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男二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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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男二女-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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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的无以伦比,总是看母亲不顺眼,经常找碴闹事。恨得牙根都痒痒时还扬言说,你嫁到刘家,生是刘家的人,死是刘家的鬼,要想走出这个家门,除非躺倒闭了眼。为此父亲和母亲成家后不久就搬出来单过。建设上学后有次放暑假,父亲带着七个孩子回了趟老家,在二姑家住了小十天。母亲没去,独自一人留在家中。一家人回来时发现,后几天赶上连阴雨,母亲没水吃,只得接雨水。
母亲嫁给父亲后,开始了一生的生儿育女的繁重家务。孩子们之间基本都差两三岁,母亲几乎成了生儿育女的工具。母亲身体孱弱,孩子们个个面黄肌瘦,身体单薄。
其实父亲的这个五男二女的团圆家庭并不名副其实。在建国和建党之间,母亲还曾有过一个儿子。那时母亲的身体状况极差,不足月生下了这个孩子,勉强拉扯到三岁半,人瘦的皮包骨,象非洲难民营里逃出来的。母亲见他可怜,经常撇下不到一岁的建党,把他抱在怀里,父亲那时正做小买卖,很不景气,母亲对他稍有不顺,张口就骂,举手就打。这个孩子倚在母亲怀里,很懂事地用他那颤颤的童音对满脸怒气的父亲说,爹,你别老打娘,娘也挺可怜的,等我长大了帮你挣钱养家。一次,父亲淘换回一点莜面,一家人吃了一顿莜面鱼子,这是好久没吃过得好饭了,这孩子吃完后还觉得饿,一个人又偷偷得找了些别的能吃的东西,吃完就觉得难受,把郎中请来已经晚了,孩子硬是给撑死了。母亲悲痛欲绝,抱着懂事的孩子小小的尸体哭干了眼泪。苦难的日子容不得无休止的悲痛,日子还得过。孩子被装进一口薄薄的小棺材下葬了。父亲和母亲顽强的生育能力,终于使这个家完成了五男二女七子团圆的大结局。但父亲企盼的红红火火得好日子在哪里呢?
母亲没有工作,当了一辈子的家庭妇女。仅有的一次工作机会,没干几天就被葬送掉了。大跃进年代,母亲在千人食堂谋到一份工作,能每月开工资。没干半个月,父亲就以家里没人管,工资低为由,把母亲的工作辞掉了,并说以后有机会再为母亲找一份工作。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未能如愿。在以后的日子里,母亲只好一边做家务,一边从街道工厂领回一些粘鞋帮子、插纸盒等零散活,挣些小钱,既能补贴家用,自己手头也方便。
建章出嫁后,孩子们都大了,母亲的家务事也不像以前那么繁重了,正好胡同里有人找看小孩的,每月给50块钱。母亲就给人看起了小孩。家里本来人就多,再看着一个小孩,更是人满为患,可大家并不觉的烦,都认为好玩。放学以后,家里人喊马叫的乱成 了一锅粥,很是开心。
慢慢的孩子看的时间长了,看出了感情。有时孩子的父母来接他,他都不跟着走,有时吵闹着晚上干脆就住下来。他几乎成了这个家庭的一员。
第三十四章 建业学农
    第三十四章    建业学农
学校组织的学农,这个月终于轮到了建业他们班。按照毛主席的最高指示,学生要学工、学农、还要学军。在“三学”中,同学们最盼的是学农。学工和学军的时间都很短,要求严,很辛苦,不受同学欢迎。学农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是城里生城里长,对农村的生活有一种说不出的新鲜感和神秘感。况且一学就是一个月,大家吃住都在一起。
学校由上级安排,在郊区开辟了一处农场,就是在村边划了一块空地,搭了一排简易房,围了一个大院。各班轮流去,到农村体验农民生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学习做农活。
对学农的理解同学们都象对学习毛主席语录和毛泽东选集做笔记一样,完全是一种机械和公式化的。老师要求每人每天学一篇毛主席著作,写出心得体会,老师要检查,并作为学生要求进步,加入共青团的重要考核指标。大家为表示自己有上进心,政治性强,做毛主席的好学生,专门买了毛泽东选集,买了塑料皮的笔记本。云里雾里学毛选,无病呻吟做笔记。建业不知道别人怎么学怎么写,只按自己的套路来,每看完一篇,就将里面自己认为最精彩的话抄在笔记本上,然后再象模像样地写几句伟大领袖如何英明如何高瞻远瞩之类的话,一篇笔记就算完成了。开始他觉得自己对伟大领袖的著作这样理解有些不对头,可又实在不知该怎么做。后来看了孙立和别的同学的笔记本,原来大家都是一种模式,好像约好了似的,没什么大的区别。于是他也就心地坦然,一如既往毫无顾忌地这么学下去写下去。
许多同学对学习实在没有多大兴趣,听说要去学农,大家欢天喜地,奔走相告。要知道学农的机会很难得,整个中学阶段只有一次。这一个月,一次课也不用上,没有作业,也没有考试,好比放了一个月的假。
春分时节,万物复苏,枝条挂绿,一片春意盎然。同学们打点好行装,坐着学校联系的大轿车,一路歌声飞扬地来到郊区乡下。
过惯了城里的生活,乍一到农村,大家都感到心里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北方的郊野此时依旧是一片苍凉。去年冬前收割过的庄稼地里光秃秃一片,翻过和没翻过的玉米高粱茬子静静的躺在那里,象睡了一冬还没有睡醒的样子。垄沟里已经解冻的冰水在悄无声息地向地下渗透着,为滋润土地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有三三两两的农家已经开始将地里的茬子聚拢,而后点燃。带着一冬潮气的茬子们不情愿就这么结束自己的生命,拼命控制着火势,酝酿出雾腾腾的烟,缭绕在田野的上空。零零散散的几棵不甚挺拔的槐树上,各自坐落着一个形状相似的鸟窝。树枝上已不易察觉地抽出点点新绿。这就是城里的孩子们憧憬已久的乡村风光,充满着令人感慨的凄凉和垣古不变的厚重。
进了村,大家被分散地安排到农民家中。以前不是这样,学校农场有集体宿舍。学校领导去年秋天看望过最后一批学农同学后,认为这样做和农民群众的距离拉得太远,不利于学生改造。从今年开始,学生都要安排到农民家里去住。可建业他们住进去没几天,同学们就不干了。农民家里几乎家家都给老人预备了一口大棺材。紫红色的油漆盖在上面,一头大一头小,摆在堂屋的过道里,阴森森透着一股寒气,好像随时都会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冒出头来,令人身上的汗毛不由得来了个集体起立。除几个胆大的男生外,其他同学谁也不敢随便靠近这个庞然大物。临时出现的紧急情况马上传回到学校,考虑到学农是来锻炼学生的思想和身体,而不是来锻炼学生的胆量,于是学校领导不得不朝令夕改,承认自己考虑问题不周,看问题片面,将同学们重新安排到集体宿舍,睡大炕。
农田里的活很累,这是大家来之前没有想到的。刚刚开春不久,所作的农活只有刨茬子等农田里的准备工作。茬子们无论以什么姿势存在于地上,都不能改变它们是令人讨厌的家伙。到地里刨茬子站在地头上还好,若身在其中就不知如何下脚,不是被刺破了鞋,就是被挂伤了脚,要不就是撕了裤腿,有的稍不注意一蹲下还扎了屁股。
天渐渐的暖了,逃离了令人生厌的茬子,大家转到稻田里学插秧。水里的蚂蟥又来困扰同学们脆弱的心,站在水中时不时地就要把脚伸出水面,看有没有遭到蚂蟥的侵略。平时同学们在家里干的体力活不太多,到这里完全充当一个劳动力,劳动强度之大可想而知。开始几天都不适应,劳作一天,回到宿舍往炕上一躺,饭都不想吃。几天过去后,慢慢适应了,饭量也开始见长,一天中就盼着三饱一倒。饭是定量的,大家都嚷嚷吃不饱,做饭的大师傅经学校同意增加了定量。同学们普遍认为伙食不好,太简单,菜里几乎见不到油花,一星期才改善一次伙食。建业觉得比在家吃得好得多,只是高粱米饭做得太难吃。每次吃完高粱米饭,晚上躺在炕上,嗓子眼里都要冒酸水。在家时也经常吃高粱米饭,根本就没有这种感觉,肯定是煮饭时没放碱,高粱米煮不烂。建业看过母亲做高粱米饭,每次都放一点点碱,这样做熟的米饭不会发倔,很软乎,但有些涩,不过总比不放碱的好吃。同学们都认为受不了,天天叫喊饭难吃。老师开会说,到这里来是吃苦的,不是来享福的,要做好吃苦的准备,更应该有吃苦的行动。虽然老师吃了不好消化的高粱米也要冒酸水,但他是老师,他只能这么说。老师的话既没有解决思想问题,更不能解决冒酸水问题,后来还是建业忍不住将不让人饭后冒酸水的法子告诉了老师,才解决了这个问题。老师为此还在全班会上表扬了建业,这让建业很不受用,老师这么一说,实际上是间接地告诉大家,他家的生活水平很差,虽然在这个特殊时期没人去想这些,但建业还是觉得当时还是不说得好,大家一起冒冒酸水,也比自己觉得难堪强。
伙食不好,一些同学就经常到供销社买点心,乐得售货员见了这帮同学脸上就一派光辉灿烂。尽管生活很艰苦,同学们天天还是一副快乐的样子。每天最高兴的时光要数晚饭后,大家要么成群结对到野外疯玩,要么同宿舍的人躺在炕上胡编乱侃。有一个约定,就是钻了被窝谁也不许早睡,要睡关了灯大家一起睡,在困也不行,谁早睡罚谁。那天王晓军干了一天实在累得受不了,终于熬不住睡着了,不一会居然还打起了呼噜,这还了得,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向大家挑战么,这是造反呀。于是同宿舍的人将他的被子掀开,裤衩扒了,把他那小东西用绳算住,另一头系在房梁上,然后大家都假装睡下。不一会,王晓军翻了个身,那东西被拽疼了,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大骂,大家忍不住都蒙在被子里哈哈大笑,肚子都笑疼了。
最有意思的要数星期天了。这一天什么都不用干,可以尽情的玩,只是别耽误了吃饭。学农已经半个多月了,天气比刚来时更加暖和,河滩鱼塘里有小鱼在游玩嬉戏,青蛙鼓噪着春天。山更青了,水更活了,树更绿了,初春了无生气的大自然在时间老人的催促下,忙不迭地为自己不停的换装,以取悦和服务众生。
建业和几个同学来到远处的河滩摸鱼抓青蛙,鱼一条也没摸着,倒是抓了几只青蛙。回到宿舍胆子大的同学残忍的把青蛙皮扒了,开膛去了内脏,然后撒些盐面在火上烤。不一会儿,一股奇特的香味在宿舍里散开。咬一点尝尝,嘿,那叫香,又鲜又嫩。这时,有人说老师来了,几个人连忙又是掖又是藏,烤青蛙的香味还是被老师发现了,被老师狠狠训了一顿,说青蛙是益虫,一年能吃掉多少多少昆虫。你们怎么这么残忍,难道你们能替青蛙吃蚊虫么?几个人吓得直吐舌头,谁也不敢还嘴。最后每人写了一篇检查这才了事。
来这不久,建业病了一回,上吐下泻折腾三天。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身体素质不错。他六一年出生,正赶上三年自然灾害。人人都在为找不到吃的而发愁,而建业出生时却白白胖胖,原因是母亲怀他时邻居家的一只小羊羔死了,自己不忍心吃,送给了正大着肚子的母亲。建业因此沾了这只羊羔的光,生下他时母亲的奶水还充足了好长时间。七个孩子中唯有建业出生时如此喜相,父亲还特意为他拍了张百岁留念。
学农期间,大家都学着给家里写信,还净写些大人话,什么我们在这里吃住都好,父母不要挂念。什么兄弟姐妹都要帮父母做家务,父母辛苦半生不容易。写完了以后有人念了一遍,大家就哈哈傻笑。
一个月的学农就要结束了。最后一顿饭是馒头,菜是猪肉炖粉条,可以尽情吃,不限量。这顿饭吃的建业沟满壕平。第二天早晨出发前,每人发了一个现出锅的小枕头似的大馒头当早饭。建业没舍得吃,要带回去给家里人。回到家建业拿出馒头递给母亲。母亲看着手中的馒头,又望了望建业有些黑瘦的小脸,眼睛里有些湿润。父亲在一旁面带笑容地说,建业真是长大了,看你给家里写的那封信,我们看了都不敢相信那是你写的,懂事了,知道关心家了。说的建业心里忽悠忽悠的,好像真是那么回事。
第三十五章 建国的婚事
    第三十五章   建国的婚事
母亲给别人看小孩快一年了,小孩的名字叫小帅,长得像他的名字一样可爱,长大准是个帅小伙。小家伙不仅长得好,嘴巴也甜,很是讨人喜欢。说是母亲天天哄着他,倒不如说是他天天哄着母亲。一老一小的关系很不一般,亲近的都快让家人嫉妒了。
给别人看孩子毕竟是别人的,就是再看出感情来,那还是人家的孩子,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建章没成家前,母亲每每看到邻居出来进去的抱着自己的孙子或外甥,心里都羡慕的不行。有时大人抱着孩子站在街里只顾和人说话,不接济孩子的屎尿,被糊扯一身,大人就满嘴的骂骂咧咧。母亲则想,如果能抱上自己的外甥和孙子,就是天天在身上拉尿,心里也高兴。
建章结婚后,母亲隔一段日子就要追问建章有没有。就是给别人看了小孩,母亲依然时刻惦记着能早日报上自己的外甥。建章则总是回答,快了快了。您老是这么催我,这可不是着急的事。
在母亲不停的催促下,建章终于怀孕了。转眼一天天的肚子大了起来。又一转眼就到了预产期。建章请了产假,一心一意在家等着生小孩。
母亲就要当姥姥了,心情自然是激动万分,整日里眉开眼笑,话也格外的多。
建章说,等孩子生下来,您是看自己的亲外甥呢,还是舍不得小帅呀?
母亲说,看你这话说的,小帅再好也是别人的,哪能跟自己的外甥比。
建章知道母亲对小帅的感情,故而对母亲说,要不您就两个一起看。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赶。
母亲说,什么?你想累死我呀。我把你们一个个的拉扯大还不够费心么?你们不给我生,我也没办法,只好继续看小帅。有了自己的外甥,小帅肯定是不看了。总是抱着别人的孩子,哪有抱着自己的外甥心里舒坦。
建章知道母亲盼自己的外甥盼的望眼欲穿,也知道母亲离不开小帅。一旦把两个孩子都摆在母亲的面前,她知道母亲不可能两个孩子一起看,她没有那么大的精力。在两个孩子当中作选择,母亲肯定选自己的外甥,小帅就得放弃,这对母亲的感情是个打击。建章这样问母亲是有目的的,自己有了孩子后,不一定非要母亲看,看小孩是很累人的,母亲的前半生太辛苦,我们的下一代不应再拖累她,她看小帅第一是有收入,第二是小帅很让人省心,已经成了她的一个伴,建章不敢肯定自己的孩子不累人。她怕母亲放不下小帅,所以才这样问。她认为,不管母亲在这个问题上持什么态度,总之是要让母亲心情愉快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建章的孩子出生后,母亲恋恋不舍地将小帅送回家,一心一意地看起了外甥。小帅又转到了新人家。这家人对他不像母亲那样好,人家只为挣钱,把孩子看管好不出事为原则。小帅吵闹着要回刘奶奶家。小帅的父母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人家已经有了小孩,那还有时间看小帅,就是再多给些钱也是不可能的事,尽管他们知道很难再找到象刘家这样的人。小帅也只好由父母带着隔三差五的串串门,母亲自然是热烈欢迎。
考虑到目前家里的现状,建章结婚后与王亮商定,每月开工资后给父母十元生活费,一是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二是帮父亲维持全家人的生计。这也是她在以前经常考虑的付出与回报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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