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院长早上好。”
大清早的,孟老爷正要出门去科学院,没想门才打开,还没下台阶,就从马车上下来个朱载宥:“殿下安好。”
“我来寻姑姑。”
孟老爷:不找我就成,随你找谁去。
孟老爷这时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闺女吃早饭吃得像是魂没了一样,原来是这朱载宥要来。
“姑姑。”
孟约:嗯。
“姑姑不想见到我哦?”
孟约:“是有一点。”
“即使不想见,我也已经来了。”本宝宝现在已经不怕人嫌弃!
本来孟约是想自己进宫去的,朱载宥来了也好,在宫里总没有在家里自在方便:“行行行,你有理。”
领着朱载宥进画室,姑侄俩各据画案一边,清理干净的画案上,铺开一份制好的册页,朱载宥在上边一项一项写,并一项一项同孟约商量。孟约是懂的就提一句,不懂的略过,当朱载宥一脸惊奇时,孟约瞪他:“我又不是全知全能,当然有不知道的。”
“我也没想过姑姑全知全能啊。”朱载宥是觉得,孟约所学,可能不比他少多少。世情世事的方方面面,孟约好像都有点涉猎,或许不深,但足够全面。
孟约:这得感谢现代教育。
这一次,孟约是真的搜肠刮肚,把自己能说的都说了,一点没留。毕竟文化侵略这种事,完全可以说是脑洞嘛,她都从脑洞里生出好多个世界了,再生出点别的来也丝毫不奇怪对吧。
朱载宥信以为真:“怪不得姑姑能画那么多好看的故事,可我什么都画不出来。”
“你也想画绘本?”孟约倒是知道朱载宥对编故事有一定的热爱,也颇具天赋,但是她没想到,朱载宥会真的动笔。
“不是想,是画过,可是……我画的没意思。”朱载宥面露无奈,没动笔之前,觉得自己能画出伟大的作品,动笔之后……生生觉得自己不是这块材料。
“回头把你的本子拿来看看。”孟约说完琢磨了一下,少年努力正经,她却努力把少年往不正经的路上带,回头蔓生兄会不会想揍死她。
朱载宥可不管孟约有什么样的顾虑,一听开心到不行,合上册页卷起孟约让他捎的图稿,就要回宫去,连饭都顾不上吃。孟约看着风风火火跑走的少年,半晌半晌才幽幽说一句:“也是个撩完就走的,菜都做好了说不吃!”
宫中,宣庆帝午饭才刚吃,就见儿子脚下跟安了轮子一样一路疾走,便不住侧目。朱载宥赶紧缓下脚步,挤出如同小时候一般乖萌的笑,宣庆帝睨儿子一眼道:“不是说在孟园吃饭,怎么,惹你姑姑生气,不给你饭吃?”
“不是,我……急着回来替姑姑把图稿给爹。”总不能说他饭也不吃,是为了回来取画稿,好去接受前辈的指点,将来也画出好看有趣的绘本来叫人传唱吧……怪羞耻的。
“吃过饭再说,看你这满头汗,先整理干净来吃饭。”
朱载宥抑制住不住跳跃的心,净手洁面坐到桌前,安安稳稳地吃饭,并且在他爹私下难得露出的威严注目下把所有礼仪都端出来,好容易把这顿饭吃完,朱载宥转身就要走。宣庆帝却叫住他,朱载宥没办法,今天他爹肯定是故意要为难他:“爹。”
“现在有阿章,你的撒娇就不值钱了。”
朱载宥:……
“画稿你看过了没有?”
朱载宥摇头,宣庆帝便招手示意他过去瞧,画稿上,是孟约画的制服人物相,窄腰长腿,笔挺制服,头上戴的帽子式样有些奇怪,再往后翻还有其他样式的衣服靴子帽子款式。不管哪一套都显得十分精神,但总有点怪怪的,直到看到后边的衣服裁片,朱载宥才知道怪在哪里——孟约笔下这些着制服的人物相画得都有点夸张,但衣裳还是挺正儿八经的,并不会显得奇装异服。
“阿宥觉得这身衣裳如何?”
朱载宥:“这就是姑姑说的军服?仪伏队以后就穿成这样吗,虽然也还是能看到日常服制的一些样式,但感觉还是更像是全新的服饰。”
“不如给阿宥也做一身试试?”萧皇后看过宣庆帝穿后,就一直想看儿子穿,想着儿子穿着也肯定很精神。
“也?”
“你爹已经有了。”
“你姑姑给做的。”
朱载宥:宝宝不开心,宝宝有情绪,为什么没我的!
王醴:连我的都没有,小孩儿不要想太多知道不知道。
有情绪的储君殿下最后磨着宣庆帝穿上,虽然儿子的撒娇已经不值钱,但也不会完全卖不出去,宣庆帝享受了片刻儿子拼命撒娇的样子,笑着去换上。宣庆帝一穿出业,储君殿下的小情绪瞬间变成了惊叹,连再加点小情绪都没顾上。
“好看。”人物相总有点怪,虽然也好看,腿长得有点不现实,腰更是窄得只有一小撮,穿到宣庆帝身上后,才知道,可能是有点夸张,但绝对没有夸张得太过份。
只看宣庆帝一人站出来什么样,就能想象到,一整列大明官军穿上之后列队成阵是什么样的风采与威仪。
看来世上真的有能把力与美一起呈现到淋漓尽致的方式啊……
#朱载宥:我也好想成为这样脑洞棒棒的作家!#
第316章 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未几日,针工局将宣庆帝和朱载宥的军服都赶制出来,父子俩穿好站在镜前时,仿佛有什么东西得到了延续与传承一般,父子俩久久凝望最后齐齐含笑。接下来,针工局便全力为禁卫司特地选出来的几十人赶制军服。待到《巨星》最后一场戏开演时,禁卫司的几十儿郎也终于换上了新制的军服。
禁卫司选人,多是从勋贵宗室中选长相身高都在标准线以上的,本来就个个英挺高大,再穿上量体裁衣做出的军服,一亮相就吸引住了所有人视线:“嚯,这模样,够神气。”
“陛下今日叫吾等前来是为此事?”内阁与兵部户部都知道宣庆帝最近在憋大招,没想到会是这个,这有点不上不下的,虽然是个招,但可不是什么大招。禁卫司拢共几千人,一人四季十六套衣裳,全换了也不当几个钱,且禁卫司是由内库供给,并不由户部发银。
换句话说,禁卫司一直是由皇室自己供养的,甚至再说广一些,不仅皇室如此,宗室也多半是自家供养自家。从世宗那一代开始,就有意识地减少因供养皇室给大明子民带去的负担,到现在皇室宗室每年每人拿的,和同品阶的官员一样,甚至还有一部分宗室子弟是不取分文的。
所以,内阁与兵部户部都有些不解,这搞的什么?
“诸公以为,我大明官军是否应当皆有如此神气。”
户部:噢,在这等着我们呐。
内阁:我大明的官家,从来都是这样一群酷爱搞事情的。
兵部:我们强烈支持。
“陛下,四季衣裳,便是一季只做一套,那也是一笔巨大的支出,如今户部的境况陛下也当知晓。不是拿不出来,而是如今旱涝难料,仍是保我百姓安宁为先。拨给各军的银钱,可以适当追加一部分,但真要吾朝官军一齐换装,这户部委实拿不出来。”户部尚书也没办法,如今他是一睁开眼就要头疼,一进衙门,就要面临各衙门各地方如雪片般飞来的拨银需求。给哪不给哪,给多少,这里边的学问要做好,根本不是件容易的事,户部尚书委实是真为难。
内阁自然知道户部的难处,但看看那一溜神气活现的禁卫军,内阁也有内阁的考量。朱载宥那份犹如把大明文化如火种搬撒遍世间每一个角落的计划,内阁虽还并未表态,但那不过是因为还不够全面,不够深思熟虑罢了。一旦足够全面,经过足够的深思熟虑,内阁肯定会通过这份陈文,并且付诸实践。
所以,内阁现在还得再思量思量。
兵部尚书:“陛下,臣以为不妨先更换一部分,这样一来便可减轻户部压力。”
户部尚书:“说得多好听,那你说,换谁不换谁,回头该怎么同不换的兵交待?要是处理不好,等同是在分化袍泽,不换就全不换,要换就全换,这事没得商量。”
宣庆帝这段日子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即使把成本压低再压低,也至少要在每个人身上花个十几两。
“陛下,可以先更换夏季军服,冬季的依旧延旧制,过个几年再逐更换另外三季。好好安排一番,十年内全面更换军服应当不成问题。”内阁到底还是提了个稳妥的建议,不然怎么样,让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当着众人的面撕扯开不成。
“也可。”
说完军服,就可以说说播撒火种的事,内阁将宣庆帝与朱载宥请去,邀翰林院一道,将这事细细商议,一点点修改,一点点完善,最后形成了一份有前有后,循序渐近的国策。内阁诸臣散去后,杨廷礼看着朱载宥笑道:“殿下,此计安出?”
“姑姑,杨公不是已经猜到么。”
“早两年,阿孟姑娘曾有过类似的言语,不过当时,还不似现在这般清晰可见。殿下,此非十年二十年之计,乃是百年数百年之计,因而,臣启殿下,望殿下永不忘此计。”杨廷礼说罢撒手施礼。
朱载宥回以一礼,郑重地回道:“谨记杨公语,永不相忘。”
杨廷礼又看宣庆帝,却见宣庆帝目带骄傲地注视着朱载宥,心下大定:我大明皇室,果然没有父子相疑的传统,这是个好事。不相疑才能放开拳,不相疑才能满怀信任地支持,不相疑才能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巨星》的最后一场,是在太祖回到地球,进入大明的宫室中,回望旧日一切,并告知所有人,他在这个未来的世界里很好,你们干得很不错中落幕。最后一幕,是太祖驶向宇宙中,那片让他再次以另一种方式称帝的星空深处,仿佛是过去与未来的交汇,又仿佛是真的有这样一个世界,让太祖如同度假一般地活着。
让人安心之余,又有一点小小的惆怅——我们的太祖,终于有了归处,他不再孤独,他有了伙伴,有了终成眷属的有情人,他快乐,并且那样热爱着过去从前现在的一切。
但,还是再也没办法相见了呀。
这是一个让人含着笑意去深思的结局,为了这样一个能让人安心活着的未来,他们是否应该做点什么,让这样的未来终有一日能降临。
大明子民在深思时,使节团也在深思——我们干什么了,要这样对我们。
使节团才看完《巨星》最后一场,好些日子没出现的大明储君再次出现,使节团刚开始还有点傻白甜,因为他们明天就要往谯郡去,他们便以为大明储君是专程设宴为他们践行。结果……并不是的,大明储君带着一大群神气活现的官军,齐齐整整地列队带他们参观他们一直心中渴望参观的火器局。
结果火器没看出半分眉目来,只顾着看那一整列步履齐整,令行禁止,威仪高大,光凭眼神都能把人震慑住的大明官军。
使节团感觉到了绝望:要是大明的官军都是这样的,我们还他们打什么官腔,耍什么花样,直接附为属国算了。
虽然使节团深知,大明就是在打这主意,就是希望兵不血刃地让他们甘心投为属国,但使节团还是深为之胆寒——这样的大明,使人觉得他们能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凡阻挡他们的都会成为他们鞋底的泥。
使节团:我们拒绝看这个,谢谢!
第317章 是反抗呢,还是顺从呢
使节团在情绪的低谷中被送往谯郡,孟约本来也要搭同一趟车回谯郡的,结果整个南京都不许她走好么。无他,书商处理完家里的事,马不停蹄地出了《疾风令》第一本,还要死不死卡在大家觉得很像是太祖转世的角儿被暗杀的一幕上。
这角儿大家还当主角呢,结果他们以为的主角第一本就死了,谁能忍!
孟约:我要回谯郡找师兄生孩子。
众人:这理由……不能更理直气壮,好吧,你赢了。
朱载宥由于要负责军服相关事宜,被留在京城,将轻月坊的事宜处理妥当,孟约便登上回谯郡的蒸汽机车。这回,连孟老爷也没一道回,科学院那边有些事务需要和孟老爷这个工学院院长交接一下。
到亳州时,仍是王醴来接她,孟约登车后疑惑地看王醴:“你今天笑得好奇怪,我有什么不对吗?”
王醴:嗯,是有点,你大概是不知道,你回来生孩子的事,已经从南京传到谯郡。
孟约:“说话啊,到底怎么了,我脸花了还是衣裳没穿对?”
“没有,都很好。”王醴说罢仍是含笑着着,情意脉脉暗涌。
碰碰自己的脸,看看自己衣裳,孟约确定自己确实没什么不对后,一把扑向王醴,瞪着他压低声音道:“王重崖,快说,你搞什么名堂?”
王醴坦然无比地任孟约把他扑倒在车厢里,笑眼中饱含风情地看孟约:“这样急于同我生孩子?”
孟约:……
她就知道肯定有哪里不对,原来是这个,哼,她连春宫都画过,难道还会有什么事能让她犯羞不好意思,最羞耻的都已经经历过,还怕这个:“若是我急,师兄是反抗呢,还是顺从呢?”
“按说大庭广众之下,是该反抗的,有碍风化,本知州一州官长,总该以身作则,以正风气。但,年年委实着急,我自舍不得看你着急上火,权衡左右,还是顺从了吧。”王醴边说边笑。
孟约眯着眼睛嗔他一眼,压低了凑到王醴耳边,低声吐着气道:“师兄可知道,这回我去南京还干成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呢。”
“年年指大明官军换装?”
“自然不是,比起我悄悄干成的这件大事,换装不算什么。”孟约说着,再次把声音压低,“郎君,年前你就能看到我出的秘戏谱了呢,昨儿先生还替书商问我,取个什么名儿好。我思来想去,我又不擅长取名儿,这事当然要留给我师兄啦,师兄素有这方面的天赋嘛。”
王醴:这话略有点歧义。
“且还有一段路呢,年年无妨听我慢慢道来。”
“可以的呀。”
马车很快驶进孟家,王醴一把将孟约抱下马车,就这么一路抱进屋里,才把孟约放到锦帐里,便如同大魔王一般坏笑。孟约这时却来装瑟瑟发抖,跟要被怎么着的小姑娘一样,细声细气喊“不要”。
王醴好用力才忍住没笑场,这个要努力造孩子的夜晚,且还漫长着,以笑场开始的话,小甜甜会以踹他两脚作为结束的。
一夜密雨疏花,孟约第二天扶着腰起来,看脚步有点虚浮的王醴,忍不住笑:“让你昨天晚上一直折腾我,该。”
“我这是为谁!”
“好好好,为我为我。”孟约洗漱过,同王醴一起吃了早饭,送王醴出门去升班后,遂叫来她的两位书记员,问问最近的书信,一些重点的书信都会额外整理出来登记造册。问过书记员,又问管家的仆妇最近家中一应事务如何,处理完家里的事,孟约便要驱车去工学院。
工学院里,罗东非院士满头包呢,一听到孟约来工学院的消息,罗东非院士便叫助教去接。不去接的话,孟约未必第一时间就会往他这里来。助教把孟约找来,罗东非院士便对她道:“早前几天就想去信叫你回来,眼下正好,赶紧来。”
“罗叔叔有什么新发现?”孟约问道。
“有一点,还没准。”罗东非院士最近不琢磨相机了,改琢磨感光材料。
孟约看过罗东非院士的新发现后,孟约皱眉盯着看了很久,左看右看,都觉得罗东非院士离现代的胶卷已经很近了。虽然她也搞不懂,要怎么把眼前的东西弄成胶卷,但她知道罗院士的研究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