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懦弱不争又险恶的本性,还是每个人固有的谁都无法选择和逃避的命运?
如果问我对那个成语最有感触,我想,应该是,一念之差。
在这一年的第一天,我的一念之差下,我极度怀念沈芳的温暖。我很感激,也很庆幸,上天总算还给我剩下了她。
走马观花的游览了哈德良长城,因为新年的缘故,博物馆关门。我其实并不很失望于那矮小的城墙遗址,甚至在自己取笑它不过看起来跟谁家后院的围墙差不多时,我竟没有一丝由于自己破费了这么多钱却得到这样一个下场而应该有的失望。我的心思似乎早已回了伦敦。当时,我没有很仔细的想清楚要和沈芳怎样面对和相处。我只是怀着感激和温暖的心情,想像着她的一颦一笑,我跟自己说,一定要好好对她,如果再没有了她,那活着当真是没有乐趣了。
对于当时自己的念头,我如今觉得实在是幼稚的可笑。我似乎是过于夸大了自己悲伤。再或是,男友当时在我心中其实比我现在所认为的还要重要。我只是凭着母亲的责备,男友的遗弃,就感到自己被整个世界所不容,似乎真的有点过了吧。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看。又或是,其实对于我而言,对于各类爱情的占有和渴求欲望比其他人,强烈了太多。如果是这样,到也可以理解那时的失落和悲伤。
我回到伦敦。当我走进沈芳家的远门,我的眼睛就一直寻觅着一个身影。在我找到后,我一直固执的盯住那身影。我不知自己是过于幸运还是有什么资本,最终,那个身影在我的注视下融化了自己的冰霜。我走上去,我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对她说,“我错了”。我眼中的那双美丽的眼睛又一次在我年轻冲动的情绪下温暖了我的灵魂。我似乎觉得嘴上的蜜还没有喷完,我又小声说,“我以后一定对你好。”
没有拥抱,没有接吻。我们只是石像般看着彼此。第一次,我在沈芳身边觉得自己幸福的很满足。我真的挺感谢上苍,还好,你把她给了我。
柔情蜜意的我自作聪明的做出很多自以为是的浪漫举动。比如说,我坚持要给她做饭。那些荤素搭配的家常菜得到了沈芳礼貌的的赞扬,并且让她似乎一直怀念这那道甜品,其实,只是很简单的醪糟糯米红豆汤圆。唯一略有改动的,就是我在醪糟里加了椰奶和冰块。又比如说,在我们亲近的时候,我特别会留意她的情绪。我不再在她顶点的时刻轻浮的参观着她的反应,我会等她越是失控的时候越去吻住她,我心甘情愿地任她抽搐时下意识地咬住我的嘴唇,我当然会感到疼痛,不过,这疼痛换来的不但有我内心的满足,还有她在快乐的丧失了意识下,忘情的道出了那句我一直窥视已久的,“我爱你。”
我喜欢听她说这句话,最好,再加上我的名字。
第一次在她说完这话后,我激动的在平静下来后抱着她,在她耳边轻轻地问,“你爱我,是真的吗?”那原本聪慧敏感的美丽女子不知是由于疲惫还是害羞,似乎是答非所问,“你不会爱上我的。”
我依旧是不负责任的甜言蜜语,除了告诉她那三个字外,我凭着小聪明煽动着她的情绪,到了最后,我仍是企图诱导她在清醒的时刻告诉我。但是,她仍是那句,“你不会爱上我的。”
似乎那两日中,即使是出门上街购物,我也会执着的对这句话问个不休。我软硬兼施却仍是屡败屡战,不依不饶。我会在喝着可乐被她温柔的眼神包围中,问她;我会在旧地重游的街上,指着当初的“案发现场”问她;在仍是那间服装店中,我买下几乎一样款式外套的同时,似乎是读懂了她的内心,我动情的问她。可我得到的答案仍是一样的。终于,我笑着问,你觉得我不会爱上你,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很傻啊?她笑了笑,说,是呀,当我很傻好了。
在一家商场的咖啡厅里,我看着她耐心的给我解释着各种咖啡,不厌其烦的纠正我的发音。我忽然对她说,如果我爱上你了呢。她只是像个大姐姐一样,一点都不在意似的扫了我一眼,“赶快喝你的咖啡……你尝尝这个区其……”
等我们走出咖啡厅,站在扶手电梯上,她忽然跟我说,“你听这歌。”
我笑着说,“圣诞都过了怎么还放这曲子,英国人他们怎么那么喜欢这首歌啊?”
沈芳笑着看着远处,“我也很喜欢啊。”她慢慢的把头转向我,眼神一闪一闪的,“每次听这首歌,都能想起你来。”
我直到过了很久很久,才坐下来仔细读着歌词品味沈芳当时的心情。渐渐,我似乎是有点明白,但始终朦胧不清。
不过,从那之后,每年的圣诞,每当我听到这首歌,我自然就会想起沈芳,她那时爱我吗?她知道那时我也开始爱上她了吗?
她似乎总是比我还了解我自己。但是,为什么却偏偏说给我相反的答案?
我觉得我对于沈芳的心思,永远没有智商去猜透。
短暂的幸福过后。我不得不又要回头去面对放在我面前的那些问题。
苏格兰老爷子的推荐,让我有了好几个学校的面试机会。我试着和沈芳讨论到底该选择哪几个,我希望得到她的评论,不过,到了最后,我仍是偏执地认为,哪里给我的钱最多,我就去哪里?课题,学校,老板,似乎我并不在意。
而母亲那边,我仍然要去耐心地解释。似乎,男友告诉了母亲我们的分手是由于我和父亲的生意有了瓜葛。我不知道母亲到底知道多少,只是面对着她对我在物质面前舍弃了9年的感情,极度的不满。“你和你爹一样。”对于这个评价,让我自残形愧了很久。那晚,终于,我抱着沈芳嚎啕大哭了一场,我抬起头,问沈芳,“我是不是真的这么不堪?”
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是一张同样被泪水浸湿的脸孔,“景明,别这么说自己。我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不过,你真的不是为了钱什么都做的出的人。”
我把头又埋回沈芳的怀中。对于我做的那些,我的确没有跟她说过。如果,她知道了,还能不能这样评价我?我轻轻地叹了口气,“为什么只有你会这样看我?”
“如果你真的爱慕金钱……你就会和我在一起了……”
我又叹了口气,恋爱中的女人,果真很傻。
沈芳让我先放下对母亲的解释。似乎,联络上一个好的大学,才是她眼中我更应该去做的事。
最终,我选择了其中的3所,并且和那里的老板约定了面谈的时间。
沈芳又做了令我感动的决定,她会陪我一路北上,她说,我的精神似乎不稳定,应该有个照应。对于她私下定下了全程的酒店,以及充分准备了车辆以及物品的作法,我只是表面上客气的推辞了一下就欣然接受了。我的确那个时候不想离开她。她似乎成了我唯一可以依靠的港湾和堡垒。没有她的陪伴,似乎,我连走出家门的勇气都没有。
我们一天走一所大学。晚上回到酒店,沈芳就不再迁就我的任性和无赖,而是严肃和认真的让我背那些可能会被问到的问题以及我自己的陈述。在她眼中,我的半吊子英语应付日常生活还行,不过,要是想让未曾谋面的老板们仅仅凭着一两个小时的面试就决定是否录取我,我还要多多准备才行。
似乎,她比我更上心。每次都一个字一个字纠正我的发音,直到我读的她满意了,便会留下我一人在房中,自己去酒店的健身房健身或是游泳,要不就是泡咖啡。而对于每晚我亲昵的要求,她也无一例外的拒绝的很干脆。
很快,在她这种严格要求下,我渐渐进入了状态,尤其是后面的两所。老板就在当场便拍板如无例外马上办手续。如果按照迷信的说法,我觉得沈芳真的是很旺我。只要有她在,我总是有事半功倍的运气。
等到最后一场面试结束,我迫不及待地拉着沈芳回到酒店,略带野蛮的要了她。她曾笑着捧着我的脸说,“你疯了。”我色咪咪地咬住她的耳垂儿,非常轻浮的调笑她,“都是让你给憋的。”
一切过后,我抱着她躺在温暖的被子里,幻想着以后的前途。“你到底选那所啊?”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手臂。我想都没想就说,“就看他们几个那个给的经费高了。”沈芳似乎意见有所不同,“课题是很关键的。Research就是比这个,大学的好坏其实真的无所谓,但是课题如果热门,以后工作回好找很多。”她见我仍是漫不经心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问,“你真的这么在意钱的问题啊?”我看着她似乎是带了严肃的神情,凑过去亲了她一下,“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啊,小姐,你看走眼了。”
“景明,你别这样说自己。”
“你啊,就是个小傻瓜。爱情都会让人盲目的,知道吗,大小姐,还说不爱我。”
她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又往我怀里依偎了些。我忽然觉得,我是不是爱上她了?怎么可能?我才结束和男友的关系不到一个月,兴许,是我太失落了。似乎,我不应该让她来填补感情的空白。不过,我真的不想离开她。原谅我的自私吧。
母亲那边,看上去要比我应付学校要费劲的多。一来二去的电话中,我渐渐觉察出母亲似乎对我羞于见光的举动并不全知晓。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母亲实情,如果我说了,她应该不会再去责怪我为了钱财而讨好父亲舍弃男友,不过,我想她会因我的所做伤心,我很害怕听到她像以前那样埋怨自己给我带来了不幸的生活。我真的不想让她把这些拦到自己身上,毕竟,我是一个成年人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选择,就算要遭报应,也是我一个人承受。而且,我更担心,一旦说了,所有的假相都会被母亲的耿直揭穿,对于这个,我想想不出奸商和我爸的反应。可能我不但会失去男友,而且死的很难堪。
不过,我也有点感激男友,毕竟他没有全盘托出分手的原因,这哥们儿,也算个爷们儿。
我想,还是就让母亲误会下去好了。我不断的灌输给母亲我和男友思想以及前途上的差距,母亲似乎有点认同我的看法,不过,她仍是说,“别放弃晓军,毕竟你们青梅竹马长大的,9年啊……”
我本来似乎就是一个容易被人影响的人,更何况那个人是我几乎从未违背过的母亲。我开始有点动摇。当然,我把这些说给了沈芳,我觉得应该让她知道。
在我说完后,沈芳什么也没说。我等了好一会儿,有点胆怯的说,“你是不是生气了。”她才笑笑,说,“没有。你母亲说的也有道理。”我怔怔地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意思,我说,“可能他并不能让我完全满意,不但是事业上,而且,感情上也是,”说道这里,我专门刻意的看了沈芳一眼,“不过,毕竟在一起那么久了,而且我觉得他跟我分手是因为误会我赌气的,所以,……”我不知道所以后面应该怎么说下去,其实,我自己都没想过。我觉得沈芳这边感觉挺好的,但是,似乎,我又不能在这里躲一辈子。
我真的有点没注意了。
有一天,吃饭的时候,沈芳看我被母亲的软磨硬泡闹得情绪不振,她竟然主动说,“改过中国年了,你回一趟家吧。”我吃了一惊,我想,她是不是被我的优柔寡断折磨地想不要我了。沈芳看看我,说,“这事总要有个交代,托的久了,对谁都不好。”我想,她说的那个“谁”应该是包括她自己吧。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忽然忍不住把头埋在她的胸口,我听着她的心跳,觉得似乎不用那么害怕了。我抱着她,喃喃道,“沈芳,我好像有点儿离不开你了。”沈芳轻轻拍着我,却慢慢的说,“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有白头发?”
我由着她指尖在我头顶拨弄着,我又不由得说,“我真的不想离开你。”
那手,似乎停下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很理性,“你和我不一样。我可以作主自己的感情和生活,我爸,我哥,早就不管我了,我们只是感情上维系一下,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但是,你不一样,早晚你妈妈那边要有个交代。难道,你准备永远躲在我这里?”
我抬起头,“我没躲在你这里。我只是……”我想了一下干脆问她,“要是我妈觉得还是要和我男友在一起呢?”沈芳说,“那看你自己了。”我没说话。又把头埋在她怀里。过了一阵儿,我说,“要是我选择和他一起呢。”沈芳似乎是想了一下,“为什么?”我叹了口气,“惯性吧。毕竟在一起那么久了,而且,他对我这么好,等了我九年。如果他还是爱我的话,……我好像没有理由喜新厌旧的。”
“就算你不爱他也会和他在一起吗?”沈芳问我。
“如果他想的话。会吧。毕竟当时说好了的。这种事又不是过家家,怎么能说说就算了。要是这样,那我还不跟我……还不跟畜生差不多了。”我知道沈芳会难过,可是,如果我不跟她说实话,那可能以后,她会更难过。
沈芳果真没说什么。
我抱紧了她说,“沈芳,我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像表达什么,只好把她抱的更紧了些。我开始哽咽。我觉得自己怎么那么龌龊。
沈芳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后背,真的就跟哄一个撒娇的小孩子一样,轻轻地说,“easy; easy……”
第二天早晨,我早早地醒来,看着沈芳面对着我睡得正熟,我忍不住又上去搂住她。似乎是我弄醒了她,她迷迷糊糊往我怀里拱了拱身子。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我轻轻在她耳边说,“沈芳,我真的不想走,对不起。”
这天白天,沈芳上班去了。我又给母亲打了电话,我跟她说,我干脆回去一趟吧。母亲颇为欣喜,“总算还是比你爸有良心。”
放下电话,我又去给沈芳做了一顿饭。我企图把自己最拿手的菜都做出来,我觉得自己真的欠她的,怎么都还不清。
到了晚上她回来。见到一桌的东南西北家常菜,看起来也很开心。她笑着从包里取出一张打印出来的纸,递给我,“喏,奖励你的。”
我看了一眼,竟然是回国的机票。我往下一看,在我的名字和日程之后,似乎未完,吃惊之中,我看到了沈芳的名字。我像个白痴一样看着她,“你怎么跟我一起走啊?”
她正啃着我做的红烧排骨,不过,很是轻松地怂了下肩膀,“好久没回北京过年了,去玩玩儿,听你说的比香港还热闹似的。”
我真的有点不明白她这到底是为了看着我还是过去搅局啊?不过,我挺心疼她的。我尽量用最温柔的声音说“谢谢你。”
沈芳看了我一眼,“你不要自做多情了。我们,……其实没到那一步……”
她低着头吃饭。我被这句话赌了一下,不过,那时却很快恢复过来,我死皮赖脸的说,“我不信。”
“随便你。”她倒是真的面不改色的。
我真的是琢磨不透她。爱我,不爱我,说什么都跟真的似的。
这一年的新年来的特别的早。
沈芳定的机票也只是在年前的两三天。她要申请签证,好在使馆就在伦敦,交了20镑还是40镑的加急费,当天就下来了。又是只给了3个月。我嘲笑她,“叫你投敌卖国吧,回家还得交钱,哎,为什么别人都能拿半年的啊,你是不是我党通缉的啊?”沈芳被我气得没法反驳,只好要挟我,“你再说我不去了。”我说,“行啊,那我自己走。”她也顶回来,“随便你。”我没再贫下去,我想,要是真惹恼了她,万一她不去了怎么办?我明白若是她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