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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婉皱了皱眉，闭上了眼睛：“是。”
【第一百三十章】白雪终翻脸
“蓁儿。我们俩之间，四十年，你不要了吗？”空气中蔓延着逼仄而让人窒息的气息，霍雨罗美艳的面容渐渐变得凄惨而狰狞，泪水爬满了她的容颜，仿佛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头戴王冠的骄傲的女王了。从小到大，她没有挨过巴掌，第一掌，是蓁儿给的。
她是要失去她了吗。
“你走吧。”白清婉觉得，自己若再多几分力气，掌心必定要被自己的指甲划出血迹。
霍雨罗没有说话，伸出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眼泪愈发肆意。终于，转身离开了。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吵闹，哭泣，已经失去了任何的意义。她的心已经死了。她爱了三十年的蓁儿，终究还是放弃了她。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好像整个世界都静止了。白清婉站在原地，廖雪柔也站在原地。没有人哭泣，也没有人叹气，只是就那么站着。
“现在追出去，还来得及。”雪柔握紧了拳头，说着内心深处最不愿意说的话。
白清婉走到她的面前，伸出右手捧住了她的脸，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细嫩的脸颊，美眸之中氤氲出一层薄薄的泪光：“别再赶我走了，我只想在你身边。”终于，一颗滚烫的泪珠划过她的脸颊，滚了下去，“我是爱你的。你可以恨我，可以报复我，可以折磨我，可是不要赶我走。”
当雪柔终于紧紧地抱住白清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却还是……抑制不住想要爱她的念头。
当两个人终于疯狂地亲吻纠缠至卧房的大床时，她迟疑了，她伸出手抚了抚白清婉的脸颊，抑制住了想要流泪的冲动。她是要报复她，是要折磨她，可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真正地做过任何伤害着她的事。她做不到啊。
她缓缓地站起来，想要离开她。
若是白没有伸手拉住她，她想，一切都不会发生的，一切都不该发生的……
两具美好而洁白的胴体深深纠缠在一起，彼此啃咬着柔软而充满着温暖的嘴唇。这个时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旁人，没有复仇，没有委屈与怨恨，只有她和她。
雪柔看着身下一貌倾城的绝代佳人，轻轻吻了她的眼睛：“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不会勉强……”
佳人却紧紧攀上她的脖子，亲吻住她美好的唇瓣，再不容她讲话。
她要恨自己的话，就去恨吧，想要折磨自己的话那么就折磨吧，只要不让她离开，只要能够一直陪在她的身边，那样就足够了……一直到今天她才想清楚，原来，她不仅仅是爱她，而是不能没有她。
白清婉醒来，已是旭日东升时，廖雪柔穿着一件淡粉色丝绸睡衣，站在落地窗前，端着一杯红酒，背对着她。她看不到雪柔的表情，却觉得她的背影好孤独，好落寞。像是这个屹立着的一棵笔直而悲伤的树。
她起身走到她的身后，伸出手从后面紧紧抱着她的腰，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感受到了她的温度，雪柔方才开口讲话：“白。”
“恩？”
“你爱我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了？”白清婉依旧有些娇羞，只是尴尬地蹭着她的脖子。
“回答我。”
“傻瓜，当然爱了。”
“那你觉得，我的名字好听吗？
“当然好听了，冰雪聪明，又柔美动人，就如你本人一模一样，这名字，取得真是好极了。”白清婉更加抱紧了她几分，不知怎地，总有一种她会随时跑掉的感觉。
“我说的不是这个。”雪柔一动也不动，依然呆呆地望着窗外，眼眶有些发红，“我是说，苏琳啊。”
白清婉不再说话，心跳逐渐变得快起来，紧抱着她的手也开始松下来。感觉到了她的变化，雪柔方才回过身面对着她，深深地望着她：“为什么不说话呢？其实，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一直以来你这样排斥这两个字，甚至每当我提起，你都会有一种恐惧感。”
白清婉低下头，不再看她，只是觉得心跳到快要出来了。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她不敢想，她什么都不敢往下想。
“我想过一万种可能，却唯独……却唯独……”她的眼眶变得越来越红，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却不让眼泪流下来。
“我是楚季同的女儿！”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弥漫在整个房间里，还有着淡淡的回音。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白清婉觉得，天都要塌了，这一切，她想要自私地封存在时光里的所有的秘密，终究还是藏不住了吗。
廖雪柔紧紧握住她的肩，一双氤氲着泪水的眼睛绝望地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你不喜欢苏琳这个名字，为什么你这么恐惧苏琳这个名字。那是因为你破坏了别人的爱情！拆散了别人的家庭！那是因为你让苏琳从十几岁就变成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那是因为你，白清婉，你伤天害理丧尽天良！你，比霍雨罗还要更加可恶！你怎么不去死！”
当白清婉被推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时，她发现自己连眼泪都没有了。往日的种种，那些她再也不想回忆起来的过往，终于在今日，一一浮现在眼前。
“外公告诉我的时候，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的白会是这种女人，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对我说，走里面，里面安全，她把她的手套给我戴，她让我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温情存在的。我放弃了一切，只为能够靠近她，因为我好爱她。可是……”
她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像失了闸的水龙头，再也停不下来，她突然跑到了床头柜前面，疯狂地翻着柜子，翻出一张照片，狠狠地扔在瘫倒在地上的白清婉的面前：“这张照片，是以前我在你家的垃圾桶里面看到的，我当时还想，楚家为什么会有我小时候的照片，它又为什么会在垃圾桶里，我当时没有在意，只是默默地捡起来然后自己收了起来，可是……可是我终于明白了，白清婉，你分明就是曾经派人调查过我妈，调查过我！甚至于想要在我出现了之后销毁一切的证据，你简直就是蛇蝎心肠啊！”
【第一百三十一章】无法原谅
廖雪柔发着抖喊出这些她早已经在心底呐喊过千百遍的话，眼泪喷薄而出，她想过，这一天真正来临时，她绝对不能流眼泪，一滴眼泪也不能掉。可是她想她忍不住了。她真的没有办法不去伤心。这是她最爱的人啊。
她蹲在白清婉的身旁，捏住她的下巴，任眼泪滴到地板上：“你说话啊，你说啊！是我误会你了吗，你说啊！”
白清婉低着头，秀美的黑发挡住了她的半张脸，格外憔悴，又格外凄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闭上了眼睛：“都是我。”终于，沉默了半分钟的她抬起头，含着泪光迎上已是满脸泪痕的廖雪柔的眼睛，“恨她的人是我，想要把季同从她身边夺走的人是我，派人去调查她的人是我，眼睁睁看她掉进水里却不去救她的人是我，是我，都是我。”
她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完这些话，就好像是讲完了一个最平淡无奇的故事，滚烫的泪珠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她没有抽泣的声音，只淡淡地说着，淡淡地说着。
廖雪柔笑了，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嚎啕生，嘴角的笑意像是能够刺穿人心的匕首。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哭的如此伤心呢，不是早就知道是这个答案了吗，不是早就知道一切不是误会了吗，不是早就知道她是自己应该仇视一辈子的人了吗，可为什么，在自己听到她亲口承认这一切的时候，心却痛到让她不能呼吸呢。
“你知道吗，我以为，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上天派来保护我的天使，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活下去的理由，没有了妈妈，我还有你，可是……我会失去我的妈妈，却都是因为你……”
“这是为什么呢……”
往事，终究是不可能永远被湮没在岁月的长河里的。
白清婉看了一眼自己面前泪人一般的自己的爱人，想要伸手去替她擦掉眼泪，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这样做的资格，只是说道：“季同他不爱我，自始至终，他的心里就只有苏筠一个人。可是我真的很爱他……为了得到他，我不惜让父亲利用权势逼他低头，因为我知道，他是一个有孝心的人，他不可能为了爱情而放弃家族的事业……所以，我如愿以偿得到了他。”
白清婉不再流泪，一双美眸变得枯槁而空洞，只呆滞地望着前方，像是已经灵魂出窍：“结婚之后，我真的再也没想过要去针对苏筠，我就算是明知道季同的心里一直想着她念着她也权当做不知道，一直到……一直到后来我知道苏筠有了一个孩子，虽然那时苏筠已经嫁了人，可我的心里依然很慌，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担心那会是季同的骨肉，可是我虽然担心，却没有做什么。再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从别人那里得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苏筠抱着婴孩跟季同在一起的场景。”
“我再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了。我开始派人着手去调查这件事情。不出所料，那个孩子，不是苏筠跟她丈夫的孩子，而是跟我丈夫的孩子。嫉妒，怨恨，愤怒，顷刻之间全部涌上了我的心头。”
白清婉把头埋进臂弯之间：“我真的很怕失去他……我不能没有他……”
廖雪柔听着她所说的一切，深深地感觉到了白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利刃一样的刺着自己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后来我把她叫出去，我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她，我只是想要恳求她离开，我只是希望她不要在出现在季同的面前，我没有想过我们会吵起来……我也没有想过……”
“你也没有想过，你们不仅吵了起来，还彼此推搡了起来。”雪柔终于开了口，打断了她的话，“最终导致丝毫没有水性的苏筠跌进了河里。你更没有想到，狠心的你，为了断了丈夫的念想，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无辜的女人溺死在水里，不去救她。是不是。”
“是。”
雪柔轻轻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伸手紧紧抓着玻璃，直到玻璃上蔓延出几道深深的划痕，她想起她们去乌镇的时候，那一天，霍雨罗以死相逼跳入河中，白清婉几乎想也没有想就跳了下去将她救了上来，她的水性是那样的好，她救霍雨罗的时候是那样的心疼，那样的不假思索。可她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在了她的眼前。
多么讽刺啊。
如果不是因为真的太过伤心的话，她真的不想像现在这样一直流泪，她不该是这样的。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感觉头痛的快要炸了。
“所以。所以这么多年来，你就隐瞒了真相，你就心安理得了过了这么多年。”廖雪柔转过身，俯下身去握住白清婉的肩膀，“所以，从一开始，你对我的好，全部都是假的，那不过是因为你对我妈妈的愧疚而已，那不过是因为你心虚而已！”
“不是这样的！”一直以来平静着的白清婉的声音猛然大了起来，她的眼眶又重新红了，望着她，望着眼前这个肝肠寸断的小姑娘，“我承认，一开始，一开始我是想要弥补我所犯的过错。可是后来……”
“不重要了。”雪柔直起身来，不再看她，“后来怎么样，都不重要了。你明明知道，阿衍他是我的亲生弟弟，却还是为了隐瞒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让我这个姐姐嫁给了弟弟，葬送了我们两个人一生的幸福，让我变成了我弟弟的妻子。我这一辈子，没有什么亲人，后来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我的外公，你却不让我去见他，我当时还以为你是真的需要我才要我留下，可是……可是我现在才明白，你是怕外公会将这些丑恶的事实告诉我，你是会怕你所做过的坏事会被公之于众！”
她转过身去捂着自己的嘴，拼命地摇着头：“你知道吗，这些日子以来，这些事情就像魔障一样每天每天都出现在我的脑子里，我觉得我快要疯了。我那么爱你，你却把我伤得永远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第一百三十二章】不共戴天
“小柔。我是真的爱你啊……”
是了。是真的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她不否认，当她一开始知道她是苏筠的女儿的时候，她想过让阿衍跟她断了联系，让这段孽缘就此随风飘散，也好让自己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得到封尘。后来，她决定让雪柔继续留在楚家，既然不能远离，那就补偿她吧，加倍的对她好，也好慰藉苏筠的在天之灵。
白清婉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未来的日子里爱上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岁的女人，更不曾想过，这个女人会是自己情敌的女儿，这一切都是冤孽。
日子越来越长，雪柔对她的好，对她的爱，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忘记了雪柔是苏筠的女儿，忘记了雪柔是自己的儿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只想和她在一起。
可是，爱就是爱了。白清婉，已经不能失去廖雪柔了。
“白清婉。”雪柔站在她的面前，比她高出了半头，垂着眼睛望着她，“你说你爱我，可是你所谓的爱难道就是害死我的妈妈，让我永远得不到母爱，让我永远活在对母亲的悼念里，最后还隐瞒真相让我和杀母仇人纠缠一生吗？你让我，彻底变成了一个不孝的人……你太狠了，你真的太狠了……我要你偿命！”
听到偿命两个字，白清婉攥紧了自己的手，虽然曾经想过或许会有这么一天，可是终究没有想到，这一天竟来的这样快，也没有想到，这一天真的到来之时，自己会这样的伤心欲绝：“我这条命，你若是想要，随时可以拿去。我终是对不起苏筠的。你可以恨我，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再对你说爱了。可是，可是在这之前，我想要问你一句话……”
“你说。”
“刚刚……你的真心，有几成？”问出这句话时，白清婉觉得自己的心被扯的生疼，方才，她对自己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情意绵绵，她的吻的甜腻还依然残留在自己的唇瓣上，一切那样的真实，却在顷刻间变得那样的遥远。刚刚，应该是真的吧，应该不是她用来报复自己的手段之一吧。
“一成也没有。”
白清婉哭了，伴随着绝望的抽泣声，此刻的她，不是往昔那个惊艳了时光的东方美人，不是那个成就了无数经典作品人人钦羡的一代影后，此刻的她，只是一个女人：“雪柔，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在我得知我母亲的死因的时候，你已经永远的失去我了。”雪柔用指腹轻刮了一下残留着泪痕的脸颊，脆弱与伤心的神色慢慢从那张美丽的容颜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倔强，是怨恨，她直直地望着眼前已经肝肠寸断的白清婉，一字一句地说道，“白清婉，此生此世，我廖雪柔跟你，不共戴天。”
张一枚觉得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教授歇斯底里近乎疯狂的样子。当她回到公寓时，整个屋子里面一片狼藉，被打翻在地的已经碎裂的花瓶和玻璃杯，横亘在地板上的桌椅板凳，让她瞬间慌了神。教授正坐在木地板上，手里握着一瓶度数极高的白酒，披头散发，眼睛已哭得红肿。
“老师……”她慢慢地走进这个自己早已视作亲人的女人，短短的几秒钟，心如浪翻。
“一枚，你回来啦。”霍雨罗用一双红肿地吓人的眼睛望着张一枚，语气平和，嘴角竟然还扬着微笑。
可这样的教授，却让张一枚无法抑制自己情绪地大声嚎啕了起来：“老师，老师您怎么了？是谁把您弄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会这样啊……”
“一枚啊，你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还会有谁有这种本事，将我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呢。”霍雨罗又喝了一口白酒，此刻的她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