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白见水润壤进来,心想:“该来的都来了,老和尚这儿看来要热闹了。”
水润壤双腿并拢单掌竖在胸前,向老和尚行了一个出家人的礼:“有幸赶上大师说法,看来水某人也是与佛有缘的。”
归一大师从装束上看出了水润壤的身份,何况他又自称姓水:“阿弥陀佛,施主可是水帅?”
水润壤:“鄙人正是水润壤,大师请继续,水某正好亲聆教诲。”
水润壤来法云寺的本意,是想让归一大师给他指点一下迷津,因见白小白、燕子丹也在这儿,心里诧异,决定在这寺里多盘桓一阵子,看看白小白、燕子丹她们在这儿干什么。水润壤本能地觉出法云寺里面大有文章,所以他也不急着要老和尚指点迷津了,反要耐着性子听老和尚讲经布道。
归一大师:“水帅大驾光临,小寺篷荜生辉,佛度有缘人,既然水帅愿听老衲唠叨,老衲就絮烦各位施主了。但老衲这方丈室内,地方狭小,诸位不如去前面的大殿坐坐,一来那儿宽敞,二来也凉爽些。”
大家站起来,纷纷向外走,慕容楚楚搀扶着归一大师。一行人刚走出归一大师的小禅院,就听前面伙食房那儿,一片声地嘈杂,沸反盈天地,像是在争抢着什么。
归一大师疑心地看着水润壤:“水帅的人在伙食房那边?”
水润壤有点尴尬,指派水小泉:“你去那儿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规矩点儿,别吵了大师这儿的清净。”
水小泉心知肚明,那些饿了大半天的保安队员,恐怕都在伙食房里疯抢食物裹腹,忙急急地赶去制止混乱的场面。
水小泉刚走,管伙食房的僧人跑来找归一大师禀事,迎面撞上要去大殿的老和尚,结结巴巴地说:“师祖,不好了,好几百大兵,哄抢了我们的伙食房,我们晚饭都要没米下锅了,快去看看吧。”
归一大师问水润壤:“水帅的属下没有吃饭?”
水润壤暗中恼火保安大队的人吃相穷酸,听老和尚这样问,只好说出实情:“想来他们真的饿坏了,从早上出来,到贵寺之前,他们都粒米滴水未进。”
归一大师:“身体由饭食供养,两餐不食,也难怪他们你争我抢。”转而吩咐管伙食房的僧人,“昨天毛庄的毛大施主,不是布施行给我们寺里十担白米嘛,还在寺外的货栈里屯着,你去让人用车拉来,给水帅的属下造饭。”
水润壤急忙道谢:“大师的一饭之恩,水某人日后必当厚报。”
归一大师:“人人布施,佛布施人人,水帅说哪里去了。想来水帅也没有用饭,请一块儿当晚饭用了吧,等吃了,咱们再于大殿上说佛卷。”
这时,水小泉回来了,伙食房那边的混乱,显然被他制止住了。管伙食房的僧人,得了归一大师的话儿,带人运米造饭去了。保安大队的人,见饭食有了下落,也就不哄抢食物了,有人主动帮着伙食房的僧人择菜、蒸米饭。
归一大师让水润壤、白小白等六人,随他到寺里的大食堂坐等晚餐。晚饭做好后,天已经黄昏了。归一大师同水润壤等人,吃过晚饭就去了大佛殿。
时值夏末,夜晚的天气还很溽热,大佛殿里因为高阔,而较别处凉爽。十几支白蜡烛,亮晃晃地点在大佛殿的各处。归一大师打坐在佛像前的坐垫上,四周呈扇形坐着水润壤、水小泉、白小白、燕子丹、水天然、慕容楚楚。归一大师讲的是佛祖肉身饲虎的禅宗故事。
夏夜蚊子甚多,白小白被叮咬得不耐烦,她不听老和尚说经,就支着耳朵听那蚊子的来踪去向好加以驱赶,心细如发的她忽然觉得有些异样,那些哼哼嗡嗡细叫着的蚊子,听声音大多去了佛殿正壁上倾斜挂着的一块大木匾后面。白小白心中一懔,仔细辩听了一会儿,手儿悄悄地摸上了身边燕子丹的后背。燕子丹忽觉背后贴上一只手来,起先以为是水天然在爱抚自己,身子就向水天然那边倾了倾,接着发现水天然的两只手,好好地抱在膝前。燕子丹愣了,既然不是水天然在爱抚自己,那只有是白小白的手贴在自己后背上了,那软滑无骨的样子,隔着衣服也能强烈地感觉到,可白小白摸上自己的后背什么意思?
燕子丹侧目看看白小白,白小白若无其事地盯着烛光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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蚊子成群飞向大匾后,匾后必藏有刺客!
燕子丹支耳辨听了一回,神色也凝重起来,将手按在腰里别着的手枪上。白小白又在燕子丹的后背上写下:要留下活口!
燕子丹略一沉思,伸手从水天然的靴子口里,取出匕首,扣在手心里,站起来向归一大师说:“大师,我闹出点响儿,别突然惊了您。”
话音未落,燕子丹手中的匕首直掷向大木匾,匕首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势,竟然穿透厚实的大木匾,直入里面去了。只听咣当唏哩哗啦一阵乱响,大木匾落地,跟着摔滚下一人,又砸了供桌,供桌翻倒,东西撒地,才弄出这么一片的声响。
因为白小白要留下活口,燕子丹才没有伤人,那掷出去的匕首,看似直击匾后面藏着的人,其实只是透过木匾,削断了挂系大匾的铁链。
水润壤开始还惊诧燕子丹何以突然发难,见大木匾后滚落下一个人来,想当然地以为是刺客,跳起来喝问:“什么人?”
从匾后落下的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短打装束,寸发戢指剑眉朗目,竟是霹雳侠聂雷。
燕子丹不认识霹雳侠,拔出双枪指住聂雷,忽觉一阵香风袭来,慕容楚楚直扑进她的怀里,用身子堵住枪口:“你不能伤他,他是我的表哥。”
燕子丹想不到慕容楚楚会这样奋不顾身地挡枪口,当着水天然的面,燕子丹怎么能跟慕容楚楚满怀相拥?就是纯属无心也不行。因此,燕子丹连忙后退两步,把双枪掖进腰里:“我怎么会伤了慕容小姐的表哥。”燕子丹还真把聂雷当成慕容楚楚的表哥了。
在明亮的烛光下,白小白同水润壤,很快看清那滚落下的人是聂雷。白小白还有心去奇怪,聂雷何时成了慕容楚楚口中的表哥。水润壤见滚落下来的是聂雷,很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的狂喜,来这法云寺还真是来对了。因为领教过聂雷的厉害,水润壤跟水小泉,只敢舀着手枪站在离聂雷远远的地方,不敢多踏近前一步。
水润壤用眼色示意水小泉,带保安大队的人来严密包围大佛殿。水小泉心领神会,平举着手枪退出了大佛殿。
水润壤打开手枪的保险栓,用黑洞洞的枪口点着聂雷:“别想耍花招,我打死个什么人,向来不会眨眼的。”
聂雷随着大木匾滚落到地上后,一个懒驴打滚从地上翻站起来,面对着水润壤冷森森的枪口,毫无怯意地笑笑说:“水督军,咱们又见面了。”说着还向水润壤走近了一步。
水润壤忙后退一步,扣动扳机连发三枪,分别从聂雷的头上和身体的左右飞过,直打得大殿上的青砖火星四溅弹孔老深。
水润壤:“我说过不要你动,你以为老子不敢一枪撂倒你?“
聂雷将脚步钉在地上,真的不再轻举妄动了。
聂雷怎么藏在这大佛殿的木匾后呢?那天聂雷把孙三段藏匿在法云寺的地窖里后,归一大师就把后院封禁了,聂雷也藏身在寺里。水润壤在明处,白小白在暗处,他们都在找孙三段的下落,聂雷很清楚外面严峻的形势,所以他跟孙三段,都暂且隐匿在法云寺里。
聂雷也问过孙三段《蜀中水经注》现在哪儿,孙三段随口瞎扯,一时说在古麻镇他的老宅里,一时说献给了他的姐夫张大帅。聂雷看外面寻找孙三段的风头正急,想避避风险,再按着孙三段这条线索,追查《蜀中水经注》的下落,反正手里捏着孙三段,不愁问不出《蜀中水经注》。
那天上午,先是白小白三人来到法云寺,下午水润壤带着保安大队杀到,聂雷走避不及,见大佛殿上有块斜挂着的大木匾,遂纵身落藏在里面,想不到被白小白发现踪迹,又被燕子丹刺落下来,也真够狼狈的。
说话间,外面水小泉带着保安大队的人,团团包围住了大佛殿,一片拉开枪栓的嚓嚓声。
水润壤的胆子越发壮了,喝问聂雷:“你把孙三段弄到哪儿去了?”
聂雷反问:“我说了怎么样?不说又怎么样?”
水润壤:“你只要交出孙三段,我就放你一条生路,要是不交出孙三段,我折磨你的方法,就不仅仅是三绞处死法了。”
聂雷:“如果我告诉你孙三段不在我手里,你信吗?”
水润壤:“那你就等着把各种酷刑尝试一遍吧,直到你说出孙三段在哪儿为止。”
归一大师由始至终稳稳地打坐在团垫上,并没有因为眼下的突然变故,而惊慌失措,这时却突然说:“水帅,你只要放走聂雷,老衲自会交出孙三段。”
归一大师的话,惊住了所有在场的人,尤其是聂雷,惶急之情溢于言表:“大师万万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记得有亲问,这燕子丹在本文中究竟是个什么性格?凤九也想听听亲们对燕子丹的评价。发现凤九懒怠说话时,亲们更是懒洋洋。所以凤九迷惘本文到底在亲们心中是个什么样子,这真的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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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惊魂法云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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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润壤大感意外:“孙三段在大师的手里?”
归一大师:“老衲要人换人;你放了聂雷,我交出孙三段。”
水注壤:“只要大师不打诳语;这有什么难于成交的;但我要见到孙三段;才放这个姓聂的。”
归一大师:“孙三段就在封禁的后院的地窖里。”
燕子丹心想:“老和尚这么轻易就供出了孙三段,白要我们在这儿枯坐半天;听什么乏味无趣的经文。”
聂雷暴睁双眼:“大师!”
归一大师垂目合掌:“阿弥陀佛,聂施主,一息尚存万般在。”
聂雷跨前两步;水润壤砰砰两枪打在他前面的砖地上:“我对你是越来越没有耐心了;你再走前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
聂雷不想轻易就伤残掉腿,只得满面怒容地站住。
水润壤指派水小泉:“去地窖里看看有没有孙三段。”
水小泉带了几个人,去那禁闭的后院里,找到地窖,打开出口,里面果真藏匿着孙三段。水小泉把孙三段带到大佛殿里时,大佛殿上的一帮子人,都还在保安大队的包围下僵持着。燕子丹翼护着水天然,白小白站在水天然的身边,慕容楚楚立在归一大师的身后。水天然并没有感到多害怕,现在强势的是她爸爸水润壤,她是安全的。
水润壤见真的带来了孙三段,兴奋得两眼都放出了毫光:“孙三段,你现在挺吃香嘛,招惹得这么多人来争夺你。”
孙三段看自己将重新落入水润壤手里,腿就有点发软了,水润壤在老刑场给他演示的三绞处死法,对他的刺激太大了。因此,孙三段进入大佛殿后,见水润壤跟聂雷僵持着,他挣脱水小泉的扭持,踉跄跑向聂雷:“聂大侠救我。”相比起来,聂雷好过水润壤。
水润壤这个气啊,一枪打在孙三段的前面,孙三段吓住了,满脸惊慌地回看水润壤。
水润壤冷哼一声:“滚回来。”
孙三段一步一挪地走回水润壤这边儿,就差爬了。两个保安队员上前反扭了孙三段的两臂,牢牢地控制住他。
水润壤复哈哈大笑:“多谢大师了,贵寺果然是宝地,我一来就抓获了孙三段。水某人不再打扰贵寺的清静了,这就告辞了,那个聂什么,就交由大师处理好了。”
水润壤得意洋洋地说完,收了手枪,转身要离开大佛殿,忽听白小白冷笑一声说:“水督军好会捡便宜儿,晚来的倒比早到的得了手。”
水润壤惊诧地看向白小白,虽然不知道白小白什么来历,但直觉白小白决非等闲之人,只是不明白,水天然何以会跟白小白在一起,看起来还像是一条战线上的。
水润壤:“这位姑娘难道也是图谋孙三段来的?”
白小白:“留下孙三段,你走,万事大吉。”
水润壤哑然失笑:“信口雌黄的丫头,凭你就能让我留下孙三段?我手下这二百多条枪,都是当烧火棍子使的?”
水天然正惊奇着白小白拦截爸爸水润壤,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臂,被白小白扭转到背后,同时脖颈抵上一支尖锐的金钗。
白小白出其不意地挟持住水天然,向着水润壤冷笑说:“水大督军,你女儿会让你那二百多条枪,全哑下来当烧火棍。”
水润壤想不到自己竟被这种方式要胁住,不得不软下口气:“你放开我女儿,咱们有话好好说。”
水天然看看冷霜着脸子的白小白,苦笑说:“这就是你说的我来这法云寺的妙处?看来还真的四两拨千斤了。”
燕子丹被白小白的举动吓了一跳:“小白姑娘,你干什么?放开然儿。”
白小白:“我要用水天然换下孙三段。”
水润壤:“我看你跟天然也是一块儿来的,不会对天然怎么样吧?”
白小白手中的金钗稍加用力,水天然白皙的脖颈上,立时被划出一道血痕。
水天然受疼,惊惧地叫了一声:“爸爸!”
燕子丹心中一颤,沉郁下脸色告诫白小白:“白小白,你要是敢伤然儿,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白小白谁也不看,只盯着水天然脖颈上的血痕,风轻云淡地说:“杀人真的很容易,只需刺穿喉咙。水督军,你现在只能二选一,是要孙三段还是你女儿,说吧,我可是没有耐性在这儿跟你浪费时间。”
燕子丹急火攻心:“白小白,你别太冷酷无情了,好歹我们也是合伙人,你知道伤了然儿的后果。”
白小白对燕子丹的话,毫不为所动:“我们白家是做情报生意的,我自小就被训练得对人不动感情,在利益面前,尤其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谁也别指望我白小白能感情用事。”
现在,大佛殿里的人,绝大部分人的目光,被吸引到了水天然跟白小白的身上,一时忽略了聂雷。聂雷见时机对自己极其有利,此时再不动手,更待何时。趁着水润壤跟白小白对峙在那儿,聂雷以最快的身法,一跃而起,直扑水润壤。水润壤突然感到一条黑影飞纵过来,还没来得及扭回头看看,就被聂雷抓掠走了手枪。局面顿时飞转直下,等大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时,水润壤已经成了聂雷枪口下的俘虏。
白小白很觉气馁,她手里的水天然,哪有聂雷手里的水润壤有分量。水小泉料想不到局势会突变成这样的恶劣,做不出保护哪一个的决定,手中的枪一时指指白小白,一时又转过来指指聂雷。
燕子丹冷冷地跟白小白说:“白小白,你不觉得自己手中的人质,已经失效了吗?好好放开然儿,你我还有得朋友做。”
白小白若无其事地松开水天然,顺手将金钗子别在自己松散束缚着的发辫里:“得罪了,小白也是迫不得已,没有当真,只是做做样子。”
水天然摸摸脖子上的血痕,微怒地看着白小白:“这脖子上的伤,也是你做做样子的?”
白小白的脸上浮出一点儿不屑:“不就是一条儿血痕嘛,干嘛这样小气,难道你没听过周瑜打黄盖的苦肉计?”
水天然气到无话,扭转头去看水润壤那边的情形,一看之下,神情骤然紧张起来,只见聂雷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