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情。
但阿真万万没想到,这青年大怒之下,居然指使家丁抓了他阿叔当街痛揍。阿叔似乎也很意外,拼了命将阿真推到人群之中叫他离开。阿真身形小,在人群中左钻右钻,总算是逃脱出去,可他阿叔却没这般好运,被那些家丁抓住了。
阿真躲起来半天后不见阿叔回来,小心翼翼的去城里一打听,才惊闻阿叔居然被青年当街打死了!他原本不信,但是在路人的指点下跑到城外的义庄中亲眼看到阿叔的尸体后,才不得不接受了这一噩耗。
他乞讨多年,虽然早就明白人情冷暖,但是万万没料到亲近的人竟会如此轻易便丢了性命。也正是此事,让阿真下定决心想要习武报仇,这才有先前死皮赖脸求着武馆收下他的举动。
类似的事情叶阳驰也曾在电视小说中见过,但那些不过是杜撰出来的东西,不是发生在身边,难免有些隔岸观火不痛不痒。此时阿真诉说出来之后,叶阳驰才真切感受到其中的愤恨与无奈,心中对阿真的怜惜愈甚,看向那青年的目光便添了几分冰冷:
“这位少爷,对于阿真所言,你有什么话说?”
先前阿真在说的时候,那青年就一直在旁无所事事的样子,不时还打个呵欠,全不在乎阿真的指责。此时听闻叶阳驰的询问,也只是满不在乎的笑了笑,道:“故事编的不错。”
“你——”阿真气极,脚步一错就要上前,却被叶阳驰一把拉住。后者怒视着对方,冷冷的道:
“怎么,你想赖账?”
那青年又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这小子说了这么多,无非都是空口白话罢了,可有证据?”
阿真抢先道:“当初那条街上的人就是证据,很多人都亲眼看到了!”
青年无所谓道:“好啊!你叫他们来啊!”说着左右看了看,此时旁边已经围了许多观众,他随手向人群里一指,“庆山镇就这么大,你看看那里有没有你认识的,有就叫出来指证好了!本少爷等着!”
阿真闻言,向周围看了看,还真让他找到几个面善的,当下几步跑过去,满脸期冀的看向其中一人:“大叔,当时您也在街上的吧?您亲眼看到这人行凶了是不是?”
那人被他这一追问,瞬间变的慌张起来,他瞥了眼一旁似笑非笑的青年,急忙摆手:“少年,我根本没见过你,莫要胡说,莫要胡说!”
阿真没料到他竟会一口否定,呆了呆,忙看向另一人:“大姐,您当初是看到的吧?还是您好心指给我义庄的方向……”
“没有!没有!”后者被阿真这一追问,仿佛见到极为可怕的事情一般连连后退,生怕被他碰到。
“阿叔!”
“大婶……”
“伯伯……”
连着问了好几个人,却没一个有胆量出来指证的,别说是阿真,就连叶阳驰都目瞪口呆,继而怒气上涌瞪向那青年:他毕竟阅历太浅,此时才反应过来,无怪那青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镇子上的人分明都惧怕他家中势力,所以不敢作证,这人究竟有什么来头,竟能如此一手遮天,让全镇之人都任由他信口雌黄?!
18Level 18:师妹
面对叶阳驰的怒视,青年倒是淡定得很,他早就料到会是眼下这种结果,是以才如此稳坐钓鱼台。等阿真问了一圈无果后,才得了便宜还卖乖道:
“如何?现下看来,你们根本找不到人证来证明那小子的信口雌黄,倒是本少爷这里,说不得要告你们一句诽谤,无端污蔑本少爷杀人!这新仇旧恨加起来,你们说该如何算才好?”
“你胡说!你胡说!”阿真气的直跳脚,随后又求助的望向叶阳驰,后者心中一沉,道:“你想怎么样?”
青年斜睨一眼身边的小厮,后者会意,得意洋洋道:“按我朝律法,侮蔑他人轻者二十大板伺候,重者处以掌掴之刑,并予以赔偿。你们既然敢侮蔑我家少爷杀人,简直可谓罪大恶极!识相的话还是快点跪地求饶,我家少爷心情好了,也许就赏你们几巴掌,赔点银两也就罢了!”
叶阳驰闻言怒极反笑:“怎么,不仅要体罚,还要赔偿精神损失费?就这样还说‘罢了’,两位真是打的好算盘啊!”
小厮虽然没听说过所谓“精神损失费”云云,却也看得出对方无可奈何,当下得意洋洋道:“这也要我家少爷宽宏大量,我劝你们还是识相点,不然小心我家少爷震怒之下不留余地,叫你等吃不了兜着走!”
叶阳驰冷冷的道:“照这样说来,我们两个的生死算是彻底系在你家少爷身上了?贼喊抓贼到这个地步,我还真是第一次得见!”
没想到威逼利诱之下,对方居然还嘴硬,小厮顿觉在少爷面前丢了面子,喝道:“你、你骂谁是贼?!”
“谁答应就是谁!”
小厮顿时大怒:“好啊!我看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好,咱们去见官去!我倒要看看谁还敢保你们!”
这就要见官了?叶阳驰眼中怒气一闪,心下冷笑:正好!他也想见识一下古代那些官员的官威!正要开口,却忽然听见旁边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嗓音:
“我能作证!如何?”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叶阳驰循声转头,视线却先一步瞥见了另外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动作一顿,抬脚就要过去,却发现那人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同其他人一般望向另一个方向。
那样前所未见的专注目光让叶阳驰脚步一顿,下意识跟着望过去,就见左侧人群中正俏生生站着一个少女,十七八岁模样,眉目如画,杏眼含情,正笑吟吟的看向他道:“大师兄,你怎么会下山来的?!”语气之中有明显的惊喜。
叶阳驰却被这句“大师兄”叫的精神一振,暗道糟糕:这又是哪位啊?!他根本不认识好不好?!
下意识望向“徐痴子”,后者却根本没向他看上一眼,依旧望着那少女,只是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错觉,那双眼中的专注凭添了些许失落。这样的目光如同响铃在脑海中震动起来,灵光一闪:莫非这少女就是徐明子之前三令五申提起的那个小师妹徐莎子——啊不,是徐容子?
再联想到小道士慧真子曾说过,他只有这么一个师姑,对方的身份显然□不离十了。没想到来了一趟庆山镇,居然会遇见本尊,叶阳驰轻咳一声,忙摆出自以为和善的笑脸来:“啊!师、师妹,好久不见!”
慕容莎看着他的目光中闪过一缕异色,笑容微敛,迟疑道:“师兄,你脸抽筋了吗?怎么——笑得这般古怪?”
“啊?是吗?”叶阳驰忙伸手揉了揉脸,猛然意识到自己太过热络的态度实在是不太像别人口中的那个“叶阳御风”,忙清了清嗓子,信口道:“没事,太久没看到你,所以有点激动了。”
此言一出,慕容莎的目光顿时亮了起来,显然极为欣喜。叶阳驰脑海中却是警铃一片,见到一旁的“徐痴子”神色越发冷淡,急忙三步并做两步靠了过去,一把拉住“徐痴子”的衣袖,笑道:
“不仅我来了,你痴子师兄也来了!喏!”说着唯恐对方看不见一般还推了推“徐痴子”的肩膀。
邑修澜被他一推,脚步一个踉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他怪异的看了眼反应大异于平素的“叶阳御风”,眉头将皱不皱的动了动,然而视线对上慕容莎的时候,一切负面情绪就都消逝不见,神色也变得柔和起来。
“小莎。”
他开口叫了一句,慕容莎此时也才看到他,笑容中明显添了喜悦,迈步走了过来,喜道:“阿澜!怎么你也在!你居然会下山!”语气中惊讶更甚,显然比起叶阳御风会下山一事来说,邑修澜会出现在这里更加不可思议。
闻言,邑修澜的嘴角顿时微微上扬起来,之前的失落消失不见,只剩下喜悦,低声道:“是啊,没想到会遇见你。”
倒是叶阳驰闻言忍不住瞥了邑修澜一眼:怎么这人莫非也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男?
慕容莎可不知这两人心中情绪变化,径自大大方方的伸手拉起邑修澜的手掌,另一手则拉住叶阳御风,笑道:“你们两个的感情还是这么好呢!居然趁我不在一起下山!哼,老实交代,你们该不会经常偷偷背着我下山来吧?”
哎?他们——关系好?
叶阳驰越发惊讶起来,看了眼邑修澜,明明这人一直很厌恶他的模样,而且始终冷冰冰木呆呆的,这位小师妹莫非眼睛脱窗了?不然从哪儿看出他们两个关系好的?!虽然他很希望这是事实啦……
更令他惊讶的是,对于慕容莎的话,“徐痴子”居然没反驳,只是低声道了句“没有”,就任由对方拉着他的手,目光一刻都不曾从她脸上移开。而慕容莎对此却全无所觉,径自转过头来看向叶阳驰:“大师兄,叙旧的话一会儿再说。喂!姓赵的!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说着抬起小巧的下巴,点了点前方差点被人遗忘的青年,后半句明显是对他说的。
从慕容莎出现开始,那青年就被几乎所有人无视了,但他居然丝毫反应都没有,只是盯着慕容莎,此时被对方点名道姓问起来,也只是气哼哼抿起唇,不甘不愿的抱了抱拳:“原来是慕容小姐!”
“好说。”慕容莎笑吟吟的说着,歪了歪头,“我才过来就看到你养的奴才和我大师兄当街口角,我怎么不知道,庆山镇什么时候轮到你赵家作威作福了?”
赵姓青年被慕容莎一句话噎住,气的面色涨红,却并未发怒,强忍着怒气道:“慕容小姐说笑了,误会!一切都是误会而已。”
看着刚才还趾高气昂的青年此时低声下气的样子,叶阳驰顿时暗笑:这真可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刚才这青年还在以权势压人,现下却被慕容莎说的抬不起头来。虽然他早就知道慕容家在庆山镇势力颇大,此时亲眼看到了,还是难免震惊不已。
他一个外人尚且看得出赵家惹不起慕容家,赵姓青年更是明白其中厉害。他们赵家虽然也是庆山镇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但是偏偏落了慕容家一头,只能屈居第二。他瞥了眼阿真,又看向叶阳驰,心中暗道晦气:没想到这小乞丐随便找个人居然和慕容家有牵扯,这下可麻烦了!
为了防止引火烧身,他急忙快刀斩乱麻,道:“这一切都是误会而已,没想到这位兄台居然是慕容小姐的师兄,我赵文德有眼无珠,冲撞了阁下,还望见谅!”
说完不等叶阳驰开口,就先一步对着慕容莎拱了拱手,道:“慕容小姐,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走一步了,今日之事,改日定当给慕容小姐一个交代!”说完低声对小厮吩咐了一句,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见他说走就走,一旁的阿真急忙开口,而后“扑通”一声跪在了慕容莎面前:“师姑!还请为阿真做主啊!”
阿真的反应不可谓之不快,赵文德才转过身他就跪下了,慕容莎明显吃了一惊,看看叶阳驰又看看邑修澜,迟疑道:“大师兄,这是你的弟子?”
叶阳驰也没料到阿真反应如此快,一怔之下才点了点头,对于赵文德一言不发就要撤退的举动他也鄙视的很,当下望过去道:“赵公子,我看这件事就别改天了,今儿人都在,不如大家重新对簿公堂如何?看看究竟谁是谁非,也好让小徒心悦诚服。”
他此言一出,邑修澜再度怪异的瞥了他一眼:这人怎么不仅性格变得怪异,连说话都如此颠倒了?什么“对簿公堂”“心悦诚服”,那是用在这地方的词语么?!
19Level 19:争执
虽然说是要“对簿公堂”,当然不可能真的闹到官府去,且不说赵家与慕容家的势力,单是叶阳驰三人身为上善观弟子这一件事,就注定了他们与官府不对路。
当街探讨显然也是不实际的,这么多人围观,无论是赵家还是慕容家都丢不起这个脸。更何况叶阳驰看得出,赵文德对于身后这家医馆有着莫名其妙的忌惮,于是稍一商议之后,众人便转战到了附近的酒馆。可怜小乞儿阿真手里还拖着叶阳驰二人的包裹,但这个时候已经没人会注意到这些细节了。
于是一行六人以一种奇特的排布方式走向了酒馆那边:叶阳驰与邑修澜一左一右,将慕容莎夹在中间;小乞儿阿真抱着包裹紧紧跟在叶阳驰身后,半步不离;而赵文德主仆则跟在最后,比起前面几人的热闹,一路沉默,只是双目不时交换几个眼色,透露出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讯息。
各有各的想法。
在这其中,叶阳驰算是最无奈的一个。慕容莎如此自然的拉着他与邑修澜,反倒让他格外不自在,忍不住在心中咆哮:难道古代男女不是应该“手手”不亲吗?这般手牵手是要闹哪样啊!还是3P!【喂!】
然而就算他有心反对,无论慕容莎还是邑修澜的态度都如此自然,自然到让他觉得连提出意见都会显得很蠢,于是叶阳驰只能手脚僵硬的往前走,好在另一侧那位也是个慢吞吞拖速度的,不至于凸显出他的磨蹭。
两翼都如此慢节奏,饶是慕容莎习惯了女孩子走路时慢吞吞的步调也不由得诧异,不时转头看看他们两个。这一看就看出问题了,脚步一顿:
“阿澜,你受伤了?”
此言一出,包括阿真在内的三人神色都变了变,叶阳驰反射性看向另一侧的当事人,后者抿紧唇,半晌才吐出两个字:“无妨。”
这就是说真的受伤了!慕容莎顿时紧张起来,上下打量他,道:“伤在哪儿了?什么人伤的你?”说罢还神色狐疑的看向后面那对赵家主仆,后者急忙否认:
“不关我的事,这位我也是才看见啊!”
好吧,这一点导致邑修澜受伤的罪魁祸首叶阳驰也能证明。在看到大师兄点头后,慕容莎放弃了追究,体贴的放慢了速度,也终于如叶阳驰所愿松开了握着他的手,转身全心全意扶着邑修澜前行。
对此叶阳驰很是松了口气,而后转头看向慕容莎的时候,不得不感叹这个女孩子的温柔与细心:难怪徐明子会对她如此念念不忘,还叫他小心提防“徐痴子”,现在看来,自己这个便宜师弟分明便对小师妹格外不同,至少他从不曾分给自己一个专注的目光。
能让木头冰山融化的,大概也只有这种温柔吧!
给自己的观察结果下了定论,叶阳驰心中暗自击掌:决定了!反正这个世界对自己来说都是虚拟的,干脆便努力撮合他们这对金童玉女好了!能够帮到自己所欣赏的人,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立下了来到这个世界中的第二个目标,叶阳驰的心情顿时变得格外好,连带着看向赵文德主仆的目光都温和了不少。却不知他这样前倨后恭的态度看在后者眼里,倒是更像得志之后的幸灾乐祸,徒惹了一堆腹诽。
不久到了目的地,几人找了间包厢坐了下来。这其实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上一刻双方还纠结着命案的是非,下一刻却能够这样团坐在一起。但是从阿真愤恨的目光以及赵家主仆如坐针毡的不爽来看,若不是慕容莎的存在,双方恐怕早就翻脸了。
“那么现在说说看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待小二上了茶后,慕容莎捧着茶杯笑吟吟的询问,目光最后落在阿真身上:“你来说!我之前只听了一半。”
于是阿真又将事情讲了一遍,这次连带着邑修澜也知