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城冷月:江青被捕后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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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城冷月:江青被捕后秘闻-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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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说得很对,我是会演戏。我从小进过戏班子,在山东的好几个班子里扮过角,要不是信了基督,我也许已经成为名角了。”

“你都唱过什么戏?”

“《打渔杀家》、《宋江杀惜》、《走雪山》、《告庙》,我都会唱。”

“唱过新戏吗?”

她摇摇头:“我们基督教女青年会主张女性解放,要组织妇女俱乐部,改善工厂女工的劳动培训、文化培训以及医疗卫生方面的知识。当然,有的人也赞同抵制日货运动,编排抗日戏剧,安排以爱国为主题的演讲和讨论。但我对那些不感兴趣。”

“为什么?”

“艺术只有超脱政治和现实,才是永恒的。我向往的是自由和回归自然。这是我毕生的追求。”她在青岛时从赵太侔那儿学到的东西此刻可以尽情发挥了。

赵耀珊打断她的话:“我希望你别在我面前演戏。据我们掌握的情报,你已经参加了包括左翼教育家联盟、作家联盟、戏剧家联盟在内的文化团体。你很清楚,这些都是共产党的外围组织。你的活动范围也证明了这一点。”

她火了:“你说的这些,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我的活动范围,是外国传教士给我划好的。我不按照他们规定的去做,就要饿饭,就吃不饱肚子。你不能听信别人的瞎说就诬良为盗啊!”说到这里,她又痛哭起来,抹了一把鼻涕说,“我知道我在夜校的那班不良子弟对我不怀好意,他们有意造我的谣。因为他们追我,打我的鬼主意,我拒绝了他们。我耻于和他们为伍,所以他们就陷害我,说我是共产党和什么左翼文化人。我再说一遍,谁说我是共产党他们才是共产党,因为只有他们才懂得共产党的规矩。而我,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你敢写保证书,说你绝对不是共产党,也没参加过共产党的活动吗?”“我心里没病,当然敢写。”

“可是一旦看出你不是你写的这样,你说该怎么办?”

“只要你拿出证据,那就杀我的头吧!”

警察局对她的话半信半疑,但又拿不出足够的证据来判定他们的怀疑。再加上这位李云古风姿绰约,能歌善舞,极会打扮自己。她在狱中不像别的女犯留着激进分子常梳的短发,而是蓄起了辫子。她的言行中,满腹屈辱、不解和痛苦。她独自久久地呆立在监房里,直到看守给她端进饭来她才猛醒过来。

那天,她领着监所里的女犯从早哭到晚,一个个哭得痛不欲生,好像忍受不了这里的生活,随时都可能走向轻生。女人的哭,究竟是逞强的武器,还是示弱的表示?就连对付共产党的软化专家也弄不清楚了。

“你这是干什么啊?李云古!你想象孟姜女那样把监狱哭塌还是怎的?”看守长和几个警察被女犯们哭得实在不耐烦了,把她叫出来讯问。

“我平白无故地被你们抓进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不哭有什么办法?我好伤心哪,大家的心都是肉长的,谁也不是铁砣子。不死不活的生活有什么意思,只好哭呗。”说完,她又放声号咷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看守长说,“如果你能证明你自己是无辜的,那我们也可以放你嘛。”

“你们抓我,又有什么证据呢?总不能仅凭‘嫌疑’二字来定我的罪呀?”李云古时而吞吞吐吐,时而伶牙利齿,倒也把看守所的当家者们弄得一筹莫展。

一段时间后,外面有人给她送进来了被子、面包和一些钱。她看到那件熟悉的棉被和被看守们揉搓得稀烂的面包时,心里激动得好像穿过一股热流。党组织没有忘记她,她也没有出卖同志。给她送东西本身就意味着外面的组织正想尽一切办法和她取得联系。

这时,那位在监狱里已经关押很久的老共产党员在轻轻呼唤她的名字,她转过身凑到她跟前,认真地听着她说出的每一个字。

“小心上当!敌人正在考察你,给你送东西的人随时都有被捕的可能,你要有足够的思想准备。”

墙角旮旯里的老太婆拾起满脸伤痕的脸向着她说,脸上的汗闪闪发亮。她两眼紧闭,究竟是由于受刑挨打的浑身肿块所致,还是由于灯光的关系,李云古无法一时确定。她即使对老太婆,也绝不打开内心的那扇窗户。她望着那张面孔停了一会,看见她嘴巴张开好像又要说话。一小堆呕吐物从嘴里涌出来,嘀嘀答答地挂在胸前,流到她膝间的一摊呕吐物中。头又耷拉下来直到下巴接触到胸部。与此同时,一头蓬松的乱发挡住了她的面孔。她的话音又开始了:

“你没有暴露。我们的同志听见了敌人打电话,你依然还是嫌疑犯。”

江青心头发热,真想扑上去拥抱她,但是不能。她透过老太婆破烂的衣衫,看到她胸前、肩膀、肚皮等处都隐约的有青紫色的肿块,显然是拳头,靴子和皮包棍棒踢打的结果,心里痛得要流泪。但是,她得保持距离,不能表示出和这位公开的共产党人一丝一毫的亲近。

果然,没多久,又有一批新的女犯入狱,其中就有给她送被子、面包和钱的两个女青年。

李云古震惊了。这时,她才深深地感受到,一个革命者丰富的经验竟能使她产生高度准确的判断。她怀着无限尊敬的心情,长久地凝望着那位奄奄一息的老布尔什维克。

“报告看守长,我有话要讲!”她不顾一切地大声喊叫起来。

看守长和赵耀珊等一大帮警察、特务闻讯而至,他们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哗啦啦地站了一院子全副武装的士兵。年轻、凶悍的看守长站在正中,右边是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特务头子。只见李云古披头散发,满面怒容地带上来。破口大骂:“你们都是白吃党国饭的笨猪、蠢驴,你们行凶作恶、乱抓好人,你们不知道如何去抓真正的坏人,却只抓了几个为我送东西的善良女孩,你们为什么不杀我?你们杀了我阿!”

“你这个泼妇,你要干什么?”

“我要替这些孩子们说话!”

“他们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她们是我的学生!她们为我送东西,我不怕受牵连!”

“啪,”地一声,赵耀珊狠狠抽了她一个耳光,把李云古打得踉跄倒地。但她挺了挺身子,又站起来,指着那个满脸横肉,裸露着毛茸茸的前胸,看上去十分思心的赵耀珊骂道:“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我!我主基督是不会饶恕你的!我要报告我的外国传教士,到国外的世界法庭去控告你!”

赵耀珊余怒未息,大喝了一声“混蛋”,走上一步把她抓起来摔倒在水泥地板上,从这一手就显示出他是受过一定训练的打手。李云古乘势打滚,更加哭叫地大骂起来。他还想冲上去打她,被看守长拦住了。

“也许李云古真的不是共产党,充其量不过是个唱戏的。”看守长和警察局的头目们商量。“从她身上,看不出半点过激党的气息。”

赵耀珊说:“想不到这姑娘野性十足,发起泼来还真厉害呢。”

“女人嘛,到一定的时候也会咬人。兔子急了不也咬人嘛。”

“看样子,把她再关下去也没多大油水。让她找担保人把她保释出去算了,”赵耀珊说,“放出去以后派人暗中监视,这也算放长线钓大鱼嘛。”

李云古当然比旁人更能清楚她自己的处境。她焦急地想和外面的党组织取得联系,每次有女犯出狱,她都要设法让她们往外捎信。尽管她知道这样做很冒险,但渴盼自由的欲望已经使她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

“你准是觉得我是个胆小鬼,”她对那位老囚犯说,“不过你还是不了解我,我的心情已没有那么紧张了。但是我在外面还有很多的事要干,很多的人需要我!”

“你要沉住气,不要让当局察觉你的急切心情。否则,他们会跟你讨价还价的。”

“哦,是这样的,我明白您的意思。”李云古透过铁窗望着蓝天、白云和夜间的灯海,觉得自由的前景,真是最美丽最漂亮的画图。她常常禁不住地喊起来。

“李云古,你干什么?”同牢里的人吃惊地问道。

“没有什么,”李云古故意漫不经心地说。同牢里的囚犯已经够紧张的,她说出自己的心思她们的神经肯定经受不了。也许有的人知道她的想法,准会激动万分的。

由于她知道同牢里有几个叛徒,所以她处处像防贼一样地提防着她们。直到她教过的一位小姑娘被释放时,她才托她捎出去一句话:“敌人并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他们自己也承认是误抓。现在是想办法找一个证明人,能证明我与政治无涉!”

为此,那个老共产党员也替她想办法。

“对了,你不是上海基督教女青年会领导的夜校的教员吗?如果能搬动一个外国传教士来保你,敌人肯定不敢得罪外国人。现在,外国人可比中国人要吃香啊!”

李云古有了主意了。她一次又一次地给那个组织的熟人写信。看守所里被她感化了的看守人员也给她想法送信。终于在一九三五年二月初,一辆红色小汽车停在了上海市警察局看守所门口,从上面下来了两个黄头发、白皮肤的洋太太,她们很引人注目。她们的衣着气派,雍容华贵:钻石发夹,钻石耳环,还有钻石戒指,这些珠宝都是她们身份的象征。

“我们要保释李云古小姐出去,她不是过激分子,她是我们基督教最出色的教员。你们显然是抓错了人。”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实际上成了最安全的保险。

上海市警察局看守所的机构只填写了一份释放审批表,让洋洋得意的李云古作了指纹登记后,就把她释放了。

她出狱后,见到左翼教育联盟的党组织代表,故作轻松地说:“这只是夏天很平常的风景,用不着担心,我们会很快安全度过来的。”

那时,由于俞启威已经出狱,江青的党员关系得到确认。被捕期间的表现,经左翼教联党组织的审查,所作的结论是:“李云鹤被捕期间从未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没出卖党的秘密和同志,没作损害党的活动,可以视为是经受得住考验的女同志。”

对江青的这段历史,后人众说纷纭。

一九七五年夏天,康生重病缠身之际,托人向毛泽东转送去两份揭发张春桥和江青的材料,说:“已有材料说明,江青、张春桥在历史上被捕写了自首书,是叛徒。请主席注意,必要的时候给予审查。”

毛泽东看罢材料,很生气地扔到地上,对身旁人员说:“康生同志头脑已经糊涂了。作了一辈子肃反专家,把神经都搞乱了,以至好人坏人分不清了。不要杯弓蛇影嘛。”

一个月后,毛泽东召集张春桥、王洪文、华国锋、汪东兴、陈锡联等人谈话。

毛泽东说:“现在谣言不少,我劝大家要作具体分析。比如说江青是叛徒,春桥是叛徒,从林彪时就这么讲。春桥从来没有被敌人逮捕过,怎么能是叛徒呢?江青在三四年十月被敌人抓过,她坚决否认自己是党员,敌人找不到证据把她放了,怎么能是叛徒?可见造谣的人连起码的事实都没有弄清,就敢于这样干,显然是有政治目的的。”

张春桥说:“这也是在造谣言造舆论。”

“我看不会有多少人信它。”毛泽东接着说,“江青这个人,毛病可多呢。缺点和错误可以用火车拉,但是她不会当叛徒,这点我放心。她反刘少奇、林彪,都是立了大功的。毛病是后来很骄傲,开了两个工厂,一个是钢铁工厂,一个是帽子工厂。动不动就以势压人,动不动就给人扣帽子。我希望你们都去帮助她。不然,她的错误不得了。”

华国锋说:“江青是功大于过,功劳把错误都掩盖了。”

“不,应该是功是功,过是过。还是两者分清的好。”毛泽东说。

回想这些,江青的眼睛又湿润了。唉,这个女人呀,眼泪就是多。


 

 

 

 

 

第六章
 

华国锋审时度势:不能让江青活着出去。当年陈永贵被整,全靠江青全力支持,树立权威,陈永贵拉着江青的手说:您是俺大寨贫下中农的亲人。如今,江青成为阶下囚,这位农民政治家却献计献策,要她的脑袋。

 

 

 


 

 

 

刚把江青抓起来的时候,华国锋一直提心吊胆。一旦江青被人救走,或者党内国内出现反对力量,整个形势就会发生急剧变化。

他和汪东兴亲自检查了关押江青的地下室后,稍微放心了。这至少不能使这个婆娘逃出去。他详细询问了她的表现,但没有勇气和她见面。几年前,他就领略到了她的厉害,现在果然硬不可屈。是的,这个女人掌握毛泽东的东西太多了,对党最高层的情况也了如指掌,不能让她活着出去。

“让我再审问她吗?”汪东兴急于露一手。

华国锋摇了摇头。他怀疑是否能从这个女人嘴里掏出能使他们认罪的东西,但有一件事情很清楚:她是不能活着离开关押地的。当然要同政治局几个核心人物商量。中共中央不大轻易杀人,这与它在一般人心目中所想象的不同。可是,他已无法召开会议公开研究这件事,因为一旦传出去后果难以预料。形势如果紧张起来,一切要靠他华国锋做主了。

当时,上海吵吵闹闹要策划起义,搞武装暴动的时候,政治局里就有人提出要干掉江青和张春桥。

陈永贵对他说:“好我的华主席呀,自古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上海那帮小子敢于犯上作乱,无非是以为有了江青他们就可以打上毛主席的旗号招摇撞骗嘛。我看杀了江青、张春桥这两个人,他们都会变成草鸡。”

“永贵,你还真有些头脑。”

陈永贵“吃吃”笑着说:“这也是学着毛主席的思想而想办法呗。阶级斗争很残酷、尖锐,你不斗他,他就斗你嘛。”

“你估计这个主意提出来,政治局会一致通过吗?”

“我看差不多。现在‘四人帮’人心丧尽,想杀她的人多得很。”陈永贵说完后,果真开始了他的活动。

江青从《人民日报》上看到了大寨大队批判她的文章,马上想起了陈永贵在一九六九年初见她的情形……

“江青同志,有人要害我,请求毛主席和你给我做主啦!”陈永贵一见江青,“扑通”一下跪倒了,顿时泪如雨下。“没有毛主席,就没有大寨的今天,也没有俺的今天,俺可是粉身碎骨都跟着毛主席走哪。正因如此,党内一小撮走资派把大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早就想置我于死地,俺硬是有毛主席撑腰给挺过来了。”

这些话把江青弄了个莫名其妙,连忙把他扶起来说:“永贵同志,不要这样,有话好好说,你这样反而把我弄糊涂啦。你不是好好的吗?”

“有人整我的黑材料,硬要给我定‘日伪汉奸’,还要取消我九大代表的资格。”陈永贵开门见山地说。

“他们谁敢这样!”江青板着脸儿,“谁要是想砍倒大寨这面红旗,谁就是反革命!整你,就是反中央,就要把他们干掉!你放心,只要毛主席健在,他们的阴谋绝对得逞不了!”

这话很管用,陈永贵马上止住了眼泪,坐到沙发里,开始一五一十地汇报事情经过:

“我从小讨吃要饭,死去父母,早就过上了孤儿的生活。”陈永贵看着江青的脸色,想把话尽量缩短些。“后来我在大寨村立住脚就给地主家当长工,吃的猪狗食,干的牛马活,这就不说了。抗战爆发后,大寨成为日本人、八路军和伪军交战的游击区。按照边区抗日政府的方针部署,阻止日本人扫荡的唯一办法就是组织维持会,选出一个伪代表当会长,明里应付鬼子,暗地里向八路军通风报信。这个角色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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