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不着面,实在是怪想的!”
收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夸奖”,叶阳驰觉得自己实在是高兴不起来,他虽然好奇这人的身份,却也知道好奇心杀死猫的道理,现在所想自然是该如何摆脱这种局面。
首先就是要让邑修澜脱离桎梏,这人一直扣着他的手腕,两人投鼠忌器,就算有心搏命一拼也无可能。只是,怎样才能让他戒心松懈放开手呢?
三哥此时正专心致志的将煤球绑在信鸽的腿上,口中念叨着:“小乖乖哟!快点将你娘给我叫过来,就说离家出走的兄弟找到了,咱们要一家团圆咯!”
一只手进行这种高难度的操作实在是有些费力,以至于他忙了半天都没搞定。叶阳驰始终盯着他的举动,盼望着他会因为动作别扭不自觉的松开手,心中不断在念:松开!松开!
却在此时,邑修澜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突然开口道:“放开我,双手弄。”
他此言一出,叶阳驰顿时哀怨的望过去:我靠啊!这种事情能开口么?说出来根本就是在提醒他啊!这木头懂不懂什么叫做闷声发大财?他这一开口,那人会松开才有鬼了!
果然那人闻言顿时摸摸鼻子,笑道:“没事没事!哥哥我就是手笨点,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岂料邑修澜又道:“我不会跑的。”
这话说的太淡定,不仅是叶阳驰,连三哥都傻了片刻——叶阳驰是惊异于这人如此轻易就认命,实在是不太像他素来的风格;三哥所想不得而知,但从他尴尬的笑脸上也可窥知一二:“哎!那个……嘿嘿,哥哥不是这个意思,这不就是想跟你亲近亲近,怕一个不留心你又带着弟妹私奔去了么!”说着想了想,竟真的松开了手。
邑修澜垂眼看着他的动作,心中所想只有他自己清楚:若说一开始他还想着如何挣脱桎梏逃走,在听闻那个女人已在资枭、甚至有可能还有其他同伙的情况下,就已经放弃了现在逃走的打算——并非认命,而是这些人能够如此煞费苦心的抓住他们,其背后势力只怕很不简单,与其现在硬碰硬,不如装的识时务一点,彻底降低他们的戒心再走更稳。
而这个男人此时松了手,更加加深了他对之前的判断: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这人恐怕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开手,且一点不提防他们闹得鱼死网破——他在等,等这些人的底牌都亮出来,再决定接下来的计划。
两只手都得了空,三哥很快就将那物栓到了鸽子的脚下,而后抬手放飞信鸽,这才转过身来,笑眯眯的抬手拍了拍邑修澜的肩膀:“哎!这才是我的好兄弟么!小弟啊!哥哥我看你们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是不是也刚到这里?这么着吧!趁着你那个管家婆嫂子还没来,哥哥我先请你们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才好赶路回家,你说是不是?”
他自说自话,没人理会他,三哥见状也不在意,就当两人默认,而后又叫了他“弟妹”一声,抬腿便出了房门。
他这一走,叶阳驰急忙凑到邑修澜身边,低声责道:“你傻了?他松开怎么不跑?我都准备好动手了!”
邑修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青年脸上的焦急与担心很是明显,眼中还有几许疑惑,显然根本不明白他为何做此选择。
然而,那样不加掩饰的担忧与关心让他心中莫名温暖,连带着之前残余的那点焦躁也逐渐平复下来。他想了想,才开口道:
“打不过。”
叶阳驰很是吃惊:“打不过?咱们两个一起上都不成?”凭借邑修澜能够从上善观弟子的围攻中跑出来的实力,再加上他这个“上善观大弟子”的身份,竟会打不过那个中年人?
邑修澜以挑剔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眼,顿了一顿,抬步跟上前,只留下一句话:“若是叶阳御风——或许可以。”
叶阳御风或许可以?什么意思?
叶阳驰莫名其妙的跟着他走了一阵,忽然醒悟:敢情这人言下之意是,他叶阳驰空顶了叶阳御风的壳子,但实力却发挥不出来?!
喵的,狗眼看人低啊!
但——不得不说,这人的话还真没说错,叶阳驰垂头丧气的想,他确实发挥不出叶阳御风的全部实力,虽然身体在打斗过程中有自主权,然而——就好像一个刚从代练手中接过满级满装备大号的玩家一样,到底是完全不熟悉的操作套路,虐虐小怪还成,PK的话关键时刻太容易掉链子了!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古人(?)诚不我欺!尤其是在自己还是那猪的情况下……
两人重新回到大堂中的时候,三哥已经让小二备了一桌酒菜,正占据有利地形对他二人招手。邑修澜对叶阳驰道了句:“先拖着!”而后便自然而然的走了过去,仿佛那边坐着的真的是他兄长一般。
但是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的兄弟,加上邑修澜闷葫芦般的个性,三哥自说自话了一阵便失了兴趣,只好不断招呼两人用菜。叶阳驰担心饭菜中加了料,根本不敢多吃,邑修澜却不在乎,径自吃饭吃菜毫不手软。
看着这两个人截然相反的态度,三哥只觉十分有趣,饭也不认真吃,径自兴味盎然的打量着他们两个人,待吃了片刻后,忽然开口道:“弟妹,你也吃啊!甭跟三哥客气!”
叶阳驰捧着饭碗眼皮儿都不抬,腹诽道:“你才弟妹!你全家都是弟妹!”
三哥见他不答,竟还摆出一副担忧的样子:“饭菜不合口味?那弟妹你点两个菜,我叫小二去做!”
“……吃不下。”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入戏,叶阳驰看了看旁边吃的毫无心理负担的邑修澜,实在无法理解这人此时究竟凭什么如此宽心,他这个开了外挂的反倒如此心事重重——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劲啊!
这样想着,便赌气似的扒了两口饭,才塞入口中就后悔了——喵的总不能两个都中招吧?至少该留个清醒的——
恰好一旁三哥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忽然冒了句话出来:
“我说弟妹,你这般茶不思饭不想的,该不会是——有了吧?”说着还挤眉弄眼的频频示意。
“噗——!”叶阳驰“不负重望”的喷了饭,遗憾的是力道有失,没能波及全桌:“你才怀孕!”
见他一副炸毛的样子,三哥顿时笑眯眯的摆摆手,“别激动别激动,我知道,女孩子嘛!这种事情总是羞于启口的!”天知道叶阳驰这副“尊容”是不是还能被称作“女孩子”,以及三哥从哪儿看出他这是害羞来着,甚至还以为自己所猜无错,伸手捅了捅旁边视而不见的邑修澜:
“哎,小弟,别只忙着吃,给你媳妇儿擦擦嘴!”
他话音未落,叶阳驰已经豪迈的撕下一块衣袖解决了嘴边的残余物,有气无力的翻了个白眼:“不劳关心!你们吃,我吃不下。”
这时已经有勤快的小二赶过来收拾喷了一地的饭粒,趁此机会叶阳驰干脆利落的离席,还伸手扯了扯邑修澜:“你陪我回去!”
邑修澜抬眼看了他一眼,竟也毫不思索的跟着站起身来。见状三哥也不急,还挥挥手示意他们自便,只是有意无意的道了句:
“对了,阿贱和阿傻我刚才叫伙计牵去喂食了,你们不必再忙一遍,等下哥哥我吃饱喝足就去找你们哈!”
两人对视一眼,算是默认了他这句有意无意的威胁,默不作声的上了楼。
68Level 68:邪剑
两人回到房间不久;三哥便也死皮赖脸的跟了上来,毫不客气的鸠占鹊巢;丝毫没有回去自己房间的意思。显然,他对于两个人离开他的视线还是有所顾忌的。
好在邑修澜和叶阳驰已经抓紧时间互通有无;并且拟定了接下来的打算,叶阳驰甚至还抓紧时间换了身还算正常的衣服;若是晚说一会儿就没独处的机会了。饶是如此,看着三哥大大咧咧的挤进屋;厚着脸皮摆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叶阳驰仍觉不爽得很,忍不住便开口刺了他一句:
“三哥不回自己的房里;跑来这边做哪门子电灯泡?不知道随便跑进别人夫妻的房中会被驴踢么?”
他此言一出;三哥倒是愣了一下,即便他听不懂叶阳驰那些现代化的词语,言下之意却还是明白的,是以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弟妹真是……直接!”
叶阳驰哼了一声:天知道这个人是真看不出他的性别还是假看不出,但既然他想演,就干脆让他演个彻底!是以青年毫不客气的往邑修澜身上一靠,“夫妻”两个字更是咬的字字清晰重音明确,毫不脸红的摆出一副亲昵的架势故技重施。
可惜叶阳驰错估了三哥的脸皮厚度,看着两人靠在一起,他伸手摸摸鼻子,不但不走,反而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还伸手倒了杯滚烫的茶水放在唇边惬意的吹凉,一面说道:
“哎,弟妹啊,别怪做哥哥的多事,你看你们两个,本来就还没明媒正娶呢,这私奔出去的夫妻见了长辈,多少也该收敛收敛。哥哥我好说话,也不是那么古板的家长,但你三嫂可就不是那么和蔼了,若是叫那管家婆瞧见——”
“你说谁是管家婆?”
忽然一道冷冷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同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一道瘦小的身影迈步进来,抬眼便瞪向三哥所在的方向。
来人身高不过一米七左右,以女子而言有些高,身形较瘦,面颊却不算瘦削;一双微弯的粗眉并不细致,两只上挑的凤眼狭长有神;鼻形高挺,薄唇紧抿,眉心一颗豆大的黑痣尤为醒目。
看到那位的穿着打扮,以及眉心那颗黑痣,显然就是三哥口中所谓的“三嫂”了!这人竟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就赶了过来,比起他们预计的速度要快很多。此时骤然出现,不仅邑驰二人,就连三哥都吓了一跳,手一抖,茶水便撒了些许在衣襟上。
这一吓,三哥顾不得茶水滚烫,急忙站起来:“夫、夫人,你过来了?”
他不说还好,这句“夫人”一出口,就被三嫂狠狠地瞪了一眼,叶阳驰在旁边看的直乐,尤其是在看清楚这位“三嫂”的长相细节后,更是觉得这两个人简直搞怪搞到一处了!难怪他之前会说自己跟这位“三嫂”走的一条路线。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位“三嫂”,本身也是个男人装扮的!看那毫不遮掩的气势,看那醒目的喉结——除了衣着发饰,这人根本就毫不掩饰么!
好么,敢情这年头武侠小说中不仅流行女扮男装,还流行男扮女装!叶阳驰在心中默默吐槽了一下游戏制作者的恶趣味,然后幸灾乐祸的看着那两个人窝里反。
可惜他虽然期望这两个人互掐一顿好坐收渔人之利,那两个人却不够给力,“三嫂”只是眯着眼瞪了三哥片刻,居然默认了这个称呼,只是抽了抽嘴角摆出个要笑不笑的表情,转头便望向叶阳驰:“就是他?”他早就注意到叶阳驰那复杂的目光了。
三哥急忙道:“不是不是,是另一个。”他说着伸手指向邑修澜,站起身走到“三嫂”旁边:“那个就是咱们离家出走的兄弟,族长可是下命令了,要咱们一定得完好无损将人带回去呢!”
邑修澜任由三哥对他指指点点,目光落在“三嫂”的身上,微不可查的皱起了眉头:这个人不是他当初打晕的那个女子!即便衣衫仿佛,身量气质也差了很多——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三哥这话分明有着打圆场兼圆谎的意味,可惜“三嫂”不买账,目光直勾勾的盯上了邑修澜:“就是你持有破穹剑?”
此言一出,赫然图穷匕见:原来这两个人竟是因为破穹剑而来的!这样一来,他们的身份也有了解释——邑修澜对上三嫂的目光,忽然道:“你们是邪剑派的人!”语气肯定。
“哎哟!”闻言三哥一把捂住了脸,哭丧道:“老婆,你看,你一来咱们老底儿就被兜了!我还想跟兄弟多联络联络感情来着!”
“滚!”“三嫂”冷冰冰的丢了个字给他,而后看向邑修澜,眯起一双上挑的凤眼,整个人看起来如刀刃般锋芒毕露,咄咄逼人:“前些时日听闻我派至宝在上善观出现,被一个叛出师门的外门弟子带走,那个人就是你吧?”
邑修澜不语,算是默认了。
叶阳驰却并不意外他们会知道这个消息:按照小说中常有的套路,正派与邪派之间经常会派出卧底007之类潜伏,邑修澜叛出上善观一事不算小事,邪派中人会知道也是理所当然。只不过一开始他们并没想过这个可能性,是以只将注意力放在了上善观那里。
不过,怎么只有“一个叛出师门的外门弟子”?叶阳御风呢?
“好胆量!”“三嫂”冷笑一声,“不过看起来也就只有胆量好点,还不是照样藏头露尾被人追杀?庸才一个!”
叶阳驰咂舌:好毒的舌头啊!
才一想,对方的炮口就对准了他:“你又是谁?”
叶阳驰正要说话,却被邑修澜一把捂住了嘴,同时青年淡淡的道:“跟你无关。”
他此言一出,“三嫂”顿时眯起了眼,邑修澜与之对望,气势上竟毫不相让,他二人一个冷锐一个冷漠,截然不同的气质却一样冻人。“三嫂”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人竟如此大胆,目光一冷又要开口,身后的三哥急忙伸手拉住了他:
“哎哎!隔墙有耳,咱们淡定!淡定嘿!”
他说着连拉带拽扯着“三嫂”走到旁边坐下,同时示意邑修澜噤声,莫要继续再惹这煞星,等气氛稍稍缓和一下才夸张的擦了把汗,直起腰转过身来:
“那个……就像你们猜的那样,咱们是邪剑派的,剑主听说破穹剑重出江湖,才叫咱们出来找人,你看,哥哥我还是很有运气的,出来没几天就遇上了你们,哈哈哈哈……”
他自顾自在那儿笑,可惜现场其他三人没一个捧场,笑了两声便自觉尴尬停了下来。邑驰二人也罢,“三嫂”却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待他笑声方歇便斜眼过去:“笑够了?”
三哥抽抽嘴角,陪笑:“……笑够了。”
“三嫂”于是终于满意,扬起下巴盯着邑修澜:“我不管你之前什么打算,现在我给你两条路,一、交出破穹剑死在这里!二、老老实实跟我们回去,等待剑主发落!”
闻言,三哥张了张嘴又要说话,却被“三嫂”冷冰冰的横了一眼,就此闭嘴。
邑修澜却是皱了皱眉,他听得分明,眼前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口口声声说的都是单人称,换而言之,从一开始他们的目的就只是拿着破穹剑的自己,根本就没考虑过叶阳驰。他看了眼旁边的青年,道:“他呢?”
“三嫂”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堪称嗜血的笑来:“无关之人……”
“那休想我交出剑来!”邑修澜干脆利落的出口打断他杀气满溢的话。
“三嫂”盯着他片刻,口中哼了一声:“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想保别人?”说着缓缓站起身,扬起下巴,目光阴鸷的盯着他。他身量虽不够高,但自身气势却颇为惊人,这一站一看,竟平白生出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就连叶阳驰这种从没见识过所谓“气场”的人都被“三嫂”此时体现出的气势骇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邑修澜却不为所动,甚至还上前半步:“我选三,我们两个跟你们走,不然鱼死网破,你们自己看着办!”
我靠!够爷们!
叶阳驰简直有点崇拜邑修澜了,这种毫不畏惧谈条件、谈笑间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