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淑芬没料到一向木讷的肖笑竟还有这么活宝的一面,先是一怔,然后噗的一声捂着心口乐得前仰后合,边乐边笑骂道,
“你这丫头!哈哈!早这样多好,以前那死样子给谁看啊!现在这泼猴样的,早怎么没见过?”
肖笑也呵呵乐,边乐嘴里边得意的揭自己的短,“我这不是恃宠而骄嘛,知道您老人家不讨厌我,稀罕我,我不得得瑟得瑟嘛!”
说着,走过去挽了沈淑芬的胳膊,继续撒娇,“妈,您老喜欢我,早承认多好啊,我也省得提心吊胆这么长时间了,实话实说哈,我多可爱啊。”
“呸!美得你!”沈淑芬拿手戳戳她的脑门笑骂。
沈淑芬的手机在手袋里鸣叫起来,
她接起来,是秦柚,声音很急,
“妈,肖笑和您在一起吗?”
“是啊,怎么了?”
“刚才有警察打电话到家里,说是肖笑的哪个学生可能因为什么事而想不通,要跳楼,非要见肖笑一面!你快点让她去学校看看吧!”
☆、第 60 章
秦柚的声音很大;沈淑芬又不小心打开了免提;听得对面的肖笑脸色越发的惨淡;一下子僵住了,今天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沈淑芬见她还愣着;拉她一把;
“傻愣着干嘛?还不快走!”
“哦!!!”肖笑哆嗦着脚就走,却仓惶的站住了;她懵了,一下子找不到任何的方向了。
“哎呀;这边!”沈淑芬只能拉着她快步的走了出去。
学生;跳楼;自杀!
坐进计程车里,肖笑依然是回不过神来,这到底又怎么了?谁要自杀?谁?
她突然惊醒般的,抢过沈淑芬的手机就拨起来,等等等等,张锦程的号码是多少来着?她向来对数字记忆力极强的,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她快速的拨出一串数字,对方很快接起来
她顾不得许多,披头就问,“张锦程,你是不是对阮晴说了什么?”
张锦程的声音很是慌乱的,“肖老师?是你?你快来,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呢?阮晴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想不开,肖老师你快点来,快点来!”
果然是她,肖笑的心一下子沉入深深的无边的深渊,好一会儿,她抖着嗓子问,
“你是不是对阮晴说了什么?”
“没有啊,我只是昨天遇到她,告诉她写匿名信的人找到了,我没说别的啊。”
“我不是告诉过你,任何人都不许再提了吗?你为什么不听!!!!”她歇斯底理的怒吼,这个张锦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她脱的倒在后座上,她想隐瞒的事实,终于还是没有隐瞒的住啊,
阮晴,就是那个告密者。
肖笑是通过录像中那人手腕上一抹红认出来的,那是阮晴常年带在手上的一串红玛瑙。
等她们赶到学校的时候,校门口早已人头攒动,她费力的挤进去,刚冲进校园,就被早就到位的警察给拦住了,学校教学楼前警车和救护车横列,学生们早就被疏散开了,楼的两旁也有密麻麻的警察,拉好了警界线,禁止闲杂人等入内,
她下意识的抬头向上看,七层高的教学楼顶上,有个模糊的身影在寒风中站立着,她的脑中一阵炫晕,差点站立不住,幸好跟过来的沈淑芬扶了她一把。
她冲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校领导和校办主任们正和一个警察头头焦急的交谈着什么,见到她过来,校办主任的眼睛都亮啊,
连忙冲过来,连拉带拽的把她带到警察面前,
“快,这就是肖老师!”
那警察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问,“你就是肖老师?”
她连忙点点头,
那警察便认真交代,“是这样的,肖老师,阮晴是你的学生吧,我们接到学校的报警,说这个学生企图自杀。我们到了现场,可是发现通往天台的门被她反锁了,这个学生情绪极不稳定,我们没办法靠近,她提出要见见你,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给我们救援争取些时间,现在为免刺激她,我们不能强攻,所以,只能从楼后攀爬上去,你尽量稳定稳定她的情绪,分散下她的注意力。好不好?”
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有些透不过气来,拼命的点点头,“我…我该怎么做呢?”
警察递给她一个电话,“我用对讲机冲她喊话,告诉她你在这里,然后你打电话给她吧。”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阮晴的声音透过冰冷的电话传来,平添了几分凉意,背景里寒风在耳边呼啸着,她听到小姑娘哭着喊,肖老师!
心早就揪在了一起,疼得无以复加,泪便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阮晴!你怎么。。怎么这么傻呢?”
“肖老师,真的是您啊,我没想到,您还愿意来见我最后一面。”阮晴的声音里情绪激动,呜呜的哭声伴着清冷的风吹得她的心底一片洼凉,自己的猜测原来真的没有错,真的是她啊,可是,怎么会呢?阮晴不是一向与赵雪娜交好吗?雪娜出事的时候,她不是一样感同身受的担心受怕吗?怎么竟然会是她呢?
“为什么?阮晴,为什么?”她没办法将告密者这三个字脱口而出,如此卑劣的行径怎么能和自己可爱的学生联系在一起?她没办法接受!
阮晴显然知道肖笑所问何事,回答的倒是坦白,
“因为嫉妒,肖老师,我嫉妒她,真的,她学习好,人漂亮,人缘也好,大家都喜欢她,就连区强也喜欢她,可是他从来就没正眼瞅过我一眼,肖老师,我才是真心喜欢区强的人,赵雪娜眼里压根就没有他,可是他却那么喜欢她,凭什么?为什么?我讨厌她,讨厌她总是一脸无辜的样子,讨厌她装出来的清纯!”她越说越激动,从楼下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阮晴小小的身影在胡乱的摆动着手臂。
一旁监听的警察示意她要注意控制阮晴的情绪,
区强?她的脑海里闪出一个男生的样子来,管他是谁,都不重要了。
肖笑看了一眼正悄悄的沿着两侧楼管向上攀爬的特警,稳了稳的神,提醒自己要冷静。
她深呼吸,“阮晴。”她说,
“老师相信你,知道你一定是有苦衷的,我也相信你,在事情发展到今天,你心里肯定是后悔的。”
“没错,肖老师,我好后悔啊,我只是想着能让她退学,至少不要再出现在区强的面前,我就是不想让大家都以为她是个多清纯多真实的人,想让大家都看看她的本来面目,可是肖老师,我发誓…我真的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我没想到她会精神崩溃,我没想到会这样啊。”
肖笑苦不堪言的苦笑,没想到吗?可是,唉,你知道吗?赵雪娜做这一切都是多么万般无奈啊,她是为了挽救自己父亲的性命,却被你以情敌的身份一步步逼到绝路,当然,这也并不全是你的错,可是结果……
现在不是争论是非曲直的时候,
“阮晴,既然知道错了,那你就还是个好孩子,你太年轻了,年轻的时候谁不会犯错呢?可是绝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对不对?想想你的家人,你远在外地的父母,阮晴,他们把你养大可不容易啊,你忍心看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你听老师的话,下来好不好,退回去,打开天台的门,你下来,和老师好好谈谈,人的一生总有各种各样的挫折,可是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的啊。”她说完这些话却是由衷的悲凉,真的是活着就有希望吗?为什么自己活着,却这么难?还要劝别人不要轻生,可是此时此刻,自己想死的心都有啊。
阮晴似乎早就打定了主意一样,淡淡的
“肖老师,你不要再劝我了,我知道,你早就知道告密者是我了。”
“是,我是知道了,但是,我从来没有要将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人的想法,你相信我,阮晴。”
“我相信你,肖老师,我相信,可是,我只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了,我挺后悔的,其实,雪娜曾经给过我机会,在水库的时候,我就该坦诚,我就该说出真相的,不管她是不是会原谅我,至少我的心里会好受些,不会背负着心魔受煎熬,现在,一切都晚了,早出来该多好,她选择原谅或是不原谅都可以,可惜啊,我没有这个机会了,谢谢你,肖老师,真的,谢谢你肖老师,再见!”
再见!!!肖笑心里一惊,忙抬头去看,身旁的众人早就发出一阵惊呼,啊!!!!
七层楼顶上的那个小小身影,象只破旧的风筝一样,纵身一跃……
哐!!!
重重的砸在肖笑面前的水泥地上,红色的液体喷浆一样的飞溅开来,慢慢的将地面染成一片血红,那红太过刺眼,蔓延的太快,眼看着就要蔓到她的面前,她想躲,却被牢牢的锁在那里,动也不能动了。
她魂游天外般的站着,呆呆的望着满地的红色,和阮晴那破碎的身体,
沈淑芬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心疼的拉她冰冷的手,“孩子,咱不看,咱不看啊。”
眼前是纷乱奔跑的警察的身影,医护人员上前仔细探看,然后摇了摇头……
她机械的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快结束喽!
☆、结局
陆淮涛从外地紧急赶回来是两天后的事情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一次是母亲紧急召唤他回来;话音里满是对肖笑的心疼。
陆淮涛风尘仆仆的刚踏进家门,早就等侯多时的沈淑芬就迎了上来;“哎哟;你怎么才回来啊;急死我了都。”
“哎呀我的亲妈啊,到底什么事啊?您老人家急赤白脸的非让我回来;我公司的事还没办完呢!”老太太在电话上也没说明白到底怎么了,只说是让他赶紧回来看看他的媳妇!他吓得赶紧让秘书订机票;也顾不得许多了。
“到底怎么了?她又惹您老人家生气了?不会吧?”陆淮涛张嘴乱猜;招了沈淑芬抡来的一巴掌;
“胡说什么啊,她哪能气我?是她的学生,留下一封遗书在肖笑面前寻了短见了!”
哟!陆淮涛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么严重!问题可大了!
“肖笑呢?在楼上?”陆淮涛扔下行李,甩了膀子就要往楼上冲,沈淑芬见儿子压根没听完自己话的的重点,没好气的用力拉回来,“听我说完!”
陆淮涛心切的想上楼看自家媳妇的安危,挣着膀子冲母亲喊,“您倒是快说啊!”
“我是说,咱是不是得给肖笑请个心理医生看看哈?我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异常!”
陆淮涛气急败坏的无奈望天,“妈,您能让我先亲眼看看我媳妇去吗?然后再判断一下她是不是异常行不行?”
沈淑芬觉得非常有道理,忙松了手,“你去!你去!”
唉!这无了敌的妈啊,陆淮涛边感叹边往楼上奔。
陆淮涛料想着自己推开门,看到他回来了,肖笑还不得满脸泪痕,披头散发的连哭带嚎的扑过来啊,结果推开门,自己媳妇好端端的坐在床边上叠衣服呢,见他进来,倒真是意外的,
眨了眨眼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得过几天才回来吗?事都办完了?”
陆淮涛有些明白母亲口中的异常二字所指何意了,饶是他想象下当时的场面心里也是胆寒的,可肖笑此时的表现有些太过冷静了,虽然看得出来很憔悴,却没有一丝崩溃和受惊过后的惊恐,实在太过镇静了。
她是吓傻了吧?亦或是强自镇定,不想让别人担心罢,
他快步的走过去,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紧紧的摩挲着她柔软的后背,吻吻她的头发,强压着内心的心疼的波涛汹涌,软语轻慰,
“宝贝,吓坏了吧?”
他明显的感觉到她的身子狠狠的一震,紧紧的贴着他胸膛的手揪得他紧密的疼,他越发紧实的搂紧了她,怕她心里闷着太苦,轻声细语的安慰她,“如果觉得难过就哭出来,哭出来会好受些。”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前襟慢慢地被温热的液体浸湿了,软软糯糯的贴着自己的皮肤,心便碎了一地。
她在他怀里无声而感伤的哭了好久,才慢慢的抬起了头,眼睛红红润润的,他的心早就化了一般酸酸涩涩的心疼。
用指腹一下一下的抹着她脸上仿佛永远不停歇的泪水,柔声细语的安慰她,“媳妇,不是你的错,你不能自己硬扛,知不知道?”他在回来的路上大致也了解了情况,这是近几年来市里少有的惨烈事件,报纸上报道的沸沸扬扬,幸而那个学生临走前留下了遗书,倒是把事情交代的非常清楚,省了大家的无端的猜忌,陆淮涛心里有隐隐的庆幸,如果再闹成赵雪娜那样的歪曲事实的结果来,不知道自己心思细密的媳妇会不会崩溃。幸好 。
她半低着头,黯然的不吭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
他弯了身子去看媳妇哭得花猫似的脸,
肖笑咧咧嘴想笑,却比哭还难看,“陆淮涛,怎么办呢?我一闭上眼就能看到她血红一片的瘫在我的面前。”
饶是知道这是受了刺激后的正常反应,他还是心疼的一塌糊涂,把她揉在怀里,抓心挠肝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又不敢大力,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力道的轻轻的象拍婴儿似的安抚她吻她脸上的泪,“对不起我没一直陪着你,对不起,对不起。”
这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温柔,就象是情绪的催化剂一般,一下子打开了被她强制压抑住的悲愤和恐慌的情绪,她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了起来,压抑了许久的难受终于找到了渲泄的出口和对象,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无所顾忌的酣畅淋漓的表达出来了。
陆淮涛悬了好久的心,终于踏实的放回了肚里,能哭出来就好啊。
不知道哭了多久,肖笑终于哭累了,哭得没劲了,才从他已然僵酸臂弯中缓过劲来,
见媳妇情绪有好转的迹象,陆淮涛赶紧趁热打铁,夸张的甩甩着实酸疼的胳膊,“哎呀,可真能哭,一个小时啊,这战斗力,真是惊人,我胳膊都没知觉了哇。”
她红着脸,掀掀肿肿的眼皮,不好意思的乖巧的替他捶着肩膀,边捶边倒打一耙的嗔道,“也没人叫你一动不动哇,自己笨不说!”
老婆说话的语气明显轻松了不少,陆淮涛活动活动了肩膀,将她的小脑袋再按在胸口上,轻声的试探,“媳妇,要不要看看心理医生啥的?”怕她误会,赶紧强调,“没别的,我是怕你心事重,想得太多。”
她懒懒的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安心的闭着眼,嘴里嘀咕,“只要你陪着我,我保证不变态。”
在Y城的项目目前正在最紧要的关头,他必须抓紧时间再赶回去,可是又实在不放心肖笑,所以,陆淮涛向母亲提出要带肖笑一起去的要求,
秦柚笑眯眯的表示支持,再担忧的看着沈淑芬,工作还带着媳妇,不知道婆婆会作何感想,没想到沈淑芬忧心忡忡的考虑与她想的完全不同,
“你忙工作,哪有时间照顾她?”
尽管婆婆的回答让秦柚有些意外,不过这种意外她喜欢,乐呵呵的上去搂着婆婆的肩膀帮腔,“哎哟妈,这种时候啊,肖笑最需要的不是别人的照顾,”她挤眉弄眼的望着陆淮涛笑,“某个人啊,光是远远看着,就能连心理带那啥的全给治愈了哈,是不是小叔子?”
陆淮涛再一次对嫂子的调侃表示无力。
肖笑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工作状况中的陆淮涛,气定山河,举手投足间的浑然天成的优雅与淡定,一切尽在掌握的气魄与胸怀,让她再一次深深的为自己迷恋的男人所震憾,尤其是在紧锣密鼓的工作间隙仍不忘记给坐在角落里闲散的自己一记温暖而含笑的眼神。
这就是自己爱了一生,迷恋了一生的男人啊,那么好,那么亲,有他在,什么狂风暴雨也惊扰不了自己,再苦再难也熬的过去,还有什么不可以依赖,还有什么不可诉说?她从来没有此刻更加笃定他对自己的感情,也从没有此刻如此的勇敢,兜兜转转这些年,或分或离或舍或守,她都无怨无悔,因为她知道,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她,她安心的坐在角落,不需要坐任何事情,只需要静静的等着他,然后一起手牵手,走下去……这一刻,内心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