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怨妇的真实生活(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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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怨妇的真实生活(节选)-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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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广临走的前一天,带着我来到所长家道别。我本是执意不去的,可他说现在的一切都是所长给的,不能怠慢了人家。
一进门,所长老婆就警觉地上下打量我。我知道,她怕我来闹事,把她跟德广上床的事捅出来。德广巧舌如簧,几句话就打消了她的顾虑,加上我像霜打的叶子一般,所以她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忙地给我们拿饮料、削水果。
戴着隐形绿帽子的老所长与德广说了一会闲话,哈哈笑道:“少年夫妻老来伴,哪对夫妻年轻时候不磕磕碰碰的?过到老就安稳啦!打个比方吧,谁要是说我在外面花心,我老伴儿根本不会信。同样,谁说她在外面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可能会笑掉大牙……”
不知为何,我竟有些羡慕起这个在婚姻中如此愚蠢的老所长来。他一直蒙在鼓里,这未必不是一种幸福。可惜藏匿着德广秘密的窗纸被艾琳残忍地捅破了。我并不痛惜爱情的死亡,我与德广的爱情早被乏味的婚姻磨平了。大学刚刚毕业,我就做着美梦被他带进婚姻的陷阱,梦还没醒就被他背叛。德广还算是个看得透的,宁死不肯跟我离婚。碰到那些没脑子的男人呢?今天办了离婚手续,明天又跳进了另一桩婚姻。陪葬掉青春的离婚女人,除了低头饮泣,生命中还有什么样的奇迹光顾?
这天傍晚,送德广上了飞机,我虚脱般走出候机大厅,自己驾车回家。从没有像今天开得这么快,车子变成了我的翅膀,带着我在将暗未暗的暮色中飞翔。忽然想起一首老歌《今天不回家》,今天我真的不想回家,不想钻进德广为我建造的坟墓!如今,我彻底明白了,我与德广不过是婚姻坟墓中的两具木乃伊。今年我30岁,如果不出意外,我至少还能再活30年。要在一个坟墓里守30年?太可怕了。不——不——我要飞离那个坟墓,起码今夜要飞离一次!尽管我不知道要飞到哪里,飞离之后又能怎么样,就是想飞出去!
怕人认出车牌号,我把车开了回去,停在大院里。又立即折回去,在大院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豪门艳影。坐在出租车里,没忘记把皮包里的那只紫玉蝴蝶拿出来,别在蓬松的发髻上。戴着小白送的礼物,感觉与他亲近了许多。结婚七年了,我被关在一扇门里,认识小白之前,我竟没有与任何异性交往过。如今,鸭子小白竟成了我唯一能找的男人!
赶到“豪门艳影”酒吧已是夜里八点半,我被一个相貌秀美的男服务生迎了进去。经过三角形的吧台时,那个有明星像的中年调酒师依然对我优雅地浅笑。他像一个雕塑,那迷人的职业笑容永远刻在脸上。
我有些不好意思,就快步朝前走了一阵,身边的服务生问道:“姐姐是否订了包厢?”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径直朝包厢区走,忙停下脚步说:“没有订,我是来找小白的。”
服务生笑了,又问:“姐姐有没有预约?”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服务生翻看一会儿手上的记录本,抬起头说:“不好意思,今晚小白已经被6号包厢的客人预约了。姐姐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另作安排。”
“不,我只想跟小白说话!”说这种话真有点愚昧,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哪来的固执。
“姐姐可以现在预约他,明晚一起说话。”服务生依旧很耐心。
我心有不甘,攒了这么大的心劲来了,竟扑了个空。忽然,我一抬眼,发现6号包厢就在眼前,就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
服务生轻叫道:“不可以!姐姐不能随便闯进别人的包厢。客人怪罪起来,我们要赔款的。”
我没有听服务生的劝告,轻轻敲了两下,就执意把日式拉门打开了。本酒吧夜里8点开门,想不到半个小时之内,里面的老女人已喝得烂醉如泥,一双青筋暴露的手正在小白下身贪婪地摸索。小白看见我,非常尴尬,毕竟是见不得人的职业,又恰逢老女人在玩弄他本该非常神圣的男性下体。
我转身对服务生说:“你给这位姐姐再换一个吧。今晚我必须跟小白说话,多少钱够?”
服务生说:“包夜三千块。这位姐姐是陪酒,她交了一千五。如果这位姐姐同意,你得出四千五,其中一千五是给这位姐姐的赔偿费。中途换服务生是我们酒吧最忌讳的,按规定这位姐姐今晚免费消费。如果责任在我们酒吧,这笔钱由我们来出。但今天的责任在你,所以你得再出一千五给这位姐姐作为补偿。”
没等他征求那个老女人的意见,我就从皮包拿出一叠钱,数出四千五交到服务生手里,拉起小白就出了包厢门。里面的老女人骂骂咧咧的说:“哪里来的破鞋?臭婊子,你以为你比老娘的钱多?有种回来比一比……”
我没有理会她,拉着小白朝酒吧门口疾走。——德广不是在外面搞女人吗?我用德广的钱包鸭子!我真想哈哈大笑一场,心里这才稍微平衡了一些。


一个怨妇的真实生活 第六部分
出了豪门艳影的门,才发现飘起了小雨。
小白责怪我说:“姐姐,你白花这些钱干什么?如果你想要我陪,白天有的是时间。再说,我每月也可以休假几天的,不也可以陪你?”
“不,我一定要今晚!德广刚上飞机,我今晚特别需要你!”
他听罢,诧异地盯着我的眼睛,好一会儿才说:“姐姐今晚没有喝酒吧?”
我知道他会错了意,我不是性欲来了,只是想跟他说说话。我即便哪一天对德广之外的男人有了肉体的欲望,那个对象也不会是他。并非他的身份是鸭,而是我有我的原则,我的欲望不为发泄而生,只为爱情所生。我崇尚的是灵与肉的交融,除此以外,什么时候都能压抑。
我平静地对他解释:“我花钱只是为了买来你今晚的时间!那个人回来半个月,两个人闹了那一场,我压抑极了。唯一的女友艾琳,目前也不适合倾诉,只有找你……”
他这才笑了:“姐姐也不必解释,我只是可惜你的那些钱。陪那样的老女人是受罪,陪姐姐是我的福气。好了,既然你想跟我说话,天又下起雨来,我建议去我的小窝里说,会比外面的娱乐场所安静些,关起门来也不怕被你的熟人碰上。”
他住的小楼离我的后窗只有150米之遥,我怕被院子里的婆婆妈妈们看见,这种担心又不能对他讲。——不过德广已经走了,我也不必过于担心。到时候让他先把走廊的路灯关掉,我再上楼就是了。
他摸黑把哆哆嗦嗦的我牵进屋里之后,便很快关上了两道屋门,再也不会被人看到了。他这才开了一盏淡黄色的灯,又打开冷气,让我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小小的客厅里除了一部音响,一个高高的唱片架,一把吉它,再也没有别的大件东西。虽然空间很小,但地板是木质的,墙壁也用木板包过,竖着几只色彩艳丽的大靠垫,亲和力很强。舒缓的钢琴声从唱机中流淌出来之后,这个小小的空间变得如梦如幻,真让人心醉神迷。
“这么温馨的小屋,每个女人来了都会喜欢的。不过你似乎不大喜欢领女人来?”话一落音,我才意识到说漏嘴了,很是怕他追问。
好在他正在开一瓶红酒,并没注意到我的失口,敷衍道:“哦,是的,夜里陪客人,白天睡觉,哪里还有时间跟女人交往?”
他把两杯红酒里都加了冰块,又把其中的一杯递给我,和我碰了一下杯。“那天你去豪门艳影,只顾生气了,咱俩还没在一起喝过酒呢,今晚好好喝几杯。”
三杯酒下肚,我很快便不胜酒力,浑身轻飘飘的,像一只断线的风筝,一下子失去了方向。也许是这十几天来过于哀伤、身体过于虚弱的缘故。德广已经把我的天空打碎,我看不到日月星辰,行尸走肉般地活着。小白的特殊身份使我感到安全,我失了常态,声泪俱下地向他倾诉着我对德广和艾琳的恨。
“我也没那么蠢,以为自己的丈夫永远不会越轨。但我绝对想不到,他沾染的女人之中竟有艾琳!”
“姐姐,你要记住,这世界上除了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人之外,没有人可以给你永远的爱。再轰轰烈烈的婚姻,最后都会枯萎。我认识一个中年男人,当年他跟她老婆是人人羡慕的一对儿。现在这个男人谈起婚姻却很无奈,说刚结婚那会儿,他老婆要吃虾,他能一口气为他剥二十只。现在呢,他连剥她衣服的兴趣都没了,激情被时间磨光了。他们夫妻可没有谁背叛谁吧,婚姻同样变成了冰窖。”
我端着酒杯,恍惚地问:“人活着真是这么可悲吗?除了热恋的那一段时间,剩下这么漫长的岁月里,注定得默默当一具行尸走肉?”
“你应该在情感上独立起来,不要被男人左右,变被动为主动。”
“这话是什么意思?”
“姐姐,我先问你,假如你现在遇到一个男人,很想跟他演绎一段爱情,很想与他发生性关系,你会由着自己去做吗?”
“我没敢想过!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没离成婚,还是个有夫之妇!”
说罢,对德广的恨随着酒精,在我身体里肆意冲撞起来,我又一次陷入刺痛难忍的过程,双手抱住头,忘记了手里还拿着酒杯。酒杯落在了地上。幸好里面的酒已经喝完,不然会把昂贵地毯给糟蹋了。这东西,说不定是哪位富婆心满意足之后的馈赠呢。
小白把我轻轻抱在怀里安抚着。他的手只是在我头发上滑动,盘起来的头发很快被弄乱了,那只紫玉蝴蝶也掉在了地毯上。
置身于小白怀里,我很自然地想象着德广和所长老婆、和艾琳偷欢的情形。他是怎么一丝不挂地把自己展现在她们面前的?怎么心安理得地和她们媾合的?还有,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背叛我的?什么时候感到我不再能满足需要的……这些没有结果的问题毒蛇一样缠绕着我,折磨着我。
我抬起脸来注视着小白,淡黄色的灯光之下,他的面孔显得俊雅柔和,他的确是个美不胜收的男人,此刻他实实在在地和我接触着。只要我稍微有所暗示,他立即会操纵着我,促成对德广的一次无情报复,给德广实实在在地戴上一顶绿帽子!
但是,即便处在对德广深切的痛恨里,我还是不能横下心来配合小白的怂恿。本能的道德意识使我用力推着他,试图挣脱他越来越紧的拥抱。我一直害怕血淋淋的现实,不知道和德广之外的男人迈出可怕的一步后,如何使自己的良心收场。
小白的嘴唇几乎触到了我的耳垂,他一开口说话,哈气就弄得我痒丝丝的。“若茵姐,我对你说过,如果我跟你不戴套,就等于把实质上的第一次给你。我知道现在你很需要,让我帮你活回一次自己好吗?”
“不,我害怕迈出这一步!”我软弱地说,“即便要迈出这一步,对象也得是我非常爱的男人。你不是,我只能把你当弟弟。”
“你一定要迈出去,不然迟早会被憋死!迈出去这一步,你就会感到豁然开朗。我可以充当你的跳板,满足你今晚的欲望。”
“不,我还是不敢……”
“不然这样吧,还是用套把咱俩隔开。咱们私处的皮肤没有接触,就像没做过一样。你也会少一些犯罪感。”他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笑道,“如果天底下的女人都像你这么胆小,豪门艳影那种地方根本不可能存在。”
他放开我,伸手从唱片架最底端的一个小抽屉里拿出一包包装得花花绿绿的东西,开始我还以为是小孩子吃的棒棒糖。当他撕开其中一只的包装纸,我才发现那是名牌安全套。德广跟我做那种事从不用安全套,说我对安全套一无所知并不为过。只见他的嘴对着套子口儿吹了一口气,我的脸热辣辣地烧灼起来,眼光立即避开了那个令人心惊肉跳的过程。
“别这样,小白,赶快把这些东西收起来!我们现在还不能做这种事。”我说着,挺了挺脊背。
小白真的把那些套套收了起来,粗重的呼吸也渐渐减弱。再抬头看我时,脸竟然红了:“姐姐,放心吧,我不会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我的自控能力很强。不过,这辈子我还是第一次在女人面前主动呢……”
“第一次主动?这话怎么说?”我迷惑不解。
“如果你是我,面对秋姐那种肥婆,身体会兴奋起来吗?”
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呢?小白的工作性质与妓女相同,都是卖身,但如此看来,他赚钱要比妓女困难得多。
“如果你在她面前兴奋不起来,估计没有几个女客人能让你兴奋。既然不能兴奋,你怎么为她们服务?怎么赚到钱?”
小白叹息一声,目光暗淡下来:“好多同行吃春药……所以干我们这一行的,过不了几年就废了。即便身体上没有完全废掉,精神上也会变成个废人。”
我听得心惊肉跳,心里不由得焦躁起来,劝慰他说:“你干这种营生不是长法,挣些钱就赶紧洗手吧。自己去开家小店,或者找份工作,堂堂正正做人。”
小白听罢我的劝告,似乎面有难色,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结果还是咽回去了。他伸手捡起落在地毯上的紫玉蝴蝶,轻轻别在我的头上,关切地说:“姐姐,我看出来了,你不是个没脑子的女人,一个鸭子是满足不了你的情感要求的。我建议你找个情人,在你老公离开的这几年里,痛痛快快地爱上一场、做上一场。对待那样的老公,就得用这种办法,否则你就得活活憋死在婚姻坟墓里。”
小白说得没错,几乎就是真理。情人多么奢侈,又多么稀有啊。如果真能找到,我真的会跟德广离婚,与情人结合。可是,情人真的那么好找吗!
转眼到了初秋时节。南国的初秋,虽然气温与夏天比起来变化不大,树木花草依然繁茂如常,但空气却非常明显地干燥起来,去美容院做护理,开始选择保湿产品。
这个周日的黄昏,我把儿子送回学校,回来把车子停在大院里,忽然想起该买洗衣粉了,忙又折回头,朝对面不远处的超市走。
刚到超市门口,一辆摩托车忽然从身后窜出来,滑顺地一弯,便挡在了我的面前。我不由得在心里骂了一句,正想闪开,摩托车上的男人将头盔摘掉了,一张笑意盈盈的面孔亮在我面前,眼睛里闪动着一丝挑战的神色。
“啊哈!二手女人,认不得了?”
哦,他是忆槐!一个送过我好多鲜花的男人,敢在我老公面前扬言要接管我下辈子的男人。说实在的,他这种信口开河的男人确实很难让女人记住,他还没学会如何与女人交往,他甚至不会与女人娓娓交谈,怎么能走进女人的内心!特别是我这种情感丰富又性格内向的女人!他走后的这段时间,我几乎没有想起他来。
我审视他一会儿,发现他瘦了一些,做生意的人生活动荡不安,吃不好睡不好是常有的。——但我没有说出来,怕他误会我心疼他。
“二手女人,你显然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这使我很伤心。你的思维很容易把我混杂于庸人,你看不上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在超市门口的强光之下,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他的脸谈不上英俊,但五官组合起来颇有阳刚之气,是一种别样、另类的气质。他上身是一件没有袖子的黑色T恤,下身是一条看起来非常破旧的宽脚牛仔裤,裤脚是毛边的——所有关联他的东西都显得与众不同,他是个喜欢标新立异的人。
“从昨天起,我决定在你家大院门口等你,这样可以把爱情成本降至最低,胜过去星级酒店喝咖啡——本来我对你的爱情就是无价的嘛。”他又开始耍贫嘴。
“我告诉你,这是你最后一次等我。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在这里等是愚蠢的,是我最不喜欢的!”我正色说。
“知道了,以后你绝对不会在这里看见我,我约你在别处见面。”他笑了笑,“这里说话不方便,你要去哪里,我送送你总可以吧?”
“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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