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个同学,什么话也没说。那同学脸上的所有焦虑在刹那间忽然消失了,还诡异的笑了,笑的大声张狂,笑得让人毛骨悚然。他面向所有的人大声的说:“我为大家唱首歌吧!”声音中充塞着阴阳怪气。
老大气急败坏的说:“你在干什么?赶紧给我滚下去。”语气里藏着深深的怒意。我看着那个同学觉得他很不对劲儿,似乎思维已经脱离了正常的轨道。我就急奔到讲台上,准备在他做出疯狂的行为之前抓住他。
他似乎感觉到我是在抓他,收起刚唱出的第一句歌,看着我就跑了出去。
我也跟着急奔,老大一把抓住我的衣服说:“徐枫,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神情犀利,言语怒斥。
我指了指已经跑的很远的那个同学说:“老师,那个同学已经有些不正常了,他疯了!”老大瞬间怔忡了,他似乎也回想到刚刚的情形,紧紧抓住我衣服的手有所放松,我清楚的感觉到他似乎有些泄气了。
我愣在原地,被老师的喝斥和同学们大声的议论搅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老大大声的说:“追!追啊!你快去追啊!”声音虽大可是已经没有了怒气,他似乎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我转过身就追了出去,身后全班已经沸腾了,他们争先恐后的跑出教室来,一边看一边指点还一边热烈的议论着,生怕错过了这最精彩的一幕。
61。正文…红的时候便是血流成河
红的时候便是血流成河
疯狂!疯狂!这个世界总是要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或者劫数把人逼迫到死角,把人逼迫到一个窒息的境地。
我讨厌芜杂的纷争,讨厌这种压迫以及崩溃的感觉。那只会让人觉得我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光明正大。
我用尽全力的跑,跑的很快,跑到我可以感觉到丝丝清凉的风,用这刻意造出来的风减少被憋闷了一晚上的热意。
很明显,那个同学并没有我跑的快,我很快就追上了他,冲上前去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胳膊。我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他的另一只手臂,想要抓住他的双臂制服他,可是他早有防备的把另一只手臂放在我不足以抓住的地方。
我紧紧地钳着他,不想让他逃脱,想要等到更多的人来就可以把他控制住。可是楼上那些看热闹的人头攒动,却并没有下来的意思,他们在人群中人头攒动,议论纷纷,像看一出热闹可却与自己无关的戏一样看着我们。
老大、小蒙和杨溪从楼上跑下来,向我们俩的这个方向跑过来。
我紧紧抓住的那个同学在我脸上狠狠打了一把,在混乱中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袭击了我的脸,一阵吃痛,抓着他的手有些放松。他乘势一把甩开我,甩了我一个大趔趄,然后飞快的逃走了。到现在我才看清楚不知他什么时候手中已经多了块尖锐的石头。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殷红的鲜血触目惊心,半张脸传来了凉丝丝的感觉,血可能已经遍布了我的脸,而且很无情的濡湿了我的手指。我起身准备追出去,杨溪跑上前来一把抓住我,一边递纸巾一边拦着我说:“徐枫,你受伤了,别追了,他疯的!”
小蒙也跟着说:“杨溪说的对,就是让你追上了又怎么样?你还能做些什么?他已经疯了。你受伤了,赶快去医务室!”
我各自看了杨溪和小蒙一眼,擦了擦脸上的血说:“一定要追上他。”我轻轻地挣开杨溪的手朝疯了同学消失的方向跑去。
我快到大门口时,看到那个同学正在和门卫交谈,门卫一脸迷惑,他却说得津津有味一脸痴迷。我大声喊:“抓住他,不要让他出去。”
那个同学和门卫同时回头,那个同学看见我就像看见了恶魔一样,吓的就要往外面冲。我声嘶力竭的喊:“抓住他,抓住他。他疯了!”门卫这才警觉的意识到什么,然后一把抓住了准备逃出去的他。
我跑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两只胳膊,我说:“大爷,这边有没有绳子?”门卫这才慌慌张张的跑进屋里拿出条绳子来。
那个同学一边挣扎一边吼道:“我是坠落人间的天使,你怎么敢这么对我?我要惩罚你!我要惩罚你这个无知的人!”
我把他捆绑好,把他扶起来放在椅子上,然后自己蹲在了不远处的墙根休养生息,等待所有人的到来。他却一挣脱从椅子上又滚在了地上,满身的灰尘。我抹了抹脸上不断流出来的血,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管他了。
不久之后,杨溪、小蒙、老大还有一大群同学都浩浩荡荡的跟着过来了。很多人说得热热闹闹,意图十分明显,似乎不是同情的来看这个被学习逼疯了的可怜人,而是来看他究竟疯到了什么程度?是不是被抓住了?热闹会不会就此结束了?
看到眼前这个已经被我制服了的疯子,有些人扫兴且不屑的“切”了一声,感觉戏已落幕,就甩甩手往教学楼回了。我突然替这个疯了的同学感到不值得,因为这样的事,因为这样的一群人而疯,有多可笑,你可知道?
老大走到我身边,递给我雪白纸巾说:“徐枫,你没事儿吧?”
我结果纸巾,颓废的摇摇头说:“我没事儿,你还是看看他吧!”我指了指依旧发疯似的想要挣脱束缚的那个“疯子”。我擦了擦脸,殷红立刻濡湿了纸巾,红与白的交相辉映显得那样的刺眼。这就是青春,白的时候那样的苍白,红的时候便是血流成河。
老大已经归于平静,“我已经打电话给警察,而且也打电话给了他的父母,他们应该马上就会到。”老大若有感叹的最后加了一句:“他这辈子算是完了!”
听到这句话我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晕眩。一辈子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怎么那样的轻松,而到这个疯了的同学身上却变得如此漫长。我认认真真的看着那个正在挣扎的人,他会一辈子都这样挣扎吗?会痛苦一辈子吧?我可怜他!发自肺腑的可怜他!就因为这样的事情就彻底击垮了他,他就像一张惨白的纸般不堪一击。同时我也可怜我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与辛苦,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又想得到什么?如果我再软弱一点,会不会也要落得如此下场?
我感觉我脸上的血还在汩汩的往外流,它们就像失去了控制般想要从我身体里流干、流净。我望着满手的血,鲜红刺目,绚烂虐心。有的已经干了,有的还是新鲜,它们像是被谁富于了新的寓意,这个寓意就是讽刺和嘲笑。
杨溪走到我的身边挽着我的手,无所顾忌,她心疼的说:“你脸上有伤,我们还是先去医务室看看吧!”
老大这才回过头来说:“徐枫,你先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吧!”
我木然的对杨溪说:“再等一会儿!”
杨溪有些着急的说:“人都抓住了,你还在流血,还是先去看看吧!”说着她就拉着我的胳膊想要把我拉走。
我用力的挣开杨溪的手,说:“我说了再等一会儿!”声音虽然不大却是含着无比的激动以及悲伤,老大和小蒙都奇怪的朝我看来,杨溪也错愕的看着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们可能谁也不明白如今我究竟在想些什么,他们也许从这个疯了的同学身上看不到自己的半分影子,可是我看到了,我始终过不了自己这关。追逐了十几年的梦,竟然用这么残酷的方式人拒之于千里之外,而这样残酷的梦得来又有什么价值?
我看着警察在这边拉起警戒线,看着护士们慌手慌脚的把他抬上担架,看着这个可怜人的父母哭的撕心裂肺昏天黑地。他始终还是被带走了,就在很多人的注视下狼狈的被带走了,可是我看到他依旧在挣扎,那是对于生命沉沦的不甘吧?只是他最后竟然连竞争的机会都没有争取到就匆匆的被全世界遗弃了。
脸上的伤口虽然很深可也很整齐,就像被什么利器整齐的划出来的一样。这样的伤口需要缝针,如果放在以前这是我最怕的事情,因为那种疼痛会腐蚀全身,让我从心底产生冰冷的痛意。
而现在医生的针在我的脸上勾来勾去,我却没有了一丝感觉,就像缝的是别人的脸而不是自己的。
杨溪紧紧地抓住我的手,小声的说:“徐枫,你怎么样?怎么样?你说句话啊!不要吓我!”旁边的小蒙垂手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的眼前全部是刚刚那个同学疯狂的一幕幕,他的焦躁、他的巅狂、他的飞奔、他的无措以及他被带走时看我的眼神。这一切的一切轮回在我脑海,一下又一下狠劲的敲击着我的大脑各处神经,让我不得不心寒。
我面无表情,“你们说,怎么会变得这么可怕,不就是他妈的一场考试吗?怎么就那么可怕?”杨溪暗暗垂泪,泪水滴在我的手背上变成了深刻的悲伤。小蒙站在旁边的不知所措,只能转身出去了。
杨溪抚了抚我手背的泪,略带哽咽,“徐枫,不要想太多,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们毕竟不是相同的人。”
是啊!我们毕竟不是一样的人,疯掉的那个人不是我,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朝朝暮暮在一起的同学们哪天会有哪个就疯了。
一切都会过去的,高兴的悲伤的沉痛的忧郁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可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它不会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被平凡无奇的翻过。
医生帮我缝好针之后,他心疼的看了我一眼,那种眼神包涵的不止是对于疯了的那位同学的同情,同时也是对于我的同情,虽然我的优秀就连医生也知道,可是他还是会毫无例外的同情我们这群为了不知道什么目的而奋斗的人。
62。正文…我们陷入了一个不可避免的陷阱
我们陷入了一个不可避免的陷阱
生活就是这样,梦想太过美好而现实太残酷。正是因为每个人都千方百计歇斯底里的想要实现美丽的梦想才造就了太过无情的现实。有时候想象生活也可以很简单,生下来活下去,可很多人是抵制这样平淡无奇的生活的。
医生用纱布遮盖住了我脸上丑陋的伤痕,可却涂抹不掉我心里打开的缺口。那个疯了的同学始终停驻在我的脑海里久久不肯离去。
第一次我对自己信奉了十几年的梦想产生了质疑,而这种质疑是彻彻底底侵蚀毁灭性的,它确确实实有颠覆我人生的力量。
包扎完伤口,我、杨溪和小蒙无言的回到教室。教室里安静极了,只能听得见老大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自己的班级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的责任是必不可少的。虽然每年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可是当它真的发生了,自己真的看到了,才觉触目惊心。
如果老大面对这样的事情还能保持沉默,老大就不是老大了。他表情有些木然,“你们啊!一点也不让人省心,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一个劲儿的逼自己!这两天让你们在这里是调整状态的,不指望你们这两天还能有什么大成就。”下面的同学大多数还是低着头看着什么,就像刚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般的沉着冷静。
他看到我们回来了,挥了挥手把我们招呼了进去。然后接着说:“一点分寸也没有,你们要出什么事儿,我怎么和你们家长交待。”他说了很多很多,而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出不来。直到最后老大默默看了我一眼然后离开了。
我静静地趴在课桌上,刚刚那个同学疯了的场景不断的跃入到我的脑子里,让我沉缅于他的悲伤之中不能自拔。
杨溪拉着我的手不言不语,小蒙也在旁边看着我,就像我们同时陷入了一个不可避免的陷阱,无法自拔、不可抽身,更加无处躲避。
时光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着,明天就是高考,也许会有人感觉到时间走的太快,而对于我却觉得时间太慢了。我几乎昨天一整天全都沉迷于前天发生的一些事,那个同学他的焦躁、他的疯狂、他的狂奔、他的惊慌,一丝一缕全都渗透在我的每个细胞中。
我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恐慌与失望,想要提起精神来把该做的都做好。可是当我真的打开书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能忘记翻页。
今天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物理老师来到这里说了句让我们自习,然后就走了,也许他也觉得天气太闷热,待在有空调的办公室要远远比待在这个压抑的地方好的多。
上到半节课,忽然有位同学说:“徐枫,年级主任找你。”我抬起头,挺着身子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才发现窗外正向我招手的年级主任。
全班同学的眼光都聚集在我身上,他们似乎想要看穿,看穿我到底有什么力量可以让年级主任在高考前亲自来找我。我窘迫的穿过所有人的目光,向门外走去。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对着年级主任笑着打招呼:“老师好!”年级主任朝我点点头说:“走吧!跟我走。”我没有多问,因为这样的话同样的人说出两三遍就不需要再问原因。
然后他就迈着步子走了,我下意识的朝教室里看了看,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朝向这里,他们一定以为主任会给我什么必胜的秘笈。我嗤笑,无所谓的跟上年级主任就走了。
年级主任把我带到他家,进门的时候他说:“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有什么话我们吃过饭再说。”我本能的想要推辞,一个平凡的同学在老师家里吃饭,无亲无故的本来就很难为情的一件事。
可是主任不容我拒绝的说:“你先去坐沙发上,我去看你师母做好菜了没?”
师母是某班的化学老师,也是一个口碑很好的老师。我和她只是见过几面,可是从来没有正正式式的打过招呼。
我忐忑的坐在沙发上,熬着最不自在的时光,直到师母喊我吃饭。
我坐在这个陌生的餐桌上,有一口没一口的拔着手里陌生的饭。一来第一次在老师面前吃饭比较紧张,二来前天的那些事搞得我有些没有胃口。
主任看到我的模样,夹了块儿红烧肉放在我的碗里,说:“徐枫,你多吃点,别光吃饭,多吃菜,这几天营养得跟上。”我朝着主任笑笑,象征性的在饭桌上夹了些菜,继续拨拉着我的饭。
主任看到我这般模样,什么也不说,看了师母一眼摇了摇头就接着吃饭了。
吃过饭,师母在收拾着碗筷,主任把我叫进了书房。
他把我安置在书房的椅子上然后绕过桌子坐到了另一边的椅子上,相对而坐。主任说:“徐枫,我听说你们班有个同学疯了。”
听到这里,那晚的情景又电闪雷鸣般的重现在我的眼前,我黯然的点点头。
主任接着说:“那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我强烈的遏制着自己脆弱的情绪,说:“没有!什么看法也没有。”
主任说:“如果你一点看法也没有,你这两天怎么失魂落魄的?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我张口想要反驳什么,却发现无从下手。
我只能吞吞吐吐,“我…我…”
主任说:“徐枫,他疯了只能说明他心理承受程度不够,他疯了你也不能完全否认这个竞争体制,他疯了你也不应该拿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冒险!”明显的他有些激动。
我看着主任,说:“如果不是压力层层下拨,怎么可能在人心智不成熟的时候就要承受不该有的压力,如果不是这个社会太冷漠怎么会让刚成年的孩子变得病态!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我们等了十几年,奋斗了十几年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一个更高的起点?还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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