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没料到她有这么一问,一瞬间犹豫道:“五、五百两?”
孔白点头,“等会你把她的卖身契拿来。”老鸨没想到她居然没还价,高兴地去了。
“菊香,我找你有事。”孔白兴冲冲地进屋。菊香正躺在床上玉臂外露半眯双眼,见她突然来了慵懒道:“大白天的,我可不伺候你。否则传出去我会被姐妹们笑话的。”孔白咽咽口水,坐到床边,握住菊香的小手,笑道:“找你有事。”
菊香掀开被子,抛个飞眼道:“上来说。”孔白麻利地脱去外套和鞋子,钻了进去,搂住菊香,温存了会才开口道:“我今早买了费家的女眷,也想到了地方安置,只是缺个信任的人带她们去。”
“我当是什么急事,”菊香故意责怪道:“费家?你的前任,你收了他的府邸,现在连他的女人都不放过。”
“我只是看她们可怜。你知道的,官卖啊,很惨的。”
“知道你心善,说吧要我怎么帮忙。”
“平凉城外有个玉檀山,我在山北有好大一片地。我帮你赎身,你带她们去那里生活吧。在外面你待人接事比她们有经验的多。”
菊香皱眉道:“她们肯听我的?”孔白道:“你只说答不答应吧。”
菊香想了下道:“你若肯给我一万两,我就应下。”
“钱不成问题”,孔白痛快地答应。果然贪来的钱花起来就是大方。菊香又细细问了地址。
老鸨此时推门进来,见这幅情景忙道:“孔爷,上床是要给钱的。”
“我没干什么”,孔白无奈道:“卖身契带来啦?”
老鸨扬扬手中的契约,笑道:“带来了。您看价钱?”
孔白盯着她道:“说好五百两,你要加钱?”
老鸨暗喜,菊香就是一个过期的滞销货,早就没人问津,养在这还要管吃管喝,有人肯赎再贱的价她都愿意卖,现在这个冤大头居然出五百两。她忙不迭道:“不是不是。好好,算我吃亏,就五百两。”
办好手续,等菊香收拾停当,孔白叫了辆马车带着菊香去了客栈。翠儿早就不耐烦,扯住孔白道:“你去哪了?”突一眼瞥见菊香,不高兴道:“我说呢,这么半天,合着又带个女人。”
孔白顾不得翠儿,对众女子道:“我给你们每人一千两银票,你们跟着这位菊香姑娘走,她会安置你们的。当然你们要是想自己走,我也不拦着。”
一位年纪似乎是最大的女子走过来跪倒,道:“犯妇代费家上下十七名女眷谢孔大人搭救之恩。我等愿听从孔大人安排。”
孔白见这女子身处困境仍不卑不亢,不由心生怜惜,脱口道:“你叫什么名字?”女子答道:“犯妇费周氏。”孔白又道:“我是问你自己的名字。”
众人听她由此一说,皆愣住,要知道古代男子贸贸然问女子的闺名是非常失礼的,基本等同调戏。那女子脸色微红,勉强道:“犯妇周芙蓉。”
孔白点点头,她记得府中有个园子叫芙什么园的,感情这位就是姓费的大老婆。她感慨道:“你们自由了,别说什么犯妇,你们就恢复原名吧。以后好好生活,不要再依附男人。翠儿”,孔白掏出一把银票,递给翠儿道:“无论大小,每人发一张。”
翠儿不满地嘟囔道:“就你大方。”
孔白单独拉过菊香,偷偷塞给她张万两银票,叹口气,随后又对众人道:“菊香原本是青楼的,我已替她赎了身,你们不准瞧不起她。”
周芙蓉真诚道:“孔大人哪里话。若是没有您的搭救,我等的处境还不知怎样呢。我等一定听从菊香姑娘的安排。”
菊香到底会做人,拉着周芙蓉的手笑道:“姐姐不嫌弃,菊香就心安了。姐姐一看就是个知书达理的,一路上有事我们商量着,别提谁听谁的。”
孔白见她二人这样也放了心,又吩咐掌柜的去套几辆马车,添些路途用品,方才回府。
隔日,翠儿非要跟着孔白去送行,孔白只得带她。城外十里亭,众人一切准备停当。菊香将孔白拉至一旁,替她理理衣襟,颇有些伤情地嘱咐道:“你,唉,是个实在的。那里”。菊香用下巴点点京城的方向,道:“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要想法子趁早脱身。若是没地方去尽可来找我”,她又悄悄指指翠儿道:“这小丫头是个知恩图报的,你若没人使唤,可差她去。我眼毒不会看错的。”
孔白望着眼前的女人心里涌起丝丝暖意和悲凉。谈不上爱,只不过是有一点喜欢,有一点贪恋而已,但是她能感到其中的真心。她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能长叹一声,痴痴地看着菊香。
不远处,马车夫催促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跑来,仰头对孔白认真说:“我叫费清莲,我长大后一定会报答你的。”正是前日被官差扯头发的孩子。
报答?女人对我最好的报答就是投怀送抱,可是你的年纪。孔白笑了,她挥挥手示意众人上车。迎着朝阳看着远去的车队,她突然觉得自己老了,老得只想得过且过无所事事。翠儿见她又犯傻,拽着她的衣袖,不满道:“舍不得啊。”孔白也不答话,只是自顾自地伤感。
不过这种状态并不持久。一回府,秦瑶便派丫鬟来请她。孔白为难,美女对你不好心疼,对你太好头疼。内心较量一番,她还是决定去看看。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是商量下三日后的乞巧节怎么过。孔白失望,给了秦瑶些银子让她全面负责。
孔白的印象中,过节无非是吃吃喝喝,所以她也提不起兴趣。当晚孔白姗姗来迟,她的三位“夫人”和霍楼云早已谈笑在一起。湖边凉亭的桌上摆满了精美的蔬果点心。孔白坐下便吃,秦瑶出乎意料地腻在她的身边,给她喂酒喂菜,惊得她小心肝直跳。许是美人在怀,只喝了几杯,她便觉得有些把持不住。她有些胆怯,不敢看秦瑶,眼神只能四处乱瞟,恍惚中瞥见翠儿旁边站着的女子,不由看呆了。这女子虽是丫鬟打扮,却有说不出的味道,明明是个弱女子却好似大丈夫般顶天立地,极有气概。霍楼云顺着她目光看去,不由地冷笑道:“怎么,孔大人又想娶亲?”
孔白不去理会,指着那丫鬟口齿不清地问翠儿,“她,是谁?”
“她啊”,翠儿虽觉莫名其妙却仍答道:“她是我新招进府的,在厨房做事,叫白大姑。今儿过节人手不够,我喊她过来搭把手。”
光听这名字孔白就觉得俗,她晃晃脑袋仔细看看那丫鬟,普通得很。看来自己真喝多了,她扫兴地想,继续被秦瑶灌着酒。
又吃喝说笑一阵,时辰已经很晚,众女欲要散去,秦瑶凑近孔白耳边,腻腻地说道:“今晚去我房里,我等你”。声音小到所有人都能听见。孔白被耳边的热气激得浑身燥热,木偶般地被秦瑶牵着走。
沕园很大,孔白又是入住不久并不熟悉,绕来绕去,她突然发现居然把秦瑶丢了。晕乎间她似乎向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丫鬟问路,那人把她带进了一间房。房内漆黑一片,隐约好似听见秦瑶唤她的名字,孔白努力辨认,摸黑向床的方向走去,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扑向前,入怀的是全身不着丝缕的软玉温香,入耳的是酥到骨子里的柔声呻吟。孔白脑子“嗡”的一声,顿时没了理智,疯狂起来。
有人说天堂与地狱只有一线之隔,这句话对于孔白来说再合适不过。孔白是在天堂中醒来的,欢好后遗留下靡乱的气息让她十分舒心,床单上的落红让她百般怜惜。她大概地穿上衣服,急不可耐地跳下床,欲去爱抚那位背对着她好似雕像的女子。然而下一秒她就跌入了地狱。女子手持利剑缓缓地转身,孔白心里“咯噔”一声立即僵住,居然是叶冷秋。
也不知对视了多久,孔白背上全是冷汗,却不敢开口更不敢动。叶冷秋面上不悲不喜,慢慢扯起一个笑容,声音很是平静道:“你很好。”
火山喷发前的平静!孔白不由自主地哆嗦,她很怕叶冷秋,她知道这个女人对她不会丝毫留情。“我不是”,话音刚起,一道寒光朝她面部劈来。孔白脚下一软,双膝跪下,恰好躲过,
“别别”,她大喊。
房门猛地被踹开,徐英儿冲进来,举手抓住叶冷秋的手腕,阻止落下的利剑,呵斥道:“你疯了?”
凄厉的笑声回荡在屋里,叶冷秋的声音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我、要、她、死。”说着手腕一沉向下砍去。徐英儿使力阻止。两人武功半斤八两,一时僵住。
徐英儿见叶冷秋似要陷入癫狂,索性用重话刺激她,于是大声怒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不过是皇上送给她的玩意。我们这些人就是这样的命,你看看那些在孙有礼身边的姐妹,她们给虐得还少吗?你不就是想给姓杨的守身吗?我们这样的身份,即便你冰清玉洁,姓杨的也不可能八抬大轿迎你进门,最好的结果无非是做妾。你再好好想想,你前几日私会姓杨的,已然犯了规矩,你若杀了她,皇上能饶你?说不定还要连累你的心上人。”
叶冷秋面如土灰,身子一软,瘫倒在地,面上显出深深地绝望,了无生机的绝望。徐英儿明显松口气,吩咐突然出现在屋里的四位丫鬟道:“好好看着,出了问题小心你们的脑袋”,说完又去踢踢孔白,“还不快走”。孔白这才回神,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徐英儿见叶冷秋如此神色,心中不忍面上却不露一丝同情,对那四人使了眼色,便掩门退了出来,直奔秦瑶的园子。闺房门前她凝神屏气仔细确认四周无人,方才推门而入。
屋里的三人早已等的心焦。秦瑶颤声问:“她怎么样?”徐英儿轻轻搂住她,语气低沉道:“我派人看着她。”
一阵沉默,霍楼云万分难过道:“我们是不是做得太、太”,她实在说不下去。一位丫鬟打扮的女子赶紧从背后抱住她,安慰道:“是我们负了她,我一定报答她的。若是没机会,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替她卖命。”
徐英儿也感觉到怀里人儿的颤抖,她索性咬牙发狠道:“做就做了,别再说这些没用的”,她对霍楼云和另一个女子道:“这件事马上就会传到上面,她已经够不上威胁。监视霍楼云的侍卫最近要换次班,你们时刻准备好,一有机会立刻走。对了,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丫鬟模样的女子口气坚定道:“当然。我白固若向来是一言九鼎。”她从怀里掏出一枚刻有“白”字的铁质令牌扔给徐英儿道:“日后你们若去嫛婗国,那它去找我,我自会保你们平安。”
四人一阵沉默,秦瑶突然问:“孔白怎么样了?”听到这个人名,徐英儿轻松地笑了,“她呀,死不掉。”
孔白不知道自己死不掉,她一整天都在恐慌中度过,晚上非要让翠儿陪她,她害怕叶冷秋那要把她剁成肉泥的眼神。小丫头红着脸,扭捏了半天,才勉强地和孔白睡了一晚。一夜噩梦连连,孔白醒来后还没来得及回味下这件事的蹊跷,又被皇上招进宫去。
皇帝明白孔白萎靡不振是什么原因,他看似无意随口道:“爱卿是朕的臣子,什么事都有朕给你撑腰。女人嘛,不能由着她,皇帝赏你的女人就是你的,怎能由她放肆。”孔白正在消化这番话的意思,又听皇帝说:“你给朕出的主意真是有效。这段时间霍楼云对朕送的礼物不再抗拒,似乎还有些欢喜。”孔白有点跟不上皇帝的思路,那知这位皇帝话锋一转,又道:“你这次替朕除了孙有礼这个乱臣贼子,朕该怎么赏赐你呢?”
“皇上赏赐的已经够多了”,孔白赶紧拍马屁道:“一切都是托皇上的洪福。”所有功劳归领导,古今通用,她还是知道的。
“那怎么行”,皇帝一脸为难,道:“有功不赏,天下人会说朕是昏君的。”
硬要给我好处?孔白当即觉得不妙,浑身汗毛立起,继续听皇帝啰嗦,“赏什么好呢?你来京师时日尚浅,官升的太快会惹人非议。”皇帝装模作样思考一番,故作欣喜道:“有了。朕的皇妹长宁公主如今还没许人,你就做朕的驸马吧。”
孔白觉得自己的脸在不由自主抽搐,嘴皮也开始不受控制,“皇上,我是女女女。”
“朕知道”,皇帝叹气的样子太假,“长宁她知道你是女人,可她就是喜欢你这样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非要嫁你。作为她的兄长自然要考虑她的幸福。”
喜欢、巾帼、英雄——我?孔白相信自己立马变成猪,也不会相信皇帝这番话。可是皇帝的话她敢反驳?而且这位还眼神阴冷地看着她,一副你要命就必须要我妹妹的架势。孔白还能说什么?她只能咽下口水,万分艰难道:“皇上,公主她、真的、真的真的”,她实在说不出“喜欢”两个字。
皇帝说谎的功力岂是常人可以比的,他十分肯定地点头,那神情好像孔白真是头猪,他妹妹也绝对会喜欢的。孔白没办法,只好跪下谢恩。
第二日圣旨下,姜国五公主姜长宁下嫁与吏部侍郎孔白,七日后成亲。孔府上下又开始忙着办喜事啦。孔白看着铜镜中身着喜服的自己,苦不堪言。在现代她做梦都想和心爱的女人成亲,但是现在成亲简直成了她的炼狱。皇室成亲就是比民间繁琐些,内容却差不多。晚上,孔府内大小官员往来道贺,内心却很是不忿:这位孔大人也太会敛财,居然用成亲的借口,皇帝赐了三次,不给还不行。妈唉,这份子出的,伤不起啊。就连领孔白进入贪污领域的方大人也有些不满:贪些钱不容易,冒得风险很大的,您好歹也体谅体谅我们噻。照您这成亲的速度,我得贪污多少钱啊。
孔白也是无精打采,不停地叮嘱翠儿,“虽然是夏天,但是最好是在席子下给我铺床薄被,这次还不知要睡多久地上,腰一定要保护好。”
翠儿这次倒是耐心,拍胸脯保证,“你放心,保证让你睡地上和睡床上一个样。”
孔白撇撇嘴,强打精神应付接下来的流程。只不过看到公主的容貌后她还是震惊,皇家人的基因果然好,皇宫也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一个长着高贵面庞的女子居然能散发出和秦瑶一样的气质。当然经过三位“夫人”的前车之鉴,她对于太过美丽的“食物”本能地会退避三舍。
蜡烛燃了一半,孔白枯坐在凳子上实在难受,她清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努力地向真人君子方面靠拢,“夜深了,请公主早点歇息”。
“也请驸马过来就寝”,公主的声音荡漾的差点让孔白化了。尤其是“过来”两个字说的特别清晰。孔白吓得往后跳了一步,绝色美女的引诱,她的抵抗力从来都是为零的,悲惨在于她被蛇咬过很多次,所以天上的馅饼即便掉到她嘴里她也不敢吞下去。公主明显看出她的害怕,仪态万千地走到她面前,牵起她的手,温柔地拉她到床边坐下,毫不掩饰地道:“驸马一定不会让本宫在新婚之夜独守空房的。”
“不不,我会打地铺的”,孔白失神地望着公主化为汪洋的眼神,努力地告诉自己,忍忍忍,一定要忍住,天啊,柳下惠真不是人做的。
公主轻轻地靠在孔白的怀里,拉着她的手去解自己的腰带,羞涩地道:“漫漫长夜,驸马还不宽衣就寝。”
少女的体香钻入孔白的鼻孔,从她的视线可以看见公主通红的耳朵,我的理智呢?这手还是我的吗?拜托你们别乱动行吗?孔白觉得自己肯定疯了,双手居然不听大脑的指挥,剥起公主的衣服来。妈唉,这公主的衣服也太好脱了吧。
“你还打地铺吗?”翠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