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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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打折扣-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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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茹梦云并没有将底片交给他。罗剑云对此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他并不知道彼特龙公司,以为茹梦云只是个普通的文物贩子,他只求这女人快点与舒雁做完生意离开嘉平,就谢天谢地了。在同学会上遇到舒雁时,他本想从侧面了解一下情况,因为舒雁出差没有谈成。可是当天半夜,茹梦云又把电话打来了。
茹梦云见到舒雁的窗台上摆出了一盆花,以为大功告成,便通知裴玉奎赶快过来。裴玉奎定于星期一带着老金飞抵嘉平,茹梦云却发现舒雁在星期天突然消失了。她便又找到罗剑云,说那个舒雁躲起来了,你必须给我把他找出来。罗剑云惊怒交加,很不耐烦地告诉她,舒雁根本没躲起来,他是去兰州出差了。茹梦云说罗处长你可不要骗我,我以后还会随时找你的。
星期一,茹梦云留下邢明光迎候裴玉奎,自己飞往兰州,在火车站等来了下车的舒雁,尾随他住进和平饭店。晚上她往舒雁的房间打去电话,弄清楚他的确是出差,便放下心来。而罗剑云此时却在家里气得发狂。他不能容忍这女人躲在暗处跟他玩猫戏老鼠的游戏,他知道这场游戏最终将导致自己毁灭。唯一的办法是将这女人找出来,弄清情况才能酌情处理,实在不行就来个彻底解决,哪怕冒点风险,也不能坐以待毙!正在苦思如何着手,舒雁的电话从兰州打来了。他马上明白“欧小姐”就是茹梦云,脑子里飞快地形成了一个计划:把舒雁的图搞到手,作为一张王牌引那女人上钩。与舒雁见面后,他才发现“欧小姐”跟舒雁闹了场误会。他脑子一转,决定将计就计,利用这场误会,通过舒雁将那女人引出来,然后就好办了。
这样便有了欧小姐与舒雁的第一次约见。欧小姐本打算亲自去见面的,但那天下午发生了一个意外:她在宾馆的浴室里摔了一跤,眉骨上破了个大口子,只得包扎起来。一个头缠绷带的女人去夜巴丽歌舞厅那种地方“消遣”未免太引人注目,因此裴玉奎叫她留在宾馆,由自己带着邢明光和老金去谈生意,他当然不知道老金是广东省公安厅派来卧底的司马恒。司马恒打入彼特龙公司以后,了解到一个情况:茹梦云在嘉平市公安局内部有个“朋友”,曾经暗中放她一马,但这个“朋友”的姓名只有她和裴玉奎两人知道,无法打听出来。因此,司马恒此次来嘉平时,广东方面只将他的身份通知了这边的省公安厅,没有通知嘉平市公安局。
裴玉奎一贯狡诈多疑,喜欢躲在幕后操纵。他知道茹梦云爱自作聪明,因而对这笔生意心存疑虑,便叫邢明光出面冒充老板,自己低调出现,便于察颜观色。及至听到舒雁说他手中确有欧小姐想要的图,他才相信这不是茹梦云一厢情愿。由于舒雁坚持要与欧小姐面谈,他便点头同意了邢明光的意见:将这小子带上车,拉到方便的地方再相机行事。不料老金突然发现有人在找舒雁联系,八成是雷子,他立刻下令紧急撤退。
过了一段时间,茹梦云告诉他,老金将那人指给她看了,根本不是什么雷子,而是唐亚辉。可是裴玉奎再也不想冒险了,他叫茹梦云自己去找舒雁,茹梦云伤口痊愈以后,又约舒雁在博物馆见面。到了博物馆后,她发现舒雁旁边始终坐着一个人,只好怏怏而归。裴玉奎听她说了此事,大感疑惑,急忙带着老金回去了,只将茹梦云和邢明光留下来,嘱咐他们万事小心。
茹梦云也怀疑舒雁在耍花招。经过一番思忖,她又给罗剑云打了电话。这次她的要求很过分,她要罗剑云给舒雁一点颜色瞧瞧,教训教训那小子,叫他老老实实把欧小姐要的东西交出来。罗剑云很干脆地回答说这事我办不到,我要是给了舒雁颜色看,我自己怎么办?茹梦云说那是你的事,我不管!你要么给那小子颜色看,要么直接把货给我弄来,你没有别的路好走。罗剑云大怒,说你怎么这样不讲道理!要是舒雁根本没有你要的东西,我怎么给你弄来?茹梦云说舒雁不可能没有,接着她将火车上听到的话讲了出来,她一说方步岳的名字,罗剑云马上明白了:这就是舒雁交给他的那张“藏宝图”。罗剑云知道主动权已经转到了自己手中,但他不露声色,只说考虑考虑。
茹梦云开始不断给罗剑云打电话,罗剑云却总说他还没考虑好。事实上他的确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他不明白这张图是什么含义,只意识到它很重要,可以卖个大价钱,但他也明白,如果把这么珍贵的东西卖给文物贩子,问题的性质就严重了。然而,如果不让那女人知道自己手中有图,她对自己就无所顾忌,自己的主动权就不成其为主动权;而且她必然会再找舒雁,舒雁早晚会明白真相,那时自己就只好把图上交有关部门,赤手空拳面对手握把柄的茹梦云,而那女人失败之余必然急于报复,后果可想而知。因此,他选择了一个中间方案。他告诉那女人,方步岳的图已经在自己手中,但是他不想卖,如果茹梦云再来纠缠,他就把图上交。
于是事情翻了过来,现在是茹梦云求着罗剑云见面了。电话谈判持续了很长时间。随着对方价码的上升,罗剑云的心态逐渐起了变化。他越来越感到自己手中掌握的是一张纯金的王牌,任其作废实在可惜。最后,当对方答应支付美元,并给他办好出国护照以后,他终于同意见一次面,一手交图,一手交钱和护照,然后永远不打交道。
见面时他发现多了两个男人在场——是他早已见过的“邢经理”和“宋老师”。他还发现根本不存在什么底片,但是钱和护照到手以后,罗剑云也就不在乎了:比之现在这场交易,那一夜风流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可是茹梦云很快又找上门来,因为彼特龙公司遇到了一个难题。以前他们有种错觉,以为方步岳在图上已将文物的埋藏地标得一清二楚,现在拿到以后,方知是张无字天书,唯一的文字只有“必香居”。与沃尔夫进行联系后,沃尔夫只能提供一条线索:这“必香居”,或者“居香必”,肯定是嘉平附近的一处地名。然而嘉平地区这么大,他们又人生地不熟,如何能够找到?经多方面考虑,裴玉奎决定与罗剑云全面合作。罗剑云现在已是公安局的正处长,不仅可在寻找“必香居”的过程中发挥优势,将来文物的发掘和运输也需要他鼎力相助,何况嘉平的文物市场很有开发价值,有了这样一个保护伞,以后在这块地盘上长期活动就方便多了。
这样,裴玉奎就向罗剑云摊出了底牌,并请他看了上次见面交易的实况录像。罗剑云这才知道,自己是在与彼特龙公司打交道,彼特龙公司之所以要买方步岳的图,不是为了“教会的财产”,而是为了一批价值连城的珍贵文物,这批文物埋藏在一个叫做“必香居”或者“居香必”的地方,自己如不帮助他们找到这个地方,彼特龙公司就会把录像的复制带寄往各级公安部门,而原始带却远在香港,自己纵有三头六臂也无能为力……罗剑云别无选择,只好接下裴玉奎的秘密津贴,将自己彻底绑上了彼特龙公司的战车。
“必香居”使他们找得焦头烂额,却又欲罢不能。裴玉奎叫茹梦云与邢明光在嘉平郊区设了一个据点长期坐守,自己则每个月带着老金飞来一次检查督促。如此折腾了半年一无所获,罗剑云被逼得苦不堪言,几乎崩溃,就在这时,他接到了舒雁从神泉县打来的电话……
第三部(44)
    “舒雁同志,我们局领导对方步岳先生发现的文物非常重视,”省文物局的夏工,一个热情洋溢的年轻人,兴致勃勃地对我说,“我们已经正式通知王家坪工地停工了。”
我无力地苦笑:“恐怕只能让他们恢复施工。”
“为什么?”夏工的眼镜差点掉下来。我将二叔的话说了,他顿时变了脸色,呆呆地看了我半天。“你的意思是,方步岳先生没有去过王家坪?可是你对你们院里的同志不是这样说的呀!据他们介绍,你发现了一些证据嘛,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我把“参照物”以及“馝居”告诉了他。夏工的眼镜后面又燃起希望的火星:“这么说,你还是有所依据的嘛!我看你的这些依据很有道理,你说呢?”
我说我这些依据都是基于方步岳的图,可是,既然方步岳没到过王家坪,这些依据都失去意义了。
夏工失望至极,连声说太可惜太可惜太可惜了。“我们的勘察人员已经进场,大家都劲头十足,只等你提供文物的位置,就开始工作,现在也只好撤回来了……”
我羞愧难当,喃喃地说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夏工眨着眼睛想了一阵,又说:“舒雁同志,你能不能按照你原先的思路,给我们指出一个可能的位置?我是这么考虑的:工地可以复工,但是既然我们已经进场,不如就在你指的位置局部查一下,不然大家实在不甘心。”
我说我原先认为文物的位置在露天堆场,你们在露天堆场勘察,也确实可以不影响其他地方施工,但是我现在认为文物不应该在那里,因为它不可能正好位于两条直线的交点。夏工听明白我的逻辑后,又点头说有道理有道理,然后问我文物应该在哪儿。我说要解决这个问题,需要请你从你们局里将方步岳的图拿来。他十分惊讶:“我们哪有方步岳的图?”
“公安局没有把缴获的图移交给你们?”
“你还不知道呀?公安局抓捕他们的时候,那个黑帮老大为了销毁罪证,把图撕了。不过不要紧,幸亏你有先见之明,早已复印留了底,是吧?”
我朝枕头上颓然一倒,心想这下真是彻底没戏了……
两天以后,我从医院回到家中,听卓娅芳说文物局正在露天堆场挖坑。对此我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夏工离开病房时不肯死心,说文物即使不在两条直线的交点,可能也离不了多远,他打算向领导建议,还是在那附近局部搞一下。
到家里看我的同事不少,给我带来了各种消息。我从中得知汪德才对夏工的“搞一下”十分不满,他拿文物局没办法,便将设计院当出气筒,成天骂骂咧咧。我这才明白我把院领导气得不轻,怪不得他们一个都不来看我。老实说,我也不希望领导来,因为领导不同于群众。群众是代表自己来的,大家可以嘻嘻哈哈;而领导来了就是代表组织,我就不得不听些一本正经的慰问话,说些感谢他们百忙之中还如何如何的客气话,耳朵和舌头都很累。
不过出院以后,苗玲传达了陆院长的指示,说是我既然踝骨尚未痊愈,走路还需要拄着双拐,就暂时不要上班,在家休息一段吧。苗玲还说陆院长派她继续照顾我,比如说帮我做做饭之类。看来老头子对我还在讲革命人道主义。
其实苗玲并不会做饭,所以她只是从食堂买了饭菜给我送来。卓娅芳几乎每天晚上都上来陪我坐坐。整个白天都无所事事,我便把这个黑色的笔记本翻出来,将4月8日之后这一段经历续写进去。
写到今天下午,终于写完了,我也已经可以丢掉双拐一瘸一拐地行走,便兴致勃勃地走上阳台,朝办公楼的方向瞭望。晚霞在天边瑰丽地燃烧,映得办公楼的玻窗一片血红。正是下班时分,一群群同事涌出大楼,像水一样分散开,流往各个方向。我忽然很想念自己那间办公室。
苗玲把晚饭打来时,我对她说明天你不用来了,明天我就去上班。苗玲抿嘴一笑:“明天是五一节,全天放假,你上什么班?”
我吃饭的时候,苗玲开始报告各种逗乐的新闻:小楚因为奖金的事跟杨永远吵了一架,小楚说杨主任你不能又要我们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杨永远说你小子那回没吃草?小楚说我吃的是草,可我挤出来的是牛奶和血。杨永远说原来你还会产牛奶?失敬失敬!你可真是一专多能,可以上吉尼斯世界大全了……正说得起劲,卓娅芳来了,样子很疲倦。我一看就明白了:唐亚辉今天还是没消息。
卓娅芳说她刚从王家坪回来。我问她见到文物局的夏工没有,她摇摇头,说夏工他们在露天堆场附近搞了十来天,什么也没发现,昨天已经撤离了。汪德才在工地上跳脚大骂,说他早就知道设计院是无理取闹,影响了他的进度,要陆院长赔偿损失,闹得驻现场配合施工的康工都不敢呆下去了……
“可我总觉得不符合逻辑。”苗玲突然说。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卓娅芳却不解地问:“什么不符合逻辑?” 
“要是王家坪没有文物的话,很多事情都没法解释。比如说,为什么舒总一去现场,豪发公司的人就暴跳如雷?为什么老秦听到舒总打电话,马上踩烂电话机?为什么他要对舒总下毒手?为什么有人要开车压舒总?如果没有文物,他们没有必要这样嘛!最奇怪的是唐总在一开始就担心舒总出事,好像早就心中有数了。这些事情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能得到解释,那就是王家坪确有文物,而且他们——至少是唐总和老秦,还有那个想要开车压舒总的人——早就清楚。”苗玲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舒总,我认为你跟我想的一样,对不对?”
我点着头,暗暗诧异这个“阳光女孩”的头脑居然如此清晰。
“那天在舒雁办公室,唐亚辉一听我们说到‘玛雅文化’就跳起来,当时我也觉得他紧张得有些反常。”卓娅芳蹙着眉头说,“可是现在事实摆在面前:文物局经过勘察,已经作出了否定的结论。” 
“那可能是他们的局部勘察没有找对地方,也就是说,文物在其它位置。”苗玲向我嫣然一笑,“舒总,你能不能再动动脑筋,把文物的正确位置找出来?”
我说我一直在动脑筋,但是没有用,因为我和文物局都没有方步岳的图,那张图最后的孤本都被毁掉了。
“唐亚辉把你的图撕了?”卓娅芳惊愕地叫起来,“哎呀舒雁你怎么不早说呢?我那里还有一张复印件,要是知道你在为这事发愁,我早就给你拿来了。”
“你怎么会有?”我有些不敢相信。
“去年我不是从你这儿把那张图借去看了几天吗?当时我给自己复印了一张,就放在办公室。”
10分钟后,我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兴奋地面对着卓娅芳拿来的“藏宝图”。图复印得很好,特别是那些表示距离的数字十分清晰。卓娅芳和苗玲满怀期待站在桌边,看我怎样用这些数字作为半径,在总图上画出四条圆弧线,将文物的位置找出来。
然而我把总图打开一比对,立刻发现一个棘手的问题——这些数字的单位是什么?
这个单位是米吗?我量了一下六边形水井与2号桩之间的距离,马上否定了这个推测。水井与2号桩之间的直线距离只有164。5米,可是在“藏宝图”中,六边形与黑三角之间的数字是352,黑三角与石碑之间的数字是283,两者加起来是635,与164。5相差几倍!
她俩见我傻了眼,惊奇地问我怎么回事。我把问题说出来,她俩就出开了馊主意:是不是毫米?厘米?分米?我说不对不对,这些单位都太小了,考虑到方步岳是沿着有坡度的地表测量之类因素,他使用的长度单位应该是1米的三分之一左右,或者更短一些才对。然而什么长度单位才符合这个要求呢?我想不出来。苗玲把手一拍:哈!我知道了,一定是市尺!我说这更是不可能。只有裁缝才会以市尺作单位,方步岳又不是唐亚辉他爸,怎么会拿着裁缝用的木尺在野外进行测量呢,那样需要量上几百次才行。方步岳当时使用的一定是皮尺,而皮尺都是公制单位的。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了半天,直到离开办公楼,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我将圆规和两张图拿回家中,又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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