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劫- 第10部分

　　
　　“这医仙可真矫情。”贺兰信翘着二郎腿，喝着茶，“不过，这茶倒是不错。”
　　“注意礼节。”拓跋奚无奈地看了眼贺兰信。
　　“又不是在宫里！”贺兰信翻了个白眼。
　　
　　三人喝了一杯茶，只见侧面的门帘被推开，一位穿着青色道袍，鹤发童颜的老者走了出来，便是医仙了。
　　
　　拓跋奚站了起来，正要打招呼，只见医仙身后出来一名女子，带着面具，拓跋奚愣住了，原本要说什么也忘记了。
　　
　　还在倒茶的贺兰信见到拓跋奚的表情，正欲提醒她，顺着眼神看过去，手中的杯子滑落，摔在地上，粉碎。
　　
　　“凌沐儿？”贺兰信还是比较冷静的，颤声问道。
　　
　　医仙倒是不介意众人的忽视，直接坐了下来，看热闹。
　　
　　面具下，凌沐儿的表情也是千变万化，原来是他们。
　　
　　“医仙，这就是你要沐儿看的人吗？”凌沐儿收回了目光，看着已经落座的医仙，凌箫阳。
　　
　　医仙，本名凌箫阳，乃是南齐萧阳王。话说，当年凌沐儿的爹，也就是现今的南齐皇帝凌箫烈一统南方时，造下太多杀虐，其胞兄凌萧阳得了某道观道长的提点，随他入了道观，为南齐皇室洗刷血孽。后又因为天赋凛然，自学医术，成就医仙盛名。
　　
　　因为医仙救人无数，不问国籍，不问出路，所以大家久而久之就忽略了他是南齐皇室的身份。十多年下来，医仙便在医仙谷落了根。
　　
　　医仙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沐儿，老朽也是无意的。”
　　
　　“在下元奚，司徒公南宫先生是在下的恩师。久仰大名，特来拜会。”拓跋奚回过神，不再看凌沐儿。
　　
　　“呵呵，原来是司徒公的学生。”凌萧阳见她不点破身份，也随着她。
　　
　　一边的凌沐儿见拓跋奚再也不看自己，心里伤痛，坐在一边，兀自神伤。但是面具下，谁能看见？
　　
　　这次的拓跋奚打着求教的幌子来的，所以和医仙也就讨论一下道家上的问题，顺道儿谈论了南宫大人的近况。
　　
　　不多时，到了正午。拓跋奚看了看时间，是用午膳的时候了，留在这里也不好。和医仙谈论了这么久，心里也挺佩服医仙不问世事，悲天悯人的性格。
　　
　　“时候不早了，今日便不再打扰了。”拓跋奚说道。
　　
　　“是啊，和贤侄一聊都这么久了啊。”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拓跋奚便打算告辞了。临走时，看了眼一边坐着的一句话也没有说的凌沐儿，心里酸痛片刻，但是一会儿又忍过来了。毕竟自己和她是不可能的了。
　　




17

17、苦了什么　。。。　
　
　
　　出了门，回头看了眼“医仙谷”的牌匾，拓跋奚松了口气。
　　
　　身后的贺兰信走上前来，问道：“没事儿吧？”
　　“能有什么事？”拓跋奚反问道。
　　“以为你一见到人，就hold不住了呀。”贺兰信见她没啥事，也轻松了下来，调侃着。
　　“你以为我是你？这么没定力？”
　　
　　话刚说完，拓跋奚愣住了，只见戴着面具的凌沐儿迎面走来，身后跟着那日见到的四名婢女。一袭白衣，还是看上去那么神秘。
　　
　　贺兰信下意识地把拓跋奚挡在身后，面露凶光地看着走来的人，侍卫们也配合地围住两个主子。
　　
　　卓青则是迎了上去，问道：“不知这位小姐有何指教？”
　　
　　凌沐儿停下了脚步，左拳握紧，为何她不想认我。右手抚上面具，冰冷的面具刺得手痛，但远不如心里的痛。面具拿下，是凌沐儿带着一抹不知名笑容的脸。
　　
　　熟悉的嘴角，熟悉的眉眼。拓跋奚透过挡着自己的侍卫和贺兰信，把一切看在眼里，但是终究还是不想言语。就由着表哥和卓青去处理吧。
　　
　　拓跋奚低下了头，看着脚下的松针，这里是漩儿学医的地方呢。脑中浮现了南宫漩的脸，拓跋奚有些恍惚，一叶枯叶掉落在拓跋奚的披风上，拓跋奚小心地拿起，心里想的却是要把它带回去，给太子妃做个书签，聊慰她的思乡之情。想到这里，嘴角不禁一挑，很是满足。
　　
　　这一幕被一直盯着她的凌沐儿看在眼里，她清楚地知道这笑容不是为了她，而这笑容分明是想起了谁。凌沐儿左手食指在手心里用力压下，直至溢出丝丝鲜血。
　　
　　卓青见人不回答，有些气急，提高了音量问道：“请问，有何指教？”
　　凌沐儿回过神，瞥一眼卓青，又盯着拓跋奚，朱唇轻吐，“你，可是她？”
　　
　　一句话，只四个字，只贺兰信和拓跋奚知道意思，贺兰信转头看了眼拓跋奚，示意她现在怎么办。
　　
　　“是她。”拓跋奚把落叶收好，回道。
　　
　　凌沐儿凝重的脸缓和下来，但是拓跋奚的一段话又把她打入谷底。
　　
　　只见拓跋奚绕过前面护着自己的几人，走到凌沐儿身旁，只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不过，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护你爱你的元溪了。如今我是大魏太子，拓跋奚。还有，我的身份希望你保密，不然，年后我大魏南征，就用南齐六公主祭旗，如何？”
　　
　　拓跋奚一个眼神，卓青和带来的四名侍卫便将凌沐儿围在中间，五人皆抽出佩剑，面露杀气。
　　
　　“你要杀我？”凌沐儿红着眼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拓跋奚。难道那晚的电话她听见了？她表哥已经告诉她了？
　　
　　“南齐六公主，私自入我大魏，难道我不该杀了你，已绝后患吗？”说罢，袖中匕首滑下，锋利的刃尖直指凌沐儿的脖子。
　　
　　凌沐儿身边的婢女有些慌乱，但一瞬间就被拓跋奚的人拿下了。
　　
　　“卓青，押回行宫。”拓跋奚冷声道。
　　
　　卓青得了令，将四名婢女押走，留下贺兰信、拓跋奚和被她挟制住的凌沐儿。
　　
　　贺兰信见她动了真格，连忙走上前来，“你，你在干什么？”知道拓跋奚心里还是放不下凌沐儿的，更何况自己误会了凌沐儿这么多年。虽说她的身份，她的出现会扰乱自己的表妹，但是作为现代人，杀杀戮戮还是不是容易接受的。
　　
　　“拿南齐的六公主换些东西。”拓跋奚一个眼神制止了贺兰信的追问。
　　
　　凌沐儿眼角的泪水已然留下，滴落在匕首上，“溪，那是因为我妈妈看见了我的日记，逼我离开你。”话语说的不周全，但是还是能够听懂。
　　
　　“是吗？你说的话，我能信吗？”拓跋奚挑眉问道，但她的心里却在滴血，沐儿，对不起，不这样对你，我们都不好过。我会护你离开大魏，回南齐好好做你的六公主，从此忘了我，好吗？
　　
　　“你！！！”凌沐儿又是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原来的溪溪从来不会不相信自己，不会不相信自己的解释。
　　
　　“闭嘴！”拓跋奚放下匕首，随即一个刀手打晕了凌沐儿，让她倒在自己怀里。
　　
　　贺兰信摇了摇头，“你打算怎么做？”
　　拓跋奚给凌沐儿擦干了泪水，看见她左手手心的月牙血印，心里又是一阵绞痛。说道：“拿她换南齐十座城池。让她恨我吧，总比还痛苦地爱着我强。”
　　
　　口哨一吹，两匹马飞奔过来，拓跋奚抱着凌沐儿上了马，往行宫飞驰过去。
　　
　　贺兰信叹了口气，但也没法子，只得由着她了，也上马离开了。
　　
　　身后的医仙谷里走出了那个似乎是看破了红尘的萧阳王，“原来沐儿一心念着的人是她，真是冤孽。”随即医仙抬头看着天空，“不知你知道了会怎么想？她们爱上了同一个女人，这与当年何其得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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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断魂绝情　。。。　
　
　
　　＋＋＋＋＋＋＋＋＋＋＋＋上一辈人的回忆＋＋＋＋＋＋＋＋＋＋＋＋
　　
　　萧阳王脑中浮现了那个自己深爱的女子，那个风华绝代的南齐前皇后洛紫珊。
　　
　　当年，南齐还未一统南方，南齐王凌箫烈只是一方守将，其兄凌箫阳比他大了足足十岁，从小凌萧烈便是由兄长抚养，长兄如父，凌萧烈对待凌萧阳也像是父亲般。
　　南方氏族大家洛家，有两位女儿，姐姐洛紫珊，妹妹洛紫若。两人与北魏第一美人贺兰柔并称世间三大美女。
　　
　　后由于洛家落败，大女儿洛紫珊不得不下嫁当地贵族。而真巧凌家二人经过此处，两兄弟对洛紫珊都一见钟情。
　　
　　凌萧阳见弟弟喜欢洛紫珊，自己便悄然退出，洛家见到凌家两人，觉得这兄弟二人将来必有大作为。便冒险取消婚约，将洛紫珊嫁与凌萧烈。
　　
　　凌萧烈不负众望，五年后便一统南方，国号为齐，洛紫珊也成了皇后。
　　
　　凌萧阳见天下初定，自己所爱之人与自己的至亲也很幸福，所以想到一方做个逍遥王爷。
　　
　　那日，凌萧阳到了南齐皇宫，正要向皇后洛紫珊告别，但是看见了皇后的妹妹洛紫若跪在地上，哭诉什么。
　　
　　凌萧阳躲在假山后，细听两人的对话。
　　
　　“姐姐，她走了！”洛紫若哭得梨花带雨，话也说不周全。
　　
　　凌萧阳心中纳闷，谁走了？要说是自己，自己要走的消息连皇弟都还没说呢。放眼朝中，还有谁要离开。心中突然一顿，是那个神龙不见尾的军师，只知道是姓诸葛，却不知其全名。今早自己去找萧烈，听见他在道别。
　　
　　“她要走，谁又能拦得住？”洛紫珊的话也带着些落寞，“紫若，有些感情强求不得。”
　　
　　洛紫若见一向疼爱自己的姐姐也不想做些什么来挽回，心里更是不爽，站起身来，大声道：“可是姐姐不也是喜欢她吗？”
　　
　　听到这话，洛紫珊大惊，看了看四周无人，瞪了妹妹一眼，“这话怎么能乱讲？我可是大齐皇后！”
　　
　　假山后的凌萧阳更是怒气横生，虽然自己已经放下了对紫珊的感情，但是作为自己的弟媳，怎么能对别人生情。就算是建立军功无数的诸葛军师也不行！
　　
　　“姐姐。”洛紫若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撒娇，“你去留她，她肯定会留下来的。她是为了姐姐才来帮皇帝姐夫的。”
　　
　　是为了紫珊来的？凌萧阳心念道，确实，在洛紫珊嫁给凌萧烈之后不久，诸葛军师就不请自来了。多亏了他的才智，才只用了五年就一统南部。那为何当初紫珊不嫁给这个料事如神，用兵如神的诸葛军师呢？
　　“她是女子！”洛紫珊突然说道，“紫若，你最好注意自己的身份，她躲得了一事，藏不住一世！女子和女子怎么可以在一起？有悖伦理！”
　　
　　这下，凌萧阳更是彻底震惊住了，诸葛军师是女人？
　　
　　“姐姐！难道只是因为她是女子，你就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你舍得，我可舍不得！”洛紫若的语气也开始不善，“好，既然你不愿意去留她，我去！她要是一心想走，我就跟她走！你洛紫珊爱不了的人，我洛紫若会好好爱的！”说完，洛紫若一挥手，离开了。
　　
　　见到洛紫若离开了，凌萧阳正欲出来质问皇后，但是眼前的景象，他也于心不忍了。
　　
　　穿着皇后华服的洛紫珊瘫坐在地上，金黄的裙摆凌乱了一地。洛紫珊脸色唰白，泪水四溢，嘴里还说着，“对不起，沐漩。”
　　
　　凌萧阳走到皇后眼前，洛紫珊收拾了表情，惊愕地看着萧阳王。
　　
　　“我都知道了，是叫诸葛沐漩吗？”凌萧阳心疼地问道。
　　
　　洛紫珊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她不姓诸葛，姓沐，名漩。”
　　
　　“军师骗的我们好苦。”凌萧阳扶起了洛紫珊，接着说道，“放心，我不会告诉萧烈的。”
　　
　　洛紫珊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了一声，“谢谢。”
　　
　　凌萧阳也不再讨论沐漩和这姐妹二人的事情，只和皇后说了自己即将离开，希望皇后多多保重之类的。心里却有了另外的想法。
　　
　　五日后。
　　
　　凌萧阳在早朝上，辞了官，理由是替皇弟入观，为天下苍生祈福。
　　
　　曾经的萧阳王寻得了诸葛军师沐漩的落脚地，下了朝便快马赶了过去。
　　
　　“萧阳王？”沐漩穿着朴素的白衣，依旧神采翩翩的样子，眼神里却是一副什么都了然的样子。
　　
　　沐漩还是背对着凌萧阳，却知道了是谁来找自己，凌萧阳不禁打了个冷颤，“你怎么知道是我？”
　　
　　“那日假山后偷听了这么久，难道不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沐漩转过身，原来她已经换上了女装，难怪皇兄和自己都找了这么久。
　　
　　眼前的沐漩换上女装，更有一副神仙气息，貌似一切与她隔绝，这个女子是个与世独立的存在。凌萧阳不知怎么的，心里想了很久的话憋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萧阳王来此，有何事？”沐漩莞尔一笑，凌萧阳在心里怒骂，这个狐狸精！
　　
　　“哦，我来是告诉你一声，洛紫若寻你去了，不过突然失去了消息。”
　　
　　“萧阳王果真是爱屋及乌，喜欢紫珊这么多年，连紫若的安危也开始关心起来了。”
　　
　　“你！你别不知好歹，女扮男装混入大齐，勾引皇后，还有皇后胞妹。每一条都是死罪！”凌萧阳被激，语气也硬了起来。
　　
　　“有那条大齐律例说女子不可当军师？还有，萧阳王又是如何得知是我勾引她们，而不是她们勾引我？”沐漩一想到洛紫珊对自己的冷漠，心里痛楚，把气撒到了萧阳王这里，“还有，紫若不会有事的，我与北魏南宫老将军有一面之缘。他的独子南宫文修对紫若一见钟情，不多久，紫若会嫁与他的。”
　　
　　“南宫老将军？你什么时候和他们认识的？”萧阳王问道。
　　
　　“王爷不用知道太多，知道的多了反而不好。”沐漩轻语道，“听说王爷要去当道士，挺好。远离朝政，不理纷争，快意人生啊！”
　　
　　不知为何，凌萧阳被眼前这个女子折服了，默默地站在她身旁，眼前是南齐著名的断魂崖。两人皆着白衣，秋风瑟瑟，吹散了两人的衣襟。
　　
　　“凌萧阳？”沐漩突然说道。
　　“什么事？”
　　“帮我好好照顾她们俩，好吗？”
　　
　　沐漩语气中带着恳求，那是凌萧阳从未听过的语调，凌萧阳有些诧异地转头看了眼沐漩，“你怎么了？”
　　
　　沐漩嘴角流下鲜血，却带着笑容，“你说断魂崖加绝情丹，能不能了断了我对她的感情呢？”
　　
　　凌萧阳听出话语中的意思，拉住了沐漩，“你在做什么傻事！！！”
　　
　　“傻事？”沐漩绽出更大的笑容，“爱上不该爱的人，是我做的最大的傻事！哈哈哈，哈哈哈！”
　　
　　沐漩推开凌萧阳，看见他跌倒在地，接着说道，“告诉紫珊，不管她怎么对我，我都不恨她，但是也不会再爱她了；告诉紫若，来生我必会好好爱她，弥补我对她的伤害。”
　　
　　说完，一股鲜血喷出，鲜血喷到凌萧阳的白衣之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沐漩轻飘飘的身体直直地坠向断魂崖。
　　
　　凌萧阳跌跌撞撞地爬到崖边，伸手去抓，已经抓不住了。
　　
　　看着身上的血迹，凌萧阳脑中不断重复着沐漩临死前的话。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要把话带给这两个和沐漩纠缠不清的人。
　　
　　衣服还没来得及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