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叶阳驰眼一转,想到自己之前幼稚的赌气举动,不由尴尬:“好吧,算我当时态度不好,不过这东西你比我有用,暂且留给你也没关系……”
话音未落骤然僵住,只因他面前那人忽地抬起拎着枝条的手臂指向他,眼中冷意更甚,肃然道:“你不是叶阳御风!你究竟是谁?!”
35Level 35:编造
被对方突然冒出的话震住,有那么一瞬间,叶阳驰脑海中一片空白,片刻后他才僵硬道:“你……说什么?”
邑修澜冷冷的道:“我说什么你不明白么?”
他的目光深邃,丝毫感情都不带的锁定住他,举着枝条的手臂纹丝不动——叶阳驰呆呆的望着那根枝条,目光向上,对上那双眼,不由自主便僵住了身形,一动也不敢动。
事实上此时此刻对方距离他还有三四步远,手中举着的也仅仅是一根尾端被烧得焦黑的枝条而已,但他莫名觉得,自己此时已经处在生死边缘般危险,只要稍有轻举妄动,后果就不堪设想。
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至少在现实中,叶阳驰从没经历过这种情况:明知道对面那人身体不好,武功平平,但是此时面对着,他却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巨大压力正无形中压迫着他,如同面对天敌般发自内心颤栗,最终化作两个字狠狠印在脑海中:
危险!
然而这种感觉不过片刻而已,下一刻,叶阳驰忽然笑了起来:他笑自己方才居然会感觉到害怕。仔细想想,他有什么可怕的呢?这里只是他梦境中的世界而已,尽管比较诡异,但是只要第二天一早他睁开眼,一切就会化作虚无。
这只是个梦境而已,再危险再真实,也只是个梦境。
“你笑甚?!”
对面那人皱起眉,无法理解他此时出人意料的反应。
“哈哈……”这一笑,宛如魔咒瞬间被打破,叶阳驰后退两步,脑海中跟着浮现出另一个念头:既然只是梦境而已,他就算承认了,又能如何?
这个念头一经浮现,顿时如决堤之水不可抑制起来,他反反复复的想着:告诉他吧!他不是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么?告诉他你是叶阳驰,不是叶阳御风,告诉他你的这个身体其实是两个人在用,告诉他从一开始他对他就没有丝毫敌意——不管对面那个人信与不信,他也不想总是顶着另外一个人的身份继续与他交往下去了。
他是叶阳驰,不是叶阳御风 。
他是叶阳驰。
“你说什么?”
听到青年低声呢喃出一句话,邑修澜眉间刻痕愈甚,神色极为复杂。
“我说,我叫叶阳驰。”
叶阳驰抬起头,坚定,且毫不犹豫的将先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看着对面那人复杂的神色,他低声笑了起来。仿佛卸下心头重担,整个人的气质都变的轻松:“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叶阳御风,这一点千真万确。”
真的说出来了!剩下的,就让对方烦恼好了!叶阳驰不负责任的想着,心中却始终有些莫名的提心吊胆,远不如先前释然:
万一他不相信,万一他真的一棍子捅过来,那——下次做梦的时候他是不是就要换个身体了?或者这个世界直接消失,他将再也不能继续这种真实的梦境?
对他心中的纠结丝毫不知,邑修澜只是用评估的目光打量着他,慢慢的道:“你……”
“我……其实……”后悔感铺天盖地袭来,叶阳驰近乎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飞快的道,“其实我有双重人格!”
邑修澜被他抢答一般气促的语速弄得微怔:“双……什么?”
“就是有两种个性,两种性格——是的,就是这样。”为了加重可信度一般点点头,叶阳驰脑海中飞度脑补出一个故事,“其实几个月前我就发现不对劲了,总觉得自己出现的很莫名,性格大变,而且还经常会有一段时间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后来才知道我似乎有双重人格,你们平时见到的是另一个我,而最近这一个我才逐渐清醒过来。”
“……”邑修澜看向他的目光像在看白痴。
叶阳驰也觉得自己突然抛出这个说法很傻X,然而这样说总比告诉对方自己是另一个人“借尸还魂”比较容易接受,毕竟他完全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比较起来,双重人格的说法倒是更容易取信一点。
拜这个时代层出不穷的网络小说影像,叶阳驰虽然是临场发挥,好在素材很多,一抓一大把,信手拈来便能滔滔不绝,编造起故事毫无压力:“最初我每次只是清醒很短的时间,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知道,后来开始记事了,才逐渐发现事情的缘由。当初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所以对你一直很有好感——真的,我保证我对你没有一点恶意,否则之前也不会总来找你你说是不是?”
对于他的反问,邑修澜保持沉默,举着树枝的手却微微下垂了一点。眼尖的注意到这一细节,叶阳驰忙打蛇随棍上:“哎,咱们这么说也不是个办法,外面全是雪,你要是信得过我,咱们进去细说?我保证有问必答,决不隐瞒——还有,这种危险的东西咱们还是收收吧,举着多累你说是不是?”说着还下巴点点对方手中的树枝,悄悄咽了口唾沫。
许是真的被他说动,又或许单纯被对方天方夜谭般诡异的说法打击到,邑修澜默默看了他一眼,居然真的收回了手,转身便向着山洞内走去。
叶阳驰大喜,忙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去,只是对垂在对方身侧的树枝仍心有余悸,没敢跟的太紧,始终保持着那三四步的距离,脑海中一刻不停的完善着自己接下来要讲的故事。
进了门后,邑修澜一言不发的将木门关上,而后坐在炉灶旁,随手便继续方才的工作。叶阳驰则挨做在石床上,将怀中一直抱着的被褥放在旁边,目光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对方的举动,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率先开口将编好的故事说出来。
但未等他说话,邑修澜却先一步开口了:
“你之前说,你叫叶阳驰?”
叶阳驰乖乖点头,补充了一句,“是我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心中不禁赞美游戏中的巧合:至少他跟叶阳御风都是同一个姓氏,谢天谢地,老爹英明!
“自己取?”
“那个,便于区别。”
邑修澜歪着头看看他,似乎接受了这个理由,沉默片刻后道:“那之前在庆山镇上的那个,是你还是——叶阳御风?”
“是我。”叶阳驰忙道,“是我邀请你一起下山的,之后还害你受创,给你抓药来着。”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上山后我就沉睡了,后来发生过什么我就不太清楚。”
“沉睡?”邑修澜闻言斜了他一眼。
“就是换人了。”这话算不得假话,他确实是“沉睡”了,换成本尊清醒过来。
“那这次上山的人是谁?”
“我是刚清醒的!”叶阳驰举起手表示清白。
邑修澜又不说话了,皱着眉头拎起放在灶台上的山鸡,叶阳驰惴惴不安的打量着他,看到他拿出一些盐巴抹在开膛破肚的鸡腹中,而后又弄了些湿泥裹上,放入灶内,才意识到对方大概是在做叫花鸡。
想到此,肚子很应景的跟着叫了一声,面对那人瞥过来的目光,叶阳驰很是尴尬的挠了挠头发:“我大概有段时间没吃饭了……吧……”天知道叶阳御风上一顿是什么时候吃的?
邑修澜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埋好裹着鸡肉的泥团,拍拍手搓掉上面沾着的泥灰,站起身走到门外。叶阳驰眼巴巴的看着他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双手已经干净了,只是皮肤泛红,似乎是冻的。
他此时不敢轻举妄动,对方的审判结果还没下来,之后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对方还有待商榷。但是看他此时的态度,大概还是有些相信的吧?不然之前也不会问他那些问题。
想到此,干脆便壮起胆子问了一句:“你相信吗?”
“……”邑修澜重新坐下来,稍一思索,不答反问,“他知道你的存在么?”
“谁?哦,你说叶阳——嗯,另一个我?”
邑修澜点了点头。
叶阳驰道:“大概吧,我也不清楚。”他确实不知道叶阳御风是否知晓他的存在,只能模棱两可道,“不过从我不知道他做过什么这点上来看,大概他也不知道我曾做过什么。”但至少知晓自己会经常性丢失一段时间的记忆——叶阳驰在心中默默补充。
于是邑修澜又沉默了,不言不语,唯独紧皱的眉头能看出他在不断思索。叶阳驰从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郁闷对方的少言寡语,但他既然选择了“半坦白”,能做的也只有等待对方作出决断。
——大哥,不管是生是死,给个痛快话成不?
忍不住在心中碎碎念,这种等待的滋味实在是太糟糕了!叶阳驰默默的想,以后绝对不能将自己置于这种坐立不安的等待地位,还是主动点好——他若是早主动一点,也许现在就不用面对如此被动的局面了!果然男人还是雷厉风行一些比较好。
想到此,心中又叹了口气:八竿子打不出个X什么的,真实太糟糕了!他这种性格放在现代叫面瘫,能引得一群小姑娘追捧,放在古代,还是他这种尴尬处境,难怪师兄弟们集体排斥他——根本就弄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
36Level 36:碍眼
两人就这样相对坐了片刻,直到叫花鸡的香味都若有若无的弥漫在山洞中,邑修澜才再度开口,仍是那般慢吞吞的调子:
“罢了,这次我便信你。”
“真的?”叶阳驰猛地睁大眼,兴奋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邑修澜“嗯”了一声,慢慢的道,“你这段时间前后表现实在太不一致,其实我早就怀疑。”
正是因此他才会选择“半坦白”啊!叶阳驰急忙点头,等着对方继续。然而那人说完这句话后却又缄默了,这种说一半丢一半的习惯实在是太吊胃口,叶阳驰一口气被他吊的不上不下,等了半天,那人都不再说话,只能悻悻然在心中安慰自己:算了,至少这人已经说了相信,他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他木头般的性格,如今能得到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
得到认可,叶阳驰也就彻底放开了,开始拣些不那么危险的话题来聊天,顺便问了一下叶阳御风上山的目的。邑修澜虽然话少,倒也算有问必答,如此聊了一阵,总算是知道他这次“清醒”的时候都发生过什么。
原来慕容莎对于上山来看邑修澜之事颇为坚持,一次不成就两次三次的磨,还每次都要拉上叶阳御风。许是因为他二人本就算清秋子最喜爱的徒弟,求了三天后,清秋子总算是松了口,允许叶阳御风上山给邑修澜送些常用物品,但不许慕容莎跟过来。
对于这个结果,慕容莎虽然有些失望,但总好过师父始终不松口,于是叮嘱了叶阳御风后便让他准备了些常用物品上山来了。
只是上山那天天气突变,忽然下了暴雪,等叶阳御风找到邑修澜时,雪已经没过脚背了。众所周知,雪天不宜上下坡,尤其是下山极为危险,后山的山路又陡的很,无奈之下叶阳御风只能暂时住下来,等雪停后才下山。
这些细节邑修澜讲的很简略,对于叶阳御风上山后的反应也只是一带而过。但叶阳驰想到之前邑修澜冷淡的态度,将自己拿上来的被褥丢还给他的举动,就猜想两个人之间多半没那么平静。可惜不管他怎么问,邑修澜都三缄其口,被他问的烦了,就干脆蹲下身来专心烧火,看都不看他一眼。
不久包着叫花鸡的土块被刨了出来,稍微冷却后,邑修澜顶着身边之人滔滔不绝的话语淡定的敲开了土块,之前若有若无的香味顿时变的浓烈,引人垂涎不已。
闻到香味,叶阳驰总算停了之前的话题,睁大眼看向香味的源头,不由得吞了口口水,赞道:“好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叫花鸡,难怪这么多人推崇,真的好香!”他以前只在各种小说中看到主角们提起叫花鸡,可是现实生活中从来没见哪个饭店做过。
邑修澜继续剥着土块,头也不抬道:“不过能拿来果腹罢了,大师兄谬赞。”
叶阳驰正专注于鸡身,随口问了句:“什么赞?”
“……”邑修澜不再理他,等热气散了散后便扯下一条鸡腿递过去,以便堵住对方的嘴。叶阳驰忙伸手去接,冷不防被烫了一下,缩了缩手,拎着鸡腿飞速收回,在两个掌心见来回倒腾以便晾凉。
“想吃却又烫嘴,唉!人生大恨莫过于此!”看着美食却吃不进嘴里,叶阳驰很郁闷,忍不住抱怨一句,抬头望去,邑修澜已经扯着另一条鸡腿送入口中,慢条斯理的嚼开了。他颇为羡慕的看了眼,本着自己难过也让别人不爽的中心思想开口问道:
“哎,你就这么咬下去,不烫?”
要说话,自然便停止了咀嚼。邑修澜咽下口中的事物,慢慢道:“我不怕热。”
“这已经不是热了好么?”叶阳驰见他又要吃,忙问,“莫非你没试过嘴里被烫起泡的痛苦?”
邑修澜一口没咬下去,听到疑问只能暂且住口,稍一思索才道:“不记得。”
“那就更要小心了!我跟你说啊……”
“凉了。”
话匣子才打开就被硬生生按了暂停键,邑修澜瞥了眼他手中的鸡腿,淡淡的道了一句。
对叶阳驰而言,这句话比点他哑穴还有用,感觉到手中的鸡腿确实如邑修澜所说不那么烫了,他急忙送入口中咬下去,总算慰藉了泛滥的口水与打鸣的胃。
果然只有吃才是哦最有效的堵口方法。看着对方的举动,邑修澜漠然收回目光,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翘起了嘴角。
吃掉一条鸡腿后又各自消灭了一个翅膀,眼见一只鸡将被两人分食殆尽,山洞外忽然隐隐传来了熟悉的女声呼喊:
“大师兄,阿澜,你们在吗?”
是慕容莎?
听出了来者的身份,叶阳驰抬头看向邑修澜,后者先他一步站起身,走到山洞口,叶阳驰忙起身跟上去,随手擦掉手掌上的油花,向外一望,就见慕容莎正在一丈开外提着食盒向这边走来。
看到他们两人,慕容莎颇为喜悦的挥挥手,护着手中的东西加快速度跑过来,气息微乱,俏脸冻的红艳艳的十分好看:“大师兄,你们还好吧?我一看雪停就上来了,师父很担心你呢!徐明子那家伙还说怕你冒雪下山——嘿嘿,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这么莽撞的~!”
叶阳驰笑道:“那是!这不看雪停了,我正打算下山么!小师妹,你怎么上来了?师父允许了?”
慕容莎撅起嘴:“是我硬求来的!要不是你也在,恐怕师父还不同意呢!但我也只能上来片刻,师父允了我半个时辰的功夫,只够上下山的。”说着看向旁边的邑修澜,伸手将食盒递给他,“阿澜,这个给你,我亲手做的哟!”
叶阳驰跟着望去,就见邑修澜虽然还是那张不动声色的木头脸,但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都柔和许多,显然心情不错。见到这一幕,再联想到先前邑修澜面对自己的态度,他不知怎地就觉得心里有些酸溜溜:
啧!看到小师妹心情就阳光灿烂了,一面对他就板着脸装木头,实在是重色轻友啊重色轻友!
虽然心中抱怨,他自己也清楚,在邑修澜心中,叶阳御风自然是比不上慕容莎的一个是童年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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