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影谣(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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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影谣(gl)-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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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抽。
  虽然早就知道西博敬神才从这方面下功夫,不过传闻里那个慈悲温柔又勇敢坚毅完美得像是天女下凡的帝姬真是她?有时北陵琇会忍不住这么想。
  不过对于这些传言造成的后果,还是让她很满意的。从她拿下那些边境城镇开始,西博王族的名声就开始倾颓,到攻破珠莫之后,传说更像是长了翅膀一般燎原而去。温临江推算,至多四个月,西博王族的神话血统就将难以维系。
  北陵琇曾经想过是否能够兵不血刃就拿下西博——因为打仗实在很花钱。温临江却摇着头,否决了这个过于天真的想法。
  西博王族或许会威严坠地,但西博子民几百年来对王族的敬畏几乎已刻进了骨子里,加上根深蒂固的世族势力和闭关锁国的严厉政策,真要用这些传言挑唆西博子民闹起暴动然后她再来捡便宜……对不起,殿下您做好苦守西塞十八年的准备了吗?
  要真正彻底打垮西博王族,必须有足够沉重的一击才行。
  北陵琇总算深刻体会到了温临江所说的那些貌似笑话的言论。只要天上没落下一道雷劈死西博王族,西博的子民就永远不会认识到这群被他们以血肉供养的“神之后裔”其实只是一窝贪婪无知的蠹虫而已。
  北珣帝姬是很能干也很铁腕,温临江是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但要像传说中的武侯那样召唤东风来对王族进行“天诛”……这个真没法。
  北陵琇重新打开那卷雪山地图,把过去查探到的神殿加了上去。
  或许,她的确需要求助于已经被遗忘的雪山女神。
  雪山神殿最初是远古的人们开辟的山洞,后来慢慢向外扩展,才修建成了现在的模样。
  一直向神殿深处走去,推开沉重古旧的石门,就能看到漆黑的石壁通道。点起火把向里行进,偶尔会惊起在此栖息的虫豸。静寂的通道内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与呼吸声,石门上安置的机关总会在人进入之后就将门悄然合起,越发阴森。
  如果心存动摇,走不到一刻钟就会忍不住拔腿往回逃吧。看到前方那走了三刻才出现的一线天光,九尾狐微微一弯唇角,灭了火把继续前行。
  疏影似乎认为她对雪山女神的祭司之位有兴趣,所以并未对她避讳这座神殿的各个隐秘之处。当然也就包括了神殿的最初,这座巨大的山洞。
  只来过一回她也能记住路径和山洞的模样。洞顶有丝丝缕缕的天光漏下,撑起洞顶的岩石鬼斧神工,四下的石柱被堆积又融化的雪洗得光滑明净,几乎可以映出人影。日光洒落的时候,石柱折射着一道道光影,将它们切割得瑰丽斑斓四处游移。
  洞窟深处有泉眼汩汩涌动,于是古人开辟出了一座半亩见方的泉池,荡漾着波光云影,躺在洞窟中央承接天光。泉池边那座雕像太过古老,早已风化得看不出原本模样,与地面牢牢地长在一处。
  温先生盯着添上神殿的雪山地图研究了整整两日,终于告诉她雪山女神也许真的可以给她帮助。她自然是要将这座神殿的所有彻底看清楚,到底雪山女神能够给予她什么样的援手。
  走到泉池边,仔细聆听着灌入洞窟的凛冽寒风,感受着四处流动的风雪气味。九尾狐慢慢扬起笑意,目光移向洞顶。
  原来……如此。
  哗啦——
  破水而出的人让九尾狐倒退一步,剑柄握紧又一松。
  “疏影?”
  汇聚到下巴的水珠不断滴落,一圈圈涟漪荡漾开去。浑身湿淋淋的刺客略略侧目,向她点了点头。没等九尾狐问出第二句,她的手已经利落地抽开腰带,衣襟一分,浸满泉水的衣衫挣扎了两下,终于轻飘飘落入齐腰深的泉池底。
  发带松开,长发跌落到她伤痕斑驳的背上,随即又被她掠到胸前。背上肌肤泛着淡淡粉红,蝴蝶骨支棱着,线条很美,有种隐隐的力道隐藏,像是一把锋锐的剑……
  不对!!
  九尾狐飞快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了停,咬着牙坐到泉池边的石头上:“你……你怎么也不避避人就……就洗澡!?”
  “除了你,无人知此地。”疏影平平静静地道出事实。在水底看到进来的是九尾狐,她才没有出手。
  “啧。”按下略有些急的心跳,九尾狐抓起腰间酒囊灌了一口,心情稍稍平复了才问,“怎想着到这儿来沐浴?”她家里不是有浴桶的么?
  “中了点媚药。”
  泉池边的九尾狐一口酒喷出来。
  “媚药?!”转身,难怪总有哪儿不对!疏影的肌肤长年都是缺乏血色的苍白,怎会突然像是寻常姑娘那样娇艳的粉?
  “嗯,”疏影轻轻皱着眉,盘腿坐下运气调息,“这里水够冷,抗药。”西博青楼的媚药比起其他地方的是有不同,这回带出来的那些,医堂应该能研究研究调制出更好的解药来。好在中毒不深,泡一会儿就好了。
  噗通!
  疏影睁开眼睛回首,天光云影波心缭乱,水光潋滟中,一步步靠近的九尾狐手已经贴住她左肩那道细细的新伤。
  “你这人……”磨着牙迸出来三个字,最后却又是一声叹息,摸了怀里药瓶出来,一点点抹上去,劲道自然是轻而又轻,小心翼翼。
  冰冷的指尖推开药膏,触到仍然微微泛着热的肌肤上顿时让疏影轻轻一颤,随即意识到水里极冷,半侧身子推了推九尾狐:“水里冷,你上岸。”
  低头就看到一直强迫自己别去多想的旖旎春光,九尾狐呼吸急促了些。抬手便拨开半掩着她面容的长发,平日里冷清清的苍白面容泛着胭脂的颜色,凛冽的眸稍稍融化了些许,荡漾着天光水色,瞬间便醉了冬雪,倾了桃花灼灼。
  她的心乱了。
  “九尾狐,”疏影微微皱眉,手上力气大了些,“上岸。”
  几乎是被推着离开泉池,眼见着她转身过去,九尾狐不觉按住她的肩,沉吟又沉吟,“疏影,你就对我这般放心?”
  被按着肩膀靠坐在池边浅水处,耳朵正好靠近岸上人的脸,疏影被那热气呵得微微一缩,不惯与人这般接近的意识终于冒了上来,忍不住移开了些,“嗯?”
  “你现下中了媚药,就不怕我趁人之危?”
  疏影沉默片刻,轻轻开口:“你会如此轻贱自身,毁这三年相交吗?”
  “我不会。”九尾狐的手臂轻轻环住她,声音有些闷闷的,“可是你也太没防备。”
  “对你,无需防备。”疏影慢慢拉开九尾狐的手,坐到深水处去认真道,“你打不过我。”
  在这种气氛这种时候这种环境下你居然还说得出这种实话!!九尾狐内心默默地掀桌了。
  所以转过身去用生火烘衣服发泄内心万马奔腾的她没有看到,疏影浸到水面下的唇,愉悦地吐出一颗小泡泡。
  楼主说的“用言语一击必杀”,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第二十三章

  鸦杀堂最近没有任务,疏影如以往那般放了弟子们大假,自己跑去爬雪山。
  她很少密切关注门下弟子的动静,如果有谁松懈了,出趟任务就看得一清二楚。弟子们也很清楚疏影这种一切靠自觉的放羊式训练。放假落下了武艺的教训铭心刻骨——真在任务里疏漏失手,死在当场还算好的;被堂主出手救回易水楼发落,那才是一整个生不如死——堂主不打也不骂,直接给你绑上百把斤的铁球锁链封了内力丢到荒原上去进行初级杀手加强版地狱式训练。保证死不了人啦,但是每一个从荒原走出来的弟子从此都异常勤奋起来,出任务越发奋不畏死,那个气势啊真是万夫莫敌……咳,回归正题。
  雪山气候恶劣依旧,丝毫不给疏影面子下起刺骨的暴风雪。扛着能把人刮翻过去的风躲进山洞里直到第二天中午,她才能够出来,踏着没膝的雪一步步攀到雪莲所在的地方。
  给雪莲仔细培上新土,把石头上的积雪一掌拍净了坐稳,取出长弓接弦,拨了几下,一曲琴音铮铮然流泻出来,伴着浸了隐隐冷香的风回荡飘散。碧空如洗,纤云肆卷,渐渐偏西的日光倾泻,而她的琴音仍含着改不去的金戈杀伐之气,也因此雪莲在琴音中微微摇动舒展,渴慕地望着云层之后的灿金日色,任它徐徐走过峰顶,带来些许可贵的温暖。
  反复拨着琴弦,疏影闭起双眼,回忆悄悄随着琴音纷至沓来。
  在发现自己记得了九尾狐的那一刻,她想起的是静的话。
  静说她不能没有易水楼之外的朋友,要看得到易水楼之外的人。
  能记得你而且没有逃走的,就可以结交啦。姊姊看好你哦!
  她不懂得什么才是寻常人的结交方式。可是九尾狐没有给她细细思量的时间,等她发现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成了朋友。
  三年相交,却总因为这样或那样的缘故,见面不过十数次。可每一次的会面,都在她心里留下了与过往生活截然不同的色彩。
  九尾狐——不,或许该说是帝姬很忙碌。
  其实疏影只要稍稍派个门人去探查一下就能把帝姬殿下在忙些什么摸个一清二楚,但她并没有那份好奇;而且易水楼早已定下规矩,除了任务,尽量少知道朝堂和王族的事情才能活得长些。
  九尾狐送给疏影一把门锁,钥匙一人一把,理直气壮地把她的屋子当做自己别院一样跑。于是有时候疏影回来,能看到地灶火堆上挂着喝了大半的热酒,炕桌上有新的埙;有时候,是那人躺在她的炕上睡得人事不知,直到她靠近了才翻身,须臾不离身的长剑出鞘直刺咽喉;有时候会发现门后钉着羊皮卷,写着何时来过错过了会面,但依然尽兴而归。
  见着了面的时候,倒也没有多么热络亲切。九尾狐喝酒,疏影练她的刀法箭法,练完了就去做饭泡茶,吃完了九尾狐就去洗碗(现在洗得很干净了);若是月色好,九尾狐兴致来了,便拔剑起舞或是吹奏埙曲。
  她的埙很好,苍凉悠远,又带着一痕婉约优雅。疏影每每听到,总会停下手中的活,专注聆听。忍不住会用目光端详吹奏的九尾狐,锋锐的眉眼像是还了鞘的秋水寒剑,唇角还会噙着微带熏香的笑,即使打扮寒素,也掩不去眉目中透出的傲然气势。
  而就是这样的九尾狐,却也会因为她受伤而冷着脸咬牙切齿地上药,喝醉了还是爱赖在她身上挂成狐狸皮一样,而她也总是将这条狐狸皮丢进屋里的炕上,自己坐到屋外裹着毛毯睡——九尾狐醒来后问过她为什么不一起睡,她想了想说:不想睡到一半杀你……互相残杀。然后九尾狐就抽动着眉角,咬牙切齿地说:疏影,改口太快了很假。
  有时候疏影会想:不乐意听她说话,她不说话时九尾狐却好像也不高兴……到底是要怎么样才对?
  不知不觉,就这样进了心成了友。
  也就是这样不知不觉的,知道了什么是为了别人而起的喜悦情绪。
  疏影离开任务,就是个情绪感知十分迟钝的人。终于知道这份喜悦情绪的时候,她便觉已经足够,刺客的友人不需多,有这么一个足矣。
  疏影从雪山回到小屋门前,门上的锁开着,窗户里飘出渺渺的烟。
  最近九尾狐来得比以往勤了些。疏影照样不问什么原因,径自推了门进去,拂去半身浮雪脱下斗篷;那人正站在柜子前翻出青稞酒坛,转身放到火堆上的锅子里烫着。
  九尾狐不止一次劝过疏影陪她一同酌酒,疏影的回答总是否决。问及原因,便是身为杀手的习惯,身上不能有引人注意的味道;而且酒,是容易让人失去理智的穿肠之物。
  疏影不能容忍自己有迷醉不清行动不为己所控的时刻,那对她而言可以说等同于死亡。虽然九尾狐对她的这个解释摆明了不以为然,倒也没有更多地纠缠。两人叙了几句,九尾狐目光一转便看到了疏影护手布条被磨得破损,心头不由一动。
  “打扫神殿也弄得这般狼狈?”翻了新的布条递过去,拉了手过来正要缠布条却愣住了。疏影的十指修长却并不柔软,掌心指间俱是老茧,骨节也比一般女子略大些,看得她忍不住悄然叹息,也不管疏影试着抽回手的挣扎,冷着脸摸了膏油出来细细抹了,才缠上那些布条。
  虽然很想说再好的膏油对她来说都是浪费,但疏影看了眼裹得仔细的手,终究还是没说。只摇头道:“不是去神殿。”
  “那是去哪儿?”
  低头思索片刻,觉得有些事情不必隐瞒。
  于是她捧着茶杯轻轻一转,吐出一个名字。
  九尾狐酌酒的手陡然僵在半空,她望着疏影不自觉柔和下来的神色,心底突然像是被人揪住,作声不得。
  于是第二天九尾狐披上斗篷,笑得万般优雅,对忙着用手刀劈柴的疏影说想去见一见那些好看的雪莲花。
  疏影说,那个叫做静的女子是她师尊的孩子,很早就死去了,埋骨的那块石台长着雪莲,她便将它们都当做是静一般照顾。
  因为怪力乱神的部分很难说得清楚,她便面不改色地说出让人容易听懂的故事。九尾狐显然信了,坐到石头上对着一朵朵雪莲细细打量,像是要看出到底有什么特别才让某人那般在意。
  静寄身的雪莲依然含苞未放,花骨朵儿贝齿轻咬,固执地紧紧卷着雪白苞衣藏在一地雪莲之中,毫不起眼。
  疏影腰间短刀出鞘,翻手,刀光乍起随即隐回鞘中,几朵开得正盛的雪莲随着刀风飞到半空被她握在手心,又顺手将其中两朵递给身后的九尾狐。
  这是难得的药材,九尾狐知她心思,便也没有推拒。捏着雪莲在指间打转儿,冷香馥郁,柔了半山寒风刺骨。站在一地雪莲中的疏影眉目微低,刚想开口说笑的九尾狐顿时吞了声音。疏影虽然依旧面无表情,目光神色却荡漾着毫不自知的温柔。
  疏影并不清楚自己面对雪莲或者说静的样子,也就没注意到九尾狐空着的那只手缓缓收紧的五指。
  这一地雪莲看起来,竟是令人莫名不悦。九尾狐失了好心情,起身往山下走去,疏影回首,却见她行得急了,一脚踏空,整个人身子一歪骨碌碌滑下山坡,雪地上立刻便有一条清晰雪路蜿蜒开去,一直到了平缓处才停住。疏影几个纵跃疾奔到眼前,九尾狐挣扎着试图起身,却是裹在雪球里难以施展。心下烦躁,运起内力一击,碎雪如烟四散,总算是站了起来。
  看着九尾狐满脸雪霰染白了头发眉毛,想起方才她裹在雪球里难以动弹的模样,疏影转开脸轻咳一声。
  “疏影,你在笑?”
  “咳,无。”
  九尾狐抹一把脸,挑起唇角眉梢,周身温度再降三分:“你就是在笑吧。”
  “咳……”话未出,拳风至!
  明知打不过还要争面子真是……疏影挡下凌厉一拳,旋身欲避退三尺,对方腿脚却又扫了上来,带起满地雪霰冰凌,硬是缠着她脱身不得。无心相斗,疏影手里便未带杀招。对方却不管不顾招招凶险起来,快得终是让她沉了眉目挥掌抵挡,当胸一拳,拳掌相交的力道让疏影一愣,这是虚招!只这一瞬,九尾狐变拳为爪,顺着她的力道巧妙改了势头,一爪直扑她咽喉而去。
  来真的?疏影折腰一晃,身形错开,顺势一脚踢向九尾狐胸腹,惯常的杀手招式凌厉如刀刃,带起的劲风激得九尾狐内息差点错乱,硬是逼得她退后几步微微喘息。
  两两相望,不言不动,仿佛凝固了时光冻结了空气。
  “啊啊,连玩笑也开不起?”九尾狐突然放松了架势,笑了。
  “……”疏影瞪着那张突然笑得轻佻无赖,偏又几分狡黠的脸,皱了眉头。
  果然,放松了架势的九尾狐一把抓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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