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你也可以听听看其他她自己写的歌,我先推荐她的成名曲《歌舞伎町的女王》……』
「想听些歌吗?」
洗完澡後,我头上披著毛巾走出浴室,看著薰坐在椅子上,笑著把一片CD放入音响之中,《灰色眼睛》这首歌便响彻耳畔。
在羡慕薰可以把她老家的音响搬来时,我也想起了我们初识的经过,当时我借了《歌手价值》这片给她听,结果她後来又自己买了一片,最後索性把椎名林檎的CD全收齐了……有钱人真好。
我坐上薰的床缘,闭上眼躺下来仔细品味这首南美民谣曲,等这首歌结束後,接著是节奏轻快的《MORE》,再来是悲伤的名谣《小树的果实》……
在CD播放的期间,薰都没有说话,像是也跟我一样,正闭上眼睛一起欣赏她的歌声似的。
直到《小白鸽》这首歌唱完,下一首大提琴与钢琴的声音一下,我才忍不住张开眼看向薰,而薰也默契地对我微笑。
因为现在正播放的这首歌《Love is blind》,正是我们真正成为朋友的契机。
Love is blind 盲目的爱
Love is only sorrow 空留悲伤的爱
Love is not tomorrow 没有明天的爱
Since you went away 自从你离开起
Love is blind 盲目的爱
How well I remrember 我却还清晰记著
In the heat of summer 夏暑的热力与
Pleasure; winter fades 欢愉,寒冬渐远
椎名林檎穿透力极强的歌声以及歌词,毫无意外地再度影响了我了情绪,随著骤下的吉他声,想到了芹在葬礼上的遗照,我那脆弱的泪腺又有些失控。
How long will it take 还要持续多久
Before I can’t remrember 才能遗忘
Memories I should forget? 这不该残留的回忆
Since the day we met我一直无法平静 打从遇到你的那天起
慌忙地擦乾泪,我用眼角偷瞄了一下薰,却惊讶地发现,薰也在哭。
她将整个身子缩在椅子上,一抽一抽地啜泣著,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伤心事。
这样的薰不常见,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她总是一样乐观,我鲜少见到她哭泣的画面。
「薰……?」我有些担忧地唤她,但话才刚出口,我就後悔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应该装作没听到才对吧?
知道我发现了她在哭,薰连忙擦乾泪,向我挤出一个一看就在骗人的微笑:「没什麽,只是歌词太感人。」
但我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追问下去,毕竟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你的死因(GL)-13
薰为什麽会哭呢?
熄灯後,躺在床上,我一直想著这个问题。虽然说不打算问,但还是很在意。
歌词让她想起了谁吗?薰这时候原来有喜欢的人?我都不知道……算了,反正薰在未来会交到男朋友,就算为情所伤也只是一阵子的事吧。
早上,10月3号,剩下快6天。
薰要搭公车上学就先出门了,梳洗过後穿好制服,我便背上书包,跨上脚踏车前往学校。
而当我把车停好,书包里的手机却响起了。我将手机从里面取出,看见了来电显示是家里的电话。
难道是母亲?这样一想,我顿时对接电话有些不愿,但手机却锲;而不舍地继续震动著,於是我只好接起电话。
「喂?」十七岁的我和我同时说道,听见她的声音与我的重合,我放下了心来。
「你在学校了吗?」十七岁的我若无其事地问道,但我听得出她的声音带有浓重的鼻音。刚放下的心,又再度悬了起来。
「嗯,我刚到。你怎麽了吗?」
我的问句彷佛是点燃她情绪的导火线,她顿时失控大哭,激烈地抽噎起来,话句变得断断续续,我费了好大工夫才听得懂她到底在说些什麽。
「妈……妈她……她醒来的时候很……生气……结果……又心脏……病发昏倒……」说到一半,她深呼吸一口气,似乎是要笃定要把话一次说完:「……现在人在医院。」
听闻此消息,我的心重重一沉。难道,这次回到过去,我会使得母亲提早离开人世吗?失去最重视的事物,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神罚吗?
不是直接针对我,而是针对我最珍视的人吗?
「都……都是我的错……呜……」十七岁的我哭哭啼啼,责怪著自己也等於责怪我。
突然间,我有股冲动,想告诉十七岁的我说: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神罚,如果母亲会为此离世的话,我要不要直接回到未来?
然而我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因为我居然想著,我这颗自私的脑袋居然想著:反正母亲到三年後一样会过世,与其救不久後会离开人世的人,还不如留下来拯救芹……
这样的念头令我羞耻地泛泪,为自己感到不齿和恶心。为了芹,我居然要让母亲受到神罚的牵连吗?
但,这个大逆不道的理由确实说服了我,於是我狠下心,向十七岁的我沉声交代道:
「好好照顾妈,芹就交给我吧。」
「嗯。」我彷佛可以看见泪流满面的她点头答应,全面信任地将芹托付给这个令人心寒的我。
而这个一无是处的我,至少,不想让过去的自己失望。
「早安啊!」
甫进教室,便听见兰朝气十足的道早声。
然而我并没有心情和她道早,我的视线紧紧锁死在她和芹十指交扣的手,神情阴郁。
「这是怎麽回事?」
「哈哈~~你发现啦?」
兰似乎没有察觉我冰冷的语气,她哈哈一笑,兀自炫耀般地举起她和芹紧紧牵著的手,然後神秘兮兮地凑近我耳朵,小声地说道:「别说出去喔,其实我和芹……正在交往。」
如果是十七岁的我,相信早就已经举起拳向兰那张春风得意的脸挥过去了吧。依,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冷静点,芹只不过是要刺激我,要把我赶回未来而已。这样拚命说服自己,我悄悄松开了握紧的拳,
「这样啊,什麽时候的事?」我看著垂头微笑的芹,压抑情绪,若无其事地问道。
「昨天!其实我之前早就跟芹提过了,结果被拒绝了,」兰神采飞扬,「本来我放弃了,想说只能当朋友,结果昨天她就打电话给我说她可以答应我!我超高兴的!」
「喔,原来。」我无视心中的愤怒,露出微笑,「祝福你们罗。」
语音刚落,我顺利捕捉到了芹脸上一闪而逝的讶异,然而她随即沉下眼,眉头微蹙。我想,她已经发现了在她眼前的我并不是十七岁的我。因为如果是十七岁的我,铁定会更加冲动地反对。
「谢啦!」兰一脸开心,而我则不想再看见兰那毫无阴霾的笑脸,所以我转身,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你还好吧?」一坐上位置,薰就靠过来担忧地问我。
「还好。」我淡道。
「我想兰不知道你之前和芹的关系,所以才会这麽大摇大摆的在你面前炫耀,你不要太生气。」薰拍拍我的肩,似乎是想要安抚我。
「我知道。」
「依……你如果很生气的话,可以发泄出来,不用勉强……」薰看起来有些害怕。
我不禁失笑,「放心吧,我没事。」
「嗯……我原本以为你会气到不跟任何人讲话的说。」薰似乎很意外。
当然,如果是在不知道原因的情况下被提分手的话,我一定会很生气。不过我知道芹这样做的背景原因,还有我起码也已经是个三十岁的女人了,自然还是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只不过,看见兰耀武扬威般地牵著芹的手,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感到愤怒罢了。
「该不会,你其实没那麽喜欢芹?」
在听见薰突如其来的问题时,我随即不作他想地否认:
「怎麽可能。」如果没那麽喜欢她的话,我不可能过了十年仍忘不了她,我也没有回到过去的理由。
薰愣了愣。
「哈哈,说的也是啦,」她有些尴尬地笑笑,似乎也察觉到了她刚才问题的愚蠢,「抱歉,问了奇怪的问题……」
「没关系啦。」我不介意地摆摆手,就在此时,早自习的钟声响起了,薰也从我的位置上离开,坐回自己的座位去。
芹似乎有意要在我的面前和兰亲密。
下课时,她们就会像异性的磁铁般相吸,紧紧黏在一起不放开。芹会坐在兰的大腿上,喂兰吃饼乾,而兰则会一脸幸福的吃下。这画面真是十分刺眼。
而薰则老是担心地瞄向我,似乎怕我随时会爆走,我很想告诉她她多虑了,因为现在并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我来到学校,为的就是分析出到时候芹会救的人。
照这个情势看来,我又更可以确定,芹在10月8号那时,最有可能救的人是兰。
当初我以为芹是放学後救的人,但看来需要重新评估,因为10月8号是礼拜六。
10月8号虽然是礼拜六,不过在这所学校,成绩较好的人会在礼拜六强制参加半天的辅导课,而成绩不好的则没有勉强。
芹和兰和薰都是被归类在成绩好的一类,而成绩较不好的我,虽然来旁听会显得突兀,但为了芹,也只好这样做。
你的死因(GL)-14
忌妒会使人失去判断力。但我知道,肩负守护芹使命的我,并没有资格失去判断力。所以我相信我的判断是正确的,芹在10月8号时,救的绝对是兰。
芹是理智的,就算她路过遇上车祸中的濒死之人,她也不会动分毫的恻隐之心,将一生的後悔建立在廉价的同情上。所以芹绝不可能心血来潮去救路人。
而兰,彷佛是取代了我的位置(事实上也是),总是和芹形影不离,而我则和芹疏远了很多,她甚至连话都不太跟我说,看向我的冷淡眼神总像是在说:快滚回未来吧。
然而我当然不为所动,即使心中会不免地妒火中烧。但我想,无所谓,反正到了10月8号那一天,在我的阻止下,无法被芹所救的兰,将会死亡。
……
是啊……兰会死。
……没关系吧,反正,到了毕业後,兰也会坠机身亡,她的身躯将会随著高温爆炸化成灰,然後融入海中,成为飘盪於海上的亡魂。就算芹救了她,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所以……我的决定,应该没有错。
但为什麽我会那麽不安?为什麽我心中竟会油然升起一股罪恶感?
我的脑中竟开始迳自想像起兰的各种惨状,被车撞得支离破碎的、丧身於黑道斗争的流弹的、不小心失足掉落高处摔成肉酱的……
我的良心似乎有意阻止我对兰见死不救,我越是拒绝去思考,那些可能发生的画面就越是跃然眼前。
我无法平静面对10月8号会发生的事情,我的恐惧开始反映在梦境里,每当我在恶梦中满面泪痕的清醒时,薰总是会睁著睡眼惺忪的眼,担忧地看著我,而深深的愧疚则会在我心中盘旋不去。
而终於,在10月7号清晨,在兰第三次被车辗过之前,我又吓醒了。
我无力地发现刚才的景象又只是噩梦,无奈地想倒回床上继续睡时,脑袋却骤然灵光一闪,我瞪大满布血丝的眼睛,似乎看见了一条兰的生路。
只要告诉兰,让她在当天稍微回避,不要跟芹在一起不就行了吗?
这个念头令我的精神亢奋起来,肉体兀自疲倦,但脑袋却以恢复平日的机能快速地运转。
终於可以不用见死不救了,但,我该如何去说服兰呢?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著我,我上课时在想,下课时也在想,放学回家时也在想,而薰看我整天魂不守舍的,感觉又更加担心了。在她的眼中,她似乎以为我还是没走出失恋的伤痛。
对这样的薰,我感到感激,却实在也没有馀力去和她解释。
然而到了10月8号当天早上,我却还是想不出适合的理由和兰说明
总不能说:如果你再继续跟芹在一起肯定会提早挂掉吧?
可是已经没有时间给我犹豫了,在早自习时,我特地提早来,坐在平常的位置上,看著兰打著哈欠走入教室,我开始著急起来。
怎麽办,再不阻止她的话,她就会死!
不管了!
我霍然起身,不顾一切地冲向兰。
「兰,我有话要私下跟你说。」
兰先是一脸讶异,但随即转为好奇的笑:
「好啊,我们走吧。」
顶楼。
虽已经到了十月,烈阳仍是一样螫人,所以当然并不会有人想来做日光浴,於是顶楼理所当然地空无一人。
我站在门前的阴影下遮日,但兰却不回避阳光,她大辣辣地站在阳光下,完全不怕被晒黑晒伤,咧开的白齿和高挂的太阳形同一体。
「真难得你私下找我,」兰哈哈一笑,就像是嫌阳光还不够灿烂似地,但当她看见我严肃的神情时,便歛起笑,识趣地耸耸肩:「好啦,你找我有事吗?」
「接下来我要和你说的事情,没有一句是玩笑。」
「喔?」兰眯起眼,神色也跟著认真了起来。
「其实站在你面前的,并不是十七岁的我,而是三十岁的我。」我正色道。
既然我无法想到任何能说服她的理由,那我也只有将事实说出来了。
「噗哈哈哈哈哈!」兰忍俊不住,抱著肚子大笑出声。我拧起眉,虽然她的反应可以理解,但我还是不禁气急:
「我说我不是在开玩笑!」
「哈哈!你在说什麽啊!」兰仍继续狂笑,「我还在想说你今天是发烧还是怎样,好好的礼拜六居然会跑来学校听课,结果看来好像更严重欸……」
「是真的!」我气得想打她一顿,要她好好说话,同时也急得几乎要掉出泪来。
你可是会死的啊!我几乎想这麽对她大吼。
然而兰却完全不了解我的苦心,她迳自又喘又笑:「哈哈……好啦……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就证明给我看啊?」
「好,跟我走,我带你去见另一个我!」我一把拉起她的手。
「咦?」
我不由分说地带著她翻过了围墙,坐上公车前往母亲所住的医院,我想,十七岁的我一定会担忧又自责地随侍在侧,所以就算没有联络,我也能确认十七岁的我肯定在医院。
途中,兰叽叽喳喳的说著只是开玩笑干嘛那麽认真,但我自从我回了如果我是开玩笑我干嘛带你翘课後,兰就耸耸肩,不再说话。
到了医院,我拉著兰直奔母亲的病房,果然不意外地发现十七岁的我红肿著眼坐在沉睡的母亲身旁。
看见我和兰进了病房,十七岁的我显得非常讶异。
亲眼看见事实之後,兰才难以置信地张大眼,正要惊叫出声时,我便当机立断地捂住她的嘴巴,向十七岁的我使了个眼色後,便悄悄拉开病房的门。
我们来到了医院楼下的附设星巴克旁,因为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我们的谈话比较不会被人注意到。
在大理石砌成的地板上,我们才刚找到一处不会妨碍人通行的角落,甫停下脚步,兰便迫不及待地开口:
「没想到你说的是真的耶,」兰的目光惊异地在我和十七岁的我脸上来回巡视,「是说,你们真的不是双胞胎?」
「我何时和你说过我有双胞胎姊妹?」我和十七岁的我异口同声地不耐道。
「好好好,被两个依同时瞪还真有点恐怖,」兰双手作投降状,吐吐舌头。
「别叫我依。」我和十七岁的我同时冷道。
「好啦,这下我相信你是从未来来的依了,」兰恍若未闻,「所以,接下来你还要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