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问你那件事想的怎么样了。”
是了，昨天冯又谦反复吞吞吐吐的意思，不外乎一个，他希望她能主动的退出。
真是义正主言辞的请求，足够无耻的要求。她在电话这头苦笑，自己在众人眼里就是这么的无所谓，人人都能对她提出要求，而且笃定她一定会答应？那么自己的善良在他们的眼里，是不是一文不值，
她静默了一会，说道，“学长，国外的水土确实是养人吧。”
他似乎一愣，傻傻的问，“什么意思？”
“我是说，喝了几年国外的水土，学长你也变得无耻了起来，或者说你是深深的受了肖语的影响？你凭什么觉得她当年有苦衷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要求我今天的离开！她肖语的感情是感情，我的感情就不是感情吗？她不容易，我就活的容易？你之所以告诉我真相，不外乎是想从我这方面施压，让我主动退出，我就纳了闷了，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告诉陆淮涛去？你怕他不信？还是因为你答应了肖语这件事永远不告诉外人听？是什么促使你一次次的来逼我？你所谓的对肖语的爱，原来不过是用卑劣的手段来维持的可怜的爱！你有本事，就直接去告诉陆淮涛去，如果你笃定他还对肖语念念不忘的话，就有理由相信，他一定会抛弃了我投入到她的怀抱里，你为什么不去？那样不是正好？你们各得其所，而我背着包裹滚蛋，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些？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冯学长，让你这么恨我！看不得我好？”
“肖笑！”他压抑的低吼，“不是这样的。”
“不是？那是怎么样？你赌的就是我的心软，就是我的善良，你想我怎么做？告诉陆淮涛，或是直接内疚的掉头走掉？不管哪一样，得益的都是肖语，我得说，当我想通了这一些，我对你的敬仰真是无与伦比了，爱一个人竟到如此地步，不惜一切的成全她想要的一切，你的爱，比海深，比天高，真让人敬仰，你告诉我，学长，你怎么做到的，明明自己爱着，却要纵容着她去爱别人，甚至还要帮助她成功，我真是对您的胸怀叹为观止，你怎么就这么伟大呢，可是，
我不过是个俗人而已经，既没有你的心胸，也没有你的善良，我甚至比你想象中的更加无耻，我压根就不想告诉陆淮涛，压根不想，我甚至想着到死也要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
她无比坚定的说着，眼却一点点红了，终于控制不住的落下泪来，
反正看不见他，她索性敞开了讲，“学长，是人就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对于肖语的遭遇，我比谁都心疼，不管她是不是我一母的姐姐，她都是我姐姐。昨天你谴责的对，你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与她争吵，她就不会大半夜的跑出去，也不会有后来的一切，可是，你知道吗？我们当年的争吵的原因是因为她偷看了我的日记还大声的嘲弄我。我为自己争辩几句难道有错吗？即使这样，她也是气焰嚣张的骂了我，就连张妈都挨了她一巴掌，她不是哭得跑出去的，而是笑得张狂的出去的，她是想尽可能的尽兴的抓紧最后单身的时光拼命的玩才出去的，这你能怨我吗？夜深了她还没回来，我依然担心的打电话，到处的找她，她都早就是成年人了，她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自问对得起她！出了那件事，没人会开心，可是那也是她自找的！！！！你一次次的假装关心我，无非是想侧面加压，让我终于抗不住的放弃我的一切，你想让我更加内疚吗？我。。。偏不让你们如意！当年的事情，难道我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知道她会遭到这一切而故意为之吗？你以为我就这么开心的活着吗？是什么样的爱让你的眼里没有了旁人，不顾一切的，哪怕破坏我的婚姻也要成全她？你有这么恨我吗？你们凭什么觉得，你们都能来践踏我的尊严，我的幸福？
所以，少拿当年的事来问责我，你可以去问问她，或是问问张妈，看我有没有说谎！冯又谦，我再也没有什么话想和你说了，挂了电话以后，我们从此路归路，桥归桥，就算在路上见到我，也请当做陌路人！再见！”
她拼尽全力吼完最后一句，嘭的一声发泄似的将手机狠狠的砸在地上。。。。。。
☆、第 59 章
手机噼里啪拉的碎成了几块；电池调皮的在地板上向前蹦跳了几下；安静的落在正一脸不悦的站在门前的沈淑芬的脚下；
肖笑抬眼看到她，腾的一惊；站了起来；讷讷道；“妈。”惴惴不安的
沈淑芬皱着眉头看着她，“肖笑；和谁打电话呢？怎么口气这么差？”
“哦…是我太不注意了。”
“你得时刻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这要是让外人听到了，会怎么想我们？陆家的儿媳妇这么没家教？”
肖笑深吸一口气；劝自己冷静；千万不要和婆婆计较；
“对不起，我会注意的。”
“唉。”沈淑芬有些无奈的看了看低眉顺眼的肖笑，犹豫了一会，还是狠狠心，“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啊？”肖笑纳闷的看着沈淑芬。以往都是秦柚陪着她的，
“不方便吗？”
“不是，方便方便的。”
她们二人刚下楼，秦柚就端着水杯走上来，看她们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便问道，
“要出去啊？带上我吧？”
肖笑还没回答，就听沈淑芬冷硬的回绝，、
“不行！你待在家里看家吧。”
秦柚吃了个闭门羹，见婆婆态度不佳，立时缩了缩脖子，老实的站住了，看着她们二人出了门，犹自纳闷的嘀咕，“这么神秘啊？”
肖笑不知道沈淑芬要带自己去哪里，也不敢细问，只能乖乖的跟在她的身后，听话的上了车，沈淑芬象是早就做好了安排似的，把肖笑带到了一个茶室，要了个包间。
肖笑不安的坐在沈淑芬对面，看这架势，婆婆是要和自己单独谈心，她细想了想自己最近的表现，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肯定是哪里做错了，否则……
她还是忐忑的胡思乱想着，可是面前的沈淑芬只是轻轻的拿起了面前的茶壶，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一杯，也给肖笑倒了一杯。
“谢谢妈！”肖笑紧张的几乎有些结巴，“我自己来吧。”
沈淑芬望着面前谨小慎微的肖笑，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怕我？”沈淑芬问，
“是，”肖笑不假思索的回答，突然意识到这个回答也不太妥当，赶紧补充，“不是的，妈…您对我挺好的。”
沈淑芬差点笑出声来，她做了一辈子妇女工作，要是连这种小儿科的口是心非都看不出来，那她就白混了。
她不免皱了眉，“肖笑，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虚伪的样子，明明心里是对我有抵触的，可是嘴里偏不承认，明明心里烦我烦的不行吧，还总得勉强自己奉迎我，你知道不知道，你越是这个样子，我看着越烦，我越觉得我们陆家娶了个戏子似的，整天的活不出实在来，只会一味的装小媳妇，装样子。你就不能活出你自己来？想生气的时候生气，想发火的时候发火？你知不知道？我唯一一次觉得你还象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就是你为你母亲而与我顶嘴的时候。”
肖笑一直缩着肩膀听着，此时更诧异的抬起头来，
沈淑芬端起茶杯极优雅的抿了口茶，继续说道，
“你是知道的，我向来也不爱说软话，淮涛最近总劝我，哦，不，确切的说，是总抱怨我，觉得我对你不够好，不够亲切，老是责备你，拿话刺你，这些我都承认，可是我不认为我是错的，事实上，我今天了不是来向你道歉的。我呢，不是个好脾气的婆婆，尤其是对着戴着面具过日子的媳妇，更没有好脸色。”
“我…没有。”肖笑小声的为自己辩解，
“没有吗？你仔细想想，你什么时候想笑的时候笑过，想哭的时候哭过，想闹的时候闹过？呵呵，你最常做的就是强颜欢笑！对你来说，迎合所有人的高兴比你自己高兴更重要，肖笑，有时候我想，你是不是在你们肖家并不开心，或是你们姐妹俩在父母面前受到的不是同等待遇？为什么你姐姐这么活跃的一个人，却有你这么一个沉闷的妹妹呢？
我这个人，很直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承认，从你嫁进陆家那天起，我就不喜欢你，这其中有肖语的很大的成分在，我那么好的儿子，要人品有人品，要能力有能力，相貌家世更不用说，结果让你姐姐给我们来了个下马威，你母亲更好，那种时候，竟然把你推出来凑合，我不是说你不好，而是说你母亲的做法，让人觉得受不了，我的儿子不娶便不娶，哪有随手拉一个来凑合的道理？我当时是指望着你父母站出来承担这一切的，而且也理应如此！可是他们这些人竟然想出了馊主意！真让人汗颜，老陆还跟着一起闹！你说我能不窝火吗？
这火我没地方出，只能冲着你来，你也别怨我，要怨就怨你姐姐，你父母，是他们不管不顾的把你推到我的枪口子上的！
你呢？也有你性格的缺点，你但凡会讨好我些，也不至于我越看越气啊，唉，你姐姐那耍嘴皮子的功夫你怎么一点也不会啊？”
肖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呆呆的看着滔滔不绝的沈淑芬，壮着胆子憨憨的插嘴道，“妈…您。。。好象是在跟我道歉？我没听错吧？”
沈淑芬脸不易察觉的红了一下，板着脸敲敲桌子，“小同志，你耳背吧？都说了我可没有错！”
“对对对，妈，您没错，您没错。”肖笑点头如捣蒜，心里却甜丝丝的，
“我是说，我希望你以后坦率些，有什么说什么！”这丫头，简直是曲解自己的意思嘛。
肖笑低低头轻笑，十分认真的点头，“一定，一定！”
“那好吧，你也说说，对我有什么不满？”沈淑芬阐述完了自己的中心思想，不耻下问，
这她哪敢说啊，肖笑有些白痴的傻了眼，紧接着又问了个白痴的问题，
“说实话吗？”
沈淑芬没好气的白她一眼，“废话！”
“哦，那我可实话实说啦。”肖笑想了想，“好象也没有什么。”
“少废话！肯定有，都说了实话实说！”
是真的没有啊，对于沈淑芬这些年对她的态度，她在结婚第一天就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受了委屈，有哪个做母亲的不心疼？
“说真的，妈，我真的没什么不满的。”肖笑缓缓的看向沈淑芬，目光坦诚，
“刚结婚那会儿我就想的很明白了，我当时就抱着抱歉而赔罪的心情的，我姐姐…”提到肖语，她的话顿了顿，“她…不管是出于何种理由吧，或许她也有她的苦衷，总之…是伤害了淮涛的，我当时就清楚，作为一个母亲，您肯定会为自己儿子难受，为自己儿子委屈，就象您说的，有什么不满意发泄到我身上也是应该的，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其实，我心里比您更气，更心疼，淮涛那时候的样子，说生不如死一点也不为过，那些日子我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妈，您可能不知道，我很早之前就认识淮涛，在他完全不记得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而且，一见钟情的喜欢上了他。”
沈淑芬没想到肖笑竟然很早之前就爱上了陆淮涛，颇有些意外。
“您不知道，我后来再遇到他的时候我有多开心，真的，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那时候才多大啊，十岁的孩子，就被他给迷住了，他是多好的一个人啊，后来，我再遇到他的时候，还觉得是老天眷顾我呢，还曾幻想着我和他能象小说故事里写的那样，做一对青梅竹马呢！结果，他爱上的是我姐姐，眼里根本就没有我。”她黯然的，苦涩的笑，“我很久很久就爱他了，可是他的眼里根本没有我，妈，您是不知道，那种爱人在身边，眼里却没有你的滋味，是多难熬啊。
但是我想，如果他开心，那我…也就值了。可是肖语却离开了，我能体会他的心情，求而不得，肝肠寸断！您不知道，当时我在他身边看他痛苦却束手无策是多难受。”
“你傻啊！”沈淑芬这才明白这些年肖笑无声无息的甘愿嫁给陆淮涛的原因，可是，这个笨丫头就这么的隐藏着自己的心思活着，真真是傻到家了。“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
“直接告诉他，让那时候的他本能的排斥我，迁怒我而更抗拒我吗？不，我不傻！妈，我得要他意识到我的存在，慢慢的爱上我！”肖笑脸上满溢着明朗的笑，眼里闪烁着清亮的光彩，“事实上，我做到了！”
沈淑芬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笑得舒心而惬意的丫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是说她傻呢？还是说她大智若愚呢？这个丫头，看似呆笨，却有着百窍而细腻的心思，看似淡泊，实则内心有着汹涌澎湃的深情，却深藏不露得等着淮涛慢慢的发掘出来，看似不疾不徐，却在潜移默化中慢慢的走进了儿子的心里。
她到底该说她笨呢，还是该夸她足够聪慧呢？
王美萍的这个女儿，真是不错呢！
作为一个母亲，不管媳妇到底合不合自己的心意，只要儿子喜欢，合儿子心意，那就足够了。还强求什么呢？更何况，面前这丫头，对儿子的心思，的确挺让她满意的。
“哦？听你这么说，你还得感激你姐姐呢！”沈淑芬习惯性的任何时候都忍不住跳出来敲打她，“怪不得我时不时的敲打你，都没见你有什么反抗，敢情你心甘情愿还乐在其中啊，唉，白费我还花了心思，准备向你检讨一番呢？得，这下不用了。你还得感激我呢！要不是我扮演着恶婆婆的角色，你哪能成功的塑造弱媳妇的形象啊，现在倒好，都向着你，我说，你都可以当影后了啊。”
肖笑哭笑不得，妈，我的表白怎么能让您理解成这样啊，我哪有扮弱媳妇啊，在您强大的气场下，我哪能不弱啊，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啊。
“妈，就您这理直气壮的、气吞山河、打死也不承认的，这…也叫检讨？”肖笑不怕死的问，
沈淑芬毫不客气的伸手在肖笑的脑门敲一记狠狠的爆栗，“都说了，我哪里错了？我一向是最英明正确的！”
肖笑敢怒不敢言的捂着脑门点头汗笑，“对，对，您老英明着呢！”她看着佯怒的瞪着自己的沈淑芬，心里却莫名的暖暖的想哭，婆婆是以她独特的方式向自己示好呢，她怎么可能不明白？
沈淑芬敲敲桌子，“哎，这顿你买单哈！”
“为什么？”肖笑的神经结构相当异常，大凡大悲大喜之后，就相当的短路，
“说你笨你还真笨！哪有让婆婆结账的道理，你得学你嫂子，每次都巴巴的求着我让我赏脸给她机会让她孝敬！你倒好，还真指望着我请你啊？”
肖笑相当为难的摸摸自己的钱包，环顾四周，小声的问婆婆，“妈，这地方应该很贵吧。”
沈淑芬觉得自己真是服气了，咬着满口的银牙，“你守着个当大老板的老公，问这种话不觉得寒碜？”
肖笑一点都没觉得丢脸，正气凛然的，“那也不能乱花啊，我老公挣钱这么辛苦。”
这话也对，看在她体谅儿子的份上，沈淑芬决定不与她计较了，摸摸手袋里的锦盒，于是故意不无遗憾的逗她，
“那啥，既然你觉得我以前对你的态度让你甘之如饴的话，那我本来想给你的祖母绿戒指，那就不用给喽？”
肖笑明白那是陆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有两件，其中一件给了秦柚，另一件，沈淑芬一直收着不给她。她早知道这东西的存在的。
没承想，肖笑十分上道的大惊失色的怪叫起来，“别啊妈，千万别！”
她双手紧握胸前，目光炯炯的紧盯着沈淑芬的手袋，那样子既搞笑又可乐，无比哀怨、愁肠百转的控诉，
“我仔细的想了想，其实妈你的表现挺让我伤心的，真的，心洼凉洼凉呢，现在极需要来件能暖人心的物件温暖温暖我，妈，您老就把那物件赐给我吧，阿门！”
沈淑芬没料到一向木讷的肖笑竟还有这么活宝的一面，先是一怔，然后噗的一声捂着心口乐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