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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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世-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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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情形,倒成了两个人打擂台,只求哪天能占了上风,让对方主动弃缨投降。这叫什么事?说出去不被人笑掉大牙。李作意苦笑。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天子?还没疯够啊?”傅明蔚问他。
“你这丫头…”李作意哭笑不得:“是我没疯够还是你没疯够。我巴不得现在已经在家里了。”
“我当然也知道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早想回去了。”傅明蔚在床上伸一下懒腰:“那还不敢紧着去买票?”
“跟你才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不知道吗?”李作意俯过脸去吻一下她的额角,这是多日来唯一争取到的资格:“一会儿打个电话叫人送机票来就行了,哪还用去买?小土包子。”
傅明蔚一下翻起来:“你才土包子!谁说要坐飞机回去?要坐飞机你一个人坐好了,我可是要坐汽车回去的。”
“为什么?”
“因为我听同学说汽车一路的风景好的不得了啊天子!怎么能不去观赏一下呢。”
“那…也好,你等等我这就调车来,我们今天就能出发。”
“慢着,谁要坐你的车啊。你的司机又不知道哪条路比较漂亮。我是说我们去坐长途大巴车。”
“你不是开玩笑吧。”
傅明蔚挑起一小撮头发绕来绕去,似笑非笑:“怎么样,你坐还是不坐呢?”
大巴车上有一股难描的龌鹾味道。李作意一回头就看到后座的尊脚正架在他头顶上,一阵国臭正扑鼻而来。真不明白怎么会跟这个傻丫头来趟这混水。
“既来之,则安之。”傅明蔚的头从上铺伸下来:“你东张西望什么?”
李作意不响,提起外套蒙住自己的头。
“啊,不许睡觉,快起来看。”傅明蔚的脚在头顶咚咚作响:“你看落日多漂亮!”
李作意勉强睁开眼向窗外看去,一轮红日正徐徐下沉,带着周围的云彩全部变作酡红,像傅明蔚薄醉后的脸,娇艳欲滴。李作意忽然感动了。用手拍拍上铺。
傅明蔚的头从上面探下来,带着一脸的笑:“什么事天子?”
李作意缓缓道:“蔚蔚,我爱你。”
傅明蔚霎时脸红,缩回头去。
李作意惆然的看着落日,头顶猛然间落下一只枕头,只听傅明蔚在上铺狠狠的叫:“砸死你。你这个坏人。讨厌死了!”
世上竟有能砸死人的枕头?李作意苦笑,拿起这“凶器”细看。松松软软的白色小方枕带着傅明蔚发端的清香,还绣着一行红色小花…嗯,小花?李作意将枕头拿近,原来是一行用口红写的字:天子,我也喜欢你,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一种。
上铺没了声音。李作意伸手摸摸床顶,静静的说:“谢谢。”
阳光收敛了。李作意昏昏入睡。
不知睡了多久,车子好象停下来。傅明蔚昏昏沉沉的睁开双眼,发现车上所有人都颤巍巍拥被自坐,而自己的面前正架着一把刀。车子当中站着五个黝黑皮肤的男人,一人提着一个纸袋正用刀逼迫乘客将值钱的物品向里面丢。
遇到劫案了?真是好运气。傅明蔚忽然有一个奇怪的念头:电视里所有抢劫的人不都应该用丝袜或别的什么东西蒙住头脸的么?怎么这么明目张胆,真是匪夷所思。
她想起李作意,于是探过头去看他。李作意正表情奇怪的窝在铺位上一动不动,嘴好象有点肿。莫非他们打他?傅明蔚奇怪:怎么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呢?这才渐渐意识到事态严重,止不住有些心慌。
一个大汉的纸袋伸到她面前。傅明蔚连忙解下颈中挂着的项链丢进去,心里不住安慰自己,嘿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就当李作意并没有送过这条东西给她好了。仍是肉痛不已。
那大汉嘎声道:“钱夹子!”
傅明蔚愈加心慌,自忖还有七分姿色,电视上说…这凶恶的人种会不会劫财不足,以色补齐呢?拿眼去看李作意。
大汉怒喝一声:“你看他干嘛?快!钱夹子!”
“我没有钱包,钱都在他身上。”傅明蔚悄声答,这也是她的小伎俩之一,从一开始与李作意走在一起,她就刻意不再自己带钱。强迫他养成‘份所当为’的习惯,而他也的确没有让她失望过。
大汉毛茸茸的长臂直伸向傅明蔚的身体,上下其手乱抓一气。傅明蔚左躲右闪立时吓傻,哭都不会哭。
李作意在下铺含糊的喊:“你想干什么?”
大汉喘着气回头向同行的几个男人喊了几句什么,一巴掌甩在傅明蔚脸上,骂了句:“臭小娘!”放开她,又伸手到李作意身上掏摸。
傅明蔚四肢发僵,动也动不了。心里却有种好笑的感觉:怎么?不劫色吗?原来罪犯在行凶时根本没有闲心理这些杂七杂八!她想,回到省城,就让李作意找人去砸了电视台。她看一眼李作意,如果他说不行呢?傅明蔚的眼泪这才涌出来:那我就自己去砸!
大汉从李作意的钱包内掏出厚厚一叠现钞及各色的信用卡,不禁大为高兴,冲同伴打个忽哨,作一个胜利的手势。傅明蔚看在眼内只觉说不出的诡异可怖。她忽然想到经常在电视上看到(又是电视!)一些见义勇为的报道,都是讲在长途车上遇到了车匪路霸是怎样奋勇抗争,而最后又是怎样不负众望胜利回朝的。那真的都是事实吗?她很怀疑,虽说现在车上坐了洋洋几十人,可面对着五名大汉的持刀行凶,大家不一样是一筹莫展?以自己而言,别说是奋起反抗了,简直是连多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甚至呼风唤雨的李作意也一样一声不吭。是谓明哲保身乎?
正恍惚间,旁边那大汉的手又突然向傅明蔚胸前伸来。冷不防李作意一声怒吼伸手卡住大汉脖颈,一声大喝:“大家不想损失就快动手!”
车厢里沉默一秒钟,分别从几个角落扑出几条人影,车内顿时乱作一团。傅明蔚吓的发抖,不知该如何是好。心里却逐渐沸腾起来,但觉一腔热血一颗头颅而已,她既然敢生下来,又何惧小贼!
一声沉闷的叫声后,几个路匪从车上一跃而下。
傅明蔚仍在亢奋的发抖。一位年约五六十岁的妇女拉一拉她的衣袖:“哎,你男人受伤了。”
傅明蔚吓一跳,朝下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李作意血肉模糊的半躺在地上,手臂上插着一把刀,蓝色的针织衫经血一染已几乎变作黑色。
傅明蔚连滚带爬的扑到他身边,心慌作一片,一时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
李作意微弱的嚅嗫着。
傅明蔚这一刻只觉天崩地陷,她心悸的想,他要死了,他要死了,以后又得一个人了。又得一个人了。
旁边人提醒她:“他好象有什么话说,你附近点听啊。”
傅明蔚又吓一跳,这才意识到是在车上,身边有着这么多观光客。她顾不得多想,急忙附过耳去。只听李作意微弱的说:“口中…拿出来。”
傅明蔚伸出双手,一只手替他括开口腔,另一只手进内摸索,提出一只硬硬的物件。居然是一只金表!傅明蔚禁不住又哭又笑:“怎么…怎么会有一只表?你吃表作什么?它会卡死你的你不知道吗。”
“这只表要百多万,”李作意喘息着,带一点点笑:“而且,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傅明蔚大哭起来,用力丢开那只表:“你要死啦,谁希罕要你的劳什子破表!谁希罕!你快别流血了…你这头蠢猪!你抠门,你好抠门!”
李作意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哭什么?这旅行才有意思…”
“你还说有意思。”傅明蔚跌坐在地上:“你快起来…都是我不好,是我让你坐这鬼车的。你骂我吧,你快起来…呜呜。”
李作意觉得自己神志极其清明,只是说不出话来。这一刻的感觉那么美妙,是生平从未享受过的。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跟一群不认识的路人,走过一段景色美丽的路程,再没有公司的俗务,家庭的牵拌。身旁陪着一位迷人的女子正在为自己哀哀痛哭,伴着多年未有的一阵悸动心跳…他晕了过去。
意明实业董事长李作意的新闻在回城当日就上了头版头条,风头之劲,一时无两。关于他与某大学女学生傅某某的暖昧传闻也喧嚣尘上。
经医院诊断,李作意不过是右臂肌肉中了一刀,并无什么大碍,只住了两天院就回家休养了。
“你最近日子过的挺精彩嘛。”李老先生顺手丢过一张报纸给他。
“李作意,你不要欺人太甚!”李永华说。
“作意,那女孩才二十岁,比小谷,小馨大不了多少。你不会跟她来真的吧。”李老太太说。
“李董,事有轻重缓急。我们不便插手你的私事,可如果因私废公…董事会可能有人会有不同声音。”董事会说。
哈,这是什么意思?他李作意不过是遇了个把劫案,包养了一个小女生,兴之所致寻寻开心。既没有卖国求荣,又没有卖妻活儿,有什么问题吗?
对上,他为双亲请了最好的保姆,厨师,让他们住最好的房子。对家,每月按时上缴足够家用,天天晚上在家过夜,每周抽出一天来做家庭日。对公,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公事上,别人每天工作八小时,他是全天二十四小时待命!现在他不过是拿了区区七天假期出来处理私事,他有什么对不住大家的!
现在哪有人像他这样过活的?即便是公司董事会的人哪个又不是明着暗着的三妻四妾,谁敢否认吗?不要说董事,就是新进的一帮小毛头,哪个又不是左一个女朋友右一个女朋友,一脚踏几船。怎么又不见说他们?
他妈的。他在心里骂。
好久没有这样火气盛了。多年以来,风风雨雨不知经过几许。少年时的脾气早已收敛的干净,特别是这些年,事业渐入顺境,一切都上了正轨,他更很少将七情六欲挂在面上了。最近这样,可是因为小蔚蔚唤起了他的青春?
自从这次突发的劫案后,傅明蔚对他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她甚至正式搬进了他为她添置的小巢,甚至说等他伤愈就正式邀请他——共渡良宵。
天知道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多大的诱惑!
向李作意发出邀请的第一天傅明蔚就后悔了。因为她发现在各家媒体上,她已成了众口一辞的狐狸精,全无商量余地!
这几天出门,傅明蔚一直架着副超大的墨镜,以免被人认出。以前很羡慕明星走到任何地方都引人围观的盛况,今天终于知道其中滋味了。真不明白,有些明星居然还可以振振而谈自己在家中如何如何全裸入睡,嘿,绝对是真人就不露相,露了相的就不是真人!
刚出门口,一个黑衣黑裤的男子就趋步上前:“傅小姐吗?我家老太太要见你。”
“你家老太太是谁?她见我干什么?”傅明蔚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是李董事长的母亲李老太太要见你。请跟我来。”说罢不由分说,拎了她手臂就走。
傅明蔚徒负荷荷,动也不能动,被塞上了一辆车。
车内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一件小立领墨绿色的团绣旗袍,披一条长长流苏的织锦披肩,带着一脸的笑,一见傅明蔚就伸出手来:“小姑娘来,这边坐。”
傅明蔚想,这不是个平常人物。
“急着想见你一见,你不会怪我这个老太婆多事吧?”
傅明蔚只得摇头。
“我是抗战前留学日本的老古董,后来跟了作意的父亲,也很吃了些苦头。”李老太太不着边际的开腔。
“我很知道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外求学的滋味,可是,”老太太敛了笑容:“我也很知道一个女人的执家不易。”
傅明蔚抬起头来:“这些话您好象不应该跟我说。很多事并不是我控制的。”
李老太太吃了一惊,怪不得以儿媳妇多年的修炼也败下阵来。她一整面色:“我倒不知道傅小姐对自己的控制力估价这么低。”
傅明蔚哽住。
李老太太接着说:“可是估价再高也得有个好市场,所以我对傅小姐的心情还是理解的。毕竟,”李老太笑:“像作意这样的人并不常见。”
凡事均有个度!傅明蔚立时起身推开车门:“对不起,我没有时间。再见。”
李老太太怔住,目视着傅明蔚的背影,不由有些惆怅,很多事,真的已经不能在自己的控制之内了吧?
这是什么世界!傅明蔚忿忿的,欺善怕恶!这件事又不是她先撩起的,找她说什么!有本事为什么不去驯服李作意!
见鬼了,头上三尺有神明,千万不可在人背后说人。傅明蔚一抬头就看见李作意陪着一位老人站在她的楼下。楼下的保安在那里探头探脑的张望,他当然认识这几天报纸上的大红人,此时不望,更待何时?
“蔚蔚,我给你介绍。这是我父亲。”李作意挂一脸假笑:“父亲,这是傅明蔚小姐。”
李老先生在外形上与李老太太天差地远。穿一身古旧的灰色布衫,带一脸深深浅浅的皱纹,厚厚的嘴角向下撇着,一看就知压了满肚子的火。这个八卦李作意带他来干什么?还嫌她受的污辱不够吗?怎么一个男人可以在公事上表现出那么精明过人的一面,而却把私生活处理的这么幼稚儿戏?
李老先生不发一言的站在一边仔细看她,傅明蔚禁不住全身发酥,他到底要干什么?
老先生突然发出“咕”的一声,一扭头走了。李作意满脸笑容的朝她说一句:“我先送父亲回去,你在家等我。”
傅明蔚纳闷的走回大厦,猛得从楼后又转出一人,赫然竟是李作意的妻子方永华!
今天是什么日子?大家都商量好了吗?势要维护一夫一妻制?傅明蔚有些头晕。
“傅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多俗气的开场白,还不如直接打她一耳光的好。傅明蔚心想,到底自己为让生活有个着落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要受多少人的污辱?不是所有的情人都只需要向主子一人负责的吗?
“傅小姐,”方永华一丝笑意也无,与一次见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撕破脸的时候到了吗:“我们有话直说,你不过是要钱,你开个口,我给你如何?你就不要再对我丈夫纠缠不清了。”
傅明蔚气极而笑,看来电视还是没有完全骗人,方永华这句话完全可以放进台词里去,古今中外的闹剧里十个有九个说过这么一段话。
“你说,你要多少钱?”
这女人怎么了?她能给她多少钱?十万?二十万?五十万?这每一分钱还不都是李作意挣的吗?让她杀鸡取卵?真当她是傻子啊。
方永华伸手来推她:“你说话啊。”
这女人的涵养差她婆婆远矣!傅明蔚不说话,扭身向电梯间走。
“你不许走,”方永华再按捺不住:“臭不要脸!”
原来有钱也好,没钱也罢,全世界女人骂起人来都是一样的!只奇怪学校又从来没有统一过,为什么大家口径都这么一致?
方永华见傅明蔚仍埋首向前,一口浊气上涌,跳过去用力一掌推在她身上:“不要脸!”
傅明蔚静静看着她:“你丈夫马上就来,我们不如在门口等他,好让你一起骂个痛快。”
果然方永华一听这话,立时消了盛怒,只恨恨咬牙,返身走了。
傅明蔚靠在门口喘气,为一个李作意,值得吗?几乎受尽了所有能受的污辱!真的是自己贪慕虚荣的结果吗?
与李作意一同来的还有一个男人,与李作意一般有压迫性的气质。
“他是谁?”傅明蔚再没了耐性。
“公司王董事。”李作意一脸的笑:“负责管理公司旗下咖啡连锁店的。”
傅明蔚顿时警觉起来,她可没有忘记,李作意在不久之前可是郑重其事的答应要送给她四家咖啡店的,只是一直有事在忙并没有办理过户手续,难道,因为这次事件,他让这个王董事来,就是要收回那个承诺了吗?
男人!
傅明蔚的脸色忽青忽白。
王姓男子从公事包中取出一式两份合约:“傅小姐,这是公司授予你管理并独自运作的午门街四间意氏咖啡店的合约,请你签字。”
什么?傅明蔚惊喜的看着李作意。
怪不得今天有那么多不速之客登门火拼,原来有着这一层关系!她当然知道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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