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宫默是个男人就好了……只是若她是个男人,现在的这份执着和可爱美丽又变形了。
或许宫默的好她的可爱只是作为“她是一个女人”所以才特别凸显的吧。
左芊承认,今晚的自己有些想多了。
“我说过不会喜欢女人就是不会,所以,没有那天的……”
左芊觉得自己有责任快些打断宫默对自己的遐想,她不会爱上女人,所以她不会爱宫默,她不想让宫默再在自己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宫默缩着肩膀,似乎伤口让她很疼。
只是,究竟是身上的伤痛还是心上的伤痛,她自己也分不清了。
“没关系,我可以等。我说过我会等你到40岁……我会等的。”
左芊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女人了。
到底是可爱还是可恶?
啊啊,要疯魔了……
上好了药已经很迟了。
于是又有一个严峻的问题——今晚究竟要不要把她赶走?可是看她那副样子,如果绝情地把她赶走,会不会死在路边啊?而且雨下的好大……
所以秉承着不为社会多祸害的公民道德意识,左芊说:“今晚就留下吧……”
“可以吗?”话音未落宫默就两眼发光地贴上来了。
“……你是狗啊?!我后悔了!你快走!”
“不要啊不要啊,我伤口好痛,现在赶我走我会死在街上的!”宫默都真的快要摇起尾巴了。
“我怎么觉得你的眼神中闪烁出一种特别流氓的气息呢?看得我浑身寒毛都竖起了。”
“左小姐,我是淑女,哪里流氓了?”
“靠,就在刚才你就对我流氓了!我衣服扣子都被你扯掉了还没找你算账呢!可恶!”
“这……这不是一时激动么?”
“那怎么保证你留宿了就不会再一时激动啊?”
“我,我说过不会就是不会了!你不放心,把我绑在床头。”
左芊脸色一黑,囧死了。
绑在床头,玩S…M么?
左芊也累了,没有体力跟她继续纠缠下去,挥挥手说:“好了好了小狗狗,今晚就住我这吧。不过如果你敢乱来,我咔嚓了你。”
宫默无语:“谁是狗啊!而且……我哪里有东西可以给你咔嚓的?”
痴情的人,总是伤得比较重
雨越下越大,最后到了风雨交加的地步。
左芊的心也在风雨交加,说到底,和宫默同房,她还是会有点紧张。
左芊把窗都关好,回到床边。
宫默艰难地去洗了头,擦了身,花费了几乎所有剩下的体力才回到床上,钻进被子里等着左芊。
左芊站在床边,第一次恨这个房间太小床太窄了。床是单人床,有时候左芊她一个人睡的时候腿都容易伸出去,现在多了一个宫默……要是真睡一起,那个画面可能有点太暧昧了。
左芊抱起一个枕头,宫默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被这一动醒来过了,朦胧着睡眼望着抱着枕头的左芊:“怎么了?还不睡?”
“我,还是睡沙发吧。”
宫默看看红脸的左芊,再看看她那个短短的单人沙发,哑着嗓子说:“干嘛呀,你那沙发那么小怎么睡?”
“没事,能睡的。”左芊正要走,宫默拉住她,皱着眉艰难起身,
“真是个麻烦的女人……我去睡沙发好了。”
“别,别让人家说我虐待动物,还是我睡吧。”
宫默都快睡着了还被左芊激怒:“喂!你说谁是动物啊!过来一起睡床啦!大下雨天的万一感冒了怎么办?挤一挤就好了喽,怕什么,我又不会动你,就算动你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别墨迹了。”
左芊还想说什么,宫默一把把她拉下来:“哎,别扭什么,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可是,可是那张床更大啊死人!”左芊混乱挣扎。
“唔,好痛……”左芊一下子撞到了宫默的肋骨。
“怎么了?”
“你撞到我的伤口了,好疼。”
“没事吧你,啊?我好像没有碰到你后背啊?”
“是肋骨……”
左芊翻起身:“肋骨还有伤么?”
宫默是真的被压疼了,脸色发青,却拽住衣角。左芊才不管她那么多把她的睡衣掀开,肋骨上的伤让左芊触目惊心!比背后的伤严重许多倍,又红又紫,长长的一道和她的肋骨几乎垂直。
“宫默,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左芊觉得已经无法克制自己的怒气了,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下这样的狠手?宫默她虽然脾气很坏可是再怎么样也是娇弱女生一枚,怎么可以使用如此的暴力呢?
宫默胸口缓缓起伏着,别过头去:“你别问了。”
“别问了?好,我可以不问!那以后你就别把我当朋友,不要受了伤就跑到我这里躲着!”
宫默见左芊背过头去,有点急了,支起身子,长长的头发散到胸前,柔光之下显得她特别瘦弱:“左芊,怎么了,生气了?”
“没有,我有什么气好生呢?”虽然这样说但是左芊的语气却僵硬得让宫默觉得可怕。
“别这样左芊……我都告诉你好不好?”宫默扶着左芊的肩膀把她转过来,“别生我的气,我很想都告诉你,可是我怕我说出来你就更加不想要理我了。”
宫默说的没错,左芊是在生气,只是左芊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莫非是因为宫默老是在她面前说什么喜欢喜欢的所以自己矫情起来了?想到这点左芊真是全身发凉,她不允许自己那么堕落好像依靠着别人的宠幸才能活一样,于是转过头来问道:“你做了什么坏事,怕我不理你?”
宫默有自己的顾虑,暮晓枫的事情说出来的话其实是会牵扯出很多感情纠葛的,但是她想和左芊做到心无城府,这样才算是真诚吧?
左思右想之间,宫默还是决定,想告诉左芊自己的事。
她把衣服放下,平躺在床上,拉过左芊也躺下,说:“那我就全告诉你吧,这些伤,是我大嫂打的。”
“大嫂?”左芊囧了,“你大嫂有什么权利打你?”
“她叫暮晓枫,是我以前喜欢的人。”
“……”左芊无言以对。
“但是那是以前了!我现在喜欢的是你,我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宫默极力地撇清不想要左芊误会自己是朝三暮四的人,却给左芊一种更加绝情的感觉——她可以在现在喜欢的人面前和曾经喜欢过的人划清界限,那么以后她会不会又在另一个女人面前这样说她左芊呢?这是一个未知数。但是和前任纠缠不清也是左芊的禁忌。所以说,人在利弊之间非常容易矛盾的。
“没事,你说吧。”左芊安静地躺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于是宫默开始说她和暮晓枫这么多年来的纠葛。
认识暮晓枫的时候宫默不过是一个马上要成年的少女一枚。
暮晓枫大她7岁,她们的认识非常偶然。
那时候还没有红杏团,宫默的哥哥宫信还只是一个小混混。
宫信混黑道却不让妹妹和黑道沾染上任何一点关系,只嘱咐她好好读书,挣到的钱全都拿来供妹妹去外国念书。
宫默算是属性相当的天然,在国外生活无忧无虑,也没有想过要打工帮哥哥分担一些,从来都是钱花完了就给她哥打电话。宫信非常疼妹妹,因为父母去世的早,作为一个男人,他认为他有义务像父母一样疼爱自己唯一的妹妹,所以基本上妹妹说要什么他从来都没有拒绝过。只是那时候宫信不过是黑道大哥手下的一名小人物,都像是一般上班族一样每月从大哥手里拿一些“工资”回来,一边要养妹妹一边自己还得过日子,还得躲闭仇人的追杀,其实是相当辛苦的。
可是宫默却从来没有操心过,那个年纪的她在国外过得很潇洒,买东西要攀比,穿衣服要名牌,吃个冰激凌都要挥霍出去上百美元。
“其实我现在能这样坦诚说出这番话,是我能勇于面对曾经的自己了。”宫默说,“我相信每个人都有年少无知不懂珍惜的时候,对吧。”
左芊眯着眼,心里打压她:“其实你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后来假期宫默回国,发现宫信住院了。
宫信是被人砍伤的,当时他跟的老大惹到了共贺会的人,在大街上火拼,宫信年轻气盛只讲究义气,活生生地替他老大挨了六刀,所幸没有砍中要害,只是皮肉之伤,住院几天就好了。但是宫默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阵势,看哥哥跟木乃伊一样躺在医院里话都说不利索了,扑到他身上就是一顿哭,压着他的伤口让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宫信又痛得昏迷过去一天一夜。
后来来了一个护士照顾宫信,那个护士就是暮晓枫。
初次见暮晓枫的时候宫默完全呆住了,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这样清纯美丽又温柔的女子。暮晓枫照顾宫信照顾得无微不至,每天都是笑容可掬,闪闪动人,说起话来能甜死人。
于是宫默就是被暮晓枫这样的外表欺骗了——要是当时她就知道暮晓枫只是临时闲得无事才来替朋友上班实则家里是开武馆的然后性格中全是暴力因子并且有严重的S倾向所有的事情都需要用暴力来解决的话,宫默应该不会去滩暮晓枫这浑水……
但是爱都已经爱上了,一根筋的宫默很难自拔。
在她完成了学业归国后,义无反顾地和暮晓枫住在了一起。
那时候的宫信在忙自己的事业。当时宫信替挨六刀的那个老大已经初步建立起了红杏团,开始走私军火毒品,在东南亚一带有一个黑帮在帮他。那个老大很器重宫信,说他那六刀不会白挨,一刀一亿,绝对会还给他,只要他好好干,红杏团发展壮大后一定是不会亏待他的。
宫信开始忙碌于自己的黑帮事业,而宫默就整天和暮晓枫厮混在一起。
一边钞票更多了,一边美人在侧,宫默真觉得自己能一直和暮晓枫这样过下去。
首先发现她们关系的是暮晓枫的死党池真。
池真一直有暮晓枫家的钥匙,只是每次来都会通知一声。那天池真走了半路了想跟暮晓枫说一下结果发现自己没带手机,于是就直接来了。
池真来暮晓枫家,拿钥匙开门,一开就看见宫默裸着背被暮晓枫压在沙发上亲。暮晓枫头发有点凌乱地抬起头,沙发的靠背遮去了她的身体,只露出她□的肩膀。她微微张开颜色深红有点肿胀的双唇沉重呼吸着,望着池真。池真顿了一顿,然后很镇定地一句话都没有说,关上门出去了。
其实宫默觉得不会是池真告诉暮晓枫家里这件事的,池真是个很闷的人,很不喜欢管别人的闲事,而且如此三八的事情她肯定不会去说。但是最后暮晓枫家还是知道了她们俩的事。
暮晓枫爸爸是个脾气极坏的男人,很爱面子——估计暮晓枫或多或少都遗传了她老爸这恶劣的血统——据说暮晓枫她爸爸在知道自己女儿再外面搞女人之后非常生气,把她抓回去毒打一顿,暮晓枫三个月未能出门。
宫默有点害怕了,怕暮晓枫会真的出事,觉得这样下去会害了她,于是就提出了分手。
暮晓枫很平静地听宫默说完分手,然后站起来,脱去上衣,□地站在她面前,指着自己身上或深或浅的好几处伤痕说,这些伤痕都是因为你才留下的,我差点死在我爸爸手上,但是我还是坚持说要和你在一起。可是现在你却说跟我分手?宫默,算我看错你了。
宫默有些被吓住了,她没有想过暮晓枫会受那么重的伤,完美无瑕的身体上会留下那样丑陋的伤痕。
“但是,你以为你说分手就可以分手吗?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我这一辈子都要纠缠你,至死方休。”
出道吧!少女们!
暮晓枫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最后她嫁给了宫信,以这样的方式留在了宫默身边。
“其实我觉得是我欠她的,而且她现在怀孕了,很多时候她的怪脾气我无力反驳。我哥为我付出的也很多很多,现在他需要暮晓枫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巩固住他的地位,只有这样他才能稳稳地拿到红杏团……所以在一切一切因素的作用下,我只能……”
“你只能忍气吞声,成为牺牲品么?”
宫默扭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左芊,好想哭。
“真是笨蛋一个。你不欠任何人。他们的付出是他们心甘情愿的,谁要虐待你以求心理的平衡,只能说是她自己无法正视自己曾经的给予,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只会加速远离的速度而已,而你呢宫默,你有想过你的未来吗?永远这样被束缚在姓暮的身边么?”
“不是,我有想过远离,只是……现在的我无法离开,也没有能力离开,如果脱离了红杏团,我能做什么呢?我自己都没有方向。”
左芊直直地盯着透着水渍的天花板,无法言语。
她很想帮宫默,不想让她再受这样的肉体之痛,可是她左芊能做什么呢?她没钱没势,连自己都难以养活,何况去帮忙宫默……
这个世界总是现实得可怕呢,没有钱没有权的人,只能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看着别人的脸色度日。
可能是太累了,宫默慢慢进入了浅浅的睡眠状态。
但是身上的伤处让她一整晚都睡得很不踏实,前身后背都有伤,一个姿势躺久了总是很难受,于是一整个晚上左芊都感觉到她在翻身,不停地翻身。
左芊心里很难受。
“很疼吗?”
“……有一点点。”
黑暗中左芊伸手探在她的额头之上,又是在发热出汗,可是一直出汗烧却不退,左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之前上药的时候这个家伙哼个没完,而现在又在逞强,说什么一点点,其实那些伤怎么会只是一点点的疼呢?
笨蛋一个。
左芊伸手,从宫默的颈后穿过去,宫默愣住:“干嘛。”
“别动。”左芊冷言冷语地说,“就抱抱你。”
“唔。”宫默完全没有想到左芊会突然这样温柔,马上像只温顺的忠犬般不动了,任由左芊抱着。
幸好黑色正浓,又刮风下雨打雷闪电的,于是掩去了很多心跳很多羞涩以及尴尬。
“你别想太多啊,这只是朋友之间的拥抱而已。”左芊的温柔多数的时候都很笨拙。
宫默躺在左芊的怀里,觉得很幸福,幸福到眼泪哗哗往外流:“这样,就足够了。”
左芊感觉到手臂湿湿的,竟全是宫默的眼泪,真是慌了:“大小姐,我说你哭什么呀……”
“感动了还不能哭么!!”
“……好好,哭,哭吧。”左芊独自叹气,一个拥抱就能让她如此感动,这是一个多缺爱的孩子啊。
左芊始终不能明白,爱一个人为何要用暴力去表达,比如暮晓枫,比如暮晓枫她爸,又比如宫默她本身,她们都是习惯用暴力来夺得关注和控制的人。其实越是这样越是无法抓住爱的。爱不就是一种彻底的温柔么?
“世上最难有一人温柔待之,其次温柔相待。宫默,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么?”
宫默沉默着,原来睡着了。
她在左芊的怀里彻底睡着了。
左芊自己自言自语,本来想跟她说一些感性的话,现在看来宫大小姐似乎是和感性粘不了边啊……
左芊无奈地笑。
不过,抱着女孩子睡觉还真是第一回呢,原来女孩子的身子这样柔软,香香的,当女人这么多年左芊都没有仔细探究过这个问题呢。左芊忍不住轻轻蹭一下,觉得这只大狗狗实在是有够可爱的。
宫默的烧在被左芊拥抱一整晚后,奇迹般地退去了。
叶柒回到家的时候直接去了武馆,叶贰果然在那里。
叶贰穿着白色的T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