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知我写得的东西,和“好故事”相差得太远,可是握拳,就是差距太大,所以要努力吖!不是么?
《雾逝人非》无处可逃 ˇ三十七ˇ
他真的清瘦了些,脸颊微微陷下去,一双眼睛饱含着明亮的笑意,又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还没有说话,苏如昊已经主动的开口:“对不起,这半个月……我一直在外边……”他似乎找不出合适的解释,最后笑了笑,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轻描淡写的一句,似乎忘了他们是为了什么才冷战的。
夏绘溪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本来准备好对他解释的话,仿佛就失去了用武之地,奇怪的空虚感泛了起来,又仿佛两人之间忽然间陌生起来,只是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么不回我电话?我以为你出事了。”她竭力掩饰起语气中的不安,“那次在科学会堂,你急匆匆的就走了,也没有听我解释。苏如昊……不相信我?”
苏如昊并没有听完,嘴角已经勾起笑意,眸色愈来愈亮,直到最后,浅浅的说:“我相信你。”
语气那样坦然而自信,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彼此两人而已。
夏绘溪愣在那里,下意识的就说:“那你上次为什么……”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本来打算告诉你,如果你实在不喜欢,我也不打算再做下去了。”
原本拉着她走向那部车子,苏如昊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又低下头,温柔的替她将那缕长发拨到了耳后,慢慢的说:“我以后不会干涉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好不好?“
眼若明星,而声音仿佛是微风拂过柳枝,带着难以言喻的柔和,似乎在告诉她,这半个月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他始终是他——从第一眼就见到的那个年轻男人,温和俊朗,永远会为她考虑。
“你是说……裴越泽那边的事,你不介意?”
夏绘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在她吐出那个名字的时候,苏如昊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并不愿意掩饰的愉悦。
他点头,语气悠闲:“我不会介意。”
就这么木然的随着他的脚步上了车,扣上安全带,夏绘溪都觉得思维有些困难,又不时的看他一眼。他依然是十分专注的模样,侧脸英俊的出奇,仿佛淡然自若的将一切掌握在了手中。她隐隐觉得他有了些变化,可是却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变了。
直到车子出了南大,夏绘溪才惊觉:“这是去哪里?”
他随意的看了眼后视镜,慢慢的说:“带你去见见我大伯。”
原本还有很多话想要问他,猛然间听到他这句话,夏绘溪睁大了眼睛,“啊”了一声:“你怎么不早说?我什么都没准备!”
他不慌不忙的看了她几眼,笑了笑:“不用准备,我看这样很好。”
夏绘溪拿出了包里的化妆镜照了照,这几天休息得不好,状态也一般,脸颊苍白得近乎透明,早知道就该化个淡妆的……正有些紧张的时候,苏如昊从她手里轻巧的取走了那面镜子:“我大伯是自己人,没关系的。”
他领着她去了一个极安静的餐厅,包厢在二楼,踏着原木地板走上去的时候,夏绘溪又看了一眼自己有些皱起的裙子,喃喃的低声抱怨:“你怎么不早说?”
他拢了她的肩膀:“他明天就要走了,走前想要见见你。”
第一眼看到杜子文的时候,夏绘溪就觉得面熟,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苏如昊,其实两人的轮廓确实有些像。杜子文一头银发,清癯,高大,风度翩翩的站起来和她握手:“夏小姐,很早之前就听到小昊说起过你,幸会。”
这种气质叫人生出了亲切的感觉,就像是自家的长辈,夏绘溪忽然就放松下来,微笑着和他握手:“杜先生你好。”
杜子文哈哈大笑,拍了拍苏如昊的肩膀:“不要这么见外,就和小昊一样,叫我大伯就可以了。”
夏绘溪抬起眸子,很快的看了苏如昊一眼,他正微笑着冲自己点头,于是落落大方的喊了一句:“好,大伯。”
其实就像是苏如昊说的,一顿随意的晚饭罢了,间或聊的是一些苏如昊小时候的轶事和趣事。杜子文风度相当的好,又因为说起夏绘溪也是学心理的,忍不住笑着说:“那时候我弟弟——就是小昊的爸爸,无论如何逼着他去学商科,这个小子就是不听话,非要学心理。全家轮着劝他,他就是听不进去。现在想想,学心理也不错,不然有些缘分,就这么错过了。”
不知是不是多喝了酒的缘故,夏绘溪的脸颊有些微红,她笑盈盈的正要接口,忽然看见苏如昊的表情有些异样,似是想起了不愉快的经历。
他旋即神色若常的将筷子放下,对杜子文说:“那个时侯我不懂事,什么事都凭着自己的兴趣来,现在想想,还是应该听长辈的话。”
言语间清清淡淡,却又似乎感触极深,眸色深暗,深不见底。
杜子文叹了口气:“算了,都过去那么久了。”
苏如昊也没再提,夹了菜给夏绘溪:“多吃点。”
一直到了最后告别的时候,夏绘溪才有些犹豫的对杜子文说:“我好像在杂志上看过你,是不是安美……?”
这个疑问在她心里盘旋很久,可是席间谁都没有提起,她也就没问。
杜子文笑了笑,又看了一眼苏如昊,眼神中又似乎别有深意,旋即和颜悦色的夏绘溪说:“小昊没对你说起过?是啊,是我。前几天还去你们南大了一趟,老校区真是不错,下次小夏你再带我逛逛。”
他顿了顿,又说:“安美现在有很多业务会迁回这里,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很多,小夏,我们下次再见,你再给我说说刚才你讲的那个什么自我减压。”
开车回校的路上,夏绘溪异常的沉默。她的身子半侧着,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景致,只是觉得疲倦。
“是不是不舒服?”苏如昊侧头看她一眼,又说,“你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叫醒你。”
夏绘溪摇摇头:“没有。我忽然想起来,刚才在食堂吃过了,可能有些撑到了。”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又摇了摇头:“以后不要这样,对胃不好。”
“以后……”夏绘溪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侧脸,淡淡的说,“以后你会一直提醒我的,是不是?”
门卫检查了一下苏如昊车子上的南大车辆通行证,放他们进去。
而他的神情仿佛是夜幕上几粒疏淡的星子,辽远而空旷。
“这次是我不好,不应该十几天不和你联系。”他将车右拐,车前灯将深蓝得近乎紫色的夜色打亮,又仿佛将那层薄雾驱开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她又一次默不作声,静静的将脸转开了。
嘎的一声急刹车,有学生匆匆的从林荫道上跑过去,一边好奇的打量这辆车子。
苏如昊一点点的把她的脸掰向自己,动作很轻柔,可是目光却极凌厉,缓缓的说:“你到底怎么了?”
她将头往后轻轻的一仰,挣开他的掌控,目光依旧没有望向他,只是笑了笑:“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要一再对我道歉。上次的事,是我的错。”
他的目光中殊无笑意,又似是疲倦:“夏绘溪,我对你,已经耐心到了极点。该忍的,不该忍的,我想,我为了你,都做到了。你到底为什么还不满意?”
夏绘溪一怔,她还有什么不满意呢?自己不过因为他不提家庭而有些不快,他便立刻带自己见了家中的长辈……他的一举一动,确实像他自己说的,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她伸手去开车门,然而“咔哒”一声,在她的动作之前,他已经将车门锁上。
“没有,我没有不满意的。”她的手指蜷在那里,语气轻柔,“你一直对我很好。”
他平静的开口:“那是为了什么?从今天见到你开始,你就是这样心不在焉。”
她的嘴唇微微一动,说不出是为了什么,说出这句话,仿佛是十分的困难:“你带我去见你的大伯,我心里是很高兴。可是见了,就好像变得……很陌生……就好像我从来不认识你那样。”
“你为什么要学心理学,你大伯说的那些事……甚至他是安美的董事长,这些……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起过……我想起来,以前我问你,为什么要回国内来读博士,你也没有回答我……苏如昊,我只是忽然有点害怕,就好像,你随时会离开我一样……”
她迟疑着用自己的手握住他的:“我真的有些害怕,就像你突然出现在我身边,说不定哪天,就会突然走了……这样,是不是有点傻?”
他凝神看着她轻轻开阖的双唇,覆着自己的双手有些轻微的战栗——大概在她心里,是真的紧张和在意。
“是很傻。”他喃喃的说,又把她拢在自己怀里,“我怎么会忽然不见呢?刚才我大伯已经说了,安美很多的项目都会迁回来,你说我要离开去哪里?”
“我家的事,是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哪天有空,我再慢慢告诉你。至于我为什么要学心理学,是真的因为兴趣。”他唇角的笑意加深,“最幸运的,大概就是认识了你。”
“这样,你放心了么?”
她在他的怀里慢慢的点头,用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说:“以后不要再这样吓我,我真的以为你失踪了,再也不会回来找我。”
他吻着她的额角,轻轻的说:“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mm告诉我既买书又买了v,汗,真的很谢谢你们(不过你们应该看不见了,买书了肯定就不会看v了咯^_^)!
我更得这么慢也还在追V的,鞠躬,谢谢~~ 1
《雾逝人非》无处可逃 ˇ三十八ˇ
最近南大的校园里纷纷扰扰,师生间的话题全是围绕着即将到来的百年校庆。据说校方已经重新规划了校园布局。新的理科大楼正在筹建中,而计划中的选址,也包括了教工宿舍。
原本只是教师之间的流传的消息,可信度不算很高。然而就在前几天,学院里正式的消息传达下来,下个月月底正式开始拆迁。为了尽量安抚青年教师,学校又专门发了临时补助,并由校方发了通知,说明青年教师可以使申请购买集资建造的新房。
这倒真是一件好事。既然集资建房,自然比市面上的商品房要实惠的多。只是这段时间却免不了要辛苦一些,既要租房,又要搬家。
院办的老师打来了电话,问夏绘溪要不要申请。她想了想,又和苏如昊商量。
苏如昊倒是很爽快的说:“随你吧。要不申请一套也可以。”
她就把名字报了上去,回头又接到苏如昊电话:“你的东西理得怎么样了?今天要不要先搬一些过来?”
办公室还有同事在,夏绘溪压低了声音,跑到走廊的窗前,声音还有些犹豫:“要不,我还是先租一套住着吧,院里的小张老师也在找人合租……”
他的声音有些不耐烦:“怎么又犹豫起来了?不是说得好好了么?”
他们昨天刚刚商量好,这段时间,夏绘溪就搬到他家里住一段时间。一方面是因为附近的小区并没有十分满意的房子,另一方面,他住的房子确实有空着的两个房间,彼此间不会打扰。
夏绘溪本来十分的踌躇,最后好不容易点了头,想不到到了今天又开始不自在了。苏如昊的声音就没带了好气:“寒假不也住得好好的么?就这样吧,你先把书理一理,我晚上帮你搬。”
夏绘溪看看时间,“哦”了一声:“那你九点多过来吧?我再理理。”
一下班,她匆匆忙忙的在食堂吃完饭,就赶回宿舍去收拾。
家里的书也实在是太多了,装了三个箱子,夏绘溪一屁股坐在一地的杂物中间,正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让苏如昊过来一起帮忙,忽然手机一明一暗的在手边亮起来。
她看了一眼那个名字,想了一会儿,才接起来。
天色刚刚暗下来,她握着电话,站起来向窗外张望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说:“那你等一会儿,我马上下来。”
宿舍楼下没有什么人,夏绘溪看见那辆车子停在花坛边,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愿意坐进去,于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过去敲了敲车窗:“裴先生,我们去那边坐着说吧。”
她微笑着示意他出来,又指了指路灯下那个木椅。
只是浅浅一笑,裴越泽便怔了怔,这段时间无论是助手、甚至自己打电话给她,她的回应始终是抽不出时间。最初是有些恼怒的,然而现在的心态因为变得极为微妙——既有些无奈,又夹杂了不深不浅的空虚,如果要做到像以前那么逼她,倒是无论如何也硬不起心肠来。于是只能像自己说的那样,慢慢的等她。
那个木椅少有人坐,沾了浅浅的一层灰。夏绘溪走在裴越泽的身前,恰好口袋里还有纸巾,于是弯下腰擦了擦,才说:“坐吧。”又略带歉意的说,“实在对不起,要搬家,家里乱七八糟的。不然应该请你上去坐坐。”
他们并肩坐下,裴越泽微微锁着眉,并没有开口。
夏绘溪注意到了他手里拿着的数张纸片,问了一句:“这是给我看的?”
他回过神来,递给她,淡淡的说:“是啊。”
借着路灯的光线,夏绘溪凝神看着。一共三张图画,她仔仔细细的看完,长舒了一口气:“这是你这个月的时间画的?”
他微笑:“随笔涂抹的。”
然而夏绘溪的表情比他想象得要生动和快活很多,她从中间抽出一张说:“这是最近画的,对不对?”
他扫了一眼,点头:“是。”
夏绘溪看着他,表情愉悦,双眸更是熠熠生辉,像是两泓微光泠泠的湖水。
“裴先生,你自己感觉到那种分裂在逐渐的愈合么?”她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抿了抿唇继续,“或者,你已经越来越清晰的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精神状态,不是像以前那样只是混沌一片了?”
裴越泽沉默了片刻,对她的振奋恍若不觉,只是慢慢的说:“你是说,我在好转起来?”
的确是的,从三幅画的构图来看,分裂的标志线条已经在逐渐的减少,而画的结构日趋平和稳定,甚至他在无意识之中,可以做到左右协调。这些都是他在逐渐的好转和愈合的标志。
她不禁又笑盈盈的抬起头看着他,低声说:“我真想知道,是什么让你好转的这么快。”
“是么?”他亦微笑,目光却极为锋锐的望向她,平缓的说,“我倒可以猜一猜。”
夏绘溪依然拿着那三幅画,指尖轻轻的抚平纸张的褶皱,顺口应了一句:“什么?”
“我想,说我正在好转,难道不是你不想继续下去的借口么?”
春夜的气候依然是十分的多变,说话之间,已经有微凉的雨丝飘荡下来,冷嘶嘶的落进脖颈中,仿佛是冰粒儿,激起了一身的疙瘩。
夏绘溪的微笑僵在唇边,她慢慢的抬起头,一点点对上他的目光,声音亦在逐渐的变冷:“你说什么?”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纤瘦的肩膀更是轻轻抖动着,似乎是在畏惧这样的天气。
裴越泽心中微微一动,强抑住心中那丝愈来愈重的后悔,依旧清浅的说:“你明白我的意思。”
她“嗯”了一声,侧了侧身子,平静的说:“我不明白。”
雨丝越来越粗,直至淅淅沥沥恍若小小的溪水,透过他们头顶的槐树叶,点点滴滴的流淌下来。
夏绘溪伸出手掌,接了两滴雨水:“就像你说的,以后我不再是你的咨询师,但是这些画作请保留好,或许别的分析师也会用得上。我那里还有一张你在海边画的复制图,明天我会送到张助理那里。”
她站起来,又淡淡的回眸看了他一眼:“裴先生,之前我们之间的咨询,确实让我和我的男朋友之间起了些争执,也一直很困扰我。但是请你相信,我不会因为出于私心,就故意误导你,让你相信你在好起来。这些图,你拿去给任何一个经验丰富的心理分析师来看,我想他们都会得出和我一样的结论。”
她不再多说什么,将那些纸张递还给他,转身离开。
其实夏绘溪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