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捉摸不定，而是直到二年级下学期我才真正弄明白。明白了这一点以后，我也就同时明白：虽然我没有必要再把孙国雄看得象陌生人一样，但是我已经无法真正地向他敞开我的心扉了。还要我说得更明白一点吗？那好吧，到了这种时候，我也就不顾什么淑女的面子而勇敢地做一回野丫头了！其实从二年级下学期我帮你补习功课开始，你就闯进了我的心里，从此以后，我狭窄的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我没有想到当我真正面对她的表白时是如此的冷静，我更没有想到她的表白平静得象是在说一件与她根本毫不相关的事一样，我们都对彼此这种冷静的表现感到惊讶！
“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会在这种情形下以这种方式向你吐露心声！你不会为此而怀疑我的真心吧？这么浪漫的事怎么会如此平淡呢？ 难道我真的只是把它作为一个未了的心愿而完成了事吗？还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取代许莜莜而从此心灰意冷了？难道我从此真的要把你从我的心里赶走吗？那我为什么一想到从此不能再想你和看见你就会感到心痛呢？”
当她连续地问这些问题时，她就再也无法保持原先的那种冷静了，她定定地看着我，声音越来越低，神色越来越苦恼，到最后几乎是在呢喃自语，而且我发现她的眼眶中竟然闪动着晶莹的泪珠。我本来似乎麻木的心弦，也被她一句句的追问越来越强烈地触动着，我又体会到那种叫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重压力。不过我此时不是象以前那样急于逃开脱身，而是心中洋溢着温情，真的想把她搂在怀里，软言劝慰她，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彻底解除压力。
我当然不可能在餐厅里这样做，可是她已经从我的眼神中领会了一切，温柔地对我说：“因为我知道我可能永远也走不到你的内心深处，所以我分外珍惜我们这种温馨相对的时光，而且我多么希望从此以后你不要吝惜给予我这种能让我深刻体会美好生命的机会！”
我看着她美丽动人的面庞，听着她温柔可爱的话语，禁不住象受到催眠一样地连连点头说：“其实我也很珍惜这种时光，我怎么会不愿意创造这种机会呢？”
听了我的话，特别是看到我有点痴迷的表情，她笑着说：“本来我还以为你是个冷漠的人，现在我才发觉你实际上是个多情的人，从本性上来说你很善于与女孩制造温情脉脉的二人世界。要是我再年幼一点而且不知道你有个许莜莜，我真的会傻傻地以为你对我情有独钟呢！难道许莜莜也不知道你有这种‘博爱’的天性吗？”
听她这样说，我真的吃惊不小：我有‘博爱’的天性？还没容我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她紧接着又告诉了我一个让我吃惊的消息。
第三十七章 注定“兄妹”
“我告诉你，雪瑶说她第一次看见你就有一种亲切感，就象看见一个早已熟悉的哥哥一样，不知你对她有什么感觉？”我没有料到周丽婷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难道我与张雪瑶真的有心灵感应吗？想当初我第一眼看见她时，不是也感到她象我早已熟悉的妹妹那样亲切吗？因此，我很快就回答了周丽婷的这个问题：“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她对我的感觉竟然和我对她的感觉完全一样。只不过当时我根本不敢想象她也能把我看成哥哥。”
“有什么不敢想象的，你不是也有个同样出色的妹妹许莜莜吗？”
“那不同。”
“那当然不同了，许莜莜是你亲爱的情妹妹，而雪瑶则是你纯洁的小妹妹。好了，既然你们俩心里都有这种亲切感，你不妨就把她当作妹妹，她也不妨就将你当作哥哥。说到雪瑶，我还有一句话要问你：你知道雪瑶为什么要谑称你‘卫奇人’吗？”
“是不是因为她觉得我很奇特，所以才这样称呼我？”
“也可以这样理解。你别的奇特之处我就不多说了，我尤其感到奇怪的是：象雪瑶这么美丽出色的小妹妹，你明明很早以前就接触过，为什么要装作从来没有见过呢？”
“你说我以前与张雪瑶有过接触？这怎么可能？”我吃惊地问。
“象雪瑶这么出色的女孩都没有给你留下深刻印象，我不仅要佩服你的奇特，我更要佩服许莜莜的魅力了！难道你真的彻底忘记了三年前那个被你追回遭抢小提琴的女孩了吗？”
她这一说，我才知道张雪瑶竟然就是三年前那个周末的清晨让我突然将她误认为是莜莜的极其美丽的女孩。我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她呀！我想起来了，难怪我一见张雪瑶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张雪瑶不是和你来自同一座城市吗？三年前她应该还是个准备高考的高三学生吧？那个周末的清晨我怎么会在师范大学外面遇见她？”
“雪瑶的外公和外婆都是师范大学的退休教授。那次雪瑶就是为了给从小就非常疼爱她的外婆祝寿才赶到南都的，而且她当时也顺便探望了我。她只告诉了我你们相遇和你为她追回小提琴的事，并没有告诉我事情发生在清晨时分。要不要我再详细地问她一遍？”
“算了，不用再问了。”
“哦，还有一件事，如果我和雪瑶不告诉你，你可能永远也想不到：其实正是你促成了雪瑶与邹书静的恋爱。”
听了她的这句话，我惊讶地张大嘴巴，久久合不拢。不知是欣赏还是嘲笑我这个惊讶不已的表情，她就这样静静地笑着看着我，没有继续往下说。我惊讶过后，假装埋怨她说：“我的样子就那么好笑吗？不过你的话又是从何说起的呢？”
“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你们有一天曾经在一个很特别的地方连遇三次的这件事？”
记得，我当然记得这个至今还让我不可理解的“离奇的小插曲”，因此我用力地点头。难道这件事还与张雪瑶与邹书静的恋爱有关吗？
“可你知道吗？雪瑶在第三次遇到你以后就立即找到我，我们一道吃过晚饭后，我当天没有上晚自习，一晚上都在陪着雪瑶。雪瑶对她自己一天三次去那个‘恋爱角’感到不可理解，而对三次都在‘恋爱角’遇到你则感到疑虑重重。”
“对我疑虑重重？疑虑什么？”我吃惊地问。
“看你一副无辜的样子，难道你真不知道疑虑什么吗？”
“我当然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自己那天象被鬼迷住了心窍一样，竟然三次去了那个平时避之犹恐不及的‘恋爱角’。对三次遇到张雪瑶这件事，我开始还存有一点遐想，我以为这是我与她有兄妹缘的一种预兆。可是在最后一次被她莫名其妙地痛斥以后，我就再也不敢存有任何遐想了。”
“莫名其妙？你还感到莫名其妙？”周丽婷连问了两句，然后轻声自言自语地说：“这样看来，雪瑶真的是误解了。”
“你在嘀咕什么呢？你不能大声点说吗？”
“看来你与雪瑶之间真是误会重重、阴差阳错了！当雪瑶第三次看见你并且你一见面就说什么‘有缘’之类的话时，雪瑶就以为你也象有些无聊的男生一样地跟踪她并且故意制造不断接近她的机会。当雪瑶想到你也是这样的人时，一方面为我感到不值，另一方面也对你感到失望。那天晚上，我一再说你们肯定是碰巧了，可雪瑶就是不相信。最后，雪瑶苦恼地对我说：‘姐，不管怎么说，我绝对不能允许他对我动心思！他就是再好，我也不想因为我而影响你与他的感情发展，而且我始终相信我的第一感觉：我与他只能有兄妹缘！看来只有采取釜底抽薪的办法才能彻底断绝他的念头。’
我问她什么叫‘釜底抽薪的办法’？她说：‘姐，我想不如干脆接受邹书静的爱情，这样一来，他作为邹书静的朋友就不好再对我动什么念头了。’听她说出这个办法，我觉得这虽然是她一时冲动的想法，但是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办法，因为对她来说邹书静确实是一个比较理想的选择。于是，我也就没有反对她的这个想法。可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雪瑶真的是误会了你，你不会怪她吧？我真心希望在我们走后，你能象个哥哥一样地关心雪瑶，我相信她一旦清楚了你与她之间的误会，她还是很需要你这个她心目中的哥哥的关心的。而且，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向她解释清楚你们之间的误会。”
听她这样说，我一时真是无言以对。我好像很希望有张雪瑶这样一个妹妹，所以也就很在意张雪瑶对我的误会，因此对周丽婷表示将很快疏通我和张雪瑶之间误会这一点，我在深感安慰的同时，也对周丽婷的善解人意存有一份感激之心。
于是我对周丽婷说：“如果我真的能留在学校读研究生，我就一定会遵照你的吩咐。”
听到我用这么肯定的语气说话，她似乎有点诧异，她认真地注视了我一会儿。我发现她好象很喜欢用这种研究的眼神看着我，总是给我一种她在判断我说话真伪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她虽然总是试图相信我，却又始终免不了对我有所怀疑。她就这样注视了我一会儿，又换成了一种喜忧参半的复杂眼神。虽然对她情绪的急剧变化我早有领教，但是象今天这样一种似喜似忧的深奥表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难道我的一句话竟然有如此大的魔力，竟然使她不知是喜还是忧？
只听她幽幽地轻声说：“看来你和雪瑶上辈子真的是一对兄妹，这辈子虽然脱生在不同的家庭，但是一旦遇上，就又情不自禁地续上了上辈子的兄妹情缘。我真该为此而替雪瑶感到高兴！唉！要是我自己的事，就是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恐怕也不会用‘一定’这种肯定无疑的语气来回答我！算了，不多说了，我们走吧。”
见她这样说，我赶忙结账，然后我们一道走出了餐厅。
第三十八章为何清醒？
在回学校的路上，她与早上离开学校时那种兴奋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她默默地疾步走着，我只好也默默地走在她身边，心中还在回味着她刚才的那句话。难道我一直都没有对她用过肯定的语气和干脆的态度吗？仔细回想过后，我才发现，虽然我们已经同学三年半，但是实际上彼此之间真正有所接触也只有两年时间，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我一直有意无意地对她采取了敬而远之的态度，确实从不敢对她使用肯定无疑的语气和干脆果敢的态度。
我就这样在她身边一边象急行军般地默默赶路，一边一幕幕地回想着彼此接触的情景，其中印象最深的还是那次在“青春之家”她留给我的孤独背影，以及当时我情不自禁地产生的那种伤感情绪。这样一路走着，一路想着，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进入了校园。到了分手的路口，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我。我惊讶地发现：在昏暗的路灯下，她的双眼象天上的两颗星星那样熠熠闪光。
她突然贴近我，一把挽住我的胳膊，踮起脚在我耳边吐气如兰地轻声说：“韵逸，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再回去，好吗？”
对她这种突然的亲密举动和温柔话语，我禁不住产生一种晕乎乎的迷醉感，我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继续默默地往前走。走着走着，我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因为我发现她竟然领着我向“恋爱角”的方向走去！我转过脸看看她，发现她的神色也有点紧张。虽然我心中情不自禁地有点紧张，但是我还是顺从地随她来到了这片神秘的“恋爱角”。
当我们在石凳上坐下后，不知道她的心里有什么感受，反正我伴随着她这样一个美丽迷人的女孩一来到这里，就被这里特殊的氛围所感染，心中立即洋溢着甜蜜的柔情，并想紧紧地拥她入怀。我的这个愿望很快就实现了，还没等我有任何主动的行为，她就扑向我、紧紧地抱住我并把头埋在我的怀里，我顺势也用双手紧紧地搂住她。可是我很快就吃惊地感觉到她竟然在我的怀里抽泣！我不由得松开双手，抬起她的脸。果然不错，在朦胧的灯光下，我清晰地发现了她脸上的晶莹泪珠。她仍然紧紧地抱着我，看着我的泪眼中情意绵绵。
我突然冲动地用双手捧住她的脸，低头急促地吻向她的双唇，她在瞬间的挣扎过后就给予了激烈的回应。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同时用双唇和舌头在她的嘴里胡乱地寻幽探秘，她好像也没有什么经验，只顾激烈而慌乱地回应着我。我沉迷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激情中，似乎对这种狂乱的热吻并不感到满足，双手从她的脸上本能地往下移向她的身体。
她却突然从我的怀里挣扎出来，哭着说：“不！不！”
我这才清醒过来，羞愧地低头说：“你怪我吗？”
“不是怪你，而是怨恨我自己，怨恨我为什么时至今日才第一次产生这种激情！怨恨我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还有一份清醒！说实际话，对你今天的表现我一开始就非常矛盾，我一直不相信你突然的主动和温情是发自内心的，我一直怀疑你是因为受到某种强烈刺激才突然发生剧变而产生迷乱的。
其实我引你来这儿是别有用心的，就是想让你在这种迷乱的状态下不知不觉地陷入我的温柔陷阱。虽然我内心非常渴望你的温存，可是在紧要关头我却发现我无法坦然地设置这个陷阱！要是我象早几年那样还是个懵懂的少女，我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的顾虑了，我也就可以尽情地宣泄我的满腔激情了，管她什么许莜莜不许莜莜！可是，韵逸，现在我根本无法做到无所顾忌，除了通过泪水来发泄一下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听她此时又提起莜莜，我简直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没想到不是我、而是她在关键时候突然想到了莜莜！
莜莜！莜莜！难道你从此以后真的逐渐离我而去了吗？此时我突然又怀疑起我的这个判断来了。而且，莜莜以前所说的那句话也猛然分外清晰地涌入我的脑海：“如果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你才告诉我，你就甭想我这辈子能原谅你！”
想到这句话，我在对自己刚才的迷乱行为后怕不已的同时，不由得对清醒的周丽婷充满了感激。而且我也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我之所以这么多年能够理智地面对风情万千的莜莜，是因为我始终把自己限制在一个哥哥的道德范围内。如果我心里也能对周丽婷设定一个亲情限制，那么我就应该再也不会对她产生旖旎的想法。
想到这儿，我问她：“我记得我们俩都是二十一岁，不知是你大还是我大？”
“你的生日是十一月二十八日，而我的生日是十月二十七日，你说是谁大？”她马上回答。
我没有想到她居然对我的生日如此清楚，我接着试探地问她：“既然你比我大，那我可以叫你‘姐’吗？”
“对，你应该叫我‘姐’，你我除了这种‘姐弟’关系以外，难道还能有其它更加合适的关系吗？走吧，好弟弟！”她用苦涩的语气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温顺地随她起身离开了“恋爱角”。一站起身，她就又紧紧地挽住我说：“既然是姐弟，挽挽胳膊还是可以的吧。今后我该怎么称呼你呢？还是称你‘韵逸’算了，你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也称我‘姐’吧？”
“我真的是把你当作‘姐姐’来尊敬的，因此我并不忌讳在大庭广众之下也称你‘姐’，只是我还要考虑到我未来的姐夫的心里接受能力，所以我想暂时还是在私下里才这样称呼为好。”
“有你这样在‘姐’面前耍鬼心眼的弟弟的吗？没想到你对把我限制在‘姐姐’这个道德樊篱里还不放心，难道还非得让我成为有主之人你才彻底甘心吗？行，‘姐’干脆也成全你这个心愿好了，谁叫你是‘姐’这么疼爱的弟弟呢！不过我同时也要警告你：如果你日后选择了许莜莜以外的女孩，那你就不要怪姐到时候对你不客气了！”
分手的时候，她突然又搂住我，并且在我耳边呢喃道：“作为姐弟，偶尔拥抱一下也是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