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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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灯-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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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
  两人异口同声叫了出来,接着又是互相一瞪。
  “我知道你们都会惊讶这个做法,挖坟特别是挖新坟最容易让死者满含怨气,也最容易使死灵四处游荡,到了夜间阴气加重,天书里的邪灵也更容易释放力量,到时候离儿就可以感知天书邪灵的方向,帮我寻回天书。”
  两人闻言都低头不语,过了片刻殷枫离才道:“可以,我明日就派人通知各地总管,尽快将事情办妥。”
  “明日……今日不行吗?”殷夫人诧异的问说。
  “今日……今日庄中还需要人手。”
  “嗯?什么事这么重要?”
  殷枫离低眉答道:“因为……女儿今日请来了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和十三省歌舞名妓,正准备来请母亲今晚一同一醉方休。”
  殷夫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说:“……好吧……今晚就当预祝我们此举成功,菁菁,你也一起来吧。”
  菁菁皱了皱眉道:“那种纸醉金迷的场合不适合我,今晚我想去城里寻一位故人。还请师父和离姐姐自便……”
  殷枫离嘴里轻哼一声,向母亲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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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菁菁并未将殷枫离的轻视放在心上,她向殷夫人作别后,从庄中牵了匹快马往城里飞奔而去。
  不过一个时辰霍菁菁已经来到了唐莘那间绣庄门前,她翻身下马,往大门上用力拍了拍,高声呼道:“美人姐姐,小的给你送信来了!”片刻后,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虎奴探出一只脑袋对她道:“姐姐正在招呼做刺绣的客人,叫你不要这么大声。”菁菁呵呵笑了笑,把缰绳递给虎奴让他牵到后院拴住,自己快步来到了绣庄的正厅,这时唐莘正在跟几个锦衣打扮的妇人商量刺绣款式,抬头朝她笑了笑,将嘴朝旁边的椅上一努,菁菁顿时会意,乖乖坐在了椅上,等她招呼完生意,接过了几十两银子的定钱,让虎奴送走客人后才一下蹦了起来,故意大声说道:“好哇!姐姐才不过两三天时间便能接这么大笔生意,赚这么多的银子,你看……能不能也分些给小妹?也不枉我为你找到这么间旺家旺室的大房子。”
  唐莘回头戳了她额头一下,假装嗔道:“你这滑头,你身上的银钱还少了么?平时就拿着只算盘左算右算,这次到枫离那里定是刮了不少油水吧!”
  菁菁听她提起殷枫离,脸色顿时黯了下来,从新坐回椅上别过脸去道:“姐姐,你就不能不再提姓殷的么?”
  唐莘顿时察觉自己刚才失言了,赶紧让虎奴去买些好酒好菜回来,给她赔不是说:“妹妹,是姐姐的不是,以后姐姐不再提就是了……只是不知……你们之间到底有些什么恩怨?”
  菁菁苦笑了一声,回头说:“姐姐,这些事你就不要过问了,这次我下山来是想通知你些事。”
  “哦?什么事?是不是有关我爹和家里其他人的?”
  “不错。”
  “他们真的已经被枫离抓到了吗?枫离有没有把他们怎么样?”
  菁菁顿了顿,故意先给自己倒了杯茶,只将唐莘急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也不好意思催问,看着她脸红脖子粗的样子,菁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姐姐,看你文文静静,怎么现在活像只被火烧着屁股的猴子?”
  唐莘红着脸忍不住呵斥她道:“好了!别再跟姐姐卖关子了,快告诉我,我爹他究竟怎么样了?”
  菁菁这才不紧不慢的告诉她说:“放心吧,你爹好得很,本来那晚你拜托我到了枫林庄后暗中照顾你爹,我正想借机会好好表现表现,一博美人芳心,可惜……你爹的好女婿早就将岳父安排得妥妥当当,在她娘面前演了场戏,她点了你爹的昏睡穴,派人在他身上洒了一滩猪血,假装成被毒打后的情形,师父那时要我去查看你爹的伤势,我也正好顺水推舟,说你爹的确是被打晕了过去,师父果真就这样被糊弄了过去,真的以为殷枫离已经把你爹差点打成了废人,还下令以后不许任何人动唐家人一根毫毛,看来你那假夫君还真是颇有心计……”
  “她没有心计怎么能做一庄之主。”唐莘嘴上虽是嗔怪之意,但是心头却是高兴无比,想到殷枫离心中仍旧对自己情真意切,一颗心就像吃了蜜一般甜。
  菁菁斜眼瞟了瞟她,忽然咳嗽了一声,正色说:“姐姐,你先不要为那姓殷的这么开心,其实……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还有什么事?”唐莘诧异的问道,心里忽的闪过丝不安。
  菁菁从怀里抽出一条绣帕,递给她说:“……这是我下山的时候发现的,不知怎么回事已经被殷枫离放在了身上,那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以我的身手她居然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将物品放在了我的身上,我跟她的功力实在是悬殊太大……”
  唐莘一眼看出这是那时自己送给殷枫离的刺绣丝帕,菁菁过后说的那些话她都没听进耳朵。她摊开这张绣帕,帕上那轮烈烈红日依旧那么耀眼夺目,只是丝帕上已经被刺上了几个黑色小字:“恩怨两清,情意两绝。”唐莘看出这是出自殷枫离的刺绣针法,虽然自己已经被她休掉在前,但此时仍止不住两行泪珠一下滚落出了眼眶,猛地捂住了嘴,好不容易才忍住不哭出声,声音颤抖着问菁菁说:“好……好妹妹,这真是今天你下山时她放在你身上的?”
  菁菁微微点了点头,不忍心再看她此时的模样,轻轻道:“看来……她这次救了你爹,是为了跟你恩怨两清呐……”
  唐莘眼见殷枫离竟托人将自己亲手所绣的丝帕还给了自己,还写上了如此绝情的话,心里那番滋味远不是当初被休掉时的那般懵懂,她胸口堵上了一口气,差点已经站不稳脚跟,一下拉住菁菁的袖子,声音也不由有些沙哑:“走……你带我回庄,我要当面亲自问她,她是不是真的要跟我一刀两断,当初她许下的诺言是不是都已经不作数……”
  菁菁急忙扶住她,劝她说:“唐姐姐,你这又是何苦?殷枫离是魔灵转世,根本就没有人性,你不要为了一个女人一时戏言而当真,伤了自己的身子……”
  唐莘闭上眼睛轻轻摇着头,大颗大颗的泪珠依旧不断滚落,她低声抽泣着仍旧求说道:“好妹妹,你就再依我这一次吧……我终究不信她会对我变得这样快……我……我听不见她亲口说出这些话……我是怎么也不会死心的……”
  菁菁见她这样自己也快不由落出泪来,思了半晌只得道:“行吧,让你亲眼看见也好,今晚姓殷的召了一大群名妓到庄里,那伙人说不定这时已经正在逍遥快活了,你亲眼见过之后也好断了想她的念头,免得继续为那魔孽受苦。”
  唐莘紧紧咬着下唇,跟着菁菁跨上马匹,两人迎着傍晚渐起的冷风快马加鞭往枫林庄又赶了回去,菁菁唤人打开了大门,将自己的披风敞开将唐莘揽在怀里,遮住她的脸面,只对守门的侍卫说一声这是自己姐姐,守卫见是殷夫人的义女,不敢阻拦,菁菁顺顺利利便将她带进了庄里。
  两人慢慢靠近了殷枫离所在的庄中后院,耳边渐渐传来乐舞声与喧哗声,男人的叫喊声、女人的娇媚声,嘈杂的声响混在一起就像一根根钢针一样扎进了唐莘的耳朵里,她攀紧了菁菁的身子,喉咙里已经不由开始呜咽,菁菁顿时已经觉得狠不下心,抱紧她说:“姐姐,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吧。“
  唐莘咬牙倔犟地道:“不行!我一定要亲眼看到……她是不是没有我一样可以这么逍遥自在。”说完,干脆推开了菁菁的手,一步一步朝那大院走了过去。菁菁怕她被守卫的侍从发现,赶忙将她又拉过来罩在披风下,说:“好吧,姐姐既然执意要看,菁菁也只好从命,俗世本来便是由无穷无尽的烦恼构成,一切……但求姐姐看开。”
  说完,她提起一口气,抱起唐莘一跃上了屋顶,此时坐在院中正在喝酒的殷枫离似乎听见了响动,她转了转眼珠,将身旁一个伺候斟酒的婢女唤了过来,跪在自己脚边,故意微微笑着伸手慢慢抚上她的脸,婢女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手上的酒壶“啪!”一声掉在地上打得粉碎,周围的人都一下回头来,看见这一幕也都惊讶不已,眼睛却不敢看太久,赶紧回头去不愿多管闲事,婢女全身僵硬一动不动,仍由殷枫离抚着自己的脸,旁边的几个歌妓已经看出殷枫离好的是女色,将身上的衣衫稍稍松了松,都主动迎了上来,靠在她身上极尽娇媚之态,几双手在她身上四处摸索,殷枫离就似喝醉了一样,笑着任由几个歌妓对自己为所欲为,唐莘看到这里已经再也看不下去,她回头来深深吸了口气,眼泪也出人意料的没有再落下,她声音颤抖地自言自语说:“……想不到……我真是想不到……就在一年前,温玉凝还在的时候……我们三人也是像这样,使尽一切伎俩,暗中斗得难解难分,那时我看见她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心头也是忿忿不平……想尽办法挽回颓势……可是……这一次……我的心就似已经没了一般,飘飘忽忽,只想快点找到一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奇怪,为什么就像没了知觉一样呢?”
  “姐姐……”菁菁轻轻唤了她一声。
  “我明白了,”唐莘忽然一笑,那笑容冷得让菁菁不由一愣,“原来我真的已经爱上了她……呵呵……原来这就是心死的感觉……”
  菁菁见她此时已经有些胡言乱语,慌忙将她抱下了屋顶,悄悄扶上马匹,送回了绣庄。看着唐莘面无血色的脸,菁菁忍不住轻叹了口气,扶她躺倒在床上,盖好了被子,心里暗暗对她说道:“唐姐姐,不要怪做妹妹的能忍下这颗心将实话告诉你,你和殷枫离同是女人身份,况且她就快不久于人世,跟着她你只会坠入无边无际的苦海,再也回不了岸上,不是妹妹不愿让你开心,而是我根本就不想你和姓殷的再牵扯不清,人世间的情缘早就由天注定,你终会遇到一个真心待你的好男人的……”思毕,菁菁让虎奴照顾好唐莘,盯住她不要做出傻事,自己则骑快马又赶回了庄中,和殷夫人计划挖坟之事。

  第 11 章

  唐莘静静地躺在床上,半睁着双眼,目光呆呆地看着屋顶,虎奴伸出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唐莘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虎奴禁不住又快哭了起来,摇着她的手臂唤她说:“姐姐,你跟我说句话吧,你已经发了两天呆,我煮了面给你吃,你跟我说句话行不行?”
  唐莘红肿的双眼依然看不见丝毫光亮,虎奴的呼喊在耳边就像阵风一般,什么都没听进去,想起殷枫离千里迢迢为自己带回孔雀翎的那晚,她对自己所说的话、对自己所做的事,满腔悲愤抑郁在胸口直快哭背了气去。
  殷枫离,你对我说情深几何……情深几何……原来你对我唐莘的情就只有这般深浅。我自出唐门以来,一直不忘父亲那番世间无真心的教诲,如今却被你将硬生生将这身刺给剥掉,然后又弃我而去,你叫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思到这里,唐莘忍不住猛咳起来,慌得虎奴急忙为她拍背,苦劝道:“姐姐……奴儿才会说话不久,说出的话你不爱听就别往心里去。你和殷枫离一个是落魄人家女子、一个是名门的当家人,一个是殷夫人的眼中钉、一个是唐老爹的灭门仇人,更何况……殷姐姐和你一样,都是女儿身,你们俩……就算在一起也只能有实无名啊。”
  唐莘的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她掀开被子半坐了起来,捏紧虎奴的手苦笑着说:“小弟……你总算长大了,学会替人着想了。姐姐不是不懂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只是……心都已经给了别人,现在却被人给这样糟蹋,姐姐的痛你是不会明白的……”
  虎奴坐到了她的床边,哭着对她说:“姐姐,既然那人不愿珍惜你的心,那你就将心收回来,不再给人糟蹋就是了。你已经不吃不喝两天了,不要伤了心又伤了身……”
  唐莘依旧苦笑了一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小弟别哭,姐姐没事的,在这房里闷了这么久,我想出去走走。”
  虎奴急忙道:“可是姐姐,现在已经快一更了,外面连个人影都没有,明天再出去行不?”
  唐莘摇了摇头,挣扎着下了床说:“我只在院子里走走,不出大门……”说完她披上一件单衣,提了盏灯笼慢慢步出了房门。
  今夜的月光菊黄像是一豆灯火,给人越加忧伤的感觉。唐莘站在院里望着天上那弯月光,禁不住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道:“想不到今日就连月亮也这般忧愁,偿尽了月缺月圆的滋味,也许也只有它才会明了我此时此刻的感受……”
  虎奴悄悄跟在她背后,替她又加了层外衣批在肩上说:“姐姐,天冷,当心别着凉。昨日菁菁姐来看过你,叫我看住你这几日不要四处乱走,尤其是晚上……”
  “怎么?这附近又出现了采花贼?”唐莘面无表情的低声道,眼睛依旧呆呆地看着月亮。
  “不是……”虎奴抓了抓脑袋:“菁菁姐只是叫我看住你,并没有说什么原因。”
  “嗯,我知道了,我现在口渴,你进去给我倒杯茶来吧。”
  “哦。”虎奴应了一声,回身进房给她倒茶去了。
  唐莘默默在院中散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植物清新的气息。她轻轻摘下园中一朵花儿,放在鼻边嗅了嗅,嘴角总算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心里思到:这里的花草长得这样茂盛,一定是那师爷时常派人来打理吧,闷在屋里这么久,出房来看看这些花草倒是件放松心情的事。
  “呜呜呜呜……”
  花园的一角忽然传来一阵呜咽哭泣声,唐莘一下警惕起来:“谁?小弟,是你在那儿吗?”
  “呜呜呜呜呜呜……”呜咽声渐渐大了起来,唐莘听出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她大起胆子朝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花园的角落隐隐有个黑色影子。
  “姑娘……你……深更半夜怎么会在我的院子里?”
  “穆相公……”影子呜咽地发出声音道:“……你在哪里?”
  四周的空气冰冷,寒风凛冽得让人的心都不由有些发颤。
  “穆相公?”唐莘一愣,禁不住又有些哀怨起来:“……原来是个迷了路的人,你是来这里寻你丈夫的吗?”
  黑影依旧呜呜地道:“穆相公……你在哪里?香儿找你来了……”
  唐莘轻轻摇了摇头,一边走上前一边说道:“姑娘,天色不早了,不如今晚你就在我这儿歇着,等明日再去找那位……”唐莘话还没说完忽然一下愣住,她看见这黑影脚下湿漉漉一片全是水,抬头再仔细一看,顿时吓得魂飞天外,面前这女子披头散发,浑身滴水,活像刚从河里爬出来的一样,一张脸色惨白,唐莘还没来得及吭一声,一下便倒在了地上。
  虎奴这时已经为唐莘倒了一杯茶,正准备替她端出去,却看见唐莘直愣愣地从屋外走了进来,批在肩上的衣服掉在了地上也没发现。他迎了上去,捡起衣服给她披好说:“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连衣服掉了都不知道。”
  只见唐莘幽幽地回过头来,说:“穆相公……你看见穆相公了吗?”
  “穆相公?”虎奴抓了抓脑袋:“不是殷姐姐吗?怎么变成穆相公了?”
  “穆相公……穆相公……”唐莘呆呆地回头走进了房里,只把虎奴唬得一愣一愣:“早上还在枫离枫离,晚上就变成了穆相公,女人都是这样善变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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