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冲她露出我苍白的笑,“你是一个人来到这里的啊?家里人呢?”
“大姐姐是不是很寂寞啊?”文不对题的回答。
“哎?”颤动了手指,惊讶於她的洞察能力,无可否认的点头。她把手里的草茎递给我,浓厚的云从她头上飘过的瞬间,细小的嗓音穿过风声来到我的耳膜,“送给你,大姐姐现在想到的是谁呢?在这麽寂寞的时候。想到的是谁呢?”
“?!”歪过头,我用手玩弄细细的草茎,流出的液汁清凉而芬芳,“想到的是谁?”
“没错,想和谁在一起象傻瓜一样大声唱歌,大声交谈,快乐的好象谁都不在了也可以的?”
“没有这样的人,大姐姐身边没有这样的人。”Firer 吗?只要想到Stork 他的幻象就崩溃了,而Shadow吗?在我和他被油脂固定在原地痛苦的声音时假像也分崩离析吧。Mew ……Heron 吗?象傻瓜一样大声唱歌,交谈,谁都不在了也可以幸福的成为诺亚方舟上无忧无虑的流浪者吗,“姐姐身边没有这样的人呢,姐姐一直都是一个人的。”
她的笑容模糊起来,摇着头她缓缓後退:“大姐姐,学会遗忘是幸福,故意忽略是伤害哦……
但是如果你说没有那样的人的话,我来做那个人吧。大姐姐,我们做好朋友吧。“
“你的名字?……”
“Yang。 ”影像模糊的厉害,她後退到我伸手不可及的地方,手指上清凉的液体泛滥开来,眼看淹没我的脸,而我尽力哭喊:“等一下啊!我……我的名字也叫做Yang啊……”
是雨水,雨水让我清醒过来的,黑暗的山坡上我疯狂奔跑直到冲出重围。脸上有着火烫感觉的伤口,而我乏力的行走在雨中,冰凉的触感好象冬天里开放课室中我的手指。
Ch…21 Maze初夏的天气,夜里车影摇曳,雨从天降,滑过车窗摔在地上,被无数车辆碾过,碎屍万段。行走于马路一边,我全身是冰冷的雨水,渗透每一根欲碎的神经。回到公寓时精疲力尽,钥匙和Call机失落在某个地方,敲了隔壁的门,然後身体支撑不住脑的重量贴在空白的墙上,等人发现我的屍体。
“Yang?!我的天……”
任Flame 拉我进了屋子。拿了很大的浴巾包在我身上,浓重的红茶香弥漫周围,宽大的浴巾上散发出清淡的香味,坐在沙发上,我没有焦点的眼睛吓坏了他,“你怎麽了?”
我淋了雨啊,怎麽没看出来吗?虽然我没有说出声,但大脑仍在做无谓的转动,听见他不断的询问传来,我在潜意识中做了回答又好象充耳不闻,无意吓他,可我说不出一个字来。冰凉的感受渐渐幻化成麻木,手指无法伸直也不能弯曲,凭着眼睛的感觉我知道自己是半昏迷状态,而Flame停下了询问,跪在我面前,捧着我的脸找我的眼睛的焦点,“Yang?!”
恩?我听的很清楚啊,我知道我自己是谁。我清楚,我是清醒的,而昏暗的空间内我回应不出话来,耳边的轰鸣好象火车从头上驶过,想到了Firer ,想到了他的笑容,好象融化了一切隔膜的笑容,透过麦茶的香气笑意弥漫的好象在纸上晕开的水痕。一触即发似的包含着无从说明的热情,对於我固执的奢求,他只会用手握住我的手,冰释我深锁的误会,然後与我谈论着他的梦想:“Yang,我们去南极吧。去看企鹅和海豹……”
“Yang。 你说句话啊,认得我吗?”拍着我的脸蛋,Flame 的眼神中忧郁的贵族气质变的如洒了的百合花香水,“清醒一下,Yang……”
我很清醒,记得我Firer 的承诺,如果有一天毕了业,我赚了稿费,他弄完自己的电脑经销,我们就收拾好行囊去南极。不带Stork ,单纯的两个人的旅行,和企鹅一起盖好冰城堡,然後我一边搓着手一边喊冷,一边和他合美的吃火锅,我非常清醒的记得Shadow对我的承诺,等到我做好了准备,他就陪我去我向往的南方小镇,他画他的油画,我做我的手工。在洒水的石板小路上,踩着青苔去踏青。没有跑车也没有水泥电器,平庸的象被同化的昆虫。
窗外的雨声渐渐大了起来,我能记得的,已经忘记的一件件的事清晰的好象昨天刚说过的谎。
闭上眼睛,眼泪没有流下来,默然忽略Flame 的焦急,我只是假想自己执意的图像。
“啪”的一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盖住了耳鸣,感觉自己被拥进谁的怀中,温暖微薄的不足以抵消我的颤抖。尽我最大的力,调动眼睛寻找目标,挪动手臂环抱住漆黑的体温。他重新捧起我的脸,直视我半张的眼睛,欣喜的睁大眼睛再次把体温借给我:“你吓了我一跳。”
“我要去南极。”
“恩?!”
“我要去南极看企鹅吃火锅。”
“哪里都好,南极就南极,陪你去就是了,你别总是那麽吓人就OK。”
“我要去南方。”
“去,哪里都去。”
“那,我要吃东西。我饿了……”
“妈的……”
我拿了Flame 的衣物,在浴室泡到Flame 担心的来敲门,然後面对着他吃光并不好吃的泡面,干乾爽爽的坐在那座鹰的雕象旁,沉思到手脚发酸。
歪过头问旁边的Flame :“为什麽不做完它?”很长时间没有得到答复,我转过身看向安静的他的躯体。睡着的样子象年幼的巢雀。我站立起替他拿被单时惊动了他,瞬间拉住我的手腕的俐落动作吓的我滑落了手中的被子。
“我睡一下,你就呆在我旁边,不要到处乱跑哦,听到没?”得到我保证似的应允,他才抱着被子躺到一边。我则坐在他身旁的空位,一直欣慰的看着月亮在雨中挣扎。照射在没有头的鹰的雕塑上,雨滴声响起,渐渐淹没在黑暗中。
寂静如墓地的室内,Flame 在我身边均匀的呼吸。好象全世界只剩下我们,诺亚方舟上唯一的两个人。
Ch…22 Select紫宸殿。zichen。听说Shadow塞了一些钱给学校,我才得以与Firer 一同在夏天毕业,毕业论文是我写的稍微象点样的东西,厚着脸皮没有扔进垃圾箱。放进柜子里珍藏起来。
我暂时住在Mew 家里和她尽情狂欢,中途她母亲打电话过来大吵大嚷说着什麽“既然毕业了就早点嫁”的话,而Mew 喝的烂醉,说她想再做鼓手,想做的不得了。终於哄她睡着,於是打电话给Firer ,约好去广场散步。
其实我们并没有散步,只是在一个情侣座上坐下来。我把头微靠在他肩膀上,半闭着眼睛看人们羡慕的眼光从他身上滑到我脸上,幸福离去。莫名其妙的拉过他的一只手,看的那只眼睛酸酸的,Firer 沈默以对,半晌才挤出一句话:“和Stork 的婚礼在下个月。”
“谁?”我坐正身体,存心作弄他装的很正经,“谁和Stork 的婚礼?你还是我?”
Firer 白色衬衫的耀眼光芒隐没进太阳的阴影,“Yang……你……”看着他无奈的眼神,我收起玩笑的表情,笑出了声音:“和你开玩笑啦,需要我帮忙吗?新娘要是逃婚我可以做一号候补哦。”
故做轻松我开着他的玩笑,而他依旧好象什麽也不知的样子回答说好啊。头发长的已经快能紮出一条辫子,我用手顺着很长的一撮从上到下的抚摩,他陈述着自己喜爱长发的原因,只由於在另一个城市街头看到了几个穿着乱怪的乞丐。
“婚礼时会把头发剪掉吧?”
“恩。”好不容易留起来的。
婚礼是如何的我不敢想像,眼前的Firer 如此安逸的道出对自己的祝福,我除了尾随别无他法。
夏日的绿色布满广场四周,Firer 与我只有沈默才可以延续这看似完整的画面,夏天後又是秋天,再然後依然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一通电话就连接我和Firer 的幸福,几只手表就经营起我和Shadow的快乐,残破的故事如天空中被风撕裂开来的云般飘散。
“还想去南极吗?”我突然问旁边的Firer ,可谁知话一出口却越发想笑。南极啊……那对於我们来说应该只是用来开玩笑的话柄而已吧。如此正经的说出来想笑也理所当然。
Firer 则愣了不久,开始想前倾身笑的很厉害,间杂着对我说的话:“Yang,有时候你的幽默感真是有点让人招架不了。”然而我停下笑的动作看着他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那双带有淡灰色调的眼睛,散发着悲哀却乐观的色彩,弥漫在空中,象清洁剂中的泡沫,飞散的自由自在,却处在自生自灭的危险中。
“Firer ,你有带隐形眼镜吗?”
“今天没有,怎麽了?”习惯了我对他的目不转睛,轻松的揉了眼睛,“今天的眼睛肿了吗?”
“那倒是没有,婚礼那天你戴眼镜吗?”
“应该是要戴的啊。”
“哟?为什麽?”
“隐形眼镜为了看清东西,眼镜是为了装斯文啊。”
Ch…23 More毕业後第一次主动联系我是用E…mail的,震惊之余看到他说他在杭州的最东边,近山靠水的漂亮地方。信里说的景色比说他自己还多,而我打字一向很慢,懒得回信成了切断联系的藉口。Shadow并不是不自量力,只是太相信奇迹。Firer 在这里,无论南方还是北极我都是不会去的呀,况且作为心甘情愿的琥珀,我有必要乏力的挣扎以示自己的清白吗?
呆坐在电脑前面,感觉有人走近身後,有着充份准备的接受她那一声“哇”,转回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终於舍得回来了,Heron 啊。”她俯身过来看看电脑上的字:“搞不懂你,是谁说要对Firer 忠贞不二的呀,现在又含情脉脉的给另外一个人写信,就算不考虑我这种清纯的小女生在场的状况,最起码还要人家的未婚妻Stork 留那麽一点点的面子吧。”
懒得理她,站起身伸个懒腰去泡麦茶,Firer 最爱的麦茶啊:“Heron 你要不要来一点……”
“你电话。”嘴里吃着西瓜,模糊不清的把移动电话拿给我。
“喂?我是Yang,Firer ?”下意识的盯了一眼Heron ,发现没被笑才关起了厨房的门讲电话,“聚会?那Stork 为什麽不陪你去?没有啦,我没生气啦!……无所谓啊,好啊,黑色的衣服啊?
……那麽疯狂的舞我跳不来啦!喝酒的话你也知道的本来就不多……行啦,我去就是了!“放下电话,Heron 拿了茶杯进来倒水,怪声怪气的模仿:”行啦,我去就是啦,好甜蜜呀!拜托你小姐,下次不要公然打妻骂俏好不好?“
“哎呀!你很奇怪耶,明明是你自己跑过来听还念我?!”
把刚泡好的麦茶让给了Heron ,进了里屋从4 件黑色衣服中挑出了看的顺眼的一件,在脸上画了点颜色跑出门去。坐进车里海在喘气。
目的地处Firer 在路便围栏上边喝自动贩卖机的冰可哥,一边无聊的张望。微笑的接我从车上下来,不动声色的把可哥的罐子放在计程车的後盖上,拉我进了娱乐厅。介绍过他的朋友给我,大家好象认识了很久一样喝起烈酒,醉的不成人形时,嘴里不知喊着谁的名字跳下了舞池。
终於不胜酒力,在混暗灯光中,半躺在Firer 腿上。四处闪烁着疯狂的灯光,我把头深埋进Firer怀里,浓重的烟雾蜂拥而至,睁大眼睛看着More的气体从Firer 嘴角不断的吞吐出来。模糊了我的眼睛。
Firer ,你从来不在我面前吸烟的,忘了吗?Firer ?或者因为你以为我已经醉的无法得知你的行动?但是你确实忘了,你从来不在我面前吸烟的,即使在你微笑的在我把你送我的结婚戒指戴在食指之後告诉我你和永远那麽爱你的Stork 的婚期时也没有过。而透过模糊的目光河烟雾的屏障我看的到你的眼神是那样前所未有的犹豫而感伤。
於是你抽出了你和我最喜爱的More,寂寞的吐着烟圈。在嘈杂黑暗的角落里怀抱着我一句话也不说。为了我?为了Stork ?还是为了你自己呢?Firer ……
我该提醒你不可以这样,因为对身体不好。可是不巧我是个自私的女人,面对被另一个女人拥有的人,我有想要惩罚你的欲望。所以我只是默默的看着你吐着烟圈,看着烟圈逐渐扩大,消失。
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骗自己的行为是很蠢的,你早该知道。所以有的时候我会想,如果没有某次无心的相识,也许我们就会过着互不相闻的生活。而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我就不用在Stork远离我们的时候才欣然在你面前肆无忌惮的卖醉。而你也不用如此愁云惨澹的说着快乐的话,却在背後无奈而痛苦的吸着你和我曾经如此喜爱的More。 高中毕业的第一次同学会上,Heron 是所有学姐中唯一仍保持着学生时代引以为傲的容貌和身材的幸运儿。快乐的拉着我说她自己的事情,并且高雅的微笑手持香槟不时向各个方向致意。然而这样耀眼的她拉我到无人的角落後却一脸无奈与痛苦,如Firer 你现在的表情一样对我笑着说:“Yang,我又爱上了有妇之夫了,怎麽办呢……?”
脸上苦笑的表情就和刚刚爱上你时的我一模一样。
那时候我还有资格故做清高的用犀利的语言对她说着自己也不懂的话,让她在错觉中觉得颇有道理。而现在,变的和她毫无二致的我要用什麽样的话安慰我自己?!
这样的话你是不会懂的,因为即使说着甚至做出自己对感情很慷慨的女人也都时自私的。就象我,就象Heron。所以你不会懂的。你不知道,而我也无法告诉你。唯一可以安慰的就是简陋的单身公寓中那一橱窗Shadow每年不误送来的手表闪烁的异常鲜艳夺目……可Firer 眼前的表情却比任何利器都还锋利的刺痛着我,即使我也将和Heron 一样苦笑自己爱上有妇之夫。
到彼时,我应该庆幸自己收下了Firer 的戒指,否则我将失去第二次看到本应该属於自己的戒指的福气。真的那样,我是不是要疯子一样的跑回Shadow那里问他要曾经被我拒绝的银色指环?!
Mew 她常教育我说有了福气一定要抢到手,如果抢不到就只好碰运气,幸亏我运气好呢,我遇到了你呀,Firer ……
More的味道一直在缭绕,我则在一直用Firer 你听不到的声音责问你为什麽从来不拒绝我。只要一个不字就可以推开我这种麻烦的啊,你从来都没有,从来。就只让我们在扭曲的空间中维持着糜烂的关系。实在很想扑上去,紧抓住你的衣领,贴上我粉银的口红印,让我质问你为什麽从来都不拒绝我。可是啊,可是。我没有,终於只是无力的坐在沙发上,躺在你怀里。
就算我固执的想着你从不拒绝我对你的依恋是一个错误,你也还是包容着我。而我恰好很喜欢被你包容的感觉,於是就这样持续着。互不相闻的生活……愚不可及的幻想而已,那样的模式,那样近在咫尺又远如天涯的方式你和我真的接受的了吗?我不仅自私,而且懦弱。
於是我还是在出其不意间用昏迷的意识支撑起身体,抢下了你手中的More,用力的戏了一口又都吐了出来。咳嗽的厉害……
Ch…24 Restart 我问Flame ,如果Heron 因为工作不能一起,那麽他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搬到南方去,反正雕塑和兼职是哪里都有的做的。於是他反问我说是否真的能离开这里。我点头说没问题,於是两个人打好了行囊和邮寄包裹,给Firer 打了电话说抱歉不能参加婚礼,就搭了南下的飞机。
头晕的厉害,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