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弄得你想过去跟她安慰几句都找不到借口。慢慢,我也开始生气。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开始气的很厉害。
车开到地方。一家上海名流们时不时扎堆儿的餐馆。门面不起眼,但是口碑很好,里面也是别有洞天。不过,当时我不知道。这是那天晚上跟宁姨吃饭时,从她老公那儿蹭来的。
我把车在马路边一停,冲着后视镜说,“到了。”
沈芳这才从那种冰雕的姿势中融化出来,她说,“哦,那走吧。”声音听起来有点软弱无力。我看着她解开安全带,门童早已打开了车门外面候着。我没动。她看我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说,“走了,坐着干吗。”
我说,“我在外面等你。”
她迟疑了一下。把车门拉上。我们沉默了很久。我拿出那块手表,没有转身从脑后递去。我当时被她莫名其妙的一张冷脸真的弄得是一肚子火儿。我说,“这表你还是拿去吧。我带着,……老是别扭……”
我听到她冷笑一声,我从镜子看去,表情有点不屑。
我想了一下,认真的说,“沈芳,我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感情。我……我的确是很欣赏你。……我觉得,我真的不配你对我这么好,真的。我特别感激你对我做的所有的一切一切,真的特别感激。不过,我觉得,我不能再接着沾你的光了。”我本想说,我因为选择了男友,所以才这样。但想想沈芳都没说过喜欢我,我这么说似乎太自做多情了,脸上多挂不住。我又接着说,“你要是觉得我还值得您付我这份儿薪水,您就接着聘我。要是您只是因为,别的什么,才一直这么照顾我的话,您跟我明说一声。我另谋出路。不过,不管我以后去哪里,我都会记得你对我的好处。我说这,都是真心的。”我说到最后几句,开始有点激动,声音也开始有点颤抖。我顿了一下,又说,“我不能,也不想,借着您的光往上爬了。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不配。”
我把头转过一边,对这着窗外,眼泪无声无息地滑下。过了许久,沈芳慢慢的说,“其实没有什么配不配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人生。有的人走的很顺,是因为他们很会抓住身边的机遇。有人提携,有人指引,把你从一个圈子带到另一个圈子,这本身就是机遇。这不存在什么占不占便宜。你这样的想法,过于,迂腐了……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也不会有人……心甘情愿地白白付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你不必想的过多。……好了,我们走吧,我带你见个人。”
我还是没动,终于我说,“沈芳,你,你条件这么好,人又漂亮,家境又好,别都搭在我这臭大粪上了,凭你的条件,什么样的人你找不来啊,搭我身上,不值得。”
她冷笑一声,“我的条件?这不正被人拒绝呢吗?”
我说,“哎,我,我不是这意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你这么好,为我,太亏。”
沈芳又是一声冷笑,“景明,我问你,要是我没有这容貌和家境,你会……会欣赏我吗?”
我听到她问。心想,这个问题我其实昨晚就想了。但是,我觉得要是真的说出来,估计会把她气死。但是我实在不想骗她。于是,我说,“不会。但是,我确实是真的欣赏你,和你的容貌和家境无关。”我说完这话,马上就觉得这话说的前后矛盾。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心中的感情,我觉得,她明白就明白了,不明白就算。我也不知道你们看明白没有。我的确是因为她的美丽和富有被她震撼,后来慢慢喜欢上她。可是,我的确是真的喜欢她,这种喜欢是真心的。
沈芳听了很久没说话。后来,她说,“把你的表带上。跟我参加这个饭局。这对你是个经历。算是training吧。”然后又补了一句,“这与私交无关。希望你能珍惜这个机会。也能体谅给把这个机会介绍给你的人的心情。”
或许是沈芳最后这句话的确说到了我的心里。当有人诚心诚意给予你帮助时,即使你并不需要,但是,总是要体谅对方的心情。我想,那就去吧,在拒绝她,就太过分了。
我带上表下车问门童,哪里可以停车。门童却上来对我说,待客泊车。这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一首歌的名字。我有点犹豫,看看沈芳气定神闲的样子,迟疑着把车交给门童。我时不时回首看着那车远去,我有点担心,别不是被骗了吧。
我随着沈芳走进去。这家餐馆的装潢和设计让我心下赞叹。连散座都没有,全部是包房。也不知有多少家。我偷偷问沈芳,“见谁啊?”沈芳头也没回跟我说,“我哥。”我心里一哆嗦,有点胆怯,又想,你带我见你哥干什么。
我们走到一个门口,服务员帮我们开门进去,一个30多平米的包房中,已经围着圆桌坐了5个男人。他们看到我们进来,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居中的那个看上去有30来岁的男子,冲着沈芳说到,“哎,不是说晚上吗?怎么非要现在过来。”那男子看上去个子不低,略微有些壮,留着极短的寸头,一口北京口音的普通话。我猜,这就是沈芳的哥哥吧,他们家人长得是都挺漂亮的。
沈芳也不看其他人,径直走过去,笑着说,“晚上总是要把时间留给重要的朋友和家人的,今天过节吗。再说了,晚上吃的太多很难受的。”
旁边的几个人跟着笑起来,说,“那是,那是,女孩子长得这么灵,当然是小心身材了。”
本坐在沈芳哥哥左手的男人见沈芳过去,连忙起身让出些地方,又一边招呼服务员加椅子和餐具。沈芳和她哥哥寒暄着,我做出一脸微笑很干的站在那里,这种豪华的场面,让我觉得有点不自在。边上的那几个人见我站着,倒是一起来招呼我,我把了进门的位子站住,说,“甭忙,我就这儿行了。”
服务员拿来椅子和餐具摆好。我见沈芳坐下,我也坐下了。沈芳这才把我介绍给大家,“这是景小姐。”然后又跟我介绍其他人,“翠花,这是……,……,……,……,这是我哥。”我一一跟人点头寒暄,到了她哥时,我学着场面上的话说,“久仰。”她哥却皮笑肉不笑着回答,“我也久仰你。”我觉得他的眼里带着很多轻视,这让我特别反感。他的口音带了过于浓重的北京口音,听上去很痞。我看看其余几个人,沈芳没说他们是做什么的,看着那些人的气质,应该都是场面中人。不过,听口音,却都是江浙人士。
那顿饭吃得,怎么说,对我而言,非常有意义,而且意义深远。几乎是从那天中午开始,我的人生,开始了一段非常戏剧化的演出。情节呢,今天回忆起来,我自己都觉得似乎感到难以置信,就像是看一部港产片中上演的豪门恩怨。我现在的确很难理解当初自己为什么会走上这样一条道路。但是,毕竟是发生过了,再怎样否认都为时已晚。不过,在这部至今都让我感到匪夷所思的大戏中,和我配戏并共同演出到落幕的,并不是那天沈芳用心良苦为我引见的贵人她的哥哥。而是,那个坐在我旁边,在那顿饭局中,一直处于逢迎示好,跑龙套角色的温州籍男子,名字吗,这里就叫他“奸商”好了。
奸商是个非常玲珑的人。从我一开始走进房间,首先对我表现出“重视”的就是他。招呼服务生拿椅子,言谈话语中的恭维,甚至端茶沏水。也是,那天,如果我没有跟着沈芳来到那间酒楼,他或许也很难在那顿饭局里找到可以对他表现出“景仰”或哪怕是“平视”的交谈对象。不过,一个人能够活到这个岁数还有如此高的定力,也或许是他可以从海边的渔村混到香港居民必不可少的因素之一吧。不过,我当时心里也想过,如果我到了他的年纪,吃顿饭说句话,话刚讲到一半,对方就撇过头去跟别人聊了起来,那我一定会掀桌子走人。
甚至,我也有了一丝动摇,在金钱观上的动摇,金钱并非一定可以换来与其等值的尊重,甚至,还要承受连普通人都难以承受的白眼和歧视。或许,说到最后,唯一可以保值的,就是我们谁都无法选择的出身。但是,出身,这偏偏又是一个你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选择和改变的事。面对着无数平地而起招摇过市的名流们,要么,拼命的掩饰或是粉饰自己的出身,要么,硬着嘴喊出,“我为我是一个XX的儿子/女儿而自豪”。这样的背后,又有多少不为人识的苦闷和纠结。勤劳,努力,拼搏,修养,智慧,高等教育,金钱,权势,这些种种,对于简单的好的“出身”而言,之间永远是一个不等号。甚至,大多时候,是一个让人悲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