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生龙,凤生凤,顾小芙不愧是宋大将军的闺女!顾大娘如此作想,可又极为后悔,早知如此,当初他们就应该待顾小芙好些,眼下杨家,祝家,都因善待顾小芙而鸡犬升天,日子过得极为红火,只有自家,辛苦将顾小芙养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享福不消说了,他们哪里敢想,他们眼下只盼着宋大将军莫要来兴师问罪,便已是老天开恩了。
“大娘,日子过得可好?”顾小芙见顾大娘紧张地手绞着手,便温和地与她拉家常。
“好,挺好,前儿农闲时,你大哥。。。哦不,是大郎,终于娶了房妻室,料想今年顾家终有后了。”顾大娘说起这个,到是很开心,笑得脸上的褶子如菊花一般。
“顾大哥年岁也不小了,是该娶妻生子,为顾家开枝散叶。”顾小芙微微点头道。
“全靠夫人去年给的二十两银子,若非如此,我顾家怎能娶上媳妇。”虽然顾小芙只是静静坐着,但顾大娘总觉得自顾小芙身上散发的威压,让得自已喘不过气来,她起身说道:“夫人,顾家一直家境艰难,往年未有照顾好夫人,也是无奈之举。不管如何,夫人当年年幼,是奴家一把屎一把尿将夫人拉扯大的,夫人喝得是奴家的奶,夫人端的是顾家的碗,灾荒之年,一家老小都快饿死了,顾家也未如其他人一般,将夫人卖了。。。”
顾小芙静静听着,心里头很复杂,当初与顾家决裂,是她年轻气盛,每每回想起来,顾家虽有错,可千错万错,养育之恩总是抹不去的。特别当顾小芙有了果儿之后,更能体会到做母亲的不易,不管顾家如何薄待自已,自已总是顾大娘奶大的,抱大的,这份情,看似不重,实则重若泰山。
不过顾家挟恩以求报的心态,却是让顾小芙心里很不舒服,杨家祝家与顾家最大的不同,便是不趋言附势,不嫌贫爱富,陆家兴也好,衰也罢,他们总是保持着同一态度,甚至于当陆家微末之时,他们与陆家更为亲近,而当陆家兴起之时,他们却是慢慢疏远,在远处默默地关心着自已与陆元畅。
“大娘,你要说的话,不必说了,有些话若是说透了,最后的那一点情份也就没了。屏儿,将准备好的给大娘。”顾小芙打断了顾大娘的唠叨,淡淡地说道。
顾大娘接过屏儿递来的包袱,觉得有些沉,心里头别提有多高兴了。
“大娘,养育之恩,无以为报,这是我的一些心意,往后每月,顾家可到杨老爹那里领二两银子贴补家用,再旁的,便没了。你顾家今后当小心行事,切莫仗着陆家的势横行乡里,我想若是大郎得知,你顾家。。。怕是无法保全。”顾小芙念着往年的那份露水之情,好言归劝,但她决不允许顾家染指陆家产业,以她对顾家的认识,贪婪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
“奴家多谢夫人。”顾大娘忙不迭地点头哈腰,虽不甘儿子未能谋得庄头一职,可许了每月二两银子的孝敬,也算是一种弥补,至于陆元畅会怎样对待自家,顾大娘的心早被银子占满了,哪里听得到。
“夫人心善。”屏儿为顾小芙续茶,忍不住多嘴一句。
顾小芙无奈地扯出一抹苦笑,想着若非顾家将自已随意嫁进洛溪村,她便不会认识陆元畅,不会跟着陆元畅进汾城,更不能认回自已的亲生爹娘,所有的一切,好似老天冥冥中安排,兜兜转转,不过是自已将陆元畅带到宋定天面前,帮着宋定天打江山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穿露肩吊带礼服,然后,华丽丽的感冒了。
这几天文下争议颇多,此是好现象,每个人观点不同,碰撞会产生火花,这是本君所期待的。
不过于本君来说,自小事到大事,早已波澜不惊,因为这世道只有立场,没有对错,而最残酷的,推动社会前行的是权势,而非道德。
☆、第128章 内讧
出征了,陆元畅升任宋定天副官;在中军帐营听令。M。LWxS520。 乐文移动网说是听令;那是对外的说法;宋定天要培养接班人,万事都由陆元畅拿主意;他只在一旁看着;在某些紧要之处多加提点便是。
陆元畅是个有心之人,宋定天的这一安排她自然能够感悟其中之深意;她没有矫情推辞,说白了;那个位子何人不想;只不过以往陆元畅一直未有进取之心;觉得自已非宋家人当不在此列;她尽心辅佐王超,可就是这样让得她明白王超非帅才,而宋文伯则更是无大将之风。
镇北军需要一个强大英明的大将军;宋定天当之无愧,但宋定天之后,却无人能及。陆元畅知晓自已此刻也无法担此重任,既然宋定天选贤不选亲,那她便接了宋定天这份情,尽自已所能快速成长起来。
这个决定,镇北军大小武官到是没太大排斥心理,能坐上大将军位子的就那三人,宋定天长子宋文伯,宋定天外甥王超,宋定天女婿陆元畅,翻来覆去,都是宋家人,一个有身份,一个有资历,一个有才干,选谁都当得,但若要说实在话,大伙儿自然更愿跟着陆元畅。
但时任前军将军的王超却是有些吃味。一直以来,陆元畅都是做王超的副手,眼下却是越过王超压他一头,这如何能让他服气,军中讲军功,也讲资历,陆元畅才到镇北军短短一年,无论军功亦或资历都无法与王超相媲美,王超原以为宋文伯是自已的最大劲敌,他如何都想不到陆元畅会后来者居上。
相比于王超,宋文伯到是好些,因他是新来,在镇北军未有任何基础,故而他明白当下就算宋定天将大将军的位子让于自已,他也是坐不稳的。他在中军听令,与陆元畅接触亦多,陆元畅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不摆大哥的谱,而陆元畅待他亦是极为客道,从不以官职压人,两人相处得到是融洽。
行军速度很快,一行人过了奉关,不日便要抵达保安城。奉关以北,是宋定天的势力范围,而保安城以南,则全由朝廷控制,宋定天怕陆元畅年轻不经事,便早早提点她在过了奉关之后约束部下,严禁意气生事。
陆元畅知晓事态的严重性,便下了数道军令整肃军队,故而当保安城守将开关之时,看到的是威武正气的镇北军。那整齐的军队步伐,那肃杀的战意,那精良的装备,都令得保安城将士动容,特别是保安城守将池将军,更是对镇北军大为赞叹,朝廷若有如此军队,何愁天下不定,可惜了,因着朝廷的态度,生生将这样一支战力极强作风严谨的军队推离了自已。
池将军想象,若按眼下的局势发展下去,朝廷与镇北军必有一战,到那时,守护朝廷北方大门的自已与此军队碰上,不知会是何等光景。
双方寒暄过后,陆元畅命镇北军驻扎于城外营地,宋定天带着一众将军入城。
保安城为关中北方门户,极为繁华,占地面积大,城墙高大坚固,城内人流攒动,客商不息,临街的商铺,比之汾城数量更多,铺面也显得更为气派。街上的行人,穿着打扮不似北地朴素,多着绢绸,颜色也很华丽,交易之时,说着关中官话,若是身边有外乡者,那人脸上则会有着隐隐优越之感。
陆元畅身为土生土长的北地人,眼下看到的一切都觉得新奇,可是看着看着,她不禁微微摇头,北境虽苦,但自上而下都有着浓浓的居安思危之感,而反观保安城,作为关中大城,应有的繁华自不必说,可是在关中云湘二州尽入西夏敌手之际,身为关中人的保安人居然还能如此颜笑宴宴,这如何不让人匪夷所思。
池将军在保安城最大的饭庄燕来居中摆下宴席,为显隆重其事,保安城城防守将悉数作陪。保安城为中州繁华之地,民生富足,又无战事之乱,为朝中功勋世家历练子弟热衷之选,城防守将,多为勋贵之后,年约二十至三十,正是青春之际。
两边打一照面,都不禁对对方有着不屑,勋贵之后自然瞧不上北地人的土气,而镇北军的将军们则是觉得眼前这一群年轻人,脸太白,腿太软,身太虚,这些人如何能上战场杀敌,更有甚者,居然脸铺白粉,口涂胭脂,真真是个娘儿们样。
镇北军多的是粗人,也就陆元畅长得细皮嫩肉,她自然成了保安城守将灌酒的对象,这与宋文季刚到北境只与陆元畅喝酒有着异曲同工之效。当初的陆元畅,尚不懂得拒绝,而今的陆元畅,则是不然,她端着酒杯起身,淡笑道:“承蒙众位将军抬爱,在下惶恐之至,然在下有军令在身,不敢多饮,只此一杯,敬众位将军。”
陆元畅仰头喝完酒,便不管别人如何再劝,她只以茶代酒相回。宴开三桌,菜色皆为上上之选,见过的,没见过的,听过的,没听过的,色香味俱全,但陆元畅用得很少,宋定天用得更少,因着宋定天与陆元畅的态度,镇北军众将军也是极为谨慎,只有王超,似是要发泄一般,拼命喝酒。
月上梢头,散席回营,宋定天叫了宋文伯王超与陆元畅三人,进自已军帐,命亲随抬来了四坛酒。拍开封泥,酒香四溢,是北地有名的“烧刀子”,相比南方的醇香美酒,北地的“烧刀子”味辣,烧喉,但也暖肚,壮气。
“喝罢,今日喝过此坛,明日老夫就下禁酒令,若军中有人犯禁,无论官职亲疏,一概军法处置!”宋定天将酒倒入碗中,一口闷下,抹着微白的胡子说道。
宋文伯与陆元畅,也慢慢喝起来,王超心里不痛快,直接端着酒坛子喝了起来。
没有佐酒佳肴,只有火辣辣的“烧刀子”,纯粹,干净,陆元畅酒量一般,喝上一些便觉得有些上头,她从入城之后,心中便一直在想着一件事。
她从未离开过北地,并不知外头的世界究竟如何,今日自保安城百姓,再到守城官兵,让她对眼下局势产生了前所未有的信心。百姓贪图安乐,官员奢侈懦弱,这是羊一般的对手,真真是老天开眼了。
由此及彼,料想京师,料想关内其他地区,怕也是如此光景。上行下效,民众之态,官员之态,亦是朝廷之态,难怪宋定天会对朝廷如此失望,这样的朝廷,就是陆元畅都看不上。
“喝够了便早些回去歇息。”宋定天自斟自饮,淡淡地说道。
陆元畅与宋文伯闻言,放下了酒碗,而王超,则是将空酒坛子重重砸在桌上,唬着脸说道:“不够!”
“表哥,小弟不善饮酒,这些都给你罢。”陆元畅好心将酒递给王超。
“你休要装好人,惺惺作态,虚伪!”王超一手拍开酒坛,酒坛碰地而碎。
“超儿!”宋定天见王超将要发作,厉声叫道。
“舅父教训便是,如今有了女婿,长子外甥反倒靠后了。”王超硬着脖子说道,这些天,他可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你莫要借酒发疯,回帐清醒清醒再与我说道。”宋定天不气王超的小肚鸡肠,而是气他的目光短浅。
“我清醒着呢,文伯是您长子,却只任中军参谋官,我这个外甥,为您出生入死十多年,到今日也只是个前军将军,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她能在中军指挥我等!”王超率性,一向有话直说。
“凭什么?老夫倒想问问你这个前军将军,若老夫今日将帅印交与你,你接得了么!”宋定天一向把王超当亲子看待,教训起来也是不留余地。
“我如何接不得!”王超借着酒胆,言之凿凿,不过那话,怎么听着都觉得虚。
“你能!我看你能!睁大你的眼看看老夫,头发白了,牙齿掉了,一身的伤,年愈五旬,还要在这大冬日里为你们压镇,这就是你所说的能!”宋定天恨铁不成钢,若王超真能,他如此高龄,还用得着受这份罪。
“舅父!”王超闻言,有些气短。
“岳父勿怒,小心身子。”陆元畅见宋定天气得浑身发颤,忙起身扶往他。
“阿爹,您别气了。”宋文伯也担心宋定天,在一旁劝着。
宋定天拨开陆元畅的手,端坐之后,才缓着口气说道:“超儿,你是否能行,你心里明白。大郎,你敢问你挑得起这副重担么?”
“时不我待,老夫老了,镇北军后继无人,眼看着将要举国大乱,咱们何去何从?老夫还能拼多少年,三年,五年?就算舍了这把老骨头,老夫也不能替你们安排下半世。谁接了帅印,接的便是几万将士的身家性命,今日咱们把话说开了,谁接得了,老夫这印就给谁!”宋定天将帅印重重拍在案上。
三人被宋定天这架势震慑了,齐齐起身,王超羞得脸都涨红了,他就是不甘心而已,他就是想发脾气罢了,他就是不想陆元畅这么舒坦,真让他接帅印,他如何接得了。
帐中静得让人头皮发麻,只有宋定天不时喝酒的声音,三个年轻人,连呼吸都那么小心翼翼。就在宋定天有些失望之际,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温和的声音。
“我接。”
作者有话要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自打夫人走后,本君就没好过,真是受够了。
☆、第129章 春天到了
在冷风呼啸的保安城北城郊营中军军帐前,两个年轻人持械相向;一人手握长枪;一人手持短刀;内气流转之间,刀枪泛着闪闪寒光。
王超看着陆元畅平静的脸;有些恍惚;自陆元畅跟随自已以来,两人关系颇为融洽;眼下如此针锋相对,似与头一回相见一般。彼时;陆元畅尚还弱小;自已对付她轻而易举;而此刻;王超已从气势的对碰中,发现陆元畅武艺又精进不少。
陆元畅不想与王超对战,可是有些事却是非做不可;那个大印,她要了,一山不容二虎,特别是军队,需要的是绝对的服从,此时不管她因何原因退却,都无法得到王超的诚心相待,这样,只会令镇北军陷入尴尬之地。
宋文伯有些担心地看着对恃的两人,说实在的,他也想争上一争,可是不管武艺还是谋略,他都无法与两人相抗衡,既然宋定天属意陆元畅,那他便听宋定天的,他在京中,自是更为明白镇北军的尴尬之境,若陆元畅能带领镇北军走出困境,那他便舍了明正言顺的继承之权,甘愿为陆元畅保驾护航。
宋定天老神在在,今日他不仅是为了陆元畅摆平自已的长子与外甥,他还想看看陆元畅的决心,狠心,野心。
一直以来,陆元畅都很出色,但陆元畅却并非是大将军的上上之选。她没有野心,没有进取之心,为人太过温和,手段太过软弱,她善谋,却不善断,她缺乏做为大将军最需要的东西——强,冷,狠。
而今,这种现象已慢慢发生变化,宋定天不知,正是因为他自已,让得陆元畅对权力产生了兴趣,那个印,象征着权力,他的信任,更是推动陆元畅坚定信念。
“阿元,你若胜我,我便服你!”王超起势,动作伴随着声音,直扑陆元畅而来。
“要战再战,不必多言。”陆元畅毫不退却,迎枪而上。
王超没有与陆元畅玩虚的,如头一回对战一般,没有任何的预热,头一式且唯一的一式便是“飞龙追魂枪”!
第一式,幻影枪!九九八十一式残影,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条条金色枪身残影,交织成网,王超用了十成的功力,那如实质般的残影,带着锋利的内劲,给陆元畅极强的压迫感。
陆元畅脸色一正,运气于刀,向着某一个隐藏之地砍去。
“铛~”
轻脆的声音响起,陆元畅一击即中,这第一式,对陆元畅毫无威胁。
王超本就知晓陆元畅的功力,这第一式不过是试探罢了。一式被破,王超连续双臂扭力,回转身形。
第二式,浪子回头。
王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