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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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在前- 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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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宕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既然当初能口吐祝福,此时此刻便不该生别的心思。还是好好觅个好姑娘,相伴一生罢,或许他久久等待的姑娘,正在这谯郡某处等着他也未可知。
  人生总是寻寻觅觅,谁不会遇到几个误以为是对的人,在遇到真正对的人之前,都难避免这样的错误。
  好悬没遇到劲敌挖墙脚的王醴这时已回了家中,把卢宕将率官军驻守亳州的消息告诉孟约,孟约:这可怎么整?
  “师兄,果是如常走往,如常言语?”
  王醴:……


第343章 若非大奸,应成柱石
  王醴既非君子,亦非小人,所以最终还是决定由孟约自己拿捏“如常走往,如常言语”到底是怎么个“如常”。这一切,出自于他对孟约和自己的信任,也是出自于对他们婚姻的自信,成婚经年,他们之间早已成密不可分的一体,如此还用惧怕什么。
  督军到地方,自是要拜会地方官长的,卢宕略作休整,将时间定在到来的次日下午。已改了牌匾的亳州府知府衙门,矗立在人来人往的热闹街市一侧,因巷中并无民宅,衙署门前尚算清静。
  卢宕到的时候,王醴才忙完公务,想起还没吃午饭来,便喊上同僚一起,就近到衙署外的小摊上垫补点东西。支摊的小贩早习惯了,再不像第一次接到这群官老爷们时那样大惊小怪慌里慌张:“王知州,今儿吃点什么。”
  “干扣面,粉皮,牛肉馍。”牛肉馍小摊上并不卖,不过隔几个摊就有,听到声儿自会过来送。
  小贩答应一声,起手下面,然后把粉皮拌上。粉皮上桌时,旁边的小贩也把牛肉馍送来,正好先吃着,吃得差不多便可以吃带菜带肉的干扣面。小贩把干扣面的肉菜浇得足足的,王醴并一干僚属吃得饱足无比,小摊虽没有饭馆的排场,却在味道上下足了功夫,能在街面上长久支下来的摊子,哪家都有点独门秘诀祖传秘方。
  卢宕在路边上看着跟小摊小贩聊成一片的亳州府一众官吏,不知是该上前去认人呢,还是该视而不见,直接朝大门去:“重崖。”
  王醴一听这声,赶紧搁下碗起身迎上去:“迈远,失礼失礼,听闻你昨日已到了,便想着你今天定会登门,来来来,里边走。申江,吃好没,赶紧的。”
  申江赶紧一抹嘴,蹿上来揖首施礼,陪着笑脸道:“见过卢督军。”
  卢宕:这要是我手下的兵,早叫我训成狗了。
  然而,卢宕也知道地方任职和军中任职是不一样的,遂笑道:“无需多礼。”
  卢宕琢磨着外任地方,可能会让人性情上也有些转变,卢宕觉着王醴开阔爽朗多了,同人轻轻松松打成一片,当然,与此同时也“油”多了。不过,看王醴眉梢眼角那些常笑才有的细纹,便知道这人日子过得委实舒畅痛快,不然哪儿来那么多笑。
  进了衙门,双方先是一番寒喧,然后就亳州府的地方事务进行一番交流沟通,本着政军两不干扰,分而治之,互为助力的原则,你好我好大家好地治理一方事务。谈完公务,总不能就直接把人赶出门,到底还得谈谈旧交情,谈旧交情就免不得要说到孟约,王醴倒还挺无所谓,他是满腔“反正都这样了”的破罐子破摔的心。
  “阿雝如今快两个月了,孩子嘛,见水就长,刚出来还是小小一团,如今墩墩实实的。眉眼倒肖年年,刚生出来时我一抱,便想,可不能像我,像我日后就糟了。”王醴和卢宕也算是同窗过,虽然后来卢宕因修术数,去了术数院,但刚进南山书院时,他们委实同窗过两年多。至后来,即使不同窗,王醴因长相闹的那些波折,卢宕也知道,毕竟……满书院都知道嘛。
  若是从前,王醴对这些都避而不谈,如今肯谈,可见是什么都放开了。卢宕便想,人会因为什么,而能轻将过往的不愉快都当成昨日黄花一般任其凋零去。再看王醴谈起家人一脸微笑,卢宕便又瞬间有了答案——人只会因为当下的生活美满到能将所有过往的不愉快都淡去印记,才会轻将往事都看开。
  从前的王醴,谁都不知道他会走向什么地方,踏足什么样的道路,连南山书院的师长,也曾道,王重崖若非大奸便应可成柱石。如今再看,大约是要成柱石,而不会往大奸的路上走了罢。
  这一切,追根究底,是因为……孟约吧?
  此刻,卢宕心中想的是:她果真是个好姑娘,只是终究,与我没缘法罢了,再相合的八字,也抵不过没缘法这三个字。
  至于王醴,也不知是同人谈得太愉快,还是别的什么,十分大方坦荡地邀请卢宕到家里吃饭:“家中厨子厨娘如今遍得五湖四海之食材食谱,手艺可谓一日千里,迈远定要去我家尝尝味道。”
  卢宕:“自然的。”
  ——你都邀请了,难道我还会推辞,想什么好事呢,哪有这么美的。
  王醴:……
  ——真想给自己几巴掌啊,让你嘴欠,让你嘴快,让你嘴下没出溜。
  话既然出口,也没收回的道理,王醴下午回家后,便同孟约说了,孟约看着王醴好半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笑着笑着越笑越大声,到最后扶着王醴连腰都直不直来:“哎哟喂,师兄,你真是乐死我了,分明巴不得人一辈子不跟我碰面,却自己上赶着把人喊家里来吃饭,你这是既要炫耀又要吃醋啊!你说吧,你想让我怎么着,是跟你黏乎成一团亮瞎他眼呢,还是跟他‘如常走往,如常言语’。”
  王醴:“小甜甜,你这就过分了。”
  “哈哈哈哈哈哈……”孟约一听笑得更加大声,更加收不住。
  阿雝在一边呆呆地听着亲妈的笑声,不知道他妈为什么笑成这样,只乍着一双小手,努力想回应他妈。王醴轻轻拢住小家伙的手,低头道:“你凑什么热闹。”
  孟约:“诶,还说要做慈父呢,殃及池鱼可就不对了啊!”
  阿雝还不到两个月,看不甚清楚,对声音倒很敏感,尤其喜欢听人说话听人笑。小孩子对大人的情绪也很敏感,语气不好,或是带着负面情绪,都会被孩子察觉到的。
  王醴又赶紧温声哄儿子,只得儿子欢腾地呼应他后,赶紧交给奶娘,他要好好跟小甜甜撕扯一番!
  孟约:“师兄,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要喊了。”
  王醴:这梗有点熟啊!
  唔……《慕春令》里仿佛有过,该怎么回来着?
  “你喊吧,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孟约:……
  所以说,当初我到底是挖了个多大的坑啊,以至于现在还被埋在坑里出不来。


第344章 得亏是嫁到我家来
  孟老爷对卢宕这个差点成了女婿,最终没成的晚辈还是很有些印象的,听说卢宕会到家里吃饭,孟老爷还叮嘱多做点南京口味的待客。王醴在一边醋得快要死过去,他反正没听过孟老爷为他吩咐厨下,做点什么他偏好的口味。
  但见王醴一张坏蛋脸上竟作出幽怨表情来,且定定看着孟老爷,孟约则是快要笑得死过去,她家师兄,最近真是醋坛子倒了,酸味儿迎风都能飘出十里地去:“师兄喜欢吃糖藕,不要浇桂花糖,用白糖就成。”
  孟老爷多人精,刹时间明白过来,一脸嫌弃地看王醴:“你喜欢吃什么,还要人格外吩咐啊,啧,你把不把这当家,不当家早说。哪有在自己家,还得特别叮嘱做什么菜的,哪天饭桌能少了你爱吃的菜了。”
  虽然孟老爷满脸嫌弃,但王醴就是莫明其妙被安抚一脸,也不作声,只踏踏实实埋头吃饭。
  孟老爷仍是一脸嫌弃地摇头,并看孟约,见孟约摊手,孟老爷不由得失笑:他这女婿,心思还挺敏感,也是小时候受了那样的苦,如今才会总觉得自己容易招人嫌招人烦。这得亏是嫁到我家来,不然,别人家那有这么容易把这性拧过来!
  孟老爷:唔,嫁?!
  王醴:我真冤枉,还不是小甜甜喜欢看我吃醋的样子,我才吃醋给她看。
  确实,孟约可喜欢看王醴吃味的样子了,每次见了都笑得特别有风情,王醴就是贪看这风情,才拼着被“嫁”进孟家,也要随时随地乱吃飞醋。
  人娶进门了,阿雝也已经生下来,他难道还有什么不安心的,就是有什么不安心都早在将孟约娶过门的那一刻落回肚里。及至阿雝呱呱落地,更是心稳稳妥妥再无一丝不安。
  未几日,卢宕投拜帖登门,孟老爷恰巧不忙,便也在家中待客上门。卢宕手中拎着礼盒,装的多是给阿雝的礼物,翡翠如意锁,羊脂玉如意,还有非常接地气的金碗金筷金勺子。
  老远看到卢宕,孟老爷就起身,卢宕见状赶紧几步上前见礼:“孟伯父快别,晚辈登门,哪有长辈起身相迎的理,您快坐着。”
  孟老爷看卢宕穿着军服便装,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小伙儿精神百倍,那眉目飞扬的样儿,叫谁看了都得赞一声“好小伙儿”。实话说,王醴当初也试穿过,叫孟老爷说还是差那么点劲。文官到底是文官,武官到底是武官,王醴身上自也有卢宕没有的:“向年见时迈远还是少年之姿,如今却已是功成业就,壮姿英挺,来如芝兰玉树临门。”
  孟约:我爹其实还很有点文采嘛。
  卢宕学的术数,真要跟他论文章,他虽勉强能说一说,却也说不出什么特别动听的来,只一味笑着说:“过奖过奖。”
  “来,坐。”孟老爷引卢宕入座,王醴孟约也都一齐坐下。
  卢宕与孟老爷寒喧一阵,说说在南京的事,又说说外洋战场上的事,然后阿雝被奶娘抱出来,卢宕适时奉上礼物,并趁机抱了抱阿雝:“还不曾问孩子叫什么名儿。”
  “孟雝,菶菶萋萋,雝雝喈喈之雝。”
  这字虽然偏,但卢宕好歹是南山书院出来的,不可能连这字都不知道。卢宕是对孩子姓孟在些意外,看一眼王醴,卢宕倒觉得这……他未必能做到。他自小长在卢家,虽母早亡有父等同无父,舅舅舅妈却以他为子,表兄弟姐妹亦是亲兄弟姐妹一般,因而仍是有一大家子人的。卢氏到底大族,长子长孙,断没有外姓的道理。
  王醴是自己当家,王氏一族早年干的那些破事,也使得王氏族中长辈很没脸插手管他的事。当然,说那么多,也抵不过意愿二字,人嘛,只要有心做,总能做到。
  卢宕也不在这方面给自己找借口,也没找借口的必要,此时方知,他与孟约的没缘法,许也不能算是阴差阳错。他们都在下意识里,做了最符合自己切身“利益”的选择。
  午饭,厨房使出十八般武艺,做出一桌子美味佳肴来,南来北往的食材应有尽有。正宗的徽菜,正宗的苏菜,还有正宗的孔府菜和宫中御宴常见的菜色,桌上都能看到。
  一边吃,卢宕便在心里一边暗笑:看来她真的过得很好,这样就很好了。
  或许,这一趟来,也是对自己过往情感的一种交待和结束。
  “我曾托付一腔情义的人过得很好,她嫁的那个人也委实很好,所以,是时候让这段儿过去了。”毕竟他也不可能真做出挖王醴墙脚,破坏孟约安乐生涯的事来。
  大家吃饭,阿雝在里间吃奶,吃得一脸“我很饱”才被奶娘抱出来。一到快睡的时候,阿雝就会自觉地找爹妈,非得叫爹妈抱一会儿不可,当然外公也是不能少的,唯有三个人其中之一,或一起都抱过,阿雝才会踏踏实实随奶娘去睡觉。
  王醴抱着逗一会儿,孟老爷顺手摸几下,然后孟约抱着起身,同卢宕说一声便抱着阿雝回房睡觉。又片刻,孟约回来,饭桌已经撤下,移步花厅改上茶点水果。
  孟老爷这会儿正在问卢宕终身大事,孟老爷并不觉得自家闺女和卢宕有多深的情义,毕竟那时候才多久,还没说起事儿来,卢宕就去外洋参战。所以孟老爷不觉得这话题尴尬,但除他,刚进花厅的孟约和王醴卢宕都挺尴尬的。
  “诶,爹,卢兄功成名就,还怕没有高门淑女垂青。”
  孟老爷没觉得这话题有什么不对,不过年轻人都不爱长辈问终身大事,这些小孩儿,心里都有自己的小账。既然三个小辈都不言语,那不说也罢,这些小辈儿,就是别扭:“行行行,你们谈罢,我下午还得工地一趟,你们年轻人自说话罢,我先走。”
  卢宕:不行,这场面,我也走罢,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还能拿什么话题往下接,真挺尴尬的。
  卢宕说也要走,孟老爷也没觉得不对,就顺嘴说:“那成,一块走。”
  孟约和王醴:……
  孟约:我爹真是有种特殊的气场,完美地在别人尴尬的时候置身事外,一点也察觉不到尴尬。


第345章 火烧眉毛,怨念滔天
  孟老爷领着卢宕离开后,王醴和孟约在花厅里面面相觑良久,直到奶娘来说阿雝已经睡下,两人才起身去看阿雝。阿雝但凡不哭的时候都是个小可爱、小小甜甜,这会儿睡着了更是看着让人心都能化掉。王醴看着内心则是:我儿子真好看,我儿子真帅,我儿子将来肯定能叫小姑娘们掷果盈车。
  医遇说是儿子时产生的各种担忧,在小阿雝降生后完全消失,王醴上元日去庙里上香时,心里就一个想对漫天神佛说的……吾余生别无所求,唯愿不仅儿子,连女儿也像年年。
  “让阿雝好好睡,我们走吧。”
  两人从阿雝屋里出来,孟约要去画室,她最近是越来越没有午睡的习惯了,王醴是孟约不午睡,他亦不午睡的。今天下午休沐,王醴是孟约去哪儿他去哪儿,正好,他也想看看孟约的美食绘本进度。进了画室,王醴看到的是满桌子小阿雝相片,孟约自己弄了个暗房,如今从拍到冲洗曝光孟约都能自己来……这都是为了记录下阿雝成长的每一个瞬间呀。
  王醴早从孟约这里拿了几张阿雝的相片到处摆,却没想到孟约竟冲洗了那么多:“年年,你最近在画室里就忙这儿?”
  “是啊,我好不容易才学会的,当然要多拍点多冲洗一点,怎么了?”孟约不解,难道她拍得不好,不会呀,自古黑白相片出美人,何况阿雝本身就是个萌萌哒团子,怎么拍怎么好看。
  “你还记得你的美食绘本吗?”
  孟约:……
  倒也不是不记得,只是最近一段时间的精力都全放在鼓捣相片上,美食绘本的进度还约等于零。再往前的那段时间她一直在构建大纲,这会儿架构倒是已经全有了,就是……正式的内容才开始画第一本的线稿呢,拢共也没画几张。
  王醴一看小甜甜这模样就知道,她最近根本没惦记着绘本的事,完全沉迷在给阿雝拍相片上:“倘要赶明年的开箱戏,可没多久了。”
  可不是,眨眼秋天都快要过去,眼看着冬天要来了,她这里还没影儿呢:“我不玩相机就是了,我好好画绘本还不行,师兄要相信我的速度。”
  王醴倒是相信孟约的速度,就是有点不相信孟约的专注度:“需要我帮忙吗?”
  “帮我找个好厨子,各大菜系都得会一点,还不能是一般二般的厨子。”孟约觉着家里厨子厨娘不是手艺不行,而是对美食缺乏一种艺术化的表达能力,说白了……她想找的那种食物的故事性,厨子厨娘不能给她,因为他们本身也没什么故事。所以,孟约现在很差一个有故事,且做出来的食物也包含着故事的厨艺大师。
  王醴看着孟约,禁不住摇头:“这时年年竟不知该找谁!”
  孟约忍不住翻白眼,她还能找谁,她又不能一家一家叫大家伙儿把家里得用的厨子也送上门罢:“那师兄说说我该找谁,我委实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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