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白不敢抬头把昨天的事叙述了一遍。
“你案子查得怎么样?”叶冷秋好像没介意,又问。
“没什么线索。”孔白如实回答,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是她现在面对叶冷秋的态度。
“这么说你昨天只是去逛园子的”,叶冷秋的声调没有变化:“你知不知道官府是卯时点到的。现在已快午时了。你索性连午饭一起吃了,下午再去费府看看。”
等叶冷秋走后,孔白才把脸从粥碗里拽起来。翠儿撇撇嘴,看来这个所谓的老爷是个纸老虎,自己还是留点神,讨好刚才那位姑娘才是正理。
孔白到刑部晃荡了会,又请示了方大人,带着一干侍卫去费府继续游园。把沕园看了个尽,回到案发现场,居然还和昨天一样凌乱。孔白有些不悦道:“怎么没人收拾?这么乱怎么破案。”
众人低头不语,心想:这还不是您昨天破坏的,案发现场谁敢轻易动弹。见孔白一副不知干嘛的摸样,其中一名侍卫小心提醒道:“大人,要不我们弟兄四处搜搜?”
孔白茫然间点了点头。众侍卫互相使了个眼色,四处搜寻开来。
“大人”,孔白还没来及坐下,一侍卫就冲到她面前,异常激动的说:“这本书里夹了份密信”,也不等孔白同意便拆开信封,抽出信纸递给她。
孔白接过一看,上面有些字她确实认识,可连在一起,这难度?当着外人还是做做样子吧。孔白盯着书信不住地点头,众人狐疑,相互看了看,一起拥着她向外走去,其中一人道:“如此重要的情况,大人还是赶快向方大人禀报。”
孔白几乎是被架到方义的面前,方义夺过信件,只撇了一眼,浑身颤抖道:“杨大人不愧神探之名,真乃人才也。快、快随我进宫面圣。”
我?人才?面圣?这好像不对劲。
好运连连?
在此之前孔白这辈子见到的最大的行政官员是她那片的居委会主任,陡然间要她去见皇帝,就好像要她去见国家主席一样,所不同的是光天化日见国家主席是没生命危险的,而见皇帝,哪就难说了。面对凶险的境地,害怕是人的本能,所以即便此刻孔白的脑袋是一片空白,她的双腿依然是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其实姜国的皇宫比紫禁城差远了,孔白的心稍微活了点。她不敢找人询问,只能暗自记下路径,也许逃跑时用得着?可惜在太监三转两转的带领下,她又昏了头。
气氛颇为严肃的偏殿站着几个人,到底几个人孔白不敢抬头所以也没看清楚,她学着方大人的样,三呼万岁跪倒在地,然后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跪着的膝盖僵硬的趴着。
“皇上,”方大人的声音:“此封信函是杨大人刚刚在费府发现的,事关重大臣不敢专断,望皇上示下。”
“逆子!”剧烈的咳嗽后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朕自即位以来虽不敢言有寸功,但一直勤勉至今,没想到竟会有如此逆子,你们都好好看看。”
“皇上,信的内容虽言之凿凿,但真假难辨。更何况费府已被搜查了四次,均一无所获。怎么这位杨大人一去就能立此奇功?皇上莫要被奸人蒙蔽了。”声音醇厚有力。“是啊”,又有两三个声音附和。
“各位大人有此疑虑也是应该的”,方大人的声音又起:“只不过杨大人心思奇巧,非常人所能及,又素有神探之名,想来发现我等未能发现的线索也是应有的。再有杨大人为官清廉正直,乃是朝中难得清流中立之人,何来偏颇蒙蔽之说。”
“哼,方义你少来这套”,醇厚声音带有怒意道:“这位杨大人从何处冒出来,你心知肚明!”
方义不甘示弱道:“冒?杨大人如何,你大可派人去武通县下马城打听。我心知肚明?本官的前四位搭档不明不白的死了,赵大人是否心知肚明呢?”
虚弱的声音制止了争吵:“好了。朕既然让方杨二位爱卿专断就不会插手。此案拖延至今,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朕的颜面何在?皇家的天威何存?你等就陪朕在宫中小住几日,五日后公审结束再做定夺。朕乏了都退下吧。”
良久,有人拍拍孔白的肩膀,“杨大人起来了。”
孔白小心翼翼抬起僵硬的脖子,偌大的殿堂只剩方大人笑眯眯地看着她,“杨大人咱们还得回刑部商量案情。”
跪了半天,腿麻得不像自己的,孔白艰难爬起,踉跄地跟着方义回了刑部。
“您打算怎么捉大皇子啊?杨大人”,方义笑着问。
孔白拿起茶杯刚想喝口水喘口气,一声“惊雷”炸得她直哆嗦,“大皇子?谁?我捉?”。
方义突然长叹一声道:“大皇子本是国之栋梁,文武双全。当年魏国入侵,大皇子身先士卒勇冠三军,击退敌寇后被封为勇王,可惜……”,见孔白脸色惨白,摇摇头说:“你下午在费府搜到的书信,那可是大皇子谋反的证据”。
“方大人。我”,孔白一开口立即被方义打断:“杨大人你别指望派人围捕,大皇子在京城有大量侍卫,”瞥见孔白又要说话,赶紧说:“你也别指望暗杀,大皇子武艺高强,打打杀杀我们占不到便宜,万一打草惊蛇让他跑了就不好了”,方义不给孔白说话的机会:“下毒也不成。大皇子身边奇人众多,看护又严,毒不到他的。五天时间杨大人好好思量思量。你此次若不能替皇上分忧,将来无论哪方都不会放过你。”最后一句明显的威胁让孔白愣了一下,趁着片刻的间隙方义抽身而退。等孔白回过神就只能看见方大人潇洒的背影。
孔白差点瘫软在地,勉强定了会神才叫人送她回府,随即进了房一头栽倒在床上。晚饭时节,翠儿不见孔白便寻了过来,问:“老爷晚饭好了。”
“翠儿你姓什么?”孔白没头没脑的问了句。
翠儿疑惑的答道:“被人牙子卖了那么多次,谁还记得姓什么。”
“那、你就姓孔吧”。孔白悲凉的说,好歹给我们孔家留条后,也不知自己以后还能不能回复孔白这个名字。
“姓孔就姓孔吧”,小丫头倒干脆,“老爷您没事吧。”
“我不饿”,孔白现在的心情是既想找人倾诉又想一人呆着。人对于危险总有本能的觉察,现在她的直觉告诉她,自己已然一只脚踏出悬崖,利用自己的这些人估计不会安什么好心,叶冷秋估计不会帮自己忙,翠儿估计不会有什么用。唉,得过且过吧,反正自己本来就是要死的。只是可惜了,她摸了摸胸口的银票,好不容易贪得钱她容易吗?算了花吧,钱这玩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老娘就过一回有钱人的瘾。想到这孔白顿时豪气陡升,她跳下床换上便衣。翠儿被她这一连串的动作搞糊涂了,问了句:“老爷您要出门不在家吃饭了?”孔白头也不会往外走,“老爷我要去花天酒地。”
花钱本来让人心情舒畅的事,可孔白现今哪有花钱的心情,一连三日在“醉仙居”里醉生梦死,小二见她出手阔绰极力巴结,但大鱼大肉吃多了也腻味。第三日晚孔白望着满桌的佳肴皱着眉说:“又是这些”。店小二心知她这是吃腻了,赔笑道:“爷您都吃了三天了,就是仙肴也架不住您紧吃。不如您换换口味。”
“你这还有更好吃的?”孔白怀疑。
店小二嘿嘿笑道:“爷您会错意了,口味不是说吃的。您要不要去城西的倚香阁看看,那里的佳肴爷您一准喜欢。”
店小二笑得猥琐到勾起了孔白的好奇心,她问:“倚香阁莫不是?”
“没错,爷,倚香阁是京城乃至整个姜国最大最好的青楼。那里的姑娘,”店小二咂咂嘴,一脸神往。
青楼!孔白眼眶一红,她一21世纪爱慕女性的大好女青年居然快三个月不知其中滋味。俗语说的好:鬼一定要饱着做。可“饱”也是分层次的,物质上的她是吃够了,精神上的她完全和非洲难民有一拼,这几天她光顾着“酒地”,怎就忘了“花天”呢,不可原谅。
店小二见孔白要走,讨笑道:“爷您一共花了二百两,您看。”又是二百两,我怎么就和“二”结缘呢。从“醉仙居”到“倚香阁”的路上孔白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这“倚香阁”确也与众不同,高门金匾大红灯笼倒像大官宦家的府第,门口没有姑娘拉客,倒有六个彪形大汉分两排站立,威风凛凛让人不寒而栗。孔白摸摸怀里的银票壮壮胆,然后咬牙走了进去。
门里热闹非凡,随处可见的莺莺燕燕让孔白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龟奴眼尖立刻凑了过来,伸手替孔白的衣角掸掸尘,弯腰笑道:“爷您面生啊,第一次来?您放心,我们这包您来了就不想走。这边请”,龟奴领着孔白往里走,又喊了声:“妈妈,来新客了。”
老鸨早就见门口杵着一人,不过见这人衣饰样貌皆不出色也就懒得搭理,这会听见龟奴喊,便扭着腰过来,瞟了孔白一眼,假笑道:“这位爷以前没见过。我们倚香阁可不比别处,进了这里的门那得有”,话还没说完眼神就被孔白掏出的百两银票勾住,突地一回手打了龟奴几下,笑容灿烂道:“没眼力的东西,还不带爷去上——房。”说罢立刻黏了上去,半扯半拉地将孔白拖进二楼的厢房。
房间十分雅致,香气淡淡的很是怡人,不过最吸引孔白的还是床,古朴结实,幔纱围绕,是个理想的挥洒汗水的地方。老鸨将孔白按在桌旁,冲门外叫道:“还不上酒菜。姑娘们呢?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爷您担待些。”香帕拂过孔白的面颊,引得她狠狠打了个喷嚏。只片刻间便有六碟小菜一壶酒摆上了桌面,老鸨紧盯住孔白手中的银票,娇声埋怨:“哎呦,姑娘们怎么还不来?”
“来了,来了”,屋外一阵笑声,进来四个女子,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作为一个在社会主义熏陶下成长的正直好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孔白张着嘴瞪着眼,确实这些女人比她初恋女友漂亮,好吧,比她第二个女友漂亮,好吧,比她所有的女友都漂亮。老鸨见她如此模样,得意地笑道:“爷看中哪个?还是都要”,她轻轻捏过孔白的银票塞进胸口,笑道:“四个都要可不止这个价噢”。
四个?她没练过武没修过真更没什么奇遇,四个都要她可吃不消。孔白指着靠门边的一个,说:“就是她了”。这女子是四人中最具成熟风韵的,偏眼神淡漠,很对她的口味。
老鸨眉开眼笑道:“菊香,好好伺候爷啊”。这乡巴佬没见过世面居然挑了个滞销货,不把这蠢货的银子压榨光简直对不起自己。老鸨招呼人出去,临关门前还冲菊香挤挤眼。
这菊香也没想到自己被选中,愣了一下才风情地走过来坐在孔白的怀里,又顺手倒了两杯酒,递到孔白唇边,娇笑道:“爷,菊香陪您喝一杯。”
酒不算好酒,菜也并不精致,可美人在怀时什么样的酒菜都能成为佳肴。孔白僵着身子右手搂着芊芊细腰,左手附上滑溜小手,几杯酒灌下去后,手好像不似自己的一样乱动起来,不过也就手动动而已,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这点她有数。
青楼的女子迎来送往眼力自是极高,见孔白始终不是特别兴奋,菊香靠近她的耳旁轻轻吹了口气,故意打趣道:“爷这眉是为谁皱的?难不成在奴家这儿还想别的女人?那奴家可要伤心了。”
孔白长叹一声,顿感索然无味,想女人那得留着命才能想,她现在的处境,真是悲哀!
菊香也知问错了话,小心翼翼道:“爷这般风流人物怎会有得不到的女人?”某种意义上来说,青楼的职业性质和心理医生、算命先生是差不多的,都是要套出你的心里话摸清你的底细榨光你的钱。
得不到女人简直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孔白愁得是捉大皇子,耍阴谋诡计?她只知道三十六计中的美人计,她使美人计的效果?她猛灌一口酒,喃喃自语:“得不到啊得不到。”
菊香一听到来了精神,发财的好机会来了,决不能放过:“爷想要什么样的人告诉奴家啊,奴家给您解忧。”
“你帮我?”孔白随口道。
“只要爷您肯花银子,什么人得不到”,菊香冲孔白抛个媚眼,起身道:“爷您等着,奴家这就来。”
不大功夫菊香回来,重新坐在孔白怀里,伸出右手,里面攥着一个小纸包,孔白纳闷问:“这是什么呀?”
“爷——”菊香的声音都能把人化了:“只要一点点,放在酒菜里,就是贞洁烈女也任您摆布。”
“□?”孔白兴趣来了。
“爷您说笑了,□那多难配,这是上等的迷药。”菊香解释道:“别小瞧了这点,迷倒十来个不成问题,不过就是价钱贵了些。”
“迷药?”孔白突地灵光一闪,把人迷晕?好办法!反正姓方的只叫我想办法,至于怎么做到时再说,先过了眼前这一关,不过这药性这价格,还得试探啊,“管用吗?不会被发现吧?”
菊香娇声嗔怪道:“爷看您说的,这玩意就是有点香味,洒在酒菜里绝对吃不出。又不是毒药哪能被试出。”
孔白将信将疑:“这一小包多少钱?”
菊香笑道:“不过二十两,这点小钱对爷您还不是九牛一毛。”
孔白想了想,拿起小纸包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掏出二百两银票塞进菊香怀里,顺手又摸了把,说:“去,给我拿二百两的迷药来。”
菊香愣了一下再次出去,顾客至上的道理她是懂得。
孔白见四下无人,慌忙打开纸包倒了些粉末在菊香的酒杯中,又洒了些在菜里拿起筷子搅拌几下,胡乱地把纸包揉起塞进怀里,刚做完,菊香就进门了。孔白暗自忏悔:俺真没害人之心,实在是俺来的地方假冒伪劣太猖狂,俺也是给吓大的。
菊香甩给孔白一个大纸包,心想:这都够药到十头牛啦,也不知哪家姑娘这么倒霉。
“来来来,喝酒吃菜”,孔白满面春风,主动把菊香拉进怀里:“刚才是你灌我,现在该轮到你啦。”
菊香的职业素养很高,对于送到嘴边的酒菜含笑吃下,还不时挑逗下孔白。孔白此时哪有心思回应,紧盯着对方。渐渐地,菊香缓缓靠着孔白睡着了。
孔白费劲地将菊香弄上床,看着姑娘较好的面容,有些不太相信是真的,于是故意大声吓唬说:“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把你钱偷走啦,醒醒,哎,要偷钱啦。”再戳戳床上的人还是没反应,孔白放心了,连钱都不要果然是晕了。
现在该做什么呢?孔白沿着床边来回踱步:这女人吧,是我喜欢的类型,但要我乘人之危那不是比用强男还不如嘛,可我付过钱了,她本来就该伺候我的,应该不算趁人之危,不过她晕了,和没反应的女人,那也没情趣呀,虽然没情趣,好处却显而易见,她不能识破我女人的身份,更何况我都压抑好久了,有聊胜于无,总的看来利大于弊。
一旦决定,孔白行动迅速,放下床帐吹灯拔蜡,直扑目标。还没一分钟,她气急败坏从床上跳下,也顾不上穿鞋,冲过去打开门,大叫:“来人来人。”她犯了个常识性错误,在现代晚上即便拉上窗帘不开灯,屋内也是有微光的,外面的路灯、其它楼栋的光亮、机动车霓虹灯等等,只要不大面积停电,城市总是光鲜的。古代的夜晚就不一样啦,外面的光源倒是有——星星和月亮,能指望它们的光穿透房屋?只要不是太穷,一般家庭晚上都会留一点微弱的光源。更重要的一点是,现代女人的衣服穿起来美丽脱起来方便,反观古代女人的衣服,如果不是风月老手,想在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