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树下的泪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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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树下的泪滴-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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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据说曾和刘常合伙作买卖,后来两人闹僵了。
尤其他天天挺着一个沉重的大肚子,偌大一把年纪还喜欢沾花惹草,让楚晴颇觉可恶又可笑。
单位上有个刚刚歇完产假的小郝,身高不足1、5米,脸上的所有的器官似乎都被成倍缩小了,需要近距离方能真切观赏,只有那个红红的小酒糟鼻子高高的翘着,颇为引人注目,但却偏偏讨郭局长的喜欢。
一天下来,郭局长不知道要往她的屋里跑多少次,尽管小郝天天紧锁门户,还是引起了局长夫人胡云的注意。
培根说过了解大人物的秘密是危险的。楚晴就无意间了解了郭局长的秘密。说起来那还是半年前一个星期天的上午,那个时候郭局长还没有扶正,空闲时间比较多。
楚晴正在离小郝宿舍不远处,和小虹打乒乓球。当时她并不知道,胡云已去上班,更不知道郭局长就在小郝的屋子里。
一会儿她们看到,局长夫人胡云匆匆忙忙地回来了,她在小郝的门前下了车子,可能是当时正专执一念,并没有看见不远处还有两个人在打球,就自顾自悄悄地直来到小郝的门前,先是把耳朵贴在门上倾听,接着猫下腰,撅着屁股,透过下门缝吃劲儿的往里瞧,大概是看不清楚,还不时的调换着姿势,最后她站起来,带着一点怒气“啪!啪!”地敲门。
在她进行这一系列的动作之际,楚晴已把郭局长其人和小郝被成倍缩小的器官向小虹作了描述,描述完她一再强调,因为胡云就在小郝的门前,小虹不许说也不许笑,并意识到自己和小虹必须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晚了,郭局长涨红着脸,腆着大肚子从屋里走了出来,还下意识地拽拽自己的裤腰带,他白多黑少的大眼睛,恼恼地翻向夫人的同时,也扫到了楚晴和小虹,小虹到底没忍住,扭身笑了,楚晴则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招呼小虹赶快打球,但这又怎么能逃得掉郭局长及其夫人的眼睛。
胡云是个有涵养的人,看见楚晴二人在不远处瞧着,本来因愤怒而张开的嘴又合上了,她看都没看面红耳赤的小郝一眼,蹬上车子走了……
郭局长耷拉着涨红得通红的大脑袋,把双手安放在大肚皮上,尾随着胡云,走了几步还没忘记回过头来看了楚晴他们一眼,他相信楚晴能够理解这一眼的含义。
自此,老长时间,郭局长见了楚晴就长长的拉下脸,即使楚晴响亮地叫他郭局长,他也只是轻轻的“哼哼”。
如果不苟言笑是一个人的性格也就无所谓,可他见了上级,那脸就总是笑成一朵花,这让楚晴有一段时间心里老大的不自在。
自打那个不平凡的上午以后,楚晴的心里的确有点害怕,这令她总是有意无意的想到《红楼梦》中的门子和门子的下场。
在和刘常夫妇互通友好的时候,愚蠢的她还就此事向他们讨过主意,那时好象她根本不知道:花无百日好人无百日红这句古训。
是呀是呀!可恶的单身女人!因为没有倾诉对象,就总希望向人倾诉。当时刘常安慰她说:他在局里很臭,只要自己不犯错误,他也奈何不了什么,何况还有我!因为独处异地,又因为自己的特殊身份,过年过节还总是要拜访一下郭局长,哪个社会也是损不足而奉有余!除此之外,楚晴对他一直是敬而远之。如今楚晴也被流言所困,想想人们对他的评价也许有的也是言过其实,所以今天对他的戒备就松懈了几分。
走出去老远,郭局长忽然回过身来,把她叫住,看看四下没人,十分关切的对她说:“注点意,有人汇报你勾引上级领导。” “是谁这么无耻?!”楚晴一下子激动起来。殊不知郭局长见了暗自高兴:还挺好使唤,真是一杆枪。郭局长笑。 “莫非是……” “注点意吧,有的人就喜欢鼓弄这些事儿。”郭局长没有正面回答,只用他那白多黑少的眼睛很在意地看了楚晴一眼,又说:“你和刘常两口子最近不大融洽吧?!” 这样一说就等于把事挑明了,待楚晴想把经过和他说说,郭局长说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是的是的!说什么说,有什么可说?那个时候作为一个单身女人怎么就那么爱说!尽管楚晴知道,最近有些人一直在背后说她什么,但她还是没有想到,有的人竟把有影儿没影儿的事向领导去汇报。
一股怒气冲向她的脑海,思维一时间有些混乱。她本来是想到办公室去,因为今天还有一个材料等着她来写,可这种心境又怎么写得下去。
她掉转身来到张姨家,张姨老两口子正推着小货车准备出摊儿,见楚晴进来,就把小货车停下,让楚晴到屋里去坐。听楚晴说完,张姨和姨父都说:他说他的,别理他们,这两个人我处了这么多年,早就知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郭局长给传这话也不是什么好心,你去找刘常理论,就正中了他的下怀:把你们两个在机关里全都搞臭了。他这借刀杀人的事可不是干过一出了……
话说一阵儿,时间长了,大家了解了,谣言也就没有了,千万不要冲动。刘常现在可不好惹,在这个单位已经打过几出架,这小子打架还动手,前任主任就叫他打得半个月没上班。
他又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况且他还有岳丈的面儿…… 直到今天,楚晴才知道刘常的岳丈,正是当地的某个头面人物。
听两位老人一番话,楚晴的心情就平静了一半。见两位老人还等着出摊儿,楚晴只得走回机关。
回到办公室一看,偏巧稿纸没了,她就去支领,路过主任的屋子时,合该出事,一耳朵听到刘常在里面义正词严地说着什么,若在平日楚晴不会留心这些事情,今天郭局长的话起了作用,楚晴不由停了下来去听…… 
“勾引外面的,谁都管不着,反正这么多年了,又是个单身女人,也没人说什么,勾引省委领导,大半夜赖在人家屋子里不走,这不是给领导脸上抹黑吗?让领导回去怎么向上级交代,对咱们机关又是什么印像……
这样的人还能留?!” 整个机关只有她一个单身女人,况且这话的内容所指也再清楚不过了……楚晴忍了忍但还是没有忍下,也忘记了张姨老夫妻刚刚嘱咐的借刀杀人一席话。是呀是呀!性格等于命运!自己连胳膊都不是,为什么非要去拧大腿!可是如果没有这场灾难又怎会遇见江瀚?是的是的!福与祸相依附,福与祸相依附!上苍在给予你遭遇的时候,有时是正是为了给你机遇!楚晴推门进去,屋子里的人全都楞了,刘常似乎也吃了一惊,他的嘴角不由轻轻一颤……郭局长见楚晴脸色惨白,他的眼睛电光一样在刘常和楚晴之间闪。楚晴直视着刘常冷笑道:“我们孤儿寡母的不用脚踩,已经生活在青泥里了,你欺负也欺负个值得欺负的人!” 刘常没有料到楚晴会闯进来,面对此情此景他也一时懵住了,但自尊决不允许一个单身女人如此凌厉地在众人面前责问。“欺负人”一句话逼得他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他说: “欺负你?不看你是个女的早打你了!”但他也没有料到自己怎么就轻易说出了“打”字。楚晴长这么大,在社会上还没听说过谁要打她,她无论如何也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大小也是个国家干部,而且这是在机关,想打人还反了呢?!她把有些人估计过高了。因此她说:“还想打人?!打一个试试!”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这火正点在了汽油上,话音儿未落刘常的大拳头就狂风一样就向她挥了过来……她的头重重地磕在了桌角上……多少不该发生的事就这么在一瞬间发生了…… 
尽管她眯着眼睛,但她什么都清楚,她清楚就在向她大打出手的那一刻,郭局长就站在刘常的身旁,双手叉腰静静的欣赏,作为领导,他没有阻拦也没有吭声,一任事态往下发展,比那天从成倍缩小了五官的小曹屋里出来时潇洒多了。
如果刘常是狂风,郭局长就像冷静窥伺的一条蛇…… 平日很和气的薛平主任见领导没动,自己也没动,也双手叉腰,学着郭局长的样子。科员李江南急了,他先是挡在楚晴的面前,随后又运足力气把刘常推了出去…… 
楚晴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地躺在那里,很久很久,她清晰的听到,一个人轻轻的走了,另一个也轻轻的走了,也不知过了多久,邻屋的同事小芳和李江南过来,连拉带拽的把她抬到了她自己屋子的床上。
她隐隐似听到李江南说:“你这不是鸡蛋往石头上碰吗” 她感到脑袋隐隐作痛,但她知道并不很重,刘常虽然拳头挥舞得像是狂风,可落在她的头上并不很重,他到底还是个男人,他懂得手下留情……
但他打了她,当众打了她,这和肖刿的拳脚是另一种痛的滋味,这痛中有一种屈辱!这种屈辱让她无颜面对这个世界,无颜面对周围的人…… 渐渐地她的大脑清醒起来,她明白自己没有退缩的余地,从逻辑上来讲,她必须装得重一些,让大家送她上医院,她想战争既然爆发,就要鱼死网破,这件事就不能轻易罢休……
是呀是呀!此时没有人可以商量,她只知道世人遇到这样的事大多这么做。况且楚晴是不甘屈辱的楚晴!楚晴有血性,有血性的是楚晴!可还有女儿……自己出了这样的事,她已经觉得对不起方方了……
她知道一个孩子幼小的心灵上不应该涂抹上这种颜色,可事情已经发生,尊严让她必须抗争…… 隐隐约约她听到张姨和姨父进来了,并伏在她的耳边说:“别睁眼,别说话,让他们送你上医院,到了医院就什么都主动了。” 女儿方方回来了,看到妈妈额头上有一个地方磕破了皮,浑身上下都是土,马上就反应到出了事,吓得立时大哭起来。方方的哭刺着楚晴的心,自从方方降临那一天,她就不能忍受方方的哭。
半天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的楚晴,赶紧微微抬起身来,她努力地挤出微笑对方方说;“妈妈没事儿,妈妈是吓唬他们!” 
看到妈妈说话,脸上还有微笑,方方才渐渐地安静下来,但她知道妈妈一定是受了谁的气,所以小嘴还一撇一撇的抽搐…… 
晚上,郭局长等人来了,李江南叫楚晴几声楚晴没有言语,郭局长说:“就把她送进医院!” 在医院检查的时候,恰巧遇见过去作协“采风”时在一起的朋友周郁蓉,见了楚晴周郁蓉就亲热的拉着不撒手,还说一会儿要到家里去,最近又写了东西正想找她给看看,看楚晴头上捂着白药布,才明白楚晴头上擦破了皮,楚晴说骑车不小心给碰了一下,郁蓉因为不知伤的出处而感叹:“带着伤,更让人多了一份爱惜。” 
待她张罗着去给楚晴买营养品,楚晴赶紧逃走了:被人打了,被一个男人打了……楚晴没有勇气对人言说…… 在她刚刚住进病房的时候,一大堆医护人员“呼啦”就涌进了房间,谁不想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气质这样好,又是大学毕业的知识女性,怎么还会有人打?主治大夫是一个声音富有磁性,脑门油光明亮的中年男人。
他一边给楚晴做着检查,一边说:“真有厌恶人啊,一个大男人欺负孤儿寡母!”
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着检察院服装的人。
在众人目光的直视下,和“嘁嘁喳喳”的低语声中,楚晴几乎要喊:“有什么可看的,全都给我滚!” 然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眯着眼睛,而不争气的泪水就像自来水失控,顺着两颊,小溪一样的向下流淌…… 
例行公事的检查终于进行完了。主治大夫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去!” 似有涡轮导引,人们也潮水似的退走了。
屋子里一下子冷清起来。同室的病友小黄勉强从床上走下来,给她端来一杯热水。
一会儿,那个三十多岁着检察院服装的人又来了,他坐在楚晴的床边,自我介绍说是检察院的小杨,并提示她,应在伤还没好的时候,去做法医鉴定,否则好了,就什么也检查不出来了,临走时还嘱咐,若有用得着他的地方,给他打电话,并用一张小纸给她留下了联系方式,一副见义勇为的神气。 
“天下还真有好人。”小黄说。楚晴只是一声苦笑,经历告诉她:谁知道是只什么鸟呢?第二天一早,她咬咬牙爬起来,怕耽误女儿学习,先把女儿送进学校,就去找法医。
第十章 (15、法医)
    法医是个带着一脸潮红的矮胖子,他一边用手指轻轻地弹着桌子,一边让楚晴说着事情的经过。 “听口音是外地的? “……” 法医的手指停止了敲打:“这边连个亲人都没有?” “……” “可怜呀!”他的手指重又敲打在桌子上…… 很快他给楚晴鉴定了一个轻微伤,并告诉楚晴,这个鉴定对楚晴很不利,轻微伤不能追究刑事责任,男邻居不会因此而受到更多的惩罚。
楚晴问:“那怎样鉴定对我才能更有利?” “若是轻伤就能判他!”法医说。 “我这个够的上轻伤吗?” “那要看鉴定!”法医眯着眼对楚晴笑笑。 “那怎么鉴定?”楚晴说,当时她恨不能把男邻居拉出去枪毙。
法医走到门口,向外看看,然后轻轻把门插死,指指里屋的一个床铺十分温柔体贴的对楚晴一字一板地说:“你躺下我再细细的为你查查。” 
其实从他插门的那一刻,楚晴已经什么都明白了,她心里不由冷笑:什么地方都有歹人!职业病又让她想看一看这个法医到底想干什么,她知道外面过道上就有人,谅他也不敢怎么样也不能怎么样!楚晴站在原地,冷静地看着法医自得其乐地往里屋走…… 待他先走进里屋,楚晴开开门出去了……但出去一想,又想到将来官司当中也许万一能用着对方,所以不敢轻易得罪,就又走了回来,装出什么事也没有的态度,十分平和的对法医说:“我身上没有伤,谢谢大哥您替我着想。” 法医本来黑虎着脸,见楚晴回来这样客气,也平和下来:“我是发自内心的同情你,孤身一人,不容易。这样吧有什么事来找我!” 又是“检察院”一套。后来才听江瀚说,这样的情况不可能被鉴定为轻伤,什么属于轻伤,法律上是有明文规定的。
回到病室;女儿已经放学回家了;看着年幼的女儿背个大书包;走四五里路来到医院;楚晴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旋。
然而说出来的话却变了味道儿:“你这个孩子,怎么又把墨点弄到身上了?” 方方漂亮的百折裙上,一大块蓝黑墨点糟糕的在那里“咋呼”着。
看到妈妈如此地生气,方方犯了多大错误似的低着头,不敢言语。 
“你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弄脏了衣服在这里连个替换的都没有,你不知道?”楚晴却不能平息,方方的小嘴儿又撇上了…… 病友小黄赶紧把孩子拉过去:“你看看你,有气往孩子身上撒,我闺女和她差不多,明天让家里人拿两件来。” 
小黄做的是阑尾手术,妈家、婆家都在市内,家里人一天当中提着鸡鸭鱼肉,走马灯似的在她的床前转。
小黄初中毕业就参加了工作,她的整体气质和就像她的姓氏和“黄”有着不解之缘,脸黄黄的,头发黄黄的,两只小眼睛里的瞳孔也是黄黄的,两条黄黄的眉毛还亲热地挤在一起,楚晴感慨:可她怎么就这么有福气。 
“姐,别难过,你的福气在后面呢!”小黄说。另一个病友小芹,得的是腱鞘囊肿到这里来做切割手术。
个头虽属极小那类的,但眉眼都很周正,知道楚晴是作家协会的,看楚晴的眼神就变了:“姐姐,我喜欢文学多少年了,你当我的老师吧。”
她还让妈妈从家中拿来她利用空闲写的小说给楚晴看。楚晴看到的“小说”虽然错字连篇词不达意,却有厚厚的一摞。 
“姐,我这样写下去能够成名吗?”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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