想破口大骂吧,没什么好骂的,人家是好人。吐槽吧,一时也找不着什么辞儿,一口气噎在喉咙里,感觉坏极了。
  “《慕春令》里有句什么词儿来着……”
  “磨人的小妖精?”
  “英雄所见略同呐!”
  戏迷票友们皆心有戚戚,打鼓人不正是个磨人的小妖精,抻他们一整部戏,到最后给他们来这个,还不如张以达就彻底是个坏蛋呢,至少能骂一顿痛快淋漓的是吧。
  #王醴:磨人的小妖精难道不该是我的专属昵称吗?#


第347章 来于生活,高于生活
  《疾风令》的大结局,让所有人都没法感到满意,虽然坏人果都如大众所期待的那样全部死光光,但张以达这个大反派居然一秒洗白,这个比坏人不死光还让大众不能接受呢。对,再合情合理,再有伏笔,再草蛇灰线,再前有因后有果,再符合逻辑,广大的戏迷票友也不-接-受。
  戏迷票友们在宝云楼下不肯走,因知道孟约就在楼上,他们就样见着人问一句“阿孟姑娘,以后能不能别这样玩了”。张以达就算了,他们认还不行,也不知哪来的小道消息说是打鼓人为给郎君唱赞歌才写的《疾风令》,张以达这个角色简直膈应死人,这要真是……
  “这要真是,咱们也得认,这结局太让人没法忘怀。”
  “正是,不管如何,要是真有个张以达这样能忍辱负重,肯引清水洗淤泥的,那当真很值得敬重。”
  “倒……真是!”
  “王知州真是这样一位官员?”
  “嘿,都说是套,你怎么还是被套进去。”
  “甭管是不是赞歌,王知州也是位能臣干臣,咱们可不能因为戏就误解人家。”
  “王知府王知府,得记得现在咱们亳州设府了,别成天再喊人王知州。”
  听罢这些谈话,萧启再看孟约就不是幽怨了,而是惊讶与敬佩:“这些,都是你事先就料想到,才在戏文中这样安排的?”
  孟约:虽然没有,但是这个13还是很想装一下的。
  “那是自然,若这点都不能料想到,我哪儿来的自信这戏能是赞歌,而不会是衰歌。”孟约心里这会儿想的是,因为督察院和司法厅两度查王醴时,她主动向王醴签的诸多不平等条约,比如各种角色扮演……
  萧启看孟约片刻后,道:“明日我便登门与阿孟姑娘共习厨艺,还请阿孟姑娘吩咐厨下,另给我备眼灶,备好盘碗,旁的都不必。”
  “那我先谢谢萧兄,为这事我可烦恼许久了,要是你不能来,我这美食绘本还不知得到哪天去。说实话,家中的厨子和厨娘也不是手艺不好,就是总少点让美食充满故事的东西,我没法把他们做菜的过程,融入到我绘本里。”孟约必需得承认,厨子厨娘做菜的过程再没法融入绘本里,这段日子研究各地美食下来,她也胖了三斤。
  “你为何觉得我的食物会充满故事?”
  “我也不知道,就是看到萧兄就觉得,你是个充满故事的人,唯一身故事的人,才能做出承载着他故事的美味佳肴,萧兄想必也是如此。就好比一道寻寻常常的红烧肉,我家厨娘做得不比谁差,但也就是好吃而已,当然做菜好吃就够了,我这是要画进本子里,光好吃就不够了。这时候,像萧兄就必然在这一道红烧肉里,能融进自己的经历,自己的所思所想,自己的理解和自己小窍门进去,像这些,就是我想要融入绘本里的。”孟约也跟厨娘说过这些,厨娘回给她的是一双茫茫然然眼睛。
  萧启:“我亦不知,我的菜是否能达到阿孟姑娘所求的,只能尽我所能。”
  “多谢,”
  萧启先走,毕竟他又不用避开楼下的戏迷票友,自然可以大大方方在众人的视线中下楼去,并离开。至于孟约,且得想法子呢,不然就要陷入群众的包围圈里。
  最后孟约也是没法,谁叫人人都知道她会在每场戏新上演的时候到宝云楼看戏,她也不好真躲着不见,就是被大吐槽一下而已嘛,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孟约出现在楼上扶梯那时,楼下等着的戏迷票友齐齐露出笑脸,哪怕刚才有一肚子槽,看到符合主流审美的打鼓人,也忍不住面带笑容。
  “诸位刚才说的话,我在楼上都听着呢,如果非要有一句解释,那就说一句——戏来于生活,但高于生活。”有解释,并且也就解释到这里,至于大家怎么理解这个“高”,孟约是自己扔出去雷去,就撒手不管的。雷都脱手了,还管它怎么炸呢,反正当时她是安安稳稳地脱身了。
  顺顺利利回到家,抱到自家刚学会翻身没多久的小阿雝,阿雝闻到熟悉的味道,抬头看孟约,这时阿雝的双眼大约已经渐渐能看清人,最近可喜欢盯着抱他的人看了:“阿雝呀,我是妈妈,妈妈今天去看戏了,《疾风令》的最后一场,大家都好喜欢看妈妈编的故事呢。”
  戏迷票友们且是不在,不然肯定要抗议,就为《疾风令》这结局,他们也得严正抗议。
  不多时,王醴回来,洗漱罢伸手抱阿雝,阿雝可喜欢被他爹抱了,每次抱都要乍着小手揉他脸,为此,王醴不得不每次回来都去洗漱一番,把脸刮得干干净净,以免扎疼阿雝嫩豆腐一样的小手:“年年。”
  “嗯,什么?”孟约低头在一边喝茶呢,猛被点名,一脸茫然。
  “你确定你那《疾风令》真是为夸我写的?”
  “肯定是啊,怎么了,我在戏楼里听着,大家是夸你来着。”
  王醴:“好些人来问我,是不是你画《疾风令》时,我惹你不痛快了,待到结局时才把你哄好。”
  孟约幸亏嘴里的茶已经咽下去,要不然准得呛死:“哈哈哈……大家的联想能力真是好强大。”
  王醴:有这么个妻子我有什么办法,自己上赶着要娶的,还能怎么着,认呗,还得认一辈子……她委实戏多,这辈子要没看够,说不得还有下辈子。
  孟约可不知道王醴心里在想什么美事,她对王醴说了说萧启明天能来的事,王醴立马道:“明日记得留爹在家里吃饭,我亦会天天回家吃饭,工学院的院士们最近也可常来家中吃饭,左右……定会做不少菜,不吃也白费了是吧。”
  孟约:我师兄好擅长利益最大化,是不是玩政治的都这样啊!
  “叫院士来干嘛?”孟老爷正好踩着点回来,急着来抱外孙呢。
  “爹,萧启明日会登门,师兄道要你和院士们回家吃饭呢。”
  这段时间,孟家真没少说萧启,孟老爷当然知道这人是谁是干什么的:“那敢情好,明儿我召集人,让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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