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女遇直女
作者:背道而驰
文案:
当直女遇上直女:两直相遇,必有一弯!
做着小营生的穆锦,兢兢业业,终日劳碌。无奈被仇家暗地陷害栽赃。食品安全正是舆论焦点,小树也招风,小小私营厂竟招来大佛————省工商局的管理司司长亲自带队找上门,把她的工厂封了条不说,还要把她给······
第 1 章(修)
热浪蒸人的盛夏。
三点不到,穆锦家的闹钟全都定时响了。
三层的自建房,既是这些人的住所,也是他们的厂房。
很快,兼职保姆的张张,伙计米森、吴琚、齐桦都利索地起床。
一楼的大卧室和后院被打通做了一间大的主厂房,靠近的一间小库房是配料房。
安静的夜晚,磨浆机轰轰地响起,所幸这小厂房在郊外的铁路线旁,倒也不怕吵,只是邻居隔得有点近,不免惹人嫌。
头天开始泡软的大豆倒进磨浆机里很快就往大盆里滤出生浆,一股带点儿生腥的大豆味儿弥漫开来,刺激着鼻粘膜。
这个时候,几个人已经开始各就各位了。
生浆倒进了连接着外间锅炉的不锈钢大桶里,开始高温加热。
米森和吴琚各自提了调好的稳定剂、香料、甜蜜素这些添加剂的小桶倒进了几个加热桶里,齐桦站在旁边的架台上,双手抓紧了圆柄的木棍搅拌着桶里渐渐沸腾的生浆。
穆锦在外面把一大箱塑料杯往厂房里拖,又小跑着往库房里抱出一大筒卷着的塑料包装纸,往包装机上安进去。
大概半个小时,生豆浆熬熟了。
米森和吴琚坐在包装机的对头,穆锦和张张则在两旁,两手拈起八个塑料杯,眨眼地功夫撒上了包装机的卡口,米森和吴琚接手就舀了算准八杯量的豆浆,倒进杯子里,十分顺手地抓起一头的杆子往里一推,一手使力地顺时针扳下另一个杆子,只听得微微地兹一声,那包装纸就和杯子牢牢地粘在了一起,再往外拉出时,只需轻轻掀起包装纸的一角,八杯豆浆应声而起,似乎是刚刚诞生的白白胖胖的小娃娃。
两人你按一下杆子,我压一下杆子,节奏轻快,旁边的穆锦和张张也像是赛跑似的,时刻准备着往里塞杯子,就怕反应忙半拍。齐桦就负责提来一桶一桶的豆浆,再把一杯杯的豆浆整理入箱。
几个人一齐使力把一箱箱的豆浆扛上了几辆摩托车和小三轮。那摩托车得特别做加工的铁皮箱子,放满了箱子,还得往后面叠上几层。小三轮是二手的,转向总有点不灵活,又转得笨重,总是让驾驶最得力的米森开着。
天还不亮的四点多时,穆锦关了门,几个年轻人把手搭在一起,相互鼓劲,这才各自发车,一阵火花塞的声音,热热闹闹地奔去了各个早餐点的定摊。
把豆浆都送完,已经快六点,穆锦做老板的从不吝啬,她又绕了一趟菜市场,习惯地买了新鲜蔬果,这才回家。
年轻人们倒头睡下,这时差倒得,也只有旺盛的精力才能熬得住这样的日子。不过,自己创业,总是有无比的激情。
下午,齐桦照例检查了锅炉的压力柱,又看了烧着的煤,才发现家里的煤饼不够用了。大家为了节省开支,也不去买现成的,就从隔了几十米远的蜂窝煤小作坊里买了低廉的原煤和一些助燃的配料,自己和稀泥似的捏出一个个煤饼,穆锦和张张折了树棍,往尚是湿软的煤饼上戳着小孔,这些煤饼铺得门口遍布,台阶上,池塘边的树上。好玩的米森把那棵树底下被烧断的一截根倒拔出了安在煤饼边儿上,站在台阶上看,活脱脱就是只王八。
张张总想开小三轮,于是跑过去继续缠着米森说好话,米森总算受不住烦,答应让她拜师。这拜师礼还没完,米森就立马被半胁迫地开着小三轮到百米来远的大场地授业解惑去了。
吴琚和齐桦这回儿在料房里配着料。齐桦带着手套,拿了小勺往托盘的纸上添加,一边看着指针的动作,吴琚正用木棍搅着小桶里凝结的小疙瘩。
穆锦见了这些小疙瘩,不由皱了眉,摸了摸头,就问齐桦,
“那个南昌来的师傅,没把技术都教清楚了吗?他说这个配料的疙瘩不会结很久啊。”
齐桦半响不做声,盖上了配料的盖子,吴琚在一旁,讷讷地开口,
“今天,西门和市医院外面的摊点都跟我说,那里的豆浆不到半天就分层了,质量太差。我也不好肯定,可能稳定剂的量不够吧。”
齐桦摇摇头,脱下手套,靠在桌子边,看着锦穆,道,
“稳定剂只能适量。我看,那个吴师傅没把配方教全了,我翻了几本书,工序比这个都多点什么。”
吴师傅是个好烟酒的,刚来这儿,穆锦为了讨好他,还孝敬了不少。他又不好打发,头一次来就要求款项付清,一边鼓吹穆锦买下一套十万多的包装设备,穆锦当然要慎重考虑,没有立刻答应,吴师傅脸色当下就不好看了,说话都带着讥讽味儿,明里暗里地挖苦他们寒酸,教导的时候也显得不耐烦。
这么一想,穆锦也觉得那个外地来的吴师傅不太可靠,可是现在问题冒出来,找谁才妥帖呢?
吴琚倒是有了主意,说自己有朋友就做过食品添加剂的买卖,估计也晓得点可靠的路子。
锦穆又看了看齐桦,齐桦也看了过来,点点头,说,
“那,就这几天,我和吴琚去问问他朋友。”
穆锦是本地人,因为是爷爷奶奶拉扯大,妈妈跟人跑了,爸爸到外地和别人做生意被骗,从此没有音讯。本来就势利的街坊邻里也多少有些看不起她,能欺负的就欺负一点。更是看不得她好过了。
可偏偏锦穆又是个实心眼儿的,她想,她对别人好,不指望别人也会对她好,但可以给她一些公平的看待。
业界都知道,大量的豆渣回收利用后收益不小,穆锦却一点不吝惜,她每天都把一大袋的豆渣提到几十米远的隔了山头的养猪场,做免费的上好饲料。因为凌晨有些吵闹,还花了大价钱给后院装了隔音板。
可即使这样,仍然是有邻里在暗地作祟的,他们一方面眼红这算得上小孤女的锦穆,把厂子越办越有声色,一方面又希望从中捞点便宜。可是,穆锦做的终究也是小本生意,哪能人人惠及,利益均沾?于是乎,麻烦事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 2 章
本省工商局新近大洗牌,平调本省的书记原先在开放区任职多年,雷厉风行。一大批年轻激进的基层干部被提拔上来,予以重任。
一直在本市工商局的管理司工作的何微,也是这行人当中颇抢眼的一个。
因为破格提拔,何微从一个普通的公务员被舆论形容成平步青云的传奇人物。要求专访的各路媒体纷纷上门,但这又是一个关系以后仕途发展的关键时期,太过高调无疑对何微本人无益。
何微在接到省里下达的调任通知不久,为了过几天清净日子,避过风头,不得以住回自己久未住过的通勤区私宅。
这宅子还是搞房地产的小姨在她大学时候过的,想着如今限购政策的一套套出台,不禁要感叹这房子送得有先见之明。
何微的同事丝毫不知道她家里的背景包括这所住处。事实上,凭靠家中的政治背景,何微如今就不止是从市调入省,进入央直管也是不难的事儿。可她骨子里的倔强和骄傲一如她的激进,不容小觑和抹杀。单位补贴房两室一厅,装修简陋,用具寥寥,比起称之豪宅不为过的私宅,可谓是云泥之别,偏偏何微同志一条筋。
何微五点半起床,晨跑后洗澡,六点吃饭,看报,标准的公务员生活模式。
可,因为住回这里,又不愿被外界知道。何微在网上查看起新闻。
食品安全问题如今和房价一样日益高涨,难免让人担心其沦为一场泡沫。
何微皱了眉,嘴里也不再咀嚼,想起了在开会时,食品监督局的人向工商局诉苦,说权小任重的事儿,心里不禁嗤笑,简直是尸位素餐。
幸好不是黄钟毁弃,瓦釜雷鸣的时代,否则,真要着了他们的道儿。
本市的毒豆浆事件很快引起了何微的关注,她看了眼玻璃杯里的豆浆,只得苦笑。
随即,留下还热气腾腾的早饭,风驰电掣地驾车赶去了单位。
何微还没有正式调职,但同事们显然已经有趋炎附势的意思了。
何微虽然向来是敬谢不敏,也绝非来者不拒,但也不得不承认,做起事来方便许多。
何微把自己原先所在的管理司的几个同事以及几个外援组成了临时编队,负责查整本市的豆奶生产厂商。大大小小,登记在册的就有几十家,分散在市区、郊区各个地方。
所幸工商局管得宽,事儿也不忙,大多数身兼多职图利。何微本身就有一个班子,加上借机逢迎的也不少,自然积极性就高,别说几十家,估计就是上百家也是乐呵呵地给搞定。
吴琚和齐桦这天就奔那搞批发生意的添加剂商那儿去了。
正是下午,米森还在补觉,张张在后院洗衣服。穆锦把不大的厂房又里里外外的清理起来,拖地擦洗,消毒器具。
张张突然想起了什么,把穆锦给急匆匆地喊出来。
“穆锦,我今天可听着那王老板要压价。”
穆锦看她,这样的事儿的确不少,可市场价总是要保底。
“他还挺有底气的,说是,这豆奶生意不好做,我听他瞎吹呢,现在豆奶可是正活。可你不知道他拿什么吓唬我,说,西门那边的豆奶喝死了人!”
穆锦登时白了一张脸,张张顾不得买关子,赶紧道,
“别着急,老板老板,那毒死人的是西门一个摊点自制的豆奶。像是说,那豆子有问题。我又想啊,什么豆子问题,这不是欲盖弥彰的吗?奶粉有问题说成是牛的问题,怎么不说是草有问题,这些人都是一个德行!准是那人偷工减料还不算,做得不干不净还放了什么料,把人给生生毒死的。”
穆锦听着这话,又想到那二人正在去找供应商的路上。心里不知怎地一阵阵的不踏实。
张张见穆锦有点惴惴不安的,赶紧把衣服给拧干晾了,拉着穆锦一块儿去炸鸡蛋藕片吃。
这鸡蛋藕片是张张很久以前在美食节目看到的一道点心。
藕片裹上一层鸡蛋面粉糊,放进油锅里炸,捞出金黄色的一块块蓬松油光而软和的藕片蛋饼。
这东西在夏天得配上冰镇绿豆稀就叫人的味觉醉生梦死了。
穆锦把熬出锅的浓香的绿豆稀在冷水里冷却,心不在焉地抓着手柄游动,似乎鼻子早已罢工。
张张也不怕火气不怕烫,也对,年轻人百无禁忌,她拈了一块咬下去,咬破了松脆软和的鸡蛋面糊,尝到了里头清甜爽口的半熟莲藕,登时,嘴唇用力的合上,细细品尝,眼睛也紧闭起,誓要把走神的穆锦给勾引回来。
穆锦抿了口没放糖的绿豆稀,也没尝出味道,不过总算转移注意力。张张终于挑战成功,把穆锦带进了快乐直辖的下午茶时间。
吴琚的那朋友如今生意做得越大发了,人脉也广了;食品添加剂向来就市场需求庞大当然是他发达的巨大助力。听了吴琚的请求,爽快地介绍了几位过关的师傅。在一旁的齐桦这时对吴琚吱声,说,
“咱们也不需要请太大的师傅,关键是稳质的配方。如果顺便的话,可以请师傅教我们把豆浆的口味再改进点儿,才能把市场做得更大些。”
吴琚点头,表示赞同。
老朋友坚持亲自去为俩人拉了线,还爽快地拍胸脯道,以后豆浆添加剂在他这而采购,给几成打折扣。
快近傍晚,何微一干人把市区的二十一厂家基本查清,有好几家生产许可证过期未去续办,统统被查封。查封说得怪吓人,其实就是暂时停工,办完证后继续的意思,不是什么封建时候的抄家盘底。
穆锦家就在火车站附近的近郊,算是何微他们查整的第一家郊区工厂。
何微看到那三层的民居,比市区的那几家规模都小,应该叫做作坊更合适,她想。
穆锦和张张正准备晚饭,洗好的蔬菜还没开始切,只听得屋外轰隆隆地机车声音。接着又是清晰的敲门声。
第 3 章
这小作坊简直和民宿一样,一行人撇撇嘴。
张张在切菜,被洋葱刺激地泪花花直冒。穆锦放了手里的菜叶,擦擦手去开门。
说实话,穆锦活了二十多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她一直安安分分,她没上过幼儿园学前班,为了补贴家用,一直和爷爷一块儿捡垃圾;后来借钱上学,赶上义务教育上完小学,直接去了分配工作的技校,可是工作了一年多,工资一直被拖欠,她也不敢像工会的工友那样去竭力争取、去要回自己每日超时工作应值的工资。一文不名地回到了小郊区,为了度日,和几个境遇差不多的同龄人做起了私营的活计。
她卑微而恭敬的活着,向每一个无论是高于还是低于她的人低首下心,战战兢兢,本本分分。所以,当她看到威风凛凛的工商巡逻车停在自己家门口时,顿时面如土色,心跳骤停。
公务员的态度实际上是有很多种的,并不都是我们所勾勒的单调脸谱。所谓因材施教、因地制宜,大多数公务员得其中真传、融会贯通。
其脸谱者,对待领导是一种,对待下级是另一种,是谓上谄下渎;对待老百姓是一种,对待达官贵人另是一种,是谓趋炎附势,对待豪强巨富是一种,对待困窘维艰者是另一种,是谓寡廉鲜耻。
而很明显,穆锦不幸地被列为最后一种。
本来身材就挺壮实的小孙丝毫不遮掩他的鄙夷和不耐,颇有威慑力的往那儿一站,工作证那么甩手一摊,废话也不同她多讲,带了几个人往寒酸的小厂房里巡视。张张在封闭的小厨房里头,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还抹着泪哼歌儿,听着压力锅呼噜噜的欢快叫声。
穆锦近乎羞惭,仿佛那个小厂房就像她自己一样,赤身裸体、丑陋的骨架被拿着标尺丈量的工艺家所耻笑。
“你们负责的呢?”小孙旁边的矮个子没有接过穆锦端来的热茶,眼睛就要往天花板上望去,下巴指着她。
穆锦这才从胆战心惊中回了神,反反复复的在围裙上揩着手,有些犹豫不决,似乎要说服自己相信这个事实,吞吞吐吐地说,
“是,是我。”
“今天例行检查,生产许可证拿过来。”
例行说的那叫冠冕堂皇,大抵是毒豆奶事件出现后的临时例行了,过去几年,从没见着这群人民公仆巡逻的影儿。
穆锦当然没敢这样想,其实许可证一直都是齐桦保管在他的房里存着,穆锦看着人民公仆们威严的表情,什么都不敢忤逆,当下就点头去找。
可她哪儿找啊,穆锦忙打了齐桦手机,却是关机。
吴琚的也打不通。
穆锦忙叫张张一起去齐桦房间找,可那门却是上了锁的。这房里的确放了重要东西,平时也一直都上锁,这下,张张就差没去把那门给撞开。
人民公仆发挥了果断的断案能力和显著的威信力,熟练地从车子里掏出一卷白条子,自带了浆糊。
把料房门一关,贴上两条交叉,又往厂房里的大不锈钢桶外围如法炮制。
穆锦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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