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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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花归-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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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缘再会。」得不到答案,霜也不作停留。
  「等等……若你不嫌弃酒微菜薄,今晚……」平常舌灿莲花,今夜为何变得难以启齿?任雅别扭的样子终令霜放弃逼迫的想法。
  「既然我是客人,你该为我斟酒才是。」拿起白杯放到任雅面前,任雅先是斜睨,接著默默替她倒酒。
  两人在静谧的水榭中各自喝酒,完全没有对话想法。
  一人用的是小杯,另一人则是酒瓶。眼见不是喝酒而是灌酒,霜不禁挑眉斜视。
  为什麽她喝酒的样子与彩云相同,总是自虐似的把酒喝完?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或许,不明白比较好。
  捉紧准备举头再喝的任雅手腕,任雅带著狐疑的目光打量一脸不悦的霜,顷刻,她用腾空的手拿掉酒瓶再喝。
  「你们都是这个样子!」放开热衷於喝酒的人,霜换了个无奈表情。
  「是指喝酒吗?」丢下已空的酒瓶,任雅伸起懒腰来。「看来你的朋友和我同样喜欢在心情烦躁下喝酒。」
  「不是喝,是灌。」
  任雅含笑不语,夹著小菜吃下,未几,她拉著霜冲到水池中。
  霜一直随任雅的意愿走动,即使弄湿靴子也没有多说半句。见霜没怒意,任雅逐步走到水榭底下,更从腰际取出火熠,再向霜挥手。
  「给你看点东西!」任雅指住泛起涟漪的水面,霜勉强瞅见物件的外形。
  因为看不清楚,霜也拿著常用的火熠细心视察水中的秘密。
  两具完整的白骨。
  「所以你才说闹鬼……他们是谁?」
  「孙夫人和她的小婢。」任雅领著霜返回地面。
  「告诉我这些有何用?」孙府中哪儿有死人根本与她无关,即使被杀的是眼前女子。
  「元配夫人被现今夫人毒杀。」
  「与我何干?抑或,你在给我恐吓?」
  「给你一些有关孙府各人的罪证。」
  「没什麽用处!」
  「呵呵……告诉你另一件事。」
  「不用了。」霜开始觉得眼前人过於诡异。
  任雅没理会霜,用欣喜的声线道:「就是别相信我的说话。」
  「莫名其妙!」风马牛不相及的对话和性情转变,让霜怀疑任雅这人的居心何在。
  「我只会当作是对我的称赞。」
  再逗留也不会找到什麽,况且任雅缠住自己也有碍调查,霜考虑不久在任雅转身时瞬间离去。
  走的真怏!任雅望天苦笑。
  霜突然消失对任雅来说好坏参半,好的是她的忍耐快到极点,早晚都会爆发,她不想让霜看到自己闹脾气的样子;坏的是她确实想有个与孙府毫无关系的人来陪她,若非要揪住孙怀树的狐狸尾巴,她不会忍辱负重待在孙府六年之久。
  回到氐尾城一户细小的宅第,霜卸除装备後开始拆开早前段宗弛交给她的锦囊,锦囊中藏著一道摺成三角形的黄色符咒,小心拉开黄纸,朱沙在纸上如狂风般冲刺,一些看似是经文的字体在纸张中央,霜思索半天也不明所以,最後她还是把黄纸放回锦囊。
  过了数天後的一个黄昏,霜据其他探子回报孙怀树和外地的商贾见面,本来她想趁孙怀树不在时到银楼和孙府跑趟,但任纬升落魄的身影出现在街中而且四处流连,他的举动立刻吸引她的兴趣。
  打算处理其他事情变成跟踪任纬升,霜为此感到高兴。因为任纬升怎样都不愿踏出银楼,即使孙怀树用似是命令的语气也不能让他走出一步。
  尾随至疏落的街道,霜远眺在小巷停下的任纬升,任纬升抬头注视二楼的一间房间,他抬头来回踱步,心急如焚的情绪表露无遗。
  「这位兄台,需要帮助吗?」霜没有露面,只是躲在任纬升看不到的地方询问。
  「谁在那里?」任纬升带著些微恐惧戒慎环顾。
  「你的乡人拜托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没有事需要你来协助,请回!」
  「难道女儿的性命不重要?你还想见她一面对吗?」她决定胡吹乱诌蒙混过去。
  馀下的亲人只有女儿,怎会不担心?任纬升在无从选择下请求陌生女子帮忙。
  「今天老板接见的商人不是什麽善类,我怕她受伤。她就在那房间,那是他们平常接待客人的地厢房,如无意外,他们不会更改地方。」他仍旧瞟著半启窗户的客房。
  「我能保证她平安而回,所以请你先回府休息。」其实她不能保证什麽,她一心只想支开任纬升,方便调查商人聚会的原因。
  既然没有能力,惟有请求陌生人佽助。
  「好……之後的事拜托了。」他落寞的脸孔没为霜带来怜悯之心。
  等到任纬升离开,霜以矫健身手轻松站立於玄色瓦顶,然後摄手摄脚拿起一片瓦片,目标的身影正映入眼帘。
  四男四女间隔而坐,任雅为孙怀树等人倒酒。席间,生意上的话题不绝,重点是对话内容没有疑点,令趴在瓦顶的霜闷得发慌。
  许久,些微醉意的孙怀树和任雅几番耳语,任雅面色突然沉下,孙怀树怀著浅笑轻拍她的肩膀再搂著一名女子离开,三名商人互使眼色,其中两名男子各抱紧身旁的少女快步走出厢房,男子眯眼窥视任雅的表情,她只能悲哀地强颜欢笑。
  事情变得怪异又感到毛毛的气氛,霜放弃追逐孙怀树,留守在屋顶探勘房中即将发生的一切。她本认为任雅与男子在床上交易,但当她睒到任雅剩馀亵衣背向男子跪下,男子步履不稳伸手在阔袍底摸索,须臾间,长鞭的尾巴触地,一股寒意直窜霜的脑门。
  男子狠狠地抽鞭,任雅嫩白的背部被打出血痕,瞧见任雅抱住单薄身躯哑忍自己的低劣兴趣,醉薰薰的商人心底泛起浓烈的欲望。
  究竟这人变态的程度有多厉害?霜这次真的看傻眼!黑鞭不是常用作虐打奴隶的一种,而是鞭身附有小勾专门审问犯人的特制刑具。
  虽说可不用遵守和任纬升的口头约定,不必为毫无关系的人费心,也遇见比这趟更残暴恶心的画面。
  但,如今的场面她确实看不下去。
  「啧……算你走运!」
  就为著丁点怜悯之心及出於是雷的乡人原故,她带著不情愿的心情拯救被虐待的任雅。
  男子顾眄皮开肉绽的背脊,用喜孜孜的表情逐步接近任雅,任雅早已因强烈疼痛弄得差不多倒下,她只能勉强睁开双眼,耳朵更嗡声不断。
  嚐到血的腥腻,商人丢下长鞭在任雅身上摸索,反抗无效的任雅像待宰的羔羊任由男子蹂躏。
  右指指腹夹住碎石瞄准男子的颈背,等到男子的动作减慢时用力射出小石,弹指间,男人向右倾倒,任雅从迷糊中瞟见客人失去知觉,霜趁势从半开的窗户爬进房中。
  无法说话的任雅维持先前的姿势回头凝望救她的人,霜火速替她穿回衣服,双手尽可能避免触及伤口的情况下扶起呆滞的任雅到窗边,用绳索把任雅绑到身上,沿窗外的瓦顶走往围墙上的青瓦,最後融入漆黑的小巷里。
  雨前闷热的空气让任雅不能呼吸,她顺应本能嗯哼几声,使背负她的霜加快脚程;转眼时间,她感觉到自己趴在床上。
  「好了点没?」为任雅脱去上衣,霜低头俯视血肉横飞的裸背。
  「我……想净身……」侧头斜视,任雅以虚弱的声音要求。
  伤口上的血块才刚乾涸本应不而沾水,不过霜没有为此打住,她厉了眼半昏半醒的伤者,其後沉默地走出屋外烧水。把温水倒进半身高的木桶,霜轻拍脸庞唤醒睡著的任雅。
  靠著墙壁一拐一拐贴近目的地,艰辛地脱去长裙爬入木桶,任雅可谓费尽全身仅馀力气完成简单的动作。
  没有上前协助的霜坐在床沿远眺狼狈的任雅,她打算静静等待任雅净身完毕。不过在下一刻,霜还是捺不住性子搬移木椅到木桶旁,坐下为任雅清洗背上的血迹。
  咬牙强忍牵动时伤口所带出的痛楚,任雅把双臂搁在桶外让身体挂在水中,额头枕到木桶边沿。
  手执湿透的白绢擦拭乾涸的血块,即使力度已减轻,伤处引起的痛感依旧令任雅龇牙咧嘴。
  「痛成这样还要洗?」霜寒著脸用不带感情的手托起任雅的下巴。
  先是默然,顷刻,任雅有气无力道:「任何人碰过我必定洗身,那怕只是抚摸我的手。有时更多会洗几次,尤其被厌恶的人碰触。」
  「看来我不该为你净身。」不由得说任雅有著洁癖,霜放下沾上红色的白绢。
  「但现在的我根本洗不到。」瞥见霜想踏出一步,任雅续说:「今次算是我拜托你。」
  一连串俐落的洁身动作减少任雅的痛苦,霜不一会已替她抹掉水珠,把药粉涂抹在伤口再包扎。
  体力透支的任雅硬睁开如石般重的眼皮睨著忙於整理伤口的霜,霜不曾给她一眼,直到白布缠好後。
  「还想保命的话,我劝告你这一个月最好别乱来,休养也要三个月。即使孙怀树有意或无意役使也会让你的身体增加负担,虽然你的生死与我无关,但并不代表我想看到你倒下。」她轻轻叹气,坐在床沿再说。
  「今回的伤口可不像平时割伤和普通鞭伤般容易处理,背部撕裂严重混杂些许离体的肉块,可以处理的都已经做了,而且伤愈後必定留下疤痕。」
  「能见的疤痕不算什麽……」任雅低声呢喃。
  伤口的痛楚也不及有口难言痛苦,望见柳眉拧在一起,霜冷峻道,「你的痛苦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需要休息。」
  大力吸气忍受蚀骨之痛撑起上身,撇头时不经意瞅见霜腰间藏著一个沉色锦囊,任雅不客气地伸手抓向锦囊,霜见状用力打开意图不轨的玉手更远离床架。
  任雅似是忘记自己受伤强行爬下床,瞪著有明确目标的来人,霜选择退到跟床子有几步距离的木桌,免得与伤者有正面冲突。
  可是,任雅带著死心不息的眼神拖著光裸身子在地上爬行,她突然有股想打晕任雅的冲动。
  「别再靠近,否则受伤的将会是你。」她不得不作出警告。
  「把锦囊中的纸条拿出来让我看!」
  「荒谬!」
  「我知道你不会明白当中意思,所以……」任雅拉扯霜的衣服好让自己可以站起,不过背上的布条已经染红。
  「没有所以。」摇摇欲坠的身子终於与自己四目相对,霜可做的就是令她乖乖躺回床上。
  为昏过去的女子更换伤药,霜静思任雅闭眼前的所有说话。
  ——不让我看就把它烧毁。
  ——请您把它藏好,求您……
  ——它,是我的一切……
  究竟,是什麽意思?
  


☆、百合陵 … 第三十二章(完整版)

  是夜,倾盆大雨。雨点不规律打在厚厚的瓦片上,嘀哒声响把刚睡著的秋月弄醒。
  睡意退却,烦闷升腾,秋月坐在床沿稳定心神後便点燃房内的所有油灯,接著,目光徐徐投往半开的窗外。
  从瀑布般的豪雨中秋月彷佛看到一抹身影,是人、是鬼、还是错觉?她丝毫没有惊恐与怀疑。
  撑起放在木门侧的油伞,倚靠房中微弱的火点确定某人的位置,虽然有些害冷,秋月仍旧不穿外衣仅抱著单薄的身躯赤脚踏入庭园之中。
  雨声再大也不及双脚踏水声响亮,处於暴雨下的女子霎时变得戒慎。
  「谁?」
  「是我,」听出身在附近的人是彩云,秋月加快脚步,「干吗在淋雨?嫌近来没事儿?」
  「难得下这麽大的雨,不出来走走、淋雨,我会觉得可惜!」彩云像个淘气孩童躺在石地拍打旁边的水洼。
  「别总是做些怪人行为……」反正被飞溅的雨水弄湿衣服,秋月索性把油伞丢到一旁,在彩云的头顶上方跪下,更把脸贴近彩云。
  鼻息之近让彩云愕然,秋月双手在彩云脸上摸索,直到她的手被彩云捉紧。
  「不冷吗?」感到掌中传来寒意,彩云正经地问。
  「有点,但不重要!」彩云可以从声音听出秋月的心情愉悦。「为什麽不重要?」
  「因为我喜欢跟你这个傻瓜做些疯狂事,所以其他的事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不必拘泥礼节、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更甭说影响声誉……她的彩云教懂她凡事让自己开心为首要。
  过於压抑所带来的万千痛苦她早已尝过,难得这段时间不受任何限制,她该要好好放纵一下自己,这算是给大家美好的时光,也为自己留下一段快乐的回忆。
  给思虑画上完美句号,秋月露出狡黠笑容抽回双手,彩云心知不妙,可惜为时已晚,秋月已经瞬间把地上的雨水泼向她的脸,而她能够做的就是边用手挡住脸面,边从地上站起反击。
  过多的雨水不能即刻流出屋外,庭园中的水深已及脚踝位置,二人不断朝对方追逐、踢水,泥巴落叶什麽的统统与长裤缔结良缘,但完全不减她们的兴致,最大因数还是从对方的衣服看出自己努力的成果,二人玩的不亦乐乎,攻击逐渐转趋激烈。
  「疯归疯,但我始终担心你的身体。」注意到秋月的身躯因失温而颤抖,呼吸不规律,彩云伸手抱紧秋月,在她的耳际低喃。
  「身体……我早已不当作什麽一回事。」说不上是日渐转差,不过并不像预期的可以回复。
  宫中无数的补品确实让当年虚弱的身躯大致上复原,可惜不稳的心情会大大影响康复的进度,譬如一生自由、後宫迫害……无论怎样,这个半生不死的躯壳她已经习惯了。
  「你这番话只会令我觉得更加内疚。」归根究底,两次都是她的错。
  经常告诉彩云不要为当年的事挂在心上,彩云必定面带笑容回答她知道,可是,一直以来的行为已经证明她心里根本无法释怀。
  虽然有时一副吊儿郎当,但她这个玩伴深明彩云是个责任心极重的人。只要与她有点关系,即使是一件琐碎小事,她都会把那人的一切揽到身上,最大例子就是四侍卫的事;她有点怀疑彩云是不是错生了地方,武林比皇宫更适合她生存。
  为了让彩云好过一点,此刻,她能做的就是提出看似是补偿的要求。「既然觉得亏欠就给我补偿……」秋月感受到背後的人在点头。
  「我们现在烧水净身好吗?还有,我要看到你的笑容!」放松上身力度向後靠在彩云怀中,秋月闭眼笑说。
  「……知道了!」放开秋月,彩云整理紊乱的思绪,其後,两人泛起甜笑勾著对方的小指,以极缓慢的步伐到厨房大门。
  把水倒进锅子然後生起炉火,二人坐在柴火附近取暖。彩云单膝跪地为秋月整理杂乱的长发,秋月适时把柴草丢到灶内延长火种的寿命。
  直到水在沸腾,二人不断重复的动作才先後停止,寂静的环境再次传来声响。
  「想不到你的头发已经全乾。」彩云边说边走到附近捧住木盆。
  「而且衣服也乾了呢!不过待会儿恐怕又因送水而弄湿……」秋月打开木盖子把热水杓进盆中,之後二人进出厨房及客房。
  合力把热水倒进在秋月房间的大木桶,转眼间,两人坐在稍为挤迫的木桶中休息。
  彩云朝秋月招手,秋月先是摇头,接著生怕彩云向她泼水而选择坐到她怀里。
  「先是追逐,再来是捧木盆,全都是需要体力,一会可以好好睡觉了。」双手贴紧盛起温水洗脸,秋月含糊道。
  「话说点来,为什麽这麽晚仍不睡?」
  「睡觉也要配合心情!」略微回头,秋月在眼角勉强望到彩云。
  「哦?真是闻所未闻……」
  「现在不就知道了?」从木桶站起,秋月被上薄衣走出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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