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英儿很自然道:“你好欺负呗。”大家轻松地笑了。
翌日,孔白和白固若上朝,将徐英儿引荐给广佑。广佑对徐英儿的武功和经历很好奇,两人相谈甚欢。
又过了三月,定康帝觉得自己精力越来越不济,决定传位给女儿。大臣们见太子监国能力出众,早就认可。紧锣密鼓的准备了几月,定康十三年十二月,定康帝正式退位,广佑帝即位。次年元月该年号为广佑元年。定康帝二十一岁即位,在位十三年,三十四岁时退位。后世有人评论:嫛婗之兴始于定康。
不过这一切都与孔白无关,她的第一个女儿降生,她的心全扑在家里。憋了好几天,才给孩子取名孔敬白,意思为敬爱孔白。
广佑六年
春,距离孔白自杀的春天已经很遥远了,可惜啊,她现在仍然恨不得去跳河。一群穿着官服的老女人围扯着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白固若冷眼旁观。翠儿挺着大肚子,左右手分别牵着个六岁和四岁的女孩,干着急。这两个女孩老大叫孔敬白,老二叫孔爱白,肚子里那个也已起好名字,叫孔尊白。对于孩子,第一个孔白是兴奋的,第二个她就有些受不了,没奈何,翠儿还要生,孔白拗不过,只得造了第三个。今儿两人本来准备去看房子,给孩子换个好环境,结果白固若就领着一群老女人冲了进来,非要拉她进宫劝说广佑帝。孔白给折腾地头昏脑胀,只得换了官服进宫去。
广佑帝见孔白被一大群人拥着,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故意看着孔白微笑不语。孔白咂巴了半天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白固若在后面踢了孔白一脚,孔白一个趔趄,话就从嘴里蹦出来,“陛下,那什么,大家都不同意您攻打高国的决定。”
广佑帝依旧微笑,“哦。朕治理嫛婗六年,国富民强,何况徐英儿给嫛婗训练了三万精兵。而高国内乱饥荒盗匪频频,朕如何不能去攻打高国?”这话实际是对群臣说的。
白固若上前施礼道:“陛下。高国这些年虽年景不好但仍有四十万精兵,若是强攻,咱们也必有损失。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嫛婗才好上几年,人口增长却缓慢,我们耗不起啊。”群臣纷纷附和。
广佑帝面带笑容口气却强硬起来,“你们是不相信朕的能力?”
群臣见皇帝语气不善,个个沉默。白固若又趁人不备踹了孔白一脚,孔白两头不讨好,她眼一闭,干脆豁出去道:“嫛婗这几年是不错,但就好了吗?你你,我们,嫛婗,嫛婗的老百姓,那什么,有孤儿院吗?有五险一金吗?有义务教育吗?有医保吗?有退休金?有失业保险?有那什么,啊。”整个口不择言。
“孤儿院朕知道,朝廷拨过专款收养遗孤。医保、教育、退休、失业?五险一金?”广佑帝收起笑容,严肃道,“太傅能不能详细解释一下。”
孔白背个手来回转悠,大家早习惯这位太傅的“怪癖”,也不急只等着她说话。孔白刮了半天肚里的词,才张口道:“陛下。臣的意思就是那什么,嗯,全民看病不要钱,小孩上学不要钱。退休嘛,就是到一定年龄不干活,国家给钱养着。失业当然就是没工作国家当然不能让她饿死,是吧。吃饱穿暖看病免费有国家养老,谁不给这个国家卖命啊?对吧。”
广佑帝没有轻视,她走下龙庭,来到孔白面前道:“好是好,可朝廷负担太重了吧。”
孔白不知如何回答,一个户部的大臣出列施礼道:“陛下,臣有办法。朝廷可以先向每人收取费用,到了一定年龄再以那时的物价每月发放即可。比如一个人从出生起就开始交费,零至三岁,四至八岁,九至十六岁,十七至四十九岁,分阶段收不同的钱,半百之后无论她活多久国家都逐月发钱。这样循环不息,朝廷只要出初始部分即可。”
广佑帝赞道:“好一个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可行。只是若孩子多了,那每户的负担也是可观。”
脑袋灵活的户部大臣不假思索道:“这个无妨,朝廷只要愿意给她们减免赋税。可以这么办,每户若是只生两个孩子,照常交税,生三个的减免一成税,生四个的减免三成,生五个的减免一半。百姓肯定乐意,还可以鼓励人口增长。”
孔白看着这位户部大臣,心想,这脑袋是怎么长的,反应太快了,正胡思乱想,就听广佑帝问:“太傅,你觉得从几岁上学堂比较好?”
孔白皱着眉,考虑了半天,伸出三个手指头,“三岁?”她话音还没落,礼部一大臣跳出来施礼道:“臣以为三岁正是启蒙之时,刚刚好。臣觉得最好让翰林院编写教材,统一教学。至于学习的时间,以三岁到十五岁,学十二年较好。”
广佑帝频频点头,她又问:“学十二年是不是长了些?太傅以为呢?”
孔白恨不得自己会隐身,她硬着头皮道:“人她都是不一样的,有人好学,有人也学不下去。我臣看不如上半天学堂,每半个时辰的一半,就休息一会。对了要休假,学生要有暑假寒假,做工的也要有休假,最好做五天休息一天。嗯,还要重要的是学堂要管午饭,这午饭一定要有肉有菜有鸡蛋还要水果,对了牛奶要有。孩子是祖国花朵,国家未来的栋梁,一定要养好。”
大臣们觉得有点跟不上这位孔太傅的思路。那位礼部大臣问道:“太傅的意思是午饭免费,全由朝廷供应?”
“当然了。”孔白夸张道:“国家替你养孩子,谁不高兴啊。”
白固若发话了,“陛下,臣以为可行。国家能照顾自己的家人孩子,士兵没有后顾之忧一定会拼命杀敌的。臣还建议卯时上学,第一个时辰用来习武,强健身体。臣就不信这样长大的嫛婗女子在战场上还敌不过那些男子。只是,”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孔白道:“就不知喝牛奶有什么用处?”
说到这,孔白顿时挺起腰板道:“牛奶有营养,多煮几遍消好毒,保证小孩身强体壮。你看我们家两个小崽子,那身体多好,大冬天的也不怕冷。”这是古代没有三聚氰胺,老娘才敢打包票。
白固若闻言对广佑帝笑道:“陛下,这倒不假,她那两个崽子淘气的简直无法想象。”
广佑帝也笑道:“难道比朕的庆丰还淘气。”群臣哄堂大笑。
殿门突然传来声音,“陛下,老臣也想讲几句。”众人一看,竟是白向真跪在殿门。白向真听闻自己的女儿领人向皇帝进谏,生怕出事,急忙赶来,正好听见君臣议论,她心里激动,忍不住开口。
广佑帝几步上前搀起她,道:“白相有什么尽管说。朕听着呢。”
白向真恭恭敬敬施礼道:“陛下。大臣们所言极好。只是若是这样,百姓都愿意回乡种田,谁还来城里生活?而且达官显贵府里的丫鬟奴仆们,她们如何办?全民开医办学,有人从中牟利该如何?百姓家里要有劳力,不愿让孩子上学又如何?”
广佑帝敬佩道:“白相深谋,那依您之见该当如何?”
白向真一字一句清晰道:“臣以为干脆废除卖身为奴制。仿效分田,雇人工作须得签订合约,府衙备案方可。至于办学必须写入律法,家长若不送孩子上学一律严惩。臣还建议成立都察院,监察官员。陛下”,她又跪下道:“老臣今年已五十有五,愿以身支持变革,请陛下准老臣退辞。”
“好好好”,广佑帝感动地搀扶起白向真,“朕乃一国之君更应以身作则,这皇宫内的所有侍女朕都和她们签订合约,放入府衙备案。”
皇帝表态,气氛更热烈。“陛下,臣觉得都察院人员有限,而县令直接关系民生,不如让百姓监察。”“不错,用投无名票的方式,年满十六皆可参加。”“臣还觉得当兵时可免除费用。”“臣以为要先以朝廷的名义成立个钱庄。”……
天啊,我没造孽吧,这直接从封建社会过渡到社会主义了。我没改变历史进程吧,地球不会灭亡吧。对了,这是架空历史。空间之间不会有什么影响吧。孔白还在神游,有人推醒了她问:“太傅,你觉得钱庄起什么名字好?”
孔白一愣神道:“你说银行阿?”
广佑帝拍手道:“好。就叫银行钱庄。”孔白只剩下张嘴的份。
广佑帝满脸兴奋,只是还有点不甘道:“可惜了朕的精兵。”
白固若心情大好,“陛下要想练兵,不如拿古国开刀。”
广佑帝不解,“古国虽土地肥沃,但和我们嫛婗隔着崇山峻岭,占了那里有什么用。”
白固若还没说话。工部的大臣施礼道:“陛下,我们可以修运河,在河两边修路,之间架桥,一来一往。到时嫛婗真正兵强粮足,陛下就可以挥剑出鞘,逐鹿天下。”
广佑帝却依旧冷静道:“崇山间挖河修路,这可是耗时耗力的事。太傅以为呢。”
哎呀,你怎么老问我呢。没看到我直往后躲吗。孔白扯扯衣襟假装咳嗽两下,“陛下,那什么,嗯,愚公移山,别人问他,你一个人怎么移山。愚公说,”她手一扬,“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广佑帝爽朗大笑,“朕明白了。朕就专修内政,将来让朕的女儿去逐鹿天下。太傅,你就辛苦一趟,明儿去冶城替朕传道旨意给徐英儿。”孔白领命,心想,你明白什么,我都不明白自己说什么。
广佑帝冲孔白笑眯眯地道:“太傅,你还没给朕解释五险一金是什么。还有农民怎会失业?”
孔白快疯了,“五险一金就是个名称而已。失业是指工人。”
广佑帝接着问:“工人是什么?”
哎呀,要人命啊。她解释完工人,就要解释无产阶级。解释完无产阶级,就要解释社会主义。解释完社会主义,就要解释资本主义。解释完资本主义,就要解释工业革命……她直接撞死算了。孔白带着哭腔,“工人就是做工的人。”
白向真解了她的围,“陛下。臣推荐谢融才任都察使。”
一听这个人名,大臣们无不抽着脸皱着眉揉着太阳穴。那“一根筋”来,好日子到头了。君臣皆兴奋无比,直到夕阳落山才散去。孔白口干舌燥指着白固若火道:“你,你就会害我。好事轮不到我,吃力不讨好你到记挂我,总有一天,我不放过你。”
白固若搀扶着她母亲,声音里透着笑声,“我等着,别让我等太久啊。”
等回到家时,翠儿已经把晚饭端上桌。孔白给自己烫了壶酒,有滋有味地吃起来,“我跟你说了多少回,叫你雇个人,咱家不缺钱。你挺着大肚子。我又不在家,这多让人不放心。”
翠儿给两个孩子夹着菜,问,“我和对门的李婶说过了,给她些钱,她每天来帮衬下。你又要去哪儿?我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
“皇上让我去冶城给徐英儿传个旨,我快去快回。”孔白转脸对两个孩子训道:“叫你们吃饭别咂嘴,你们怎么不改呢。猪才咂巴嘴。你们是饿死鬼投胎啊,没个吃相。”
翠儿眼睛一瞪,“你胆肥了,吃饭还教训孩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你吃饭还不是咂巴嘴。”
孔白立即软了下来,“我都三十五了,她们还小,要教育。”
“得了吧,当初生敬白时,是谁说女孩要哄着养惯着养的,现在孩子大了淘气了,你想起教育了。”翠儿往孔白碗里甩了口菜。
孔白叹道:“我不是忘了这国家全是女人吗,等尊白出生,我要好好的教育。”
“行了啊。你这次去不会有危险?别像上次去柳国一样。”翠儿叮嘱。
“放心。为了你和孩子,怎么着我也不去冒险了”,孔白满了杯酒,“我打算带敬白去,让孩子见见世面。”
孔敬白满脸饭粒,嘴里塞满肉,含糊道:“我不去。我要和白姐姐读书。”她口中的白姐姐就是白固若的大女儿白如雪,整整大她十个月。
“读个屁,”孔白喝了口酒,“天天往白家跑,合着你成白固若家的呐。你能和白家大丫头比,人家那‘策论’都能倒着背,你能识五十字就不错了。”
孔敬白使劲扒完碗里的饭,筷子一丢,边跑边嚷,“我就不去,就不去。”
孔白想着没影的大女儿,摇摇头,嫛婗国治安很好,又有差役巡逻,街坊邻里又熟,百姓家的孩子都是没人管,放在外面“散养”,对于孩子的安全她放心的很。她喝口酒吃口菜,商量道:“要不我带爱白去。”孔爱白到底还小,正低着头和骨头“作战”,根本不理会她妈的话。
“你能照顾好孩子?”翠儿又给孔爱白夹了一根排骨。
“你就是操心的命,我也是她妈”,孔白和蔼地对二女儿说:“爱白,明儿跟妈出去玩,好吗。”
孔爱白好不容易从一堆骨头中抬起头,盯着翠儿筷间的肉,问,“娘,跟妈出去玩,有肉吃吗?”
孔白刚咽下的一口酒没差点呛出来,这生的都是什么女儿呀。
第二天清早,翠儿替孔白收拾好,给了她一堆银票让她去冶城换现银,没法子这两个孩子太能吃。白固若也来了,“陛下说,让你问问季岭高国的情况,她一直在冶城,毕竟熟悉。”
“我老婆孩子,你帮忙啊,”孔白也不客气。翠儿又嘱咐了好几遍,孔白才带着四岁的孔爱白去往冶城。
一路没有耽搁,母女俩很快到了定胜关。孔白去拜祭了下继续赶路。现如今在定胜关和冶城之间的土地尽数归了嫛婗国,原来三不管的地方,竟成了往来商旅交易集贸之地,酒肆客栈林立,隐隐有了城镇的规模。广佑帝采取大臣们逐步开放的意见,暂时不准外人进入定胜关,却允许国人出关做买卖……于是这里男女混杂平等交涉,十分和谐。孔爱白头一次见男人,好奇的很,竟拽着一老男人的胡子不松手,害得孔白直给人道歉赔钱。
到了冶城,孔白先去了徐英儿的府邸。接待她的却是挺着大肚子的秦瑶。
孔白见秦瑶这肚子跟翠儿的差不多大,一连串的疑问,“怎么不见徐英儿?她也放心?你们怎么才有孩子?”她把女儿拉到面前,“叫秦姨。”
孔爱白撅着小嘴,苦着脸,怯怯地叫了声。之前她哭了半天,她就不明白,她看见一个人的头发长在下巴,她不过摸摸,妈妈凭什么打她屁股。秦瑶了解了原委也笑起来,她吩咐人准备了糕点,轻声地哄着孩子。孔爱白顿时开怀,拿着吃的被领出去玩了。秦瑶这才好好地回答孔白的提问,“她去千燕谷训练她的士兵,明晚回来。我五年前随她来这里就一直想要个孩子,她说我身子骨弱,非要调理好才能要孩子。”
“她就不能生?借口。”孔白知道徐英儿这个人占有欲极强,想想看,秦瑶这个绝色美女在青楼这种地方能保有清白,那是徐英儿算计了多少人啊。不想要孩子?是不想让孩子霸占秦瑶。
秦瑶也了解自己爱侣的性子,笑道:“所以我就威胁她,再不要孩子我就和她和离。唉,”她抚摸着肚子,“我都快二十八了,才要生这一个。”
“孩子多了也烦,”孔白深有体会,“翠儿肚子跟你差不多大,我马上要有三个孩子,淘气的,唉,家里天天像战场,乱得简直,唉。”
两人唠叨了半天家常,秦瑶命人收拾客房。孔白想了想道:“这样吧秦瑶,孩子先放你这,我去季岭那儿看看,她妹妹为了救我,唉。”秦瑶知道的,当然没意见。
季府里季岭也不在,说是去巡城要半夜回来。孔白看小喜身边围着四个小女孩还挺着大肚子,惊得直问:“天啊,你,还生?”
小喜无奈道:“自从她妹妹去世后,她两个母亲就迅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