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礼了,各位能来我管府居住,真是我管家的荣幸,贤弟,你咋不将你的新娘子与我引荐?”管仲笑道,新娘子早在闹洞房时见过了,那时管仲喝得半醉,只觉新娘子漂亮得不像一般妇人。
“管大哥又说笑了,芙娘你出来,见过管大哥。”陆元畅也没觉得管仲无状,本就是感情极好的,见一见也无妨,难不成住在管家,能不见面么。
顾小芙闻言,便扶着陆元畅的手出了马车,将祝大娘教她的那一套礼仪拿了出来,给管仲做了一个标准的万福,唤道:“管大哥。”
“哟哟,别客道呀,阿元,你可真有福气,弟妹这长相,怕是在汾城也能排得上号的,你可得藏好了,别让人瞧了去。”管仲是粗人,有个漂亮的小娘子给他行礼,他哪吃得消啊,忙虚扶了顾小芙起身,一面又提醒陆元畅,这汾城,有的是达官显贵,那些上流人士,自诩风流才俊,其实,最是肮脏不过。
陆元畅闻言,只得缰着脸答谢。她知道管仲说的是心里话,单看王敏,一个女子也敢当街抓人,可见达官显贵猖狂到何程度,回头看顾小芙,明眸皓齿,打扮清雅,一言一行,自有一股风流,陆元畅那一直简单的心不禁跳动,这保家为国的,不能保家,何以为国!
随管仲进了正厅,管老大亲自相迎,一行人也是有说有笑,陆元畅因感念管家对自己的照顾,便拿了早就备好的礼当面呈上。
一张熊皮给管老大,一张狼皮给管仲,还有一张艳得极漂亮的火狐皮,给管兰。原本陆元畅是留给顾小芙的,这火狐可遇而不可求,当年她遇上了,追了老久才抓到的,不过顾小芙不喜如此艳丽的颜色,陆元畅想着管兰的火爆脾气,便觉得适合她,而管老大的媳妇早些年前就去世了,也就省了。
“阿元,怎得这般客气,这礼太重了。”管老大嘴上虽这么说,可眼睛还是盯着那张熊皮看着,熊皮极完整,没有一丝破损,是陆元畅十六岁那年在山上见着的。她那时练射箭,不忍随意割破熊皮,被黑熊一直追到了玄云山,才寻了个机会射中了黑熊的双眼。那时她自己的剥皮技术还不太行,专门拉去了临川城找人硝制的,是她的得意之作。
“管老大无须客道,我是乡下人,也只能拿得出这样的土产,还请管老大莫要嫌弃。”陆元畅拱手说道。
“哈哈,那成,这礼我收下了,还有,既然你我如此亲厚,也别叫什么管老大了,你与大郎(管仲)兄弟相称,便唤我伯父罢。”管老大满意地说道。
“伯父。”陆元畅从善如流,管老大是她所敬佩的人,而管仲这些日子的表现,也是与她诚心相待,陆元畅觉得管家人交得过。
“哈哈,这才对,大郎,你带着阿元他们先去洗漱休息,晚间咱们好好喝一场。”
管家极大,管仲为陆元畅等人安排的,是上好的客房,早已收拾干净。陆元畅与顾小芙洗漱过后,便关了门,歪在榻上说话。
顾小芙跨坐在陆元畅背上,给她按摩,这几日风餐露宿的,她与珍娘在马车里还好些,可陆元畅在外头又是赶车又是戒备的,早累了。
“芙娘,你也累了罢,别按了。”陆元畅舒服地嘟囔着。
“我不累,这几日见你宿在外头,怪心疼的。”顾小芙轻声说道,同样是女子,她受着陆元畅的照顾,而陆元畅却是在外头吹风吃沙,能不心疼么。
“有媳妇疼就是好,芙娘,要不你踩上去。”陆元畅惬意地说道,顾小芙那手劲,跟挠痒痒似的,不带劲啊。
“这是啥主意,踩坏了咋办,这样如何?”顾小芙明了陆元畅的意思,便俯着上半身将力道压在了陆元畅背上,让得陆元畅舒服地直叫唤。
小九见阿爹被阿娘欺负地乱叫,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撒着腿在屋子里转。也许陆元畅底气过足,让得隔壁的杨家人也听到了,珍娘忙关了房间,捂着蛋蛋的耳朵,感慨地说道:“这到底是新婚的年轻人,总有着使不完的力,咱们老了,大郎,你说是么?”
杨荣听着珍娘酸溜溜的话,脸都涨红了,这三天的赶路,谁不累得直想好好睡上一觉,哪像陆元畅啊,到底是练武的身子,就是硬朗。
而另一头的祝大郎,也是关上了屋门直摇头:“白日宣淫,世风日下!”
祝大郎打算回头与祝大娘好好说道说道,等她到了汾城,定要让祝大娘去教教顾小芙礼仪,没得丢他们祝家脸面的。
顾小芙按出了一头汗,而陆元畅,则是沉沉地睡去,她白日赶车,晚上戒备,早累了。顾小芙见陆元畅睡着了,便停了动作,让小九莫要出声,她轻轻地摸着陆元畅的脸,看到她眼底淡淡的青色,心里头别提有多心疼了。
过了半个时辰,管仲命下人来叫入席,陆元畅睡饱了,精神饱满,顾小芙给她梳头换衣,一下子,陆元畅又是那个众人眼中的“美男子”。
除了祝大郎,其他人都是粗汉子,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好不热闹。珍娘忙着照顾蛋蛋,而顾小芙则是不停地给陆元畅夹菜。
因着是正宴,都是两人一席或三人一席,管老大与管兰坐了首席,管仲陪着祝大郎坐了一席,陆元畅两人一席,杨家人一席。
席间,管兰一直将眼光瞄向顾小芙,她震惊于顾小芙的巨大转变,几月前在临川城,顾小芙只是个乡下女子,虽长得清丽,可到底还有些小家子气,可是现下,顾小芙受了祝大娘的教导,礼数极周道,坐在席间,从容,淡然,没有丝毫的怯场,而照顾陆元畅之时,脸上总挂着温柔的淡笑,陆元畅抽空也会回以微笑,两人之间淡淡温馨的气氛,让得管兰不知怎得有些不舒服。
那次打人之后,管兰便被管老大拘在了家里好长一段时间,管兰恨死了陆元畅,也不满管老大与管仲对陆元畅的亲厚,可是随着管仲为陆元畅不断说好话,管兰这个江湖儿女,渐渐的也就将事淡忘了。
今日得了陆元畅的火狐皮,管兰还挺高兴的,又见陆元畅一表人才,长得俊美不说,武艺她可是亲自领教过的,一下子不知怎么的,管兰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居然也懂得了害羞,坐在席间也不向以往那般豪放。可是她看着陆元畅对顾小芙的小意温柔,心里头实在酸得不行,随意寻了个借口,她便退席了,眼不见为净。
管兰的离开,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大家依旧畅快地喝酒,渐渐的天色已晚,顾小芙与珍娘带着蛋蛋先行回房,而其他人接着喝。
祝大郎很少与这样的粗汉子们喝酒,刚开始还觉得人家有些粗鄙,可是一番交谈之下,又觉得管家人是性情中人,虽说言行举止粗了些,可为人却是不错的,很豪爽,很坦诚。他不太清楚管家现下在汾城的势力有多大,但单看这管府宅院,占地大,结构好,环境清幽,若是没点能耐,有钱都买不到这样的宅地。
祝大郎见陆元畅出去如厕,便也跟了去,追上陆元畅,问道:“阿元,你所说的汾城的友人,可是管老大?”
“大哥,正是,单靠我们自己,怕是不易,今日你也瞧见了,汾城有多少人,人多房少,有钱也不靠谱,不若厚着脸皮让管家帮忙,也好让岳父岳母早日进城。只是管家做的是赌坊生意,不知大哥是否介怀。”陆元畅说道,文人清高,多的是怪脾气,陆元畅一直不开口,便是打算问过祝大郎之后再行事。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为兄有何介意的,若是管家愿相助,我祝家定是奉上大礼相谢。”祝大郎可不是迂腐之人,他从小便是受祝保长亲自调。教,祝保长不仅教授他读书习字,也常带着他在各村走动,祝大郎也是看多了人情冷暖,而他早厌烦了二叔和三叔家的虚情假意,今日又细观了管家人一夜,心里头更是门儿清。
“既然大哥不介意,那回头我寻个机会去管大哥说说,他若愿意,则将事相托,他若不愿,咱也不勉强。”陆元畅说道。
“成,祝家有你这个女婿,可真是赚到了。”祝大郎拍着陆元畅的肩膀说道。
回席之后,一群人依旧喝酒,不过整夜也没有话头提购房的事,陆元畅脸皮薄,祝大郎是读书人骨气硬,谁也不愿凭白无顾的开口求人,所以只得歇了心思。
等到陆元畅散了酒宴回房,夜已极深,小九听到动静,“呜呜”地叫唤,陆元畅忙捂了小九的嘴,可还是将顾小芙吵醒了。
顾小芙等不到陆元畅回来,只得洗漱休息,可睡得极浅,小九一叫,她便醒了。
“阿元,啥时辰了,怎么才回来?”顾小芙边说,边拿了衣服要下炕伺候。
“子时了,天冷,你待在炕上别下来,我自己能行。”陆元畅将顾小芙按回了被窝,自己随意洗漱了一番,她有些醉了,也没那力气再泡澡。
洗漱上炕,陆元畅抱着顾小芙香香软软地身子,心思又起了。酒为色之媒,她此时刚喝到兴头上,抱着自家漂亮的媳妇能不动心么。
“阿元,你乖些,咱们在别人家呢!”在别人家,按着礼数,自不好乱来,顾小芙一边推着,一边哄着。
“昨夜不许,今夜也不许,芙娘怎可以这样亏待我!”陆元畅哪里能依,她借着酒劲,趴到顾小芙身上胡乱亲着。
顾小芙一边护着自己的里衣,一边还得哄着陆元畅,真真是急出一头汗,她见再不阻止,身上的衣服可要被陆元畅扒光,只得好言相劝:“阿元,别这样成么,等咱们回了自己家,我都听你的。”
“此话当真?”陆元畅闻言,猛地抬头,用着亮晶晶的眼光充满期待地看着顾小芙,那本《皎洁》上可是绘了那么多的姿势,她早就蠢蠢欲动了,只是顾小芙实在过于害羞,到如今,她们才用了第一页上的第一个姿势。
顾小芙受不得陆元畅带着些许侵略的眼神,红着脸撇过头去,从鼻间轻哼出声。
陆元畅得了同意,可激动坏了,大半夜也睡不着,还是抱着顾小芙猛亲了一回,不过她想着往后的“好日子”,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两章合一章了,这章极肥,亲们满意么?
最后事特别多,所以更新不太定时,如果以后八点没有更,那就没有了,不过本君会算好的,有时间会补上。
此章谨谢琳琳的长评,很喜欢琳琳的观点。
土豪们,来,走个T台。
☆、第62章 初入将军府
第二日一大早;陆元畅被顾小芙收拾得极体面;用过早饭,就带着礼物去了将军府。
王超待她不错;不仅给了房,还在陆元畅大婚之时专门派人送了贺礼,陆元畅若不去想王敏勾引之事;还是觉得王超为人尚可。
陆元畅到了将军府,留在府中的师爷得到通报;亲自出来接待。
“陆伍长;你可来晚啦,将军去了校场。”师爷笑眯眯地说道。
“那在下便留在府中等待罢;劳烦师爷了。”陆元畅拱手说道。
“将军离去之前,留了话,若是陆伍长来了,便让你去校场见他。”师爷慢悠悠地说道,不过那眼中,却是有着一丝幸灾乐祸。
陆元畅傻愣愣的,也没看出来,跟着将军府的一个小士兵骑马去了校场。
校场位于北城,直面北门,若是戎狄来袭,北门则是首攻之地。汾城不仅城墙高,而且城很大,戎狄若是舍了北门绕到东西两门攻打,则要费不少时间,而南门则不必说了,汾城两侧亦有高山,绕过去路途艰难不说,就是到了那里也已是两日后的事了,有了这个缓冲,城内可从容布置。故而,北门之处集结了城中大半兵马,日夜操练。
王超身为守城将,自然不会日日去校场,不过新年伊始,将领们拿了假期回家过年,一番醉生梦死之下,有些军心涣散,底层的士兵们可没有假期,看着将领们老婆孩子热炕头本就眼红,又见个个吃喝的脑满肠肥,纪律松散,可不就上行下效,得过且过么。
王超接了宋大将军的亲笔信,让他整军以待,前方斥候相报,戎狄近日行动异常,怕是再过不久便要开战了。宋大将军不仅是王超的亲舅舅,也是他的启蒙恩师,他的话,王超还是极重视的。
王超刚回汾城,便将几个行为不检的将领叫了来,狠狠地训斥了一番,每人赏了一百军棍。将领们被打了,还不得回家养伤,硬挺着回营整军,因为王超已下令,将下月初一的大考提前到了今日,这不,全城的将士们,除了守城的,都去了北城等待王超的检阅。
陆元畅刚到校场,便听到气势恢弘的杀喊声,不禁转头问身边的小士兵:“今日是何日子?”
“回陆伍长的话,今日王将军校场大考。”小士兵行军礼说道。
陆元畅点了点头,便跟着小士兵去换了伍长军服。因只是伍长,军服只是薄薄的一层皮革,只在胸口处挂了两片金属片,若是普通士兵,连这两片金属都没有,这样的装备,上阵杀敌可想而知。不过当陆元畅穿上这身军服之时,血液中陆家遗传的好战基因便开始发作,一股油然而生的保家卫国信念涌上心头。
她的阿爹,她的祖父,她的祖祖辈辈,都是穿着军服,驰骋沙场,他们之中,绝大多数的人,抛头颅撒热血,马革裹尸,虽然默默无名,可也是铮铮铁骨。身为陆家人,这是宿命,也是使命。
陆元畅不能否认,不管当初她如何排斥从军,如何抱怨世道,当她穿上这身军服之时,她真的有股热血沸腾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如一柄未出鞘的剑,寒光虽隐于鞘内,可已蓄势待发。
等到她到了校场,看到上万人的厮喊之声,这种感觉就更为强烈。这一万人,是王超的精锐之师,是他从十六岁从军以来十多年的积攒。
朝廷的兵,是由军户所组成的,而将军们的私兵,则不然。有些人是军户中被挑中的佼佼者,有些则是普通的农户,工户等,成分极为复杂,不过,私兵一般武艺高强,较之军户更胜一筹。私兵的粮晌,由将军们自己发放,若是私兵中的军户,则又可领取朝廷的粮晌,不过朝廷的粮晌,实在少得可怜,且军械装配也不如私兵,故而军户们,绝大多数人以进入将军私兵队伍为傲,不仅待遇好,而且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大周对外征战数十年,北面应对戎狄,南面应对大楚,西面则是与大夏不时交战,几乎每个将军都有私兵,各地军阀割据,朝廷力微不殆,只得放任自流。如宋大将军,自领三万私兵,这三万人马,只听宋大将军号令,就算是皇帝,也奈何不得。
王超身为武威候世子,也有一万私兵,这一万人中,又以三百亲军最为勇猛,各各都是武艺高强,能征惯战之人,在战场上,他们不只一次救过王超的性命,最受王超倚重信赖。
陆元畅在一旁细细地观察这些士兵的演练,她在洛溪村闭门造车,虽说粗通兵法,可真正指挥演练又是另外一回事,龙虎阵,一字长蛇阵,两翼阵,合围阵,箭枪方阵,一个个在兵书上熟读的阵法,在校场上流畅地排演出来,陆元畅看得眼都直了。
她不能否认,王超在治军上却有很强的能力,虽然他身为世家子,可有着粗汉一般粗暴的脾气。
金鼓响起,鸣金收兵,士兵们快速整齐地退散列队,等待王超的指示。
“报~陆元畅陆伍长报到。”小士兵见状,忙机灵地上报。
“陆元畅?”王超若有所思地看着穿着军装腰板笔挺面色从容的陆元畅,先前陆元畅来时他就看到了,觉得陆元畅看阵法演练的样子特别专注,果然是颗好苗子。
“是,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