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突然朱雀门再响起将士们的一声齐喝,齐刷刷地下马跪地泣泪。
四周一片血污狼藉,五十名黑衣死士已伏法诛灭,偌大的皇城四处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浑身血淋淋的李侗不甘心地望着那近在眼前的皇城大殿,咬牙道:“这天下……是我李唐的天下……这皇城……是我李唐的皇城……”残破的手指所向,那皇城大殿依旧是只能看,不能触,他一世抱负,如今只能终了在朱雀门前。
作者有话要说:额。。回来太晚,忙了一会儿,忘记更新了,大家不要拍我啊,泪目~
☆、第一百十一十五章 。长安风雪深
“踏踏……踏踏……踏踏……”
朱雀门前;血迹斑斑,犹有火焰猎猎作响。
伤痕累累的主簿徐枫颤巍巍地从血泊中站起;恨恨地看着打马而来的云晚箫,嘶哑地吼道:“是你——”
定王府骑兵怒然瞧向往这边行来的神策将士,齐声喝道:“灭神策;为王爷报仇!灭神策,为王爷报仇!”
云晚箫勒住马儿,翻身下马;凛凛走向了定王李侗的尸体,解□上的红袍;弯腰将红袍覆在李侗尸体上;这才开口冷冷问道:“在你们眼中;究竟还有没有王法?”
徐枫怒喝道:“云晚箫;鱼朝恩设伏兵刺杀王爷,你敢说你不知道!”
云晚箫挥手示意神策将士将鱼朝恩的尸体抬了过来,“鱼大将军今日一样遇刺,敢问徐主簿,我们神策府要向谁讨要说法?”
“你!”徐枫恍然大悟,刚想说什么,云晚箫手中银枪已扎入了徐枫的喉咙,让他一命呜呼。
“云晚箫!”定王府骑兵纷纷将手中长枪顶在了云晚箫甲胄上,瞬间便可扎入云晚箫的身子。
“大胆,竟敢对云副将军无礼!”神策将士齐声大喝,将那三千定王府骑兵紧紧围住,一场大战才平息,这场新的大战又将开始。
云晚箫沉声道:“神策府出了叛徒,背着鱼大将军暗算定王殿下,方才已被我就地正法。主簿徐枫明知此事,却不提不劝,任由定王殿下今日进宫,足见此人居心叵测,早与神策叛逆勾结,谋害皇亲。”说着,云晚箫锐利的眸子一一扫过朱雀门前的大唐将士,“陛下日前才下圣旨,令我等驰援兴州平叛。可是今日尚未出征,元帅与副帅竟双双殒命,足见吐蕃人早在我唐军之中安排了暗子,目的就是挑动长安动荡,阻挠我们驰援兴州,好蚕食我大唐山河。”说完,云晚箫看了看天色,“兴州危急,陛下圣旨写明,若是兴州驰援有误,诸位与我俱是军法处置!尔等今日若是还要纠缠不休,大不了晚箫陪你们一死了之,只是……诸位家眷,难逃皇命诛连,孰轻孰重,你们好好思量!”
云晚箫话音掷地有声,句句在理,最后那一句皇命诛连,更是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击在了每个大唐将士的心头。
“晚箫不才,只得以先锋之身暂代元帅之职,暂且领大家先驰援兴州。”云晚箫说完,忽地苦涩地一笑,“这也是我们唯一的生路,也是你我家眷唯一生路。若是兴州驰援得胜,自可将功补过,陛下定会赦了你我今日自相残杀之罪。”话音一落,云晚箫一挥手中银枪,“击鼓整军!”
战鼓擂动,声声催心。
定王府骑兵只能撤开长枪,容云晚箫翻身上马,事到如今,主子已死,唯一能做的也只是为家眷着想一二。
云晚箫低头看了看李侗与鱼朝恩的尸体,下令道:“两府各留下千人处理定王殿下与鱼大将军的后事。其余人等,整军之后,随本将驰援兴州!”
“……”
“诺……”除了六神无主的神策将士,定王府将士依旧沉默不答一句。
云晚箫再看了看定王府将士,“你们若想全部留下,我绝不强求。”
“我……我等愿随云将军驰援!”
云晚箫勒马回头,却不应一句,策马驰向皇城点兵之地,准备出征。
今日之事,不用她回报天子,相信天子也会知道一切,如今天子要她做的,她做到了,这最后一件事,就让她云晚箫为天下百姓,最后战这一场!
不管后面天子会令谁来接管三军,云晚箫心里只有一句话——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天上又飘起了鹅毛大雪,渐渐掩住了朱雀门前的斑斑血迹。
云晚箫率军离开长安,只在天地之间留下了无数向西而行的足迹,或深或浅,不知来年春暖花开,又有多少人可以回来再走一回这条征路?
“踏踏……踏踏……踏踏……”
马车一路往东而行,早已安然离开长安三个时辰。
“晚晚……晚晚……”
马车的颠簸让霍小玉的呓语断断续续,郑净持忧心地看着霍小玉额上的细汗,不悦地道:“有哪个做丈夫的下手这般重?瞧我家小玉都疼得满头是汗。”说着,郑净持忍不住轻拭霍小玉的细汗。
忘心师太连忙道:“云将军下手是有分寸的,若是常人,只怕这会儿还不能呓语。”说完,忘心师太为霍小玉把了把脉,舒眉道,“只怕过会儿,少夫人便能醒了。”
云老夫人蹙眉道:“她若醒了,只怕才是麻烦事,唉。”
忘心师太知道云老夫人担心的事,若霍小玉醒来,知道云晚箫舍下她独自领兵出征,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吁——”
忽然听见孟长青勒住了马儿,跳下了马车。
“终于赶上了!”云扬那熟悉的声音响起,让车厢中的人们舒了一口气。
“栖霞,絮儿,你们快上马车,我们兄弟要赶去追随将军了。”云飞说完,看了看天色,“再迟片刻,只怕要追上将军就难了。”
栖霞与絮儿下了马背,才走了几步,齐齐地回头瞧向了云扬,异口同声地道:“你要小心。”
云扬心头又惊又喜,愕在了原地,咧嘴笑开了花儿。
云飞连忙拐云扬一下,“臭小子,别愣着了,快走!以后有你的糊涂账算的!”说完,匆匆给孟长青递了个眼神,“有劳孟将军了。”
“放心。”孟长青抱拳应了一声。
栖霞与絮儿略显尴尬地对瞧了一眼,上了马车车厢,放下车帘的瞬间,听见两匹马儿奋蹄西去,心不由得一紧。
“再走几个时辰,便能回到商州。”孟长青坐上马车,重新策马前行,却不忘提醒车上的几人,“几日前听说商州刺史李益娶了御史卢沉之女卢锦绣,云老夫人,此事实在是有些蹊跷。”
“商州不再是过去的商州,此次回去,也只是为了收拾些贵重物事,尽量不要惊动到刺史府中人。”云老夫人明白孟长青的提醒,“卢沉敢在商州嫁女,只怕没有陛下吩咐,他还不敢在阵前结亲。”
“进入商州之人越少越好。”忘心师太点头称是,“不若让我与栖霞入城收拾,更为妥当些?”
郑净持听不明白他们的话中意思,“那我们在哪里落脚?”
栖霞连忙点头道:“入商州的官道上,有一家野栈,出入商州的商旅多在那里落脚。夫人,不若就像师太所言,您与大家在野栈暂歇,等我与师太收拾妥当回来,再一路往南行?”
云老夫人思量片刻,点头道:“就如你们所说行事吧,如今只求安稳,我们早日赶到与晚箫约定的荆州,静等晚箫归来,一家团聚。”说完,云老夫人掀起车帘一角,透过漫天飞雪,望向天边的滚滚黑云,总觉得心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忐忑。
晚箫,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正如云晚箫所料,长安朱雀门前的杀戮,不超三日,已传入东都洛阳。
深宫寒漠,烛火摇曳。
天子李豫安静地坐在棋盘边,沉郁的眸子扫视着棋盘上的残子,不知是怒是喜。与他对弈的太子李适久久不敢落子,几番欲言又止,最终忍不住开了口,“父皇,云将军既然已经为国除了大蠹,又领兵赶赴兴州驰援,足见他对我大唐忠心耿耿,不若……不若……”
李豫冰凉的眸子狠狠瞪了李适一眼,“皇儿,君无戏言,朕既然已与回纥约了婚姻,结了联盟,便不可反悔。况且……”李豫略微顿了一下,语气中多了一丝不容侵犯的高傲,“有些人虽然做的是忠君之事,可是心不是忠君之心,留下也是祸害!”
李适惊呆了眼,急问道:“父皇难道觉得云将军……”
“不!”李豫打断了李适的话,“我李唐皇室不可再出现第二个武皇后,所以有些女人,朕容不得。”
“这云将军跟女人有何关联?”李适这话才说完,惊问道,“难道说……她……她是……”
“此事以后朕会告诉你来龙去脉,你且告诉朕,朕让你盯着杜卿卿出征,今日刚好第三日,可有什么异相?”李豫突然问向太子。
李适想了想,道:“确实如她所说,杜陵已经移花接木做了将军,杜卿卿也已遵照约定,准备明早代皇妹出嫁回纥。”
“是么?”李豫失望地摇了摇头,“皇儿,你要到何时才能多个心眼,不被这些迷了双眼?”
李适连忙跪地道:“请父皇训诫!”
李豫亲手扶起李适,道:“朕该庆幸,这杜鸿渐生的女儿不是男儿,否则此人必是日后权臣。”说着,李豫略显可惜,“从来没有哪个女子如她那般胆大,明知父母被朕扣在手中,还敢在朕面前玩花样,她是笃定了朕不会杀她父母!”
李适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可是父皇……儿臣分明瞧见她从军营一路回到东都……”
“然后进了皇城,你可亲眼瞧她进了行宫?”李豫一句话点醒李适,“朕算准了她的性子,不与云晚箫分个高下,是不会心甘情愿代嫁回纥!她竟然可以在短短三日逼令一个宫女心甘情愿代她暂嫁,这样的女子若是真到了回纥,于我大唐来说,也不是幸事。所以,既然她有心与兄长一起出征,朕不妨先由着她,有她在杜陵身边,这仗胜算也多了几分。只是——既然她选了这条路,朕也不可容在朕面前玩了花样还相安无事。”
“父皇……”李适突然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学不会父亲的君王之道,只觉得惭愧之极。
“朕这里有一道密诏,在我大唐大胜之时,亲手交到杜陵手中。”李豫从怀中摸出一道黄卷,“记得,不可早一日,也不可晚一日。”
“儿臣遵旨!”李适连忙接旨。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加速完结~所以木有专门用一章来交待 杜卿卿与哥哥移花接木的事情,就这样快速过渡吧~
当然,后面跟阿禄的这一战,是躲不了的~故事继续发展~
离结局越来越近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野 栈危急(上)
商州;雪落无声;城外一片白茫茫的荒芜;城内却是旌旗林立;严肃地让人觉得莫名地忐忑。
忘心师太与栖霞扮作一般民妇回到将军府;方知道刺史李益才离开片刻。
“李大人来这里做什么?”栖霞心头甚是疑惑;问向了将军府家将。
家将如实回答道:“朝廷近日来了诏令,要商州全军进驻西京;确保前线粮草安全,方才李大人来此是颁布诏令的。”
“进驻长安?”栖霞总觉得有些奇怪,长安附近州府甚多;为何不调派其他州府兵马,偏偏要调动商州兵马?
忘心师太轻轻拍了拍栖霞;“正事要紧。”
栖霞点点头;刚欲走入内堂,家将忍不住问道:“栖霞,老夫人可是回来了?”
栖霞愕了一下,“你问这个做什么?”
家将回道:“今日听闻长安出了大事,将军又带兵出征了,老夫人也当回来……”
栖霞打断了家将的话,“前线危急,老夫人随将军西征了,一时不会回来,所以才命我先回来打点将军府一切。”说着,顿了一下,又道,“有你们一起进驻长安也好,若是长安有什么异动,可别忘了传书兴州,告诉将军。”
家将说得热血,“这个当然!我恨不得现在就去兴州与将军一起杀敌!”
“粮草可比杀敌重要。”栖霞说完,回头给忘心师太递了个眼色,与忘心师太一起走入了内堂。
家将抓抓脑袋,总觉得栖霞回来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也只好作罢。
傍晚时分,栖霞与忘心师太收拾好府中重要物事,刚离开将军府,便听见了商州刺史府响起军令号角。
“这李刺史做事也算麻利。”栖霞感叹了一句,回头朝着刺史府的方向瞧了一眼,只见商州四处值守的将士都朝刺史府行去——只需整军完毕,便可离开商州,进驻长安。
忘心师太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走吧,早些回去,早些离开这儿。”
“嗯。”栖霞应了一声,随着忘心师太往商州西门走去。
商州刺史府门前,御史卢沉着甲整军完毕,环顾四周,却不见李益身影,当下变了脸色,低声问向刺史府主簿,“李大人去哪里了?”
刺史府主簿压低了声音,“夫人午间说想要吃雪兔,李大人便去郊外给夫人猎雪兔去了。”
“胡闹!锦绣这孩子嫁了人还是不懂事!”卢沉心里半喜半忧,喜的是李益如此看重他女儿喜怒,忧的是自己女儿竟如此不识大局,“你找几个刺史府家奴出去寻李大人,本官先带兵出发,在商州城外二十里处等他。”
“诺!”刺史府主簿点头先退下。
卢沉看了看天色,当即挥手下令——全军出发!
“驾!”
商州野栈外,突然响起一串马蹄疾驰声。
“大人,前面有家野栈,不如我们去那里问问,可有雪兔买卖?”十名刺史府家将身穿猎装,紧随同样一身猎装的李益打马前行。
李益勒停了马儿,瞧了一眼野栈在雪林中露出的一角,“也只好如此了。”
若不是为了讨好卢锦绣,这么个大雪天的出来猎雪兔,只能说是他李益疯了!
“驾!”
李益催马前行,在野栈外停了马蹄,跳下了马儿。
“怎会是他?”
野栈大堂之中,正在吃晚饭的云老夫人蓦地看清楚了野栈外的李益,当即放下筷子,“快些回房。”
“我去遇下栖霞她们,以免被李益撞上。”孟长青连忙起身,李益定是不识他,所以他索性迎着李益走了出去。
云老夫人与絮儿一起回了房,将房门关上,回头瞧见霍小玉已醒,此刻正坐在窗边,呆呆地瞧着窗外的白雪茫茫。
郑净持蹙紧了眉心,看着一言不发的女儿,劝道:“娘给你点了饭菜,一会儿小二会送上来,这天寒地冻的,好歹你吃上一点,就算是赌气,也要爱惜自个儿身子才是。”
霍小玉转过脸来,安静地看着云老夫人,“她会安然回来的,是不是?”
云老夫人走上前来,握住了霍小玉的手,点头道:“晚箫这孩子从来不说假话,她答应过我们的话,定能做到。”
霍小玉低下头,“那我信她这一次。”可为何心底会有那么浓的不安?
混蛋晚晚,你可知道我只想与你结发同心,生死不离,为何偏偏要把我丢下,一人独赴险地?
“咚咚!”忽然有人瞧响了门。
“谁?”云老夫人惊问道。
“小的给客官送饭菜的!”门外的小二如实回答。
云老夫人舒了一口气,示意絮儿小心开门,不要让外间的李益瞧见房中的熟识之人。
郑净持一脸茫然,“这是怎么了?”
云老夫人低声道:“李益在外面,若是让他瞧见小玉在这里,定会送到洛阳去。”
郑净持倒吸了一口气,她知道现下小玉是见不得光的人,若是真暴露的行踪,被送入洛阳,只怕一辈子都出不了皇城。
絮儿点点头,小心地打开房门,接过了小二手中的饭菜,却瞧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