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舞台上跟你一起开舞的是施秘书吧?”丁晓岚感觉空气中飘着火药味,拼命想找些轻松话题来浇熄烟硝:“没想到平常看起来静静的,舞技这么高超,她和你配合默契非常好——你们平常很常练习喔?”
“呵呵。没那么好,刚好够上台去献丑而已。”提起跳舞的事,杨兆腾表情带些尴尬:“施秘书很早以前就在学,听说还正式表演过,我就差多了,临时找老师来抱佛脚的,应急罢了。”
“呵呵,看得出来。”忍俊不住,安缇纭想到杨兆腾和他秘书在舞台上怪异表情,噗吃一声又笑。
“缇纭?”丁晓岚脸色一变,道:“你不觉得兆腾的国标舞跳得很不错吗?”
“很好、很好啊。”她低下头,掩着嘴忍笑,感觉自己忍到快内伤。
她一直就认为不该以国标舞为主题,特别是两人上台纯跳舞,完全没有带出主秀商品的精神,台下贵宾们想必一头雾水,不知道“富星行”究竟在卖什么?
“安小姐?您似乎有什么高见?”怒火升到一个极致,杨兆腾已无法顾及主人的风度,他抬扬下巴、眯起眼,睥睨:“不妨说说您的高见,我洗耳恭听。”
“我、我没有意见。”安缇纭不想再说了,免得得罪人,遂避重就轻:“勉强要说美中不足的地方,大概是你们跳舞时眼神几乎没有交会,看起来有点怪怪的,不过,我想灯光那么暗,应该不是很明显。”
“喔?”杨兆腾冷冷微笑,挑战道:“安小姐在灯光灰暗中能看出我和秘书眼神互动?哈哈,你对我的一举一动观察挺清楚的,没想到你这么注意我。”
“杨先生,您误会了。”安缇纭冷静以对:“我不是刻意注意你的举动,而是注意戴在你手腕上的钻表,它是今晚的主角,本该让人人都注意到,不是吗?”
狠狠被刺中要害,杨兆腾蹙拧眉峰,一时无话可说。
安缇纭说得一点也没错!手表戴在他腕上,它才是主角,办那么多活动为的不就是让所有宾客都看见它?
显然她看见了,“顺便”看到他与秘书不甚融入的国标舞,其他的宾客看到了什么?灰暗的灯光?华丽的舞衣?重点是,他们看到最重要的“星玑表”了吗?
这女孩讲话没轻没重地,却轻易找到他缜密活动中的缺失,冲着这点,杨兆腾心中再有不甘也不能否认,她确实有内涵。
“杨总,游艇活动要开始了。”施淑雅穿着华丽舞衣快步过来通报,杨兆腾很有风度弯身邀请安缇纭:“安小姐的心思细密让我佩服,不知有没有荣幸招待两位一起登上敝公司新制游艇,一起欣赏美丽的维多利亚港?”
“坐游艇?”第一个附议的是丁晓岚,她拍手叫好:“好啊好啊!我都还没搭过私人游艇呢!难得有机会,当然要去试试!缇纭,你一定要去看看兆腾他们家的豪华游艇,刚到香港的时候,各台新闻都去采访,不知有多风光啊。”
“嗯。”安缇纭只能点头,她找不到理由拒绝,那是主人的一片好意,若她不识相拒绝了,丁晓岚第一个不放过她。
五亿造价高级游艇,簇新光亮在炫烂港湾中徐徐航行。
美酒、美食加上优美灯光音响,悠扬乐声伴随两旁高耸入云的摩天商厦滑向海中央,设备齐全的船舱内搭载重要宾客及采访媒体,大伙儿开心饮酒、跳舞、欢唱,没有人会忘记这是“富星行”为了推广“星玑表”特别订制的超级豪华游艇,目光所及之处皆烙印“星玑表”浮水标记,想不记得也难。
安缇纭在甲板上吹风,静静观看艇上恣情欢乐的男男女女,喝了酒又乘船御风,心灵与身体都感觉到轻松飘然,她仰起头让沁凉海风直灌,想像自己可以乘风飞起……
“一个人在这儿吹海风醒酒吗?”
耳后有一股温热,安缇纭知道来者何人,闭上眼睛的她清楚闻到带着大树草地气息的古龙香水,揉和在湿润的海洋碱味中,意外混出一种诱人的吸引力。
“这艘游艇是台湾最有名的造船厂出品,他们承制世界各地富豪的私人游艇,用高超绝顶的手艺来满足有钱人超级龟毛挑剔的要求。”杨兆腾不管她有没有在听,侃侃而谈:“我想,这游艇在你眼里,绝对不是笑话了吧?”
“它很棒。”安缇纭张开眼,向辽阔海洋张望,不假思索回答:“今晚最精采就在游艇上。”
“呵。”杨兆腾轻笑,驶离霓红璀璨的维多利亚港,他脸上表情模糊了:“幸好,还有一样东西不至于沦为笑柄。”
“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仅是我个人观感。”安缇纭淡如风轻地说:“不然,就当是醉话,听过就算了。”
偏着头,觑了他一眼,这男人似是自尊受伤,无论如何要来找她论个高下。
“你说得挺轻松。”杨兆腾与她同站甲板,迎面灌来的海风太大,以致声音飘远破碎:“换个立场,如果你是我恐怕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说都说了,也收不回来。”安缇纭耸耸肩,完全不当一回事:“你非要这样在意、耿耿于怀,我也没办法!要不,你就当作没认识我这个人好了。”
“我不是来找你抬杠。”杨兆腾笑了笑,无奈摇头:“其实我很在意今晚新品发表会的效果,你说的那些“意见”听起来是不舒服,但还是有参考价值,我想知道——你在相关行业工作吗?”
“是啊!”安缇纭坦言不讳:“我上个职位是创意总监。”
“怪不得。”杨兆腾恍然大悟,宽慰:“虽然被批得一文不值很郁卒,若对方是专业人士也算值得。那你觉得……”
“等等。”安缇纭打断他的话:“我现在休假中,不想谈工作的事情。”
“喔。”杨兆腾同意笑了笑:“也是,现在气氛多好啊,不要拿烦心的事煞风景。”
“你太在意了,紧绷过度反而找不到爆发的灵感。”安缇纭以过来人经验提醒:“不如先不去想它,完全抽离。”
她表现出完全洒脱超然,微红的脸蛋在海风吹拂下呈现宁谧的优美,杨兆腾细细看着,心海无端掀起波动。
“你很会打击别人,同样也很能激励别人。”杨兆腾叹息,似是有感而发:“不管哪一种都力量强大。”
“这算赞美吗?”美眸圆睁,安缇纭认真问:“如果是赞美,那谢谢了。”
“呵呵。”摇摇头,杨兆腾被她伶俐口才打败了。
“不谈这些了,辜负这么美的景色,也辜负你家设备精良的这艘船。”
“不谈工作,那谈谈你的欧洲之行如何?”杨兆腾眼中充满带着挑衅意味的好奇:“怎么会想去欧洲?该不是为了浪漫的艳遇?”
“是啊!”安缇纭坦荡回答:“单身美女到欧洲游荡,有艳遇是一定的。我每天也有一大堆艳遇。”
“啊?真的吗?”杨兆腾眼睛睁好大:“那、那你——不就、每天的情人都不一样?”
原来这小妮子,是一只美丽花蝴蝶?
不知为什么,杨兆腾心里有一种不太自在的感觉。倒是安缇纭一见到他的反应,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安缇纭用力往他身上一阵打。“你思想很邪恶耶!想到哪里去了啊?”
“什么邪恶?是你自己说的啊!”杨兆腾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刚刚你自己说,说你每天一堆艳遇——”
“哎!你想歪了啦!”安缇纭小小脸蛋烘地发热,带点晚霞的粉红很是醉人:“我说的艳遇又不是男人。”
水汪大眼嗔视他,嘟起红润嘴唇:“拜托,我在南欧看到的所有景色都让我惊艳,也许是一望无际的葡萄园,芬香的薰衣草园……很多很多啦!每种都是艳遇啊!”
“喂!那是你的解释跟一般不同。”杨兆腾发现她的思考跟寻常人不一样,不但很有创意,也能让人心情愉快——跟他过去认识的女孩子们大大不同。
“你别狡辩了!你的思想就是很邪恶!”安缇纭俏皮吐吐舌:“你是怪叔叔!”
“怪叔叔……”杨兆腾有点哭笑不得,正想说些什么,但安缇纭皱着鼻子,硬指着他。
“来不及了,被我发现了,你就是怪叔叔!”
“别乱叫!你污蔑我哦。”杨兆腾喊冤,却无力招架。
她百变的表情姿态多迷人,让人想多看她几眼,就算被误会是怪叔叔也认了。
此刻,游艇上响起浪漫的华尔滋舞曲,很多宾客开始成双成对,翩然起舞。
“有音乐耶!哇!”
安缇纭像个小女孩似的,拉着杨兆腾奔到甲板中央。
“来跳舞吧!”安缇纭主动提议,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和天真,她竟主动开口邀男人跳舞。
“你?你会吗?”杨兆腾一时有点无法反应,刚才才说他们表演的国标舞活像上海百乐门,怎么现在她主动想跳舞了?
“有手有脚,加上会左右移动就能跳了啊,这有什么难?”安缇纭边说边动,一副她很会的样子。
反倒是杨兆腾被她的夸口语气骇到,她真能跳吗?
“来啊,随便跳也行,高兴就好。”安缇纭拉着他的手,随着音乐左右摇晃移步,脸上绽开愉悦笑颜:“你看,我不是在跳了吗?哈哈哈,把它当土风舞跳也很好看呐。”
“你真有创意。”杨兆腾衷心佩服:“嗯,还很有天分。”
于是,他们在海风中翩翩起舞,不必更多言语,只是在难得远离的现世尘嚣偷得放松的悠闲,很随兴,很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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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一曲又一曲,杨兆腾和安缇纭几乎没有交谈,只是随着旋律舞动身子,聆赏优美的音乐,以及享受海上凉风的舒畅。
甲板上跳舞的宾客愈来愈多,大家都离开豪华的船舱,到甲板上来吹风享受大自然,安缇纭则很放松地将头靠在杨兆腾的肩上,奸像他是多么熟悉的朋友、或是恋人似地。
都怪音乐声太美、星星太璀璨,安缇纭胡乱跳舞让心情好得不得了,再不顺眼的人也会变得顺眼,何况是不算太讨厌的杨兆腾。
完了,你的舞伴会杀死我。呵呵,好可怕啊!怎么办……
瞥见一道恶毒目光扫过来,安缇纭看到晚上派对时与杨兆腾上台表演的女舞者。
“你想太多了,她只是我的秘书。”杨兆腾淡淡回答。
“喔。”只要有眼睛都看得出来,一直瞪视自己的女人不断散出敌意,她对他有很深的情愫,要不又怎会半夜跑到男人房间去发酒疯?
“好像秘书都会暗恋老板哦?”安缇纭一时兴起恶作剧,刻意将脸贴近他的下颔,远远看像似亲吻,她想那女子必然会呕到喷火。
“这我管下着。”杨兆腾一副事不关己。
眼前他注意的焦点是她,特别是她悄悄将脸贴近他下巴,一股芬芳迷人的气味沁人心脾……他的心海再次掀起波涛,一阵阵悸动无法抑制。
轻轻地,他再拥她贴近自己,想一次嗅闻属于她的香甜气味,不管身上背负着父亲多少的期望、再多的现实压力,在她甜蜜靠近的这刻都化为无形!
如果可以,杨兆腾愿意付出代价将此刻的美好感觉延长,他长期在巨大的压力下生活,老早忘了心情轻飘飞扬是怎样的滋味。
游艇已慢慢回航,宾客们在浪漫气息中流连忘返,包括安缇纭和杨兆腾在内,大家都舍不得美好的航程就这样结束,音乐愈来愈轻柔,灯光愈来愈昏暗,许多情不自禁的男女开始忘情拥吻,安缇纭微抬起眼想看看他此刻的表情。
目光直触,电光石火一阵劈哩啪啦,原来他也正深情凝望着自己!
她心口一震,反射地想挣脱他的拥抱,却被他使力回揽,无须言语传达,安缇纭心中知道,他想延长这份美好的感受。
“这样的感觉不错,时光若能暂停就好了。”杨兆腾在她耳边低诉,嗄哑的嗓音充满磁性。
他的声音、他的气息,温柔地穿过她耳膜,化做一股绵密电流刷过她体内每根神经,安缇纭细微轻颤,无以名状地身子麻软,那是触电的感觉,她知道。
就这么紧紧地、静静地抱着,他不放开,安缇纭也下想离开,虽然不明白其中的缘故,但他们只知道自己不想放开对方。
他的唇温温热热,轻巧地在她额边发际游移,时而缓、时而快,安缇纭清楚觉察他双唇印过的轨痕,来来回回地,每一个吻都像在她心海投下炸弹,咚咚咚地在心海深处炸开、爆发满溢!
此时安缇纭不去想未来,也不去想他的身分来历,只想沉醉在心与心激烈碰撞相引的当下,如同杨兆腾在耳边的细语:这样的感觉不错,时光若能暂停就好了。
耳中只听见彼此的心跳声。星子为他们而亮,海风为他们轻拂。
时间,仿佛真的停住了。
“喔,该走了。”不知过了多久,安缇纭像是大梦初醒,立刻觉得杨兆腾体热炙人,猛然从他身上弹开。
“时间到了,我的灰姑娘该回家罗。”杨兆腾眼中透露不舍,语中有深意。
“不过,我没有玻璃鞋可以留给你。”安缇纭微笑搭腔。“不过,晓岚就是串起我们之间缘分的玻璃鞋,找她就对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他喜出望外。
安缇纭的脸上漾着红晕,笑而不答。
再美的烟火终会结束,再美好的时光也有尽头,游艇回到码头已是深夜时分,宾客们二下了船,各自搭乘私家车离去。
“你不走吗?”杨兆腾见她站在码头不动,不解地问:“现在很晚了,还是搭我的车回饭店吧。”
“我、我还是等晓岚好了,怕她找不到我会紧张。”
“啊?他们应该已经走了吧?你看,码头上部没有人了。”
“什么?竟敢放我鸽子?半夜欵?”安缇纭快气晕了,他们夫妻怎可以这样?
“走吧!我想晓岚夫妻一定想说我可以送你回去。”杨兆腾示意司机将车子开近些。“反正我们住同一饭店,刚好顺路。”
当!安缇纭脑中灵光乍现!她想到甲板上跳舞时有遇到晓岚,看到晓岚和宋时联夫妻俩脸上透露的诡谲表情,当时她还搞不清楚,现在完全了解了!
她来机场接机那天,曾提起要安排正式饭局帮自己介绍“很优”的男人,原来说的就是杨兆腾引可见她会“刚好”住在杨兆腾隔壁,也是他们夫妻俩的杰作!
什么嘛,他们真的这样把她丢给一个陌生男人?有没有人性啊?丁晓岚,你完蛋了!安缇纭在心中怒吼。
“赶快回去休息,忙一整天,我快累翻了。”杨兆腾绅士地为她打开车门。
两人抵达饭店之后,他也彬彬有礼地护送她回房。虽然只是短短的一段路程,在他的呵护款待之下,安缇纭有种作梦的幻觉,觉得自己彷如童话世界里的公主。
是夜,她睡梦中满足他黑夜中湛亮如星的阵子,他身上好闻的大地气息古龙水香味,他温柔的搀扶伴随音乐慢舞……
唉,可惜天一亮,豪华马车就变回南瓜了啦!
毕竟在现实世界里,杨兆腾是高高在上的大企业接班人,而自己不过是个失业失意的单身女子罢了,很难有交集。
渡过愉快放松的香港假期,安缇纭风尘仆仆地飞回台湾。
才进家门,同住的小妹安缇颖就兴奋地跑向前来。“姐!好消息!你就要有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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