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玉的目光挪到了城墙上的那条麻绳上,“这一用力,腰上的伤口可疼得厉害……”
云晚箫心头一软,“看来,只有等明早城门打开,你才能回去了。”
霍小玉笑道:“云将军,这可是你说的,今夜我可要打扰将军了。”
云晚箫原本还想说一句不妥,如此一来,霍小玉的名节将尽毁,可是转念一想,经方才城脚下那一番亲昵,他日若不娶霍小玉,她又如何自处?
既然荒唐了开始,不妨索性荒唐到最后!
云晚箫紧皱的眉心释然,凛凛一笑,心里早已打定主意——同是女子又如何,今生或许也可赌一个白头到老,相守一世。
“敢问将军,在想什么坏事?”霍小玉酥媚的声音响起,一动不动地瞧着云晚箫,似是看透了她的心中所想。
云晚箫干咳两声,握紧了霍小玉的手,回头一指城外营帐,“今夜你就睡我的营帐,我给你守夜。”目光才触及那齐刷刷贼笑的大唐将士,云晚箫只觉双颊又火辣辣地烧了起来,想到方才她放肆的一幕,只羞得不由自主地将头一低。
“云将军这娇羞的模样……”霍小玉忽然凑近了云晚箫,附耳低声笑道,“可当真算得上美人儿。”
“好没正经!”云晚箫忍不住低喝了一声,可不管是云晚箫自己听来,还是霍小玉听来,都觉得这简单的四个字更像是在娇嗔。
“云将军这话,小玉爱听,不妨再对小玉说一句?”霍小玉似是不打算放过云晚箫,这些话虽然并非许诺,可每一句都让霍小玉觉得句句发自肺腑,更让她觉得心头欢喜。
“霍小玉,你若再胡闹,我……”云晚箫越发觉得自己此刻随便说什么,那娇羞之意总是沁透了每一字一句,只得硬生生地忍住了要说的话,默默牵着霍小玉朝营帐方向走去。
霍小玉笑弯了眉,忽地幽幽道:“晚晚,我若再胡闹,你当如何?”
“晚晚?”云晚箫停下了脚步,忽然意识到这是霍小玉在喊自己,不禁惊瞪双眼问道,“你这是在喊我?”
霍小玉看了看云晚箫周围,笑道:“莫非还有人名中带‘晚’字的?”
云晚箫倒吸一口气,涨红了脸,“这名字如此女气,你怎能这样唤我?”
霍小玉忍了忍笑,低声附耳道:“人前你自然还是堂堂云将军,可是人后,你在我心里,跟我一样。”
云晚箫惊忙瞧了一眼还在远处的将士,生怕被他们听到,“霍小玉,你当心祸从口出,到时候连我也保不住你。”
霍小玉佯做委屈地皱了皱鼻,“云将军,莫非小玉在你心里就与路人一样,只能呼名道姓,就不能有个亲近点的称呼?”
云晚箫怔了一下,回想自与霍小玉相识以来,当真没有什么亲近的称呼叫她,如今被霍小玉一问,还当真有几分愧意浮现心头。
霍小玉邪魅地笑了笑,“现下想不出不打紧,等你凯旋之后若是再乱叫,当心我恼你,狠狠地罚你!”说着,霍小玉对着云晚箫眨了下眼,“可要想好了再喊,若是不好听,我可也会罚你。”
作者有话要说:原谅长凝吧~
工作白热化阶段,大家多多原谅哈~
还有两周,努力!长凝会抓到空闲就码字滴~
☆、60第五十九章.临风挽弓上
“驾!”一骑黑马风尘仆仆地从西而来;直奔西门下的唐军大营。
“来者何人?”云扬横眉按剑;这话才问出口;便看清楚了马背上的魁梧男子正是自己的亲哥哥云飞;“大哥!”
云飞也瞧清楚了云扬的眉眼;忙不迭地从马背上翻身跳下,跑上前来,狠狠地拍了拍云扬的肩头;“看见你在,将军定然一切安好。你小子,可知道让我有多担心?”
云扬也狠狠拍了拍云飞的肩头,笑问道:“大哥你不是留在商州护卫将军府么?怎的突然来这儿了?”
云飞摇了摇头;“此事容后再说;如今战局危险;一切等此战结束再说吧。”说着,云飞往中军营帐瞧了一眼,见当中灯火通明,料想云晚箫定是还未休息,便拉扯着云扬要去见将军,“云扬,随大哥去见将军,看看我能帮将军做点什么?”
“大哥!大哥!等等!”云扬接连摇头,贼兮兮地笑道,“这个时候就让将军和霍姑娘好好聚聚,别扰了将军与霍姑娘的良宵啊。”
“霍小玉?”云飞大惊,匆匆地看了看云扬,又看了看周围大唐将士脸上满是深意的笑,恍然道,“她现在跟将军在……”硬生生地忍住了要说出的话,云飞要说的话,便是那些贼笑将士心里想的旖旎画面。
云扬扯了扯云飞的手臂,“大哥,若是咱们将军当真与霍姑娘成了好事,说不定明年将军府可以多个小将军,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所以,今夜就不要去打扰将军了。”
“可是,老夫人那边……”云飞迟疑地蹙紧了眉头,若是霍小玉与将军当真生米煮成了熟饭,这老夫人就算是再不情愿,也只能让霍小玉过门了。
这出生风尘的女子,又如何与从三品的将军府匹配?将军一世英名,只怕从此要不干不净了。
“咳咳。”云晚箫熟悉的轻咳声响起,只见她掀帘而出,按剑冷着脸走出了营帐——唇上的伤痕清清楚楚,此刻虽然止了血,可是红肿的厉害,不用多说,定是与霍小玉胡闹的痕迹。
“末将拜见将军!”云飞匆匆迎了上来,朝着云晚箫抱拳一拜。
云晚箫冷声道:“都胡说八道些什么?大战在即,这里本就不是安全之地,我岂会在营帐中做那些不害臊之事?今夜是因为霍姑娘身上有伤,城门又已关闭,才不得不让霍姑娘在这里休息一夜,待明天一早,便送她入城。”
云扬笑嘻嘻地道:“将军不必向大哥解释的,我们都知道将军的为人。”
“咳咳。”云晚箫狠狠地瞪了云扬一眼,却觉得有三分心虚,他的话在心里反复咀嚼几遍,云晚箫忍不住再瞪了云扬一眼,这小子不是明摆的笑话她——此地无银三百两?
“将军,老夫人……老夫人担心你,所以才派末将前来保护将军。”云飞犹豫了片刻,决定先瞒住云晚箫,不将老夫人让他来长安的真正目的说出来,“将军若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末将去做。”
云晚箫疑惑地看了看云飞,瞧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当真?”
云飞不敢再多话,将军不是蠢人,自然懂得察言观色,只得将头低下,抱拳道:“末将不敢妄言!”
云晚箫心底隐隐有些不安,可是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如今也不由她多去纠缠这个问题。云晚箫深吸了一口气,沉沉地又吐了一口气,默然走到了营门前,望着夜色中依稀可见的烽火微光——兴州城的鲜血,不能在长安蔓延,天明大战在即,这一仗,她万万不能败。
“将军?”云扬与云飞鲜少看见这样神色凝重的将军,连忙跟上云晚箫,安静地站在她两侧,却不敢多问其他。
云晚箫轻咳了两声,身子却站得笔直,凛凛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瞧着天边,“尉迟大哥当年说过,越是怕死,便越是死得快,行军最可怕的不是身陷死地,而是刀子还没落到身上,人已丢了求生之心。”
“我们不怕死。”云飞与云扬相视一眼,坦然笑道,“将军,战死沙场,只能说我们兄弟两个是死得其所,就算是娘也会为我们骄傲!”
云晚箫淡淡笑了笑,忽然转头看着云飞两兄弟,“你们能来助我,明日一战,我们可以多一分胜算。”
“将军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云飞听出了云晚箫话中意思,忍不住问道。
云晚箫点头道:“你们两个的弓术是尉迟大哥一手教出来的,我信你们两个。兵法有云,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略微一顿,云晚箫左手拍了拍云飞右肩,右手拍了拍云扬左肩头,“吐蕃骑兵厉害,我们弓箭有限,所以,若是能射倒先锋军第一波骑兵,便能连带第二波,甚至第三波骑兵丢了攻势,我们便能多一分血战得胜的胜算。”
“将军放心,我们兄弟两个定能射倒几十匹马儿!”云扬拍了拍胸,笃定地点头。
“不是几十匹,是几百匹,甚至更多。”云晚箫灼灼的目光在云扬与云飞脸上巡梭,“我要你们带上全部能射箭的将士,埋伏战场两侧,拖缓吐蕃先锋军的攻势。”
云飞倒吸一口气,想了想,坚定地点头道:“将军,末将能做到!”
“好!”云晚箫重重点头,“事不宜迟,你们且下去休息片刻,黎明之时,便带弓箭手出发。”云晚箫又加了一句,“爹当年常说,云麾将军府出来的人,一个顶十个,明日我们可要比一比,究竟是只顶十个,还是顶百个?”
“哈哈,好!”云扬激动地拍了一下大哥的肩,“大哥,你就看我的!这一次,定不会输给你!”
“怕你不成!”云飞不服输地昂头拍胸,丝毫不惧。
云晚箫点点头,不再多话,下令全军休息后,又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明日城门一开,我便回城。”霍小玉从卧榻上站起,含笑开口说道,“晚晚,你欠我的一个称谓,我可要你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亲口喊我。”
云晚箫正色道:“你又叫我晚晚!“
霍小玉挑眉笑道:“你可怪不得我,若是我叫你云郎,这天下姓云的可不止你一个。若是叫你箫郎,晚晚你该听过一句诗——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这寓意实在不好,所以你可怪不得我叫你晚晚。”
云晚箫知道说不过她,于是调转了话题,“你身上伤口可好些了?”
霍小玉朝着云晚箫勾了勾食指,“晚晚你过来瞧瞧便知道了。”
云晚箫脸上一红,肃声道:“可别……胡闹!我……我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好人!”
霍小玉窃笑一声,走到了云晚箫身前,“晚晚你可真矜持,大家闺秀,果然不同,只好我这个风尘女子凑近一些了。”
云晚箫只觉得双颊上一暖,只见霍小玉双手柔柔地捧住了云晚箫的脸,盈盈双眸脉脉相视,瞧得云晚箫反倒是觉得有几分羞涩。
“霍小玉,你想做什么?”云晚箫的声音有些颤抖,也不知道究竟是激动多三分,还是惶恐多三分?
霍小玉瞧她满面通红,忽然噗嗤一笑,抿嘴道:“我可也要告诉你,我也算不得什么好人。”说着,手指轻轻地抚上云晚箫今日被她咬破的唇瓣,“我真该秋后再与你算账。”
她手指的轻抚,在云晚箫此刻看来,比挑逗还让她心痒,慌忙抓紧了霍小玉的手,急声道:“秋后与你算账的,该是我!”
霍小玉笑吟吟地望了她一会儿,“哦?”
云晚箫定了定心神,压一压心底升起的心火,试图再转换一个话题,“夜色已深,你还有伤在身,快些休息吧。”
霍小玉柔柔地环住了云晚箫的腰,抬起一双莹润的眸子,笑道:“你不陪我一起?”
云晚箫郑重其事地看着她,“我有句话要问你。”
霍小玉点点头,嘴角含笑,好似一只不怀好意的狐狸,“你说。”
云晚箫蹙了蹙眉心,“若是此战能胜,你……你可愿意与我一同回商州将军府?”
霍小玉岂会不懂云晚箫话中的意思,只见她脸上梨涡深深一旋,笑得让人心头生暖,“晚晚你的意思,小玉可不明白。”
云晚箫轻咳两声,“今夜晚了,还是改日再说吧。”
霍小玉心头暗急,脸上却不动声色,松开了云晚箫的腰,转身走到了卧榻边,默默地倒了上去,似是不愿再与云晚箫多说一句话。
云晚箫错愕地立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走到卧榻边,为霍小玉盖上了袍衣,看着她紧闭的双眸,明知她没有睡着,也只能坐在卧榻边,轻轻捋开了她脸侧的几根凌乱青丝。
“长门宫冷,楚服不过是小小巫师,给得了陈阿娇方寸之间的无尽温暖,却给不了陈阿娇数十载后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云晚箫幽幽开口,有些沙哑。
霍小玉含笑睁眼,忽然坐了起来,勾住了云晚箫的颈,檀口轻启,“汉武帝可以给陈阿娇儿孙绕膝,却给不了她方寸之间的温暖。云郎天下甚多,唯有晚晚二字,在我心里,独一无二。”
独一无二!
云晚箫心头又惊又喜,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忽然觉得“晚晚”这个名竟是这般的暖心。
“呆子。”霍小玉轻轻的一句娇嗔,近在咫尺的倾城容颜,让云晚箫蓦地看呆了眼。
霍小玉对上了云晚箫火辣辣的目光,不觉羞红了脸,这无心使媚,却酥了云晚箫,也酥了自己,只能软软地瞪了云晚箫一眼,细声嗔道:“再这样不规矩看我,可别怪我再咬你一口!”
“你威胁我?”云晚箫冷冷一笑,丝毫不惧她的威胁,“我可还没秋后问罪呢!”
霍小玉红着脸挑眉问道:“你敢?”
“有何不敢?”云晚箫红着脸定定看着她,双臂已不由自主地环住了她的腰,一霎间,竟双双沉默了下来,只听得见彼此“噗通、噗通”的狂烈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晚晚”这个名字还是很萌的,但是如果听见那个“箫”,那就。。。咳咳
小云云保重哦~
☆、61第六十章.临风挽弓中
“启禀将军;西郊有游兵出现;不知是敌是友!”营帐之外;忽地响起一声急报;打破了这一刻的柔情缱绻。
“你好好休息。”云晚箫收敛心神;不敢多看此刻满脸红霞的霍小玉,只匆匆交代了一句,便掀帘踏出了营帐。
霍小玉忧心忡忡地看着云晚箫消失在视线之中;心悸一阵一阵地蔓延开来——她会胜,一定会胜的,是不是?
“将军!”还来不及出营布置一切,云飞与云扬快步迎上云晚箫;“看来我们来不及出去设伏了!”
云晚箫镇静地看了一眼远处隐约的骑兵人影;瞧那阵势;是赶路多余冲锋,若真是吐蕃先锋军,不该连战鼓声都没有,就这样静悄悄地冲过来。
云晚箫抬手示意云飞与云扬莫急,“你们留守这里,我单骑出去一探究竟。”知道他们定会说不妥,云晚箫匆匆加了一句,“这是军令,不从者斩!”
“诺!”云飞与云扬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云晚箫翻身上马,单骑驰出营帐。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云晚箫还未看清楚来人,来人已厉声喝问,听口音,并非吐蕃人,而是陇西一带的口音,不用多想,来人必定是大唐人!
云晚箫勒马驻足,凛凛道:“大唐云麾将军云晚箫在此,敢问诸位策马夜行,究竟是为了何事?”
“自然是为了助你守备长安。”熟悉的声音响起,打马驰来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杜棠之。只见他勒马与云晚箫并辔而立,“云将军,这等英雄好事,岂能少了本公子?”
云晚箫大惊,“杜公子不在长安城中留守,怎会出现在这里?”
“将军难道忘记了深林中的唐军?”杜棠之知道云晚箫是聪明人,有些话点到就能明白,“本公子一路暗护将军,如今长安有难,又岂能袖手旁观?”
“原来是你……”云晚箫恍然大悟,匆匆扫了一眼杜棠之所带人马,也算是给明日的死战添了一分胜算,当即抱拳感激道,“杜公子大义,晚箫先谢过了。”
“好说!”杜棠之笑道,“我这些兄弟连日赶路,甚是困乏,还请将军给我这一千人马一个休息之所。”
“这个自然,随我来!”云晚箫勒马回头,“杜公子,这边请。”
“随我来!”杜棠之扬手一挥,招呼着带来的一千人马,跟着云晚箫一路驰入大营。
得知多了一千人战力,众将士心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