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是取巧。”
“取巧?”公仪凝不明白。
“那些人只是奉命考校我,并不是生死之较,自然会留有余地。”流徵也不藏着,解释道,“我一上去就与他们拼命,他们自然愿意放我一马。”
这话说得轻松,公仪凝却被吓了一跳。
照流徵的意思,她每次挑战都是摆出不要命的态度,所以那些人就给她放了水?这么说来倒也对。那些守门人身负守卫淮叶城的重任,这考校武功的事只不过是个兼差,差不多就得了,谁也不想因为这种事而受伤丢命。再说,能得到南宫世家考校的,自然不会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就算那些守门人不知道流徵会是将来南宫雅的夫婿,至少也知道来日必定不是什么小人物,那么……
放点水先打好关系也是个明智的选择。
“……也有几个难对付的。”流徵接着道,“我便日夜守着打,明着不行就暗着来,他们不堪其扰,只好认了。”
这……
简直是无赖!
公仪凝心中暗想,以后可真不能再得罪流徵了,不然还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接着便说到了文考。
锦葵山庄之事公仪凝可知道不少,虽然南宫雅从南宫颂处也听了一些,但她一直没找到机会告诉流徵,而上官家对凌云剑的执着也没能让流徵知道。公仪凝听到锦葵山庄,便将自己所知都说了一遍,包括上官策云曾发消息给上官鸣的事。她生性好奇,手下又有金玉赌坊这个最好打听消息的处所,便也一直在暗查。两人将各自的想法互相交流了一番,竟然又发现了不少问题。
这一商讨直说到日斜之时。
流徵心中已大概有了个模糊的答案,公仪凝也明白了不少之前未解的关键。
聊了这么久,公仪凝突然有种惺惺相惜之感,豪气地掏出了一块金镶玉的牌子递给流徵:“这是我……那个老窝的金玉令牌,见令牌如见我,十三行省之内的金玉赌坊都可调用,暂借给你使使。”
“不必了。”流徵没什么兴趣。
公仪凝见自己的宝贝被嫌弃,立刻就炸毛了:“喂,你到底识不识货啊!拿了这个牌子,不管是要钱还是要人,不管是要打听消息回来还是要放消息出去,都方便得很!我这还是看在小雅儿的面子上才……”
流徵转眸一想,又将金玉令牌拿了,揣进了衣袋里。
“多谢。”
这还差不多。
公仪凝满意地点点头:“我真的得走了,如果我回……老窝之后有什么消息,再与你联络。你……也是一样。我就不信了,凭我们还查不出是个什么事。”
“嗯。”
她们在外面说了许久,却不知屋内的南宫雅已经醒了。
她是饿醒的。
其实她耍赖在床上躺了一天,一是真的又累又倦,二则多少有点撒娇和羞怯的成分在,希望流徵能来多哄哄她。她还记得在云锦城的时候流徵对她有多温柔。可是到了下午,她醒了好几次,却偏偏没看见流徵的人影。
☆、053。心念
南宫雅见不到流徵;只好喊了个丫鬟进来。
但那丫鬟一进屋问她的第一个问题便是,“小姐现在身上可觉得好了些;”见她不答话;又接连道;“小姐要不要沐浴;燕儿姐姐准备了一些药草熬制;说是泡在那药浴之中可以解酸乏去隐痛,小姐试试吧。”
南宫雅有点没缓过来。
什么……
酸乏,隐痛……
倒真是有;但是……但是为何丫鬟们都知道了;她的脸一下便烧了起来,连忙背转身又把被子拉了拉,装出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来。
“小姐;”
“你……出去。”
“要不要准备东西沐浴?”
“不……不要!”
南宫雅心中气苦,声音都有些抖。
小丫鬟听出不对,战战兢兢地告退了,心里却不免会想,难道是因为小姐身子不舒服才这么不高兴?小丫鬟不敢多劝,又担忧南宫雅发脾气一直不肯起床,便只好苦着脸去院子里找那位“叶公子”。
流徵刚送走公仪凝,转身走来听了丫鬟的禀告,心中倒是有些明白,定然是南宫雅又在闹脾气了。还记得在云锦城那次,南宫雅几乎闹了整整一天,到晚上才渐渐好起来。流徵叹了口气,快步走到了房内。
床上的被子全罩在头上,鼓起一个大包。
流徵想了想,先将门窗都关了,才走到床边。
“南宫雅……”
谁知,这一次倒不必流徵去掀被子,南宫雅自己呼的一下将被子给扯开了。但这一下动作有点太大,扯到她的痛处,令南宫雅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嘴里嘶了一声。
流徵连忙上前扶了她一把,柔声问她:“哪里痛?”
听到这一句,南宫雅更是生气,两只眼睛瞪着她:“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流徵顿了顿,还是实话实说了:“我与公仪凝在院子里说话,忘了时辰。”
南宫雅听了更是生气,一壁气一壁拼命地挣脱她的手:“你跟公仪凝……有什么好说的,哪里还能说那么久,还……说得将我都忘记了?你几时和她这么熟了……你……你还告诉了丫鬟我们……我们的事,我……讨厌你!”
流徵面色无澜,等她的脾气发完了,只是问她:“真的?”
“……”
南宫雅恶狠狠地瞪着流徵。
流徵却一手抱着她,一手去拢她鬓边的乱发,直接略过了南宫雅的所有指责和怨愤,将话题转到了另一个暧昧处:“哪里还痛,让我看看?”
南宫雅的脸红到了脖子。
“嗯?是上面还是……下面?”
“……”
流徵见到南宫雅露出羞愤交加的样子来,愈加觉得她惹人怜爱,干脆伸手扯开了被子,摸到她柔软的腰肢上:“不说?那我便自己解开看了……”
“你……”
南宫雅感觉到流徵的手顺着她的腰际游离,很快便十分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她的衣带。南宫雅挣脱不得,身上又痛,心里的不快和委屈一下便涌上来,泪汪汪地看着她:“你……你就知道欺负我……”
可那手却并没有去解她的衣带,反而只是在她腰间,腿侧都按了按,好几下都碰到南宫雅的酸痛之处,她自然忍不住地皱眉。
流徵探了一会儿,干脆脱了外衣鞋子,也坐上了床。
“你……干什么……”南宫雅吓了一跳。
流徵神色微动,一把搂住了想要逃走的南宫雅,十分正经地俯在她耳畔道:“你要是乖乖听话不动,我便不解你衣裳,若你动一下,我就……”她想了想,才补充:“……我不介意再要你一次。”
南宫雅即便方才还有些小脾气,也只是个“纸老虎”罢了。
此时听到流徵这样赤/裸的“威胁”,便真的吓得不敢再动,只是露出两只水溶溶的眼睛,含着万般委屈。
流徵心里好笑,先俯身吻了吻她微嘟的唇,才将她放倒在床上。
见她不动,流徵便真的没有解她的衣裳,只是伸手细细去替她按捏了身上酸痛之处。这按捏之中,流徵又根据南宫雅皱眉的反应慢慢调整力度和手法,直到感觉到指尖下原本有些僵硬的皮肉变得慢慢松懈,再看南宫雅的脸色,似乎十分享受。她半眯着眼睛,面色红润,嘴唇微张,只差没有舒服地呻/吟出来。
这副模样,不免让伏在她身上的流徵有些心动。
流徵停了手,去抚南宫雅的面颊,看着她半眯着的眼睛慢慢睁开。
四目相交之下,彼此都有些意动情迷。
南宫雅对流徵此时的眼神很是熟悉,一回过味便紧张起来,脸一下就红了,想挣扎着起身,突然想到流徵说的“若你动一下……我不介意再要你一次”,又不敢动了。
上方的流徵将她的神色动作尽收眼底,忍不住笑,捏了捏她的脸,先起身下床。
“快起床,我去叫人抬水给你沐浴。”
最终,南宫雅还是享受到了小丫鬟所说的“药浴”。
那草药并不难闻,清幽的香气中还有淡淡青草之气,也不知其中到底加了一些什么,南宫雅泡了一会儿之后竟然真的觉得原本又僵又痛的身子变得轻快了不少。
流徵这时候并不在房中,南宫雅便放宽了心慢慢泡着。
想着前一夜的经历,竟然有种不真实之感。
她们竟然……
那件事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南宫雅毫无准备,事后想来却又觉得是顺理成章之事。
她们两人彼此情投意合,便是当真做了那些也算不了什么,南宫雅并不后悔。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她们两人既违逆伦常,又还没能有正经的“夫妻”之名,这简直与“私通”无异,实在有些……不妥,大大的不妥!
啊——
而且,连丫鬟都知道了!那岂不是南宫家上上下下的人全都……
南宫雅羞愤欲死。
先有她与上官策云“私奔”在前,现在自己又大咧咧地带了个另外的“情郎”回来,还干脆就在自己的闺房里缠绵欢好。
南宫雅再也呆不住了,从浴桶里爬出来擦干净换了衣裳,又将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
流徵才出去一圈回来,看着丫鬟端了饭菜进屋,可屋子里的人……
又缩到床上去了。
流徵叹气,让丫鬟先下去了,去喊南宫雅吃饭。
这一次南宫雅却埋在被子里一耸一耸,还发出了小小的呜咽之声。流徵吓了一跳,连忙将被子拉开了,将哭得极为可怜的南宫雅拉入怀中。
“怎么了?”
“我……”
“嗯?”流徵自从遇见南宫雅,倒是发现自己的耐心越来越好了。若是放在以前,她只怕早就焦躁得甩手不管了。
南宫雅擦了擦眼泪,鼻尖却还是红的。
“我还是……让我二叔将我……逐出家门……吧。”
流徵听了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更是莫名其妙起来。但好在她也知道南宫雅此时情绪不佳,只是不断轻声抚慰,再将饭菜拣了一些好消化的端过来,索性将南宫雅当成个手脚不便的病人,一口一口地喂饭给她吃。
南宫雅吃了两口,也觉得有些羞赧了。
“我自己来……”
等南宫雅吃完了,又忍不住地去想那件悬挂于心的事。她可以不计较那些虚无的名声,可却不能不顾南宫世家的门楣。
“流徵……”
流徵看她一眼,只以为她还没从低落的情绪之中缓解过来,便又坐回了床边,将袖子一卷,露出一臂雪白伸了过去。
“干什么?”南宫雅不解。
“若还是不快,便再咬一口。”流徵的眼神温柔得像是要漾出水来。
南宫雅心头一时酸涩一时暖意融融,面上却十分不屑地打开了那胳膊:“谁……谁要咬啊!我又不是小狗!”这话一说完,自己倒是先忍不住笑了起来。上一回像小狗一般发脾气咬人的可不就是她自己?
不过流徵这么一下,倒是让南宫雅渐渐释怀了。
好像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有流徵在她身边陪着,愿意哄她开心,还会如此认真地为记着自己的脾性,顾念她的感受,甚至……
以己之痛换她一瞬欢颜。
南宫雅突然就想通了一件事。
其实对她们来说,成亲与否并不是那么重要,连男子娶妻也有休妻下堂之说,她们两个女子,便是真成了亲又如何?不过还是假借的名头,算不得堂堂正正。南宫雅私心里更在意的,心中真正所愿所想,并不是要得到天下人的认同和许可,不过是流徵愿不愿意……会不会……
——与她一生珍重彼此,长久相伴,生死同心。
现在,她似乎得到答案了。
南宫雅笑意盈然,双手环着流徵,靠在她的怀中,原本有些躁郁的心也渐渐沉淀下来。
“流徵,我们走吧。”
流徵听了这话,先愣了愣,才明白南宫雅说的是离开淮叶城。
“不是‘我们’,是‘我’。”
南宫雅心下一凉,流徵才与她……就……要丢下她,一个人走?
流徵感觉到她的不安,便凑上去吻了吻她的额头:“我有件要紧事要去办。我已托付了你的二叔二婶,让他们照顾你一阵日子,等我事了之后便来接你。”
“什么要紧事?为什么不能带我去?”南宫雅急了起来。
“我担心……”流徵眉头微蹙,“护不了你。”
南宫雅执着追问:“那你呢?你一个人……会不会有事?”
“也许。”
南宫雅听了更是生气:“那如果你有什么事,我又怎么办?你丢下了我……就再也没有人会照顾我,会对我好了!你忍心让我一个人……一个人在这……地方吗?”
话说到此处,她也激动起来,这一天里,南宫雅的情绪一时郁燥,一时安稳,又一时生气激愤,到了此时,早有些崩溃了。一不做二不休,将那些压在她心底许久的,关于南宫世家复杂内情的心事全倾诉了出来。
“……我知道,我要是与你一同去办你的要紧事,是你的麻烦拖累,可我如果留下来,也是我二叔二婶的麻烦拖累。我走到哪里都是麻烦是拖累……这世间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我早就应该知道了。”
南宫雅凄然一笑,满心都是苦楚。
“南宫雅!”
南宫雅只是松了手:“你现在……是不是又觉得可怜我了,愿意带我走了?”
“不是。”流徵摇头道,“却也是。”
“什么……意思?”
“之前是我想错了。”流徵突然道,“我的确应该带你一起走。只不过……”流徵看了面前的南宫雅一眼,见她眼角盈盈点点,似乎还有浅淡泪痕。她伸手去拭了拭那地方,十分认真道:“若真到了濒死的那一日,我只怕会先杀了你。你还敢不敢跟我走?”
因为——
她不想让她……
再像此时这样,一个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伤心哭泣。
“为何不敢!”南宫雅答得很快。
作者有话要说:雅雅真是个情绪起伏不定的小孩子……
预告:下一章必须得上路了!有人要找上门来了!
2013年竟然这么快就要过完了……
来个福利二选一:2014年1月1日的新年第一天,是要来个二更还是想看新年短文小故事?→_→
☆、054。离家
南宫雅又在家中歇了两日。
这两日里,流徵大多数时间都并不陪在她身边;而是呆在南宫夫人之前收拾出来给她住的院子里。那院子十分宽阔;练凌云剑法再适合不过。虽然没了凌云剑,但流徵却并不在意;她从院子后面围的竹篾之中挑了一根长竹片;竟然也用得十分趁手。
等南宫雅歇够了;又去向南宫夫妇禀明要一同上路;接着便收拾行囊,备了马车;准备上路。
临走之前,南宫无涯总算是想起来凌云剑的事。
“……那柄凌云剑只当是订亲的信物;暂时存放在此;但既然你们又要上路;便少不得要带件防身用的兵器。”说到这儿,南宫无涯使人拿了三口宝剑上来,“南宫家虽然以刀法闻名,可毕竟是百年世家,兵器库里还是有不少收藏的。虽然比不上凌云剑这样的神兵利器,但多少也能应付应付……”
其实南宫无涯这话说得可算是谦虚了。递上来的那三柄剑,都不比凌云剑要差上什么。南宫无涯自持身份,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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