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绕瓮山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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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绕瓮山泊-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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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当值,德公公不在,我一人陪侍皇上于乾清宫的西暖阁。皇上虽在写字,但难见怡然之色,反而忧心忡忡。
我在一旁虽是担心,但亦不敢多言,只低头沉思。忽听皇上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说朕是好皇帝吗?”我不禁寻声望去,只见皇上不知何时已停了笔,正盯着我看。
我不敢妄言,只能低声回道:“到底如何才是好皇帝,奴婢不知,但知皇上确为明君。”
听我言,皇上又将目光投向远处,低声自语道:“朕八岁登基,十四岁亲政,十六岁除鳌拜,二十岁平三藩。后又收复台湾,平定准噶尔叛乱,并击败沙俄的入侵。想我八旗子弟是如何的骁勇善战,又是何等的纪律严明。”说着,脸上露出自豪的神色。片刻,又见他神色黯淡地道:“不料如今,连一支小小的叛军都抵挡不过,却只知滋事扰民。”说完闭上眼睛,顿了顿,后又悲痛地道:“然诸皇子只知争夺皇位,却不知为父分忧,另又有民造反作乱,天灾不断。如此以往,待朕百年之后,怕是要…”说到这,竟说不下去,只低头哽咽。
见他如此,我想劝说几句,却又不知如何来劝,遂只能担忧地看着他。少顷,又见皇上忽抬头看向我,问:“你看诸皇子中谁能担当大任?”
我大惊,心道:他为何要问我这个?遂寻思着该如何回答。片刻,我才小心地回道:“皇上心中自是有数,又何需问奴婢?”
皇上听后,点了点头,赞许地道:“朕心中确是已有人选。”听此,想到前段时间皇上一再派事务给四阿哥,我不禁心道:皇上所说的人选会是他吗?如若是,那后世所言的篡位,岂不是无稽之谈?
正想着,却又听皇上叹道:“只是这庙堂之上,结党营私者甚多,如若认不清,将有碍社稷啊!”听到这,我忽然想到不久前皇上所宣读的遗诏,顿时恍然大悟:原来皇上宣读那份遗诏,表明不再立储,就是要那些结党营私、心怀叵测之人跳出,好让其有心传位的人认清,以利其今后的执政啊!再想到二阿哥之流果然跳出而被清除,不禁就更是钦佩皇上。想到后世所说,皇上是被四阿哥愚弄,而将皇位误传给他,不禁感叹:后人如此认为,怕是低估了康熙这位千古一帝的智商,他的睿智聪慧,明察秋毫,又是何人能隐瞒欺骗得了的呢?可见后人却是为历史的断章取义所愚弄了啊!待想到不知皇上心仪的人是谁,不免又为四阿哥和八阿哥现在的处境担心。
正想着,忽又听皇上道:“如今朕年事已高,又重病初愈,想御驾亲征,平定西藏之乱,已是不能。”听此,我不**向他,却又听他道:“你看诸皇子中何人替我为好呢?”似是在问我,又似在问自己。
 
 
我想说四阿哥,可又想:如今局势不稳,皇上身体又大不如前。想到历史记载,十四阿哥就是因为远离京城而错失继承大统的机会,再又想到还被圈禁的十三阿哥,遂把到口的话咽回。沉默片刻,想回皇上说奴婢不知,谁知话出口却成了:“不知八阿哥如何?” 
听了这冲出口的话,自己都是一阵心惊,许久才慢慢平复。待静下心时,不禁又想:如今若能将他和四阿哥分开,未尝不是上策啊! 
可是皇上听了,沉思片刻,遂又摇头道:“不可。他在庙堂之上,拥护者已是众多,如何能再给其兵权?得选一更为妥当的人为好。”说完即陷入沉思。而我则确定:皇上此时心仪的人选,断不会是八阿哥了!不免又为他以后的处境担忧起来。 
忽又想到历史记述,皇上会派十四阿哥出征,不禁心道:难道十四阿哥是更为稳妥的人吗?正想着,果然听皇上道:“十四阿哥不失为恰当人也。”我不禁疑惑地看向皇上,却发现他正对着我笑。我不禁暗暗思忖:十四阿哥是八阿哥党。让他此时带兵出征,与八阿哥分开,难道是釜底抽薪吗?待想到皇上所说的“恰当”二字,又想到十四阿哥与四阿哥是一母同胞,再看皇上对我会心的微笑,我不禁纳闷:看来皇上心仪的人必然是这对兄弟中的一个了!可到底是四阿哥,还是十四阿哥呢?我不禁暗暗琢磨,但任我是想破头也不能确定,只能将这心思暂时放下,决定日后再慢慢计较。 
康熙五十七年十月十二日,皇上果任命十四阿哥胤祯为抚远大将军,率领大军援藏。皇上这一任命,朝堂上下哗然一片,更有消息传出,这皇太子之位必是十四阿哥的。我在宫中亦是听到一些传闻,言八阿哥经常过十四阿哥府,并送银两给他,嘱他早立大功。然四阿哥却不知忙于何事,很少来见皇上。 
不久,皇上又下谕,晋升年羹尧为四川总督。得此消息,旁人倒不以为意,然我却很是纳闷:四川地处要塞,是由藏进京的必然之路。年羹尧与四阿哥的亲戚关系,皇上不会不知。如今他这样任命,难道是要利用年羹尧来平衡十四阿哥手中的兵权,让其不致于对四阿哥不利?想到这,再回忆皇上对四阿哥一贯的态度,突然觉得皇上心仪的人是四阿哥无疑。 
可是到了十一月十五日,十四阿哥率军西征,皇上却亲往堂子行礼,鸣角、祭旗纛,出征之王以下,俱戎服相从。听到这个消息,我又开始疑惑:皇上如此隆重地对待十四阿哥西征,就真的一点没有把皇位传给他的意思吗? 
思来想去,终是猜不透皇上的意思,不禁感叹:真不愧是从小玩心机长大的人啊!任我这21世纪来,知道历史的人,都猜不透这过程到底为何啊! 





第二十章 迷局


康熙五十八年正月底,皇上便移居畅春园,终日观书博弈,吟诗写字,皇上不再似先前那般操劳忧郁,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然我在皇上身边照料,心是明白,皇上身体已是很糟,不仅会经常头晕,而且自那次大病后,双腿就一直浮肿不退。曾几次想劝皇上宣太医瞧瞧,但又见他不以为意,知他是要故作无事以稳定当前的局势,遂把那劝说的话留在肚中,但求尽心服侍,以减少他身体的疼痛。
四阿哥亦时常来畅春园看望皇上。想找机会和他单独谈谈,然他似乎特别的忙,每次来只能稍坐片刻,不是接到书信后匆匆离去,就是被寻来的家奴唤回。我知此时他与八阿哥的较量已经到了白日化的程度,虽是无奈,却也只能打消那规劝的念头。
这日不当值,一人坐在屋中低头发呆,忽听门口传来脚步声,抬头去看,见是四阿哥,不禁很是纳闷:今日他如何得空,来我屋中?心虽有些高兴,但面上依然平静,亦未起身迎他。
见他进来,慢慢走到我身边,低头问我道:“在想什么呢?”
我摇头不答,却反问道:“有事吗?”
听我问,他一愣,随即又轻笑道:“难道如今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我没来由的一阵心酸,不禁语带委屈地道:“如今你忙,我又如何能耽误你的时间?”
听我言,他慢慢坐在我的身边,看着我道:“这段时间确是忽略了你,生气了吗?”
我又是摇头,轻声叹道:“如今我已过了那生气的年龄,只是觉得无奈!”是啊!如今的我已是三十六岁,那动不动就使性子气恼的事已不是我这个年龄所能做的了啊!我亦不再有其它期盼,只求能在他身边就好啊!
他见我如此,拉起我的手,正待对我说些什么,却见门外奔进一人,他遂放开我的手,起身看向那人。突然生起一丝惆怅,然强行将其压下,只好奇地看着来人。
只见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四阿哥。四阿哥接过,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信封,待看清时,又急急地将信封撕开,取出信打开来读。我在一旁看他如此急切,不禁心道:一定是对他非常重要人的信吧!
待他读完,见他面露怒色,叠了信就预随那人回去。刚迈步,却又似想到什么,回身看看我,叹了口气,转身对那人道:“你先到门外等我。”那人得令退出屋。
只见他又转身面对我,我亦做好了跟他告别的心理准备,不料却听他道:“芸儿,替我磨墨吧。”我不禁睁大眼睛看着他,心里却有了一些安慰。片刻,我回过神,遂起身去准备笔墨。
待备好笔墨,就见他执笔在纸上书写。我站在他身边,一边磨墨,一边好奇地去看他所写。想是感受到我的好奇,他抬头看看我,冲我笑笑,却又不以为意,继续低头书写。见他如此,又想到他诗中曾用“吴越”隐指我们的关系,突然觉得好舒心。
他的信我看得并不真切,唯见一段写道:尔信中言今日之不负于皇上,即异日之不负于王爷。单凭这异日二字,即可诛尔九族。劝尔断不可如此得意猖狂,需认清主子为是。另如今西北战事吃紧,尔在四川亦受所累,恐顾不得家人。命尔将任所的弟侄及年过十岁的子孙皆送回京师,由本王代为照看。
看到这,我已顾不得他后面所写,心中思忖着:这信是写给谁的呢?待想到西北,四川,忽然恍然大悟:这信怕是写给年羹尧的吧!又想他让年的弟侄子孙送回京城,不禁又想:难道这年羹尧有了二心不成?想到这,遂又想看他信下面怎么说,却不料他已写完,将信折起。
只听他唤了一声,那门外等候之人便进来。四阿哥遂将折好的信递于他,嘱他回去将信小心发出。那人得了令,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我不禁又好奇地看着他。
只见那人磨磨蹭蹭了好久,才似下了决心,对四阿哥道:“启禀王爷,刚奴才来时,见到了年主子。”说着,偷偷瞄了一眼四阿哥,见他神情并无异样,才又继续道:“她嘱咐奴才,说她今日觉得身子不爽,似胎气不稳,让奴才见了王爷,劝王爷回去。”说完,低着头,不敢抬头再看四阿哥。
四阿哥听此,脸上现出难看的神色,但只一瞬便消失了,却语气关切地道:“是吗?那你在门外等候,我一会即随你回去。”那人听了,似舒了口气,告退出屋,而我心中却莫名的难受。
只见四阿哥望向我,似要开口解释,我却轻轻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什么也不必说。想到多年前,我会为他宠幸年氏生气动怒,而如今我却怎么也气不起来,唯觉得理解和无奈。是啊!我已经过了那个相信爱情可以高过一切的年龄,开始懂得,原来爱情在很多东西面前都是可以让步的。
他见我如此平静,先是微微错愕,后又会心地冲我笑笑,遂转身离开。我亦送他至门口,见他随那人而去,背影渐渐消失不见。遂预转身回屋,却又想着他刚才的微笑,不禁心叹道:他应是明白,我是理解他的吧!于是不再急着回屋,而是展眼看向面前的景色。不过早春三月,花还未开,草还未绿,无甚情趣,不禁轻吟出声:“春未绿,鬓先丝,人间别久不成悲。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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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八年的七月,再次陪皇上驻跸热河行宫。与以往不同的是,临行前皇上一再嘱咐雍亲王,让其带着弘历随我们一同前往。见皇上如此喜欢弘历,我亦是感到欣慰。弘历虽不是我生,然我早已将其看作己出。
到了热河行宫,皇上精神比在京城中好了许多。由于行宫池塘中的莲花开得正欢,这日皇上忽然来了兴致,令人驾御舟去湖中观赏。
 
 
待舟行至晴碧亭时,忽见皇上扭头问我道:“芸儿,你看那岸边的可是弘历?” 
我不禁顺他所指向岸上望去,果见一孩童在湖边玩耍,较其身量,正是弘历。遂对皇上赞道:“皇上真是好眼力,那的确便是弘历。” 
原以为皇上不过问问而已,谁料他听我回答后,忽对着岸喊道:“弘历,到皇爷爷这边来。”想是太远,弘历并未听见,仍蹲在那低头玩着,并不看向我们。 
我们一行人知皇上心意,遂都壮着胆,对岸大喊弘历的名字。如此声势浩大的喊叫,弘历自然听见,只见他起身,朝我们挥着手,似很高兴。皇上连忙命人速将船靠岸。 
少顷,船靠了岸,却并未停在弘历的跟前,遂听皇上急切地对弘历招手,喊他上船,弘历亦欢喜地连蹦带跳地跑过来。见他跑得太快,皇上恐其摔倒,遂对他连声喊着:“慢点!别摔跤!”那关爱之情甚切。 
一会,弘历上了船,想是跑得太快,竟有些喘息。我想上前轻抚他的后背,不料皇上却抢先一步,上前用手轻拍着他。 
我们的船继续前行,而此时弘历也恢复正常。他亦看到我,冲我顽皮地一笑,遂又给皇上请安。皇上高兴地让他起身,并拉他到身边。只见皇上一手牵着他的手,一手搂着他的肩,站在船头,和他一起看着这湖中的莲花。我见他祖孙这幅相依的画面,不禁觉得好美,突然想到顺治帝曾经的感叹:“为何生在帝王家?” 
正想着,忽又听皇上问弘历道:“弘历,可曾学了周敦颐的《爱莲说》?” 
就听弘历高兴地回答:“回皇爷爷,学过了。让我背给您听听。”皇上点点头,遂听弘历将《爱莲说》从头到尾背诵了一遍,亦一字不差。 
皇上大喜,又进而问他道:“你可知其中的含义?” 
弘历点点头,遂又听他把“出淤泥而不染”的道理,洋洋洒洒,融会贯通地说了一遍。皇上听后,早已喜不自胜,只见他一边轻拍着弘历的肩膀,一边转头对我道:“此子聪慧异常,神速过于余啊!”说完,又转回头慈爱地看着弘历,让其随他回船楼。弘历欣喜地答应,遂见皇上牵着弘历的手,回船楼去了。 
见他们离去,我却没有跟进,而是望着荷塘思忖:皇上当年中意于二阿哥,亦说其子甚贤;如今这般喜欢弘历,难道就没有四阿哥的缘故吗?想着,想着,不禁又陷入了皇上所设下的,帝位到底传于何人的迷局。 





第二十一章 拒绝


观荷回来,天色已晚,皇上命人送弘历回雍亲王那里。皇上自己也是很累,回屋后只胡乱用了些点心,便早早地歇息。德公公见我亦是一脸倦容,遂让我也早些回去休息。我道了声谢,便朝自己屋走去。
到了屋门口,伸手推门,在门打开的一刹那,却见四阿哥立在那里。他是背对门而站,似在沉思,而门发出的声响竟让他身体一颤,接着就见他扭头看向我。待看清是我时,才见他转过身,微笑着注视着我。
我默默看着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心中却道:不知在想什么,竟是如此出神?边想边进了屋,转身将屋门关闭,遂又转身看向他,问道:“何时来的?”
“待了一下午,竟未见你回来。”他边漫不经心地说着,边走到我身边。
“哦?”我有些吃惊,心却有些感动,遂解释道:“一早就陪皇上游湖去了。”说着,又看着他的眼睛道:“弘历也在。”
“噢。”他不甚关心地答应了一声。我却不以为意,继续道:“皇上很是喜欢弘历。”
这句话似乎提起了他的兴趣,只见他盯着我的眼睛,追问道:“是吗?都怎么说来着?”
我遂将今日观荷时皇上与弘历之间的事转述给他,他听后赞许地点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我们之间竟有好一阵的沉默。
不想再这样沉默下去,遂有意轻松地问他道:“刚才在想什么?我推门时,你似吓了一跳。”
不料他却十分认真地看着我,坚定地道:“我在想,给你一个名分!”
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遂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良久,才又轻声地道:“名分算什么?能弥补我所有的苦痛?还是能换回我逝去的青春?”
他没想到我会是这样的回答,不禁一愣。在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前,我又看着他道:“其实,像现在这样,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说着,我刻意将目光转向别处,继续道:“我说过,我想要的爱容不得他人分享。曾经,我用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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