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到我的衣柜里了，你那房间根本没地方放。”
“哦。”
瑶抬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看杂志的人，果然又拿了她T恤当睡衣。
“穿够了赶紧还我，这件衣服还没退役的。好像还有两件衬衣被你拿来做家居服了吧？那可是上班穿的很贵的，希望星期一能看到它们被熨平整了出现在我房间。”
“嗯，我明天问问它们愿不愿意回去。”
瑶禁不住翻了个白眼。她的衣服比语觉大一个码，因此便老是被她顺手牵羊的拿了去当睡衣，特别是质料越舒服的，越容易遭“毒手”。不过反正衣服那么多，她也不太介意少个几件就是了。
☆、你不说，我不说，一定会心照吗？—4
过了两个礼拜，语觉又接了个画插图的单子，一开始没什么，但随着截稿日期的接近，又开始没日没夜的赶工。小齐和小冰平常也挺喜欢画画什么的，就自告奋勇的来给语觉当助手兼学徒。
多了两个帮手，工作轻松了些。也因为人多了，就有了工作环境，也就不必把瑶赶出去了。在那段时间里，她们3个躲在房间里画啊画啊，瑶就只好百无聊赖的看电视，或者躲回自己房间玩玩游戏或睡睡觉。
待把稿件全部交出去那天，瑶请她们下馆子吃了顿好的。为什么是瑶请？习惯吧，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
大吃一顿后，便是语觉的大睡一顿。瑶很怀疑她这种不规律的作息会不会折寿，不过让人不平衡的是，这家伙无论怎么熬夜，皮肤都是那么好。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的下午。起来时，瑶正躺在客厅中间玩手机，好一个悠闲安静的午后。
“起来了？要咖啡吗？”
“嗯，我自己冲。”
语觉手拿一杯速溶咖啡，扯过一本杂志蜷到沙发里。
“这次的作品满意吗？”
“凑合吧，按客户要求做的图，没什么特别的。”
“客户满意付钱了就好啦。”
“像你这么现实可不好。”
“你熬了那么多天夜，付出这么多劳动，获得报酬是应该的呀。”
“话是这么说……”
“可是做出满意作品的满足感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对吧？”瑶熟门熟路的接上下半句。
“嗯。”
“喂，瑶，小冰那孩子好像喜欢你哦。”
“真的？不会吧？而且她只是中学生。”瑶略带吃惊的支起身子，“她跟你说的？”
“没有啦，只是有这感觉。”
“呀呀，那我还真要考虑一下，我们年龄差距……怎么说也有个□岁哦……”
“得了吧你！”语觉一本杂志敲到瑶头上，“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别人看不看得上你还不知道。”
瑶捂着被敲到的地方委屈道：“又是你说她喜欢我的。你每次说谁喜欢我，都看得超准，都没看走眼过。”
语觉缩回到沙发里翻开手里的杂志：“说不定这是第一次看错。”
“嘻嘻，上次说妮子时你也这样说。再上一次也是……”
妮子是瑶的上一任女友，一年多前的事了。
语觉翻她一个白眼：“就算她喜欢你，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能不能接受自己喜欢同性也不是一个轻松的过程。”
“是么？”
“不说别人，就说你自己，当年谁在纠结来纠结去的？”
“有纠结么？我都忘了。”
语觉笑笑，她知道这家伙没忘，只是不想说这个话题而已。
那年应该是14岁吧，那天放学的路上，那个戴着眼镜的长发少女红着脸对她说：“语觉，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怎么办？”
“哪种喜欢？”
“就是那种喜欢啊。不是普通的喜欢，是很严重的那种。”
“你确定？”
“不知道啊。我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对女生有那种感情。”
“说说看。”
“我思前想后很久了。真的不是普通的朋友间的喜欢。我会很想抱住她……甚至想亲吻她……你会不会觉得很奇怪……你会因此不敢跟我做朋友吗？”
“呃……给我一点时间接受，但朋友铁定还做的。”
“我是心理出现问题了吧，就算她接受了我，爸妈也一定会打死我的，这种感情不可能被世人接受的……可是又控制不了……实在烦得不行，只能跟你说了。”
“没事，我不会说什么难听的话的。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这感情？”
“不知道，她对我忽冷忽热的。”
“你到底喜欢的是谁啊？我认识吗？”
“认识的，就是二班的诗颖。”
诗颖是二班的班花，人长得可漂亮。
“你咋就喜欢上她了呢。”
“我们课外活动编在一组啊，她近看可真的是非常漂亮，对我又好。”说起暗恋的对象，烦恼的少女便神采飞扬起来。
“刚才谁说她对你忽冷忽热的？”
“对啊，有时很好，有时又不那么好。”
“那你是打算就这样耗着，还是进一步试探一下？”
“万一她接受不了，很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很有可能。”
“唉……如果我喜欢的是你就好了。”
有人脸上禁不住升了一点温：“为什么这么说？”
“你知道我喜欢女孩子还愿意跟我做朋友呀。”
“这只是你的一个和别人有点不同的地方，用不着太大惊小怪。”
……
一个月后的傍晚，太阳都已经下山了，语觉家的防盗门铃大响起来。
“语觉，下来一下。”瑶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
语觉连忙披了外套跑下楼，瑶推着自行车站在楼下，头上冒着汗，脸上红扑扑的。
“跟你说，我刚刚亲了她！嘿嘿，成功了，她喜欢我！”语气要多高兴有多高兴。
“你亲了她？！”
“对呀，就是刚刚，送她回家的路上。是嘴角哦，有碰到嘴唇的！”
“然后呢？”
“然后就马上跑来告诉你呀。”
“你神经啊，亲完就跑。”这人还是小孩子吗？
“哎呀，很难为情嘛。怎么也是初吻……哎呀，不跟你说了，我要赶紧回家打电话给诗颖。”
说完瑶又骑上自行车一溜烟的跑了。
她亲了她？意外的是个行动派呢——语觉心里想着，转身上楼。
回忆到此为止，语觉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这家伙真的没纠结多久就接受了自己的取向啊。记忆有点不清晰了，毕竟是挺久之前的事。
她还记得，一个学期后，诗颖交上了男友，瑶就被甩了。才半个月的时间，原本活泼的瑶变沉默了，人也猛然瘦了一圈。直到她的下一任恋人，也是女生，瑶的取向也算定了下来。往后的几年里，她交了好几个女友，但交往的时间都不长，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以分手告终。
作者有话要说：一天发一章，总觉得很快就会发完……写的时候要写那么久……
☆、你不说，我不说，一定会心照吗？—5
语觉出去买点东西，瑶在上网。门铃响起来，开门看到的是小冰。
“小齐今天不能来，就我自己一个来了。”
“噢，语觉出去买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进来吧。”
“听说上次画的那批画客户很满意？”
“对啊，又加了十张，时间好像挺赶的吧，只有三天。”
“第一次帮忙就获得好评，好高兴！”
“呵呵，那说明你们都画得好呗。”
瑶倒了杯蜜茶放到茶几上。
由于天气热，小冰今天穿了件小背心，头发也扎了起来，倒显得特别可爱了。瑶心里寻思着，这可爱的孩子真的喜欢我吗？
突然发现自己就像个怪叔叔似的盯着别人，瑶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了。忙蹲下在茶几底翻出电视遥控：“要不看个电视？”
“瑶，瑶姐，听小齐说，你喜欢女生？”
啧啧，现在的中学生好直接！
“呃……嗯。”瑶含糊的点点头。
“你现在有女友吗？”
“没有。”
“喜欢的人呢？”
“呃，也没有特定的对象……”
“你觉得我如何？可以吗？”
“呃，你很可爱，可是……”瑶想说，这会不会太突然了点。
“我明白的，你又怎么会喜欢我这种小孩子。我一直觉得瑶姐很特别，跟其他人不同，特别知性漂亮，又很帅，待人也很好。能跟你成为朋友就很满足……”
“没有的事，小冰也很可爱啊，为人直率，画又画得好，很出色呢，一定很多人喜欢。”瑶就是那种看不得女孩子沮丧的人，伸手往小冰头顶摸了摸。
“谢谢你，瑶姐。”
也许是瑶此刻的笑容太包容，小冰不知哪来的勇气，闭起双眼，迅速往瑶的面颊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头低得更低了。
惊讶之余，瑶眼角瞥见大门处人影一闪，是语觉刚好回来了，大概刚刚好全看到了吧。
“语觉姐。”小冰的声音小小的，不知为何，面对语觉，她忽然有一丝慌张，就像什么事情被撞破似的。
“小冰来了啊。”语觉放下钥匙在玄关换拖鞋，语调轻快“看来我稍微回来早了一点呀。”
“没，没有。”受小冰影响，瑶竟也有点紧张，“你们快开始工作吧，时间很紧吧？”
“对呀对呀，小冰先借我用一会儿。小冰，开始工作啦。”
“嗯。”
小冰跟语觉进了工作间，还回头看了瑶一眼。
“借用”？喂喂，其实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啦——瑶心里嘀咕。
两个小时后，小冰从工作室出来准备回家了。
“今天这么快回去？”
语觉站在房门口笑着说：“这次的进度比预定的快，就给点时间你们散散步嘛。”
趁着小冰上洗手间，瑶低声对倚在房门的语觉说：“我们还没什么的。”
“小冰是个好孩子，你可别负了人家。”
“那我送她回家咯。不回来吃晚饭咯。”
“嗯，正好，别太早回来打扰我画图。”
这时小冰出来了，瑶拎起车钥匙和家里钥匙，包也不拿就出门了。
“必须要马上回家吗？还是陪我吃个饭？”瑶扶着方向盘问。
小冰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小声道：
“不必马上回去，我跟他们说了会比较晚回去。”
“去吃西餐，好不好？”
“好。”
车子停在一家位于侧巷里的西餐厅门外，很低调的一个地方，只有一个小小的灯箱放在路边指路。但也正因为低调，反而吸引了很多喜欢安静人。
瑶从来不会和客户或酒肉朋友来这儿，这地方只适合相熟的朋友聊聊天。挑了个露天的位置坐下来，侍应递过两份餐牌，服务态度好得小冰有点不适应。
小冰把餐牌来来回回看了个遍，居然连一个有关价钱的字眼都没有。忍不住低声问瑶：“这里的餐牌没有标价的？”
瑶抬头笑了笑：“我这份上有，今天我请客，想吃啥就只管点就是了。”
“为什么会不同？”
“呃……因为我看起来就是请客那个呗。”
“那怎么好意思，借你的给我看看。”
瑶把餐牌往后收了收：“放心，这里不贵的，我是熟客还有折扣呢，随便点。”
这家店，怎么看都不便宜……没办法，小冰只好尝试从那些陌生的菜式名里挑一两样估计比较便宜的。最后瑶还给她加了沙律和饮品。
瑶确实是这里熟客，隔段时间就会来一次，而且几乎每次都坐同一个位置，也几乎都是同一个侍应为她服务。说起这位侍应，好像天生就是做这行的料，服务做得很好又不着痕迹，所以才会自作主张给她们递了两份不一样餐牌。只是他过好的服务倒让小冰有点不习惯而拘谨起来。
瑶不得不一直对她说：“不用紧张的，中国人偶尔吃顿西餐，不用讲什么麻烦的礼节……”
除去这点小问题，这顿饭还是吃得很愉快的，食物味道很好，相谈也很愉快。平常接触的都是在社会打滚的成年人，难免觉得累，与还在学校的孩子相处，倒是多了份轻松。
作者有话要说：诸位大小朋友儿童节快乐~
☆、你不说，我不说，一定会心照吗？—6
一如既往的放学时间，除了还在学校活动的，其余三三两两的收拾书包准备走人。
“小齐，一起走一段？”小冰发出要约。
“今天没有约瑶姐？”
“嗯……”
“好啊。”
……
“你们，发展得如何了？”
小齐指的是瑶，大约一个月前，小冰晚上11点多打电话给她，说她好像跟瑶成为情侣关系了。很让人吃惊的一个消息。
“总觉得跟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法？”
“其实很没有真实感，只是好像成了恋人关系。”小齐加重了“好像”两个字。
“好像？”
“嗯，没有太多恋爱的感觉。虽然每天都会跟她通电话，周末也会出去逛街吃饭看电影。可是都一个多月了，不要说接吻，连牵手的时候都不多。”
“这些事还是慢慢来吧。”
小冰叹了口气：“是我太急进了吗？”
“也许她只是出于对你的保护考虑才这样呢？毕竟我们还是学生，在她眼里可能还是小孩子吧。”
“我可不希望她把我当成小孩子……难道因为是同性的关系？”
“怎么会。”
“或者因为年龄？可能她觉得我无趣……”
“别想太多了，两个人相处总有个慢慢了解的过程。”
正聊着，一辆眼熟的小吉普停在她们身边，探出来的是语觉的毛茸茸的脑袋。
“正跟瑶说会不会遇到你们呢，就马上见到了。回家吗？要不要搭顺风车？”
瑶坐在驾驶座上，透过挡风玻璃向她们挥手打招呼。
“我坐到后面去吧。”语觉识趣的伸手就要解安全带，小冰忙说她跟小齐两个坐后面就可以了，不必麻烦。
趁着没人发觉，瑶把已经按在安全带扣上的手收了回来。
跟上次不同，这次后座收拾得非常干净，除了两个靠枕，一点杂物都没有。车上依旧播着慢悠悠的音乐，瑶慢悠悠的开着车，也没怎么说话，语觉跟她们聊了会儿画图的事，也就到了。
待两个女孩子，下了车，语觉才说道：“太冷淡了吧？”
“啥？”
“对小冰。她是你女友吧？”
“会冷淡吗？”
“连我这个外人都觉得你的热情严重不足。”
“没有的事。”
“你不好好投入的话她会很不安的。”
“我有投入的。”
“但不多吧？再这样下去她又会离开你的。你就不能谈一段长久一些的感情吗？”
这下瑶听得不高兴了。她们的车车正好从小路拐弯出大路，一个不留神差点撞上一辆出租车。瑶一脚重重踩在刹车上，惯性让两人猛的往前冲了一下，又被安全带拉回到靠背上。
出租车司机狠狠的响了两下喇叭，又骂了一句才启动开走了。
瑶被吓了一大跳，心里烦躁，没好气回应语觉道：“跟你有关系？”
语觉一愣：“没关系！”丢下这句后她头扭向窗外，两人整晚没再说一句话。
转眼又到了约会的星期六。今天瑶懒得到处跑，找了个咖啡店坐着看书。自己拿了本悬疑小说，顺带从语觉的书架抽了本漫画给小冰。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捧着本书一坐就一个多小时。小冰的漫画早看完了，瑶还津津有味的沉浸在她的小说里。搅着那杯冷掉的奶茶，小冰托着腮看她看书，低垂的眼睫毛跳动着，细长的眉毛时而紧凑时而舒展。
始终还是抓不到她的心啊！——小冰心中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