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羽疑惑地看了惜时一眼,最终还是觉得要亲自确定惜时没有受伤才安心。看着秦墨羽快步走过来,惜时有些慌乱,她心知,若是被他看到她取血的手准免不了一顿闹腾。于是,惜时连忙举起装血的瓷瓶,道:“你闻,是这药的味道,这药里加了些许动物的血液,所以才有那血腥味。
秦墨羽狐疑地看了瓷瓶一眼,点了点头,算是勉强相信了惜时的说法。惜时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看了看药炉中药的成色,秦墨羽问道:“这药应该差不多了吧!”
“对啊!一会就可以拿出来服用了,墨羽你先坐到那里等等,待会就好了。”
“好!”秦墨羽正欲回到方才坐的地方,忽听得小童一声“笨蛋!”
“小童,你又搞什么鬼!”秦墨羽通过意念与小童交流。
“哼!我才没有搞什么鬼!本来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情的,现在看来,你不需要知道了。”
秦墨羽知道小童不会无的放矢,于是忙道:“好小童,方才是我的错,你快告诉我吧!到底是什么事?”
“这还差不多。”若是小童现出身形,绝对可以看到一个头高高上扬的小屁孩。“告诉你吧!这瓷瓶里的东西,可不是那什么劳什子动物的血液。”
秦墨羽知道,小童虽说小孩子心性,却也不是那什么都不知道的儿童。作为一个活了几千年的阵灵,这点见识还是应该有的,但如果瓷瓶里装的不是动物的血液,那又该是什么呢?联想到惜时神色的异常,秦墨羽脸色一变,莫不是她自己的血液。想到这里,秦墨羽运起轻功,趁惜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撩开了罩住惜时手腕的衣袖。惜时的手腕被白色的纱布缠着,纱布上隐隐可以见到些许的血丝。震惊,痛心,愤怒,几息之间,秦墨羽脸上的神情多变。
“这是什么?不要告诉我,这是你不小心弄伤的。”秦墨羽的眼里仿佛能够喷出火来。、
惜时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秦墨羽是怎么发现的,现在,她只期盼秦墨羽不知道伤口的来由,“我……”惜时支吾地说不出话来。
“既然你不说,那就让我来说吧!”秦墨羽趁着惜时分神,夺过了她手中的瓷瓶。他细细的把玩着瓷瓶,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这瓶子里应该装的是你自己的血吧!你以为你是什么,神仙吗?想用自己的血拯救世人也不看看自己的本事。到时候别人没救到,反倒自己先倒下了,徒添麻烦,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了你。”
顿了顿,秦墨羽又继续说道:“且不说你的血有没有用,就是有用,你身上的血又能救几个人。惜时啊惜时!你懂不懂量力而为这四个字怎么写。”秦墨羽气急了,说话也越来越咄咄逼人。能将一向冷静自持的他气到这个份上,这天底下也就只有他面前的这个女人了。
惜时的身子剧烈地发抖,她不敢直视秦墨羽,不敢面对秦墨羽那凌厉的目光。在这件事上她确实有错,她只看到了她血液的奇效,却没有考虑失血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她不是一个圣母,只是在遇到他的时候,她总能忘掉自己,全身心地为他着想。她比谁都清楚,若是任由怪病蔓延下去,不止是他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南阳会变成一座死城,他的生命也会受到威胁。对她而言,这世界上最重要的莫过于他。这些话,她心里知道就好,却是不能说出来的,因为她不愿也不想。
见到惜时不答话,秦墨羽怒气更盛,他一步步走近惜时,将惜时逼得不停的后退,直至退到墙脚,惜时再无路可退。
突然,秦墨羽扔掉了手中的瓶子,俯身下来,惜时一时没反应过来,猝不及防地被秦墨羽吻中。秦墨羽狠狠地咬住了惜时的嘴唇,舌头长驱直入,直吻得惜时透不过气来。
☆、第65章 子安
在惜时快要喘不过气来的一瞬间,秦墨羽放开了她。惜时的脸涨得通红,目光游离不定,活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秦墨羽从未见过这样的惜时,因此当下也不生气了,脸上再次出现了笑容,“我真是败给你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秦墨羽试探性地伸出了手,在接收到惜时躲闪的目光时,他的手蓦地一僵,转而抚上了惜时的秀发。“明明是女孩子,为什么学不会好好照顾自己”,他半是责备半是心疼地说道。
“我……”,惜时心虚地低下了头,她很清楚眼前的男人是在关心自己,可正是如此她才无法坦然面对。
“好了,这次就算了。”秦墨羽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惜时的发丝,“可不许有下次了,要救人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以后有这种事别自己一个人硬扛着,知道吗?因为,因为…会有人心疼啊!”
心疼?墨羽还是在乎她的吗?惜时的心中暖暖的。“嗯嗯,不会有下次了”,惜时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这才乖嘛!”秦墨羽小心翼翼地将解开了缠绕在惜时手腕上的白纱,见到本已结痂的伤疤上又渗出了丝丝血丝时他的眉头又是一皱,他从怀中取出了一瓶伤药,小心的为惜时涂上,“这是疗伤圣药,用了它,你就不会留疤了”,他的动作十分的轻柔,就像拿着一件稀世珍宝。
惜时的嘴角微微上扬,看着秦墨羽的目光也越来越柔和,她是医者,所以只一眼,她便知道她眼前的伤药有多么的珍贵。她知道她若是拒绝秦墨羽又会生气,所以她接受了。在她心中,秦墨羽给的不仅仅是那珍贵的伤药,还有更多的东西,在她看来,那份情意更加弥足珍贵。
秦墨羽这边正其乐融融,角落里人却不是那么好受。尖尖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肉里,司徒月岚却好似浑然不知。为什么会这样,哥哥不是说他会娶她做皇后吗?那他又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的女子那么的好,好到让她嫉妒得发狂?一如当日的长歌。虽然墨羽哥哥对她也是温柔的,但他从未用过看那个女子的眼神来看过她,那个充满爱意的眼神是她做梦也想得到的,可惜却总是求而不得。
司徒月岚很想冲出去问一句“为什么”,可是这个时候的她却懦弱得连冲出去站到他们面前的勇气都没有。她的身子不住地颤抖,滚烫的泪珠划过脸庞滴落在了地上,最终,她无法再旁观心爱的人与别的女人情意浓浓,转过身冲了出去。
“妹妹,你怎么了。”司徒诚惊讶地看着妹妹,他不懂,为什么方才还调皮地闹着要进去的妹妹一下子就冲了出来,莫不是秦墨羽又欺负了她?可是联想到那天秦墨羽的态度,他又否定了自己的猜疑。
“没事,我去拿个东西,哥哥你忙吧!”司徒月岚生怕哥哥发现什么,丢下一句话就跑了。
司徒诚知道自家妹妹一向妹妹是性情多变的,因此当下也没有多想,随她去了。
而在里头的秦墨羽和惜时都是武功不俗之辈,外面的动静自然瞒不过他们。秦墨羽递给惜时一个眼神,示意她安心,自己则走出去一探究竟。
“将军,方才朕似乎听到了你妹妹的声音?月岚来过吗?”秦墨羽问得小心翼翼。
听到秦墨羽这么一说,司徒诚马上就知道大事不好了,妹妹准是又出什么事了,都怪他这个粗心的性子,竟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妹妹的不对,将妹妹拦下来。“舍妹确实来过,不过方才又急匆匆地跑了出来。不知是不是舍妹不小心冲撞了皇上?”司徒诚还算镇静,没有直接将妹妹异常的原因怪到秦墨羽身上。
“怎么会?”秦墨羽摇了摇头,此刻的他很清楚,月岚准是看到了……,以月岚的性子来看她肯定又伤心了。他心中大叫不好,于是连忙问道,“将军,你可知道月岚往哪里去了。”
司徒诚疑惑地看了秦墨羽一眼,伸手指了指方向,秦墨羽顾不得多说,运气轻功就追了上去,司徒诚担忧着妹妹的安危,没有多想,紧随其后。
另一边,司徒月岚只顾埋头奔跑,一不小心与一个锦衣男子撞了个满怀。
“公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司徒月岚连忙从男子怀里起来,转过身去,不愿意让男子看到自己的泪痕。
“我没事!”男子的嗓音十分地温润,听着男子的声音,司徒月岚莫名地安定了下来。“只是,看姑娘这个样子,似乎是被人欺负了?”
“没有的事,”司徒月岚矢口否认,“既然公子没事我就先走了”,说完,她转身欲走。
“姑娘请留步。”男子伸手拦住了司徒月岚的去路,“不知姑娘可否陪在下去一个地方?”
若是平常遇到这样的男人,司徒月岚是决计不会搭理的,说不准还要臭骂一顿。只是她今天遇到的这个男人给了她不一样的感觉,而且她现在也没有别的什么地方可以去了,或许跟着这个男人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说不定。因此,犹豫了一下,司徒月岚还是答应了下来。
见到司徒月岚答应了,男子的嘴角微微上扬,连笑容也多了几分暖意。“那么,姑娘请吧!”男子一把抓过司徒月岚的手臂,御风而起,转眼就到了一个山谷中。
虽说对武功了解不多,但司徒月岚也知道寻常武功是做不到腾云驾雾的,这男子这般能力,怕是传说中的仙人。
再看看男子俊雅的容颜及超凡的气质,司徒月岚笃定眼前的男人绝非凡人,就像她的神仙哥哥一样。
看到司徒月岚楞楞的样子,男子的笑意更深,“姑娘,怎么,吓傻了?”
“才没有,你胡说。”司徒月岚气哄哄地别过了头。
“你看你,多年不见,还是这个性子,这样下去,哪里还会有男人喜欢你。”男子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说罢,男子又指着山谷中的一片水仙花说:“这是你最喜欢的水仙花,看到它们,就别不高兴了,小迷糊虫。”
多年不见?水仙花?一连串的疑问瞬间盘旋在了司徒月岚的脑海中。知道她喜欢水仙花,又和她多年不见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神仙哥哥,想到这里。那个眉目如画的少年瞬间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并与眼前这个俊雅男子的形象慢慢重合,对,他们就是同一个人,不然的话,她也不会任由男子抓住自己手臂而不反抗。想到这里,记忆的长河慢慢地展开,多年前的一幕幕似乎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彼时的她还不过七八岁的光景,正是贪玩的时候。一个早上,趁着师傅外出不查,她偷偷溜出了师门,去附近的树林里玩耍。
而正是在那里,她遇到了他——那个叫子安的少年,而她的一生也由此改变。
☆、第66章 过往
那时的子安不过十三四岁,小小年纪却被人追杀,以致身负重伤,命在旦夕,若不是让她给遇上了,司徒月岚真的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初遇子安的司徒月岚年纪尚小,所以她并不清楚他受了多重的伤,只是那鲜血染就的白衣晃花了她的眼,也刺痛了她的心。“哥哥,哥哥,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小小的她拼命地摇晃着子安,试图让他醒过来。
子安的双眸紧闭,俊秀的脸庞苍白得毫无血色。感受到子安的体温越来越低,司徒月岚怕极了,她好怕眼前的哥哥就像她的娘亲一样再也醒不过来了。“呜呜呜…。”,司徒月岚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小妹妹,你怎么了。”子安忽然睁开了双眼,子安的眸子亮亮的,泛发着夺目的光彩,比最珍贵的夜明珠还要好看。他蓦地抬起了手,轻轻地为司徒月岚拭去了脸上的泪水。
见到子安醒来,司徒月岚的眼泪立马就止住了,小脸上遍布着名为高兴的神采。“哥哥你醒啦!真是太好了!”
“嗯嗯!所以小妹妹别哭了!”子安微笑着望着司徒月岚,“再哭可就不好看了。”
“我才没有哭呢!”司徒月岚嘟起小嘴,气哄哄的样子煞是可爱。
“好好好,小妹妹没有哭!”子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咳咳咳”,话未落音子安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嘴角溢出了丝丝血迹,他刚才舒展开来的眉头又紧皱了起来。
看到子安难受的样子,司徒月岚刚放下的心马上又提了起来,“哥哥,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很痛,哪里痛月岚给你吹吹,吹吹就会好了?”她一脸担忧地看着子安。
“哥哥没事。”子安忍住剧痛挤出一个笑容,却不知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了药物,想要给伤口撒上,却因为伤重再次晕厥了过去,药瓶掉落在了地上,滚到了司徒月岚的脚边。
“哥哥!”司徒月岚大惊失色,冲过去抱着子安的身体,不停地呼唤,试图让子安醒过来。可是这次,无论她怎么呼喊,子安依旧双目紧闭,没有丝毫睁开的征兆。她心急如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忽然,她灵机一动,“找到师傅,哥哥就有救了。对,就是这样。”司徒月岚用尽全力,想要扶起子安,只是无论她怎么努力,依旧架不起子安,自己还险些摔倒。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司徒月岚无比痛恨自己的力气,如果她的力气再大一些就好了,就可以带子安去找师傅了。她不是没想过自己去找师傅,把子安留在这里。可是,她怕这树林里有危险,怕这个哥哥像娘亲一样等不来大夫就死了。因此她最终还是决定留在这里守着子安,直到子安醒来。
虽说司徒月岚不通药理,但她也能猜到方才子安应当是想敷药的。因此,她捡起了瓷瓶,小心的将药给他敷上。从小寄人篱下的日子不仅让她更加的独立,也让她学会了一些寻常孩子不会的东西。她的师傅是武林中人,因此敷药这些事她也是做过的,这会她十分庆幸她还懂得上药,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上完药后,司徒月岚便静静地蹲在一旁,关注着子安的动态。等待的时光总是漫长的,或许是几个时辰,或许是半天,司徒月岚却觉得像一辈子那么漫长,可即便是这样,她依旧不死心地守着,腿麻了就起来站一会,饿了也不愿离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子安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司徒月岚有些着急了。见到他干涸的嘴唇,她以最快的速度在附近的小河中取来了水,途中因为跑得太快,她摔了好几次,膝盖都擦破了皮。可装水的瓶子却被她紧紧地攥着,安然无恙。
司徒月岚轻轻地将水涂到了子安的嘴唇上,自己却一点都没喝。因为害怕子安受凉,她将身子紧紧地贴在了子安身上,用体温为子安取暖。就这么,直到,直到发现她不见的师兄师姐前来寻找,帮她把子安背了回去
回去后的她被师傅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但她并不后悔,因为若不是这次外出,她不会与子安相识,也不会阴差阳错地救了子安。
“我叫子安。君子的子,安定的安。”这是子安醒过来的第一句话。
养伤期间的子安一直是沉默寡言的,只有看到她时才会露出笑容。子安的笑容很温暖与和煦,就像黑暗中突然射进来的一束光,给人无限的希望与勇气。她每天最开心的时光就是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微笑,向他倾诉自己的欢乐与烦恼。
伤好后,子安依旧是沉默的,不过他不再只呆在屋子里,而是开始陪着她出去走走。一起沐浴和煦的春光,一起去看美丽高洁的水仙花,一起嬉戏,一起欢笑。玩累了,子安就把她背回去,趴在子安的背上,她总是感觉异常的安心,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这辈子,似乎自娘亲死后,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开心。她想,若是这么过一辈子,也挺好。
只是,生活从来都不是你想要就能有的,三年后,子安忽然不见了踪影,不论她怎么寻找,怎么哭闹都不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